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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母上大人的缘分已是终结,再寻不见。
走出怡园,大手牵着小手,缓缓走在小径上。
“送我回去后,你就去她那吧。”她轻声道。
吃饭时,晏母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她和他。
作为日后晏家的当家主母,她要以身作则,不能乱了规矩。免了妾室的请安,已是失了体统,这晏家承继香火的大事,可万万不能有失!
作为晏家的当家人,他当知子嗣的重要性,凡事宜早不宜迟,已是老大不小。。一切都得抓紧!
他没有说话,只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
舒念宁突然感觉到腹部隐隐作痛,初始还能忍受,渐渐那痛变得剧烈,席卷全身来势汹汹。
晏逸初同一时刻察觉到她的异状。
“怎么了?”他急问。她的脸色煞白,额际渗出冷汗。
“好痛!”她矮下身子,声音里已带了哭腔。真的太疼了!
晏逸初大惊失色。即刻打横抱起她,扬声叫道:“来人!”
一秒也没耽搁,“总助”从天而降。
“快请顾老!”
“是!”晏海领命,疾飞而行。
他知道情况不妙,那总是笑颜可亲的少夫人,明显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小小的身子已是痛得蜷缩成了小虾米的样儿。
而他家爷更是罕见的面露惶恐之色,刚才那声音里竟然打着颤!
唉,不敢想象要是这位夫人也出了事,爷会怎么样?爷对这位夫人有多在乎,他最是清楚。
晏逸初运功走得快而轻,生怕再给她增添额外的痛苦。看着怀中小人儿,痛得气息奄奄的小脸,心急如焚。
前几任妻子的不幸,在他心里不停闪现。以往的阴霾堵在他胸口,他但觉心如刀割。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许!老天爷不能在他已离不开她的时候,自他身边夺走她。
他绝不允许!
“乖,不要怕,有爷陪着你,爷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一定不会!你忍忍,爷为你请了云城最厉害的郎中。他是刚从京城退下来的老御医,他医术奇高!……”
他声音发颤,絮絮叨叨。象是安慰她,更象是安慰自己。
小人儿全身冷汗淋漓,该是有多么的痛!
他的心搅拧在一处,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第39章安心
舒念宁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疼过。她疼得痉挛,头晕恶心。无力的抓着他襟口气喘如牛,周身冷汗涔涔。
晏逸初抱着她回到霁枫居,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见他神色仓皇,而他怀里的少夫人似是连呻&吟的气力也没有,浑身水洗似汗如雨浆。
额前头发湿漉漉搭在脸上,衣衫更是里外透湿,紧紧贴合着她蜷曲的小身子,显得人愈加小得可怜。观之,其状甚惨。
一众人跟着惶然起来,纵是沉稳老练的谢嬷嬷初见此景,也是吓了一跳。不待吩咐便赶紧着人忙活起来。
准备好热水,姜汤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她凭借刚看见的少夫人的情状做出的判断,她觉得少夫人大抵是受了凉,也许还有些低烧,所以虽然脸色没有发红,但却会不停的冒冷汗。
不论是与不是都先备着,总不会错。至少,少夫人必须得热水擦身,换下湿衣服。
剧痛中的舒念宁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身患恶疾的病人,最后选择自绝。人在剧烈得仿似无止无休的疼痛中,真的会承受不住,惟感生无可恋,但觉就此归去亦是幸事,一死百了方为解脱。
晏逸初唤人直接端来热水,亲自为她擦洗了一番,换上干爽的里衣。先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随即脱下被她的汗水浸湿的外袍,钻进被子里,轻柔的抱她入怀,焦心的等着顾老大夫。
他啄吻着她的额头,不时更换为她蘸掉汗水的锦帕。他不再徒劳的安慰她,说那些让她忍耐的话。他沉默无言,一颗心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六神无主,惊惶失措。他已经乱了方寸!
其间谢嬷嬷进来换水时,瞧了瞧舒念宁。她心底有些异样,不期然地联想到某种可能,待要说点什么,然而瞥见少爷那张沉肃冷凝中,分明透着无助与伤痛的脸。终是一语不发退了出去。
横竖,大夫要来了,自有诊断。她要说得对还好,万一是自己想岔了,反倒无端添了乱。最主要是她也心存疑虑,纵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少夫人这症状委实也太过了些。
她还未曾见过有哪位妇人,会若少夫人这般痛得如此大动静,遭受这样难耐的折磨与苦楚。少夫人身上那层出不穷,流淌无歇的冷汗着实有些吓人。
且,真要是她想的那回事,少夫人自个应该会心中有数,少爷亦断不至于会乱了阵脚。晏家少爷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她从来没见过少爷这副模样,如斯不安,如斯脆弱。
晏逸初一路抱着舒念宁,两人的异状被沿途的下人们看在眼里。很快,怡园的晏母便得知了消息。
正一脸兴味喂着鸟的晏母大受打击。
老天爷,又来了吗?!晏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跟被施了诅咒一般!今生都逃不出这厄运了吗?!
她颓然的由着近旁的丫头扶着,坐到椅子上。这个媳妇她是不喜,甚而很不满意。可是,她由衷的希望这个儿媳能平安康泰,活得长长久久。
所以,即便再如何不情愿,她还是认同了儿子的想法,让那儿媳好好调养下身子。就是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请大夫了吗?”
“回老夫人,说是晏爷已派人去请了城里的顾老神医。”一旁的碧云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晏母。
“哦,那就好!”
晏母心里微松了口气,有顾老来总是让人安心不少。那老儿的医术出神入化,妙手回春。治好过无数的疑难杂症。
是有口皆碑的老神医。这儿媳到底是个有福的,要知道,顾老大夫去年才将将回得云城。
唉,但愿能治好,但愿没有什么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
“是,老夫人。”
梅萍也听说了消息。
“你说的可是当真?”
“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那少夫人形容惨白,疼得满头大汗。晏爷当时急得呀,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爷那般慌乱的神情。”小丫头快人快语道。
“是吗?”梅萍喃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亦然很是吃惊!怔怔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满是疑惑不解。
而霁枫居内,舒念宁已是疼得恍恍惚惚,神思不明。
晏逸初轻轻给她拍抚着,心里惊痛难言。
在令人揪心的等待中,顾老大夫终于被请了来。老先生已年过古稀,须发皆白。本来告老还乡就为了颐养天年。是以,基本不再出诊。一般人家根本请不来。
晏家自是不同。顾老儿出生杏林世家,几代人都是宫中御医。顾家祖上与晏家祖上素来交好,很有些渊源。
“尊夫人是哪里不好?都有些什么症状?烦请晏爷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先行做个判断。”顾老大夫站在外屋恭声道。
“事出紧急,老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进。”里屋传来晏逸初急切的声音。
主人家开了口,顾老儿便也不再拘礼,带着随从,掀开内室帷幔,走了进去。晏家派去请他的家丁,说的情况十分紧急,他也不敢妄自耽搁了。
里间坐在床头抱着舒念宁的晏逸初,没有拉下帷帐。他希望这顾老不单号脉,也能看看宁儿的面色,以便能更精准的诊断。
“还请将这个覆在尊夫人手腕上,老夫好为夫人号脉。”顾老儿随身的侍从,早已灵醒的自医箱内取出一块薄纱,呈递给了立在旁边的丫鬟映霞。
顾老大夫到底是个守礼的老派人,能谨遵的礼仪,便不愿违背,尽量遵守着。
晏逸初小心翼翼的将舒念宁的手臂抽了出来,唯恐惊到已疼得昏沉的小人儿。平白再给她添上苦痛。
给她覆上薄纱后,他迫不及待的紧盯着顾老先生,眼里焦急难耐。
那顾老大夫把着脉,脸上渐渐现出古怪之色。
“敢问夫人年龄几何?”
“都下去吧。”晏逸初沉声对着房内的丫鬟们吩咐道。
“是。”丫鬟们施了礼,鱼贯而出。
事关宁儿生死,晏逸初不想说假话,影响了大夫的诊断。宁儿决计没有16岁。他不想她的年龄引人疑心,横生枝节。
是以,遣退下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十四。”他思忖片刻,选了个自认为最接近的年龄。
“如此,老夫明白了。”
顾老大夫抽回号脉的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凝的表情变得松弛。
“晏爷莫要忧心。尊夫人没有大碍,乃是初次葵水将至,因得体质寒凉多有不畅,是以引发的行经之痛。吃了药便能缓解。”
闻言,晏逸初大喜过望,心头即时一松,巨石落下。
“老先生此言当真?”
“呵呵呵”,慈眉善目的顾老大夫不以为忤,温声笑道:“晏爷且放宽心,老夫断不会误诊。”
“不过,夫人体质甚为虚寒,还需长久调养,方可治得根本。不然,日后恐怕次次葵水来时都会疼痛不止。”
晏逸初急道:“还请老先生开个方子,多少钱都没关系,定要给她治断了根才是。”
疼这么一次就够了,可千万不能让宁儿再承受这般炼狱的痛苦。
疼在她身,痛在他心。委实煎熬。
“那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治了她的痛?”他再次问道,语气迫切。
“晏爷,莫急莫急,老夫这就开了方子,煎服下去,便能大大的缓解尊夫人的疼痛。”
他在宫中行医几十载,给宫中贵人们问诊无数。对如何有效治疗这妇人各种月事上的不适,已然经验老道。
立竿见影止痛的方子不难,难的是方子中需要抓配的药物都属珍品,价值不凡。可谓千金难求。一般的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
只宫中的贵人们求得起,对巨富之家的晏府也算不得难。总归是银子的事,拿得出便是。
晏逸初唤人将顾老开好的方子,拿了出去,交代速速办妥。
顾老大夫接着一气又开了好几个方子。对晏逸初言道:“药煎好后,即时给夫人服下,不出两个时辰,夫人的葵水自下。”
说着,将写好的这几个方子递给晏逸初道:“老夫已做了标记,行经的时日中,需要服用的药物,不能落下。平日里调经的药,也要坚持服用。下次葵水自不会再这般疼痛。两,三个疗程后,便当逐渐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