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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多亏三皇子相助,臣女才逃离一险,可否让臣女敬三皇子一杯?”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于是郡主盈盈而笑,一张脸原来这般的娇艳无双。
“三皇子,谢你今日舍身相救,害得你也险些受伤,赵珏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赵珏的酒还没来得及饮下,“当”的一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皇子妃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地下的瓷碗,衣裙已被热汤浸湿……
☆、第32章皇狩猎(中)
沈彦钦也顾不得了,忙放下酒杯,握着余竞瑶的手反复看了看,迫切地问:“烫到了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竞瑶窘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连忙小声道“没事,我没事。”突然发现沈彦钦的长衫上也溅了汤汁。
见余竞瑶的手都湿了,沈彦钦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给她擦着手。余竞瑶觉得这样不行,接过手帕,便请求离席,让沈彦钦留下。谁知沈彦钦却匆匆喝下郡主敬的那杯酒,请求一同退席了。
出了门,余竞瑶抱怨他好不容易有了接近皇帝的机会,为何要跟自己出来。沈彦钦却笑了。
“我留不留都一样。”
这一句让余竞瑶更是心疼他,垂目拧着手里的手帕。她突然发现这手帕这么眼熟呢,展开来,竟是自己绣的那条“鹌鹑”手帕,还以为丢了,原来被他拿去了,一直带在身上。余竞瑶默默地看了看沈彦钦,心中滋味百般,一路无语。
回到行宫偏殿,余竞瑶换了件外衣,看着沈彦钦衣角的汤汁,也让他进殿换一件。
金童找来了沈彦钦的新衣,还未进殿,便被余竞瑶接了过来。见进来的是她,沈彦钦伸手去拿衣服,被余竞瑶止住了。
“我来帮殿下换吧。”
“你的手……”
“不碍事。”说着,褪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帮他提上新衣时,余竞瑶发现他肩头有血迹。便扯着他的衣服急声问:“你受伤了?”突然又想到狩猎出发的那一幕。“怎么伤的?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你。”
沈彦钦一怔,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没关系,他伤的比我还重。”
果然被她猜中了,余竞瑶见他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彦钦看着面前温婉的余竞瑶,好久没有帮自己穿衣了,见她黛眉轻颦,面色黯淡地理着衣襟,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余竞瑶的身子轻颤,举目望向他。
“还在怨我吗?”沈彦钦凝眉道。
余竞瑶看着她,颦眉浅笑,摇了摇头。“不怨了,早就不怨了。”
沈彦钦闻言一恸,看着容色悁悁的她,按捺了住想要将她拥在怀里的**。
“方才怎么了?”沈彦钦柔声问。
余竞瑶不解,茫然地望着他。
“方才怎么不小心把汤洒了?”
余竞瑶想了想,笑道:“太烫了,没握住。”便低头继续整理衣服。
可脸上的那个笑却如何都挂不住了,问题哪里在那碗汤,分明在那个人。
赵珏,这两个字对往日的余竞瑶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但是对如今的她来说,却是一个必须面对的劲敌,等了许久她终于出现了,她就是历史上沈彦钦未来的皇后。
如果说沈彦钦的“白月光”已然让余竞瑶头疼了,那么这个“皇后”,是余竞瑶根本没办法匹敌的。原来她就是与沈彦钦并肩作战,携手夺了皇位的妻子,而衡南王就是那个最后推沈彦钦上位的幕后势力。虽然在几年后,衡南王因为野心膨胀而被身为皇帝的沈彦钦灭掉,但是这个过程,他在沈彦钦上位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再忆今日赵珏看沈彦钦的目光,可不是满怀倾慕。余竞瑶觉得,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
余竞瑶和沈彦钦被分配在行宫最西的偏殿中,房间小,也冷得很,沈彦钦提出换一间,余竞瑶摇头。行宫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之所以这样分配,还不是针对沈彦钦吗。她不想找麻烦。
傍晚,皇帝内臣突然来唤沈彦钦,余竞瑶又惊又喜。皇帝能主动找他,是不是说,他已经引起陛下的重视。余竞瑶催他快去,自己在偏殿等他。
沈彦钦刚走,霁颜便带着几个小婢捧着火炉进了来。余竞瑶言道,亏得还有她惦记着自己。而霁颜却告诉她,担心小姐体寒,这是三皇子特地安排的。余竞瑶心里一暖,笑了。
入夜,沈彦钦终于回来了。得知是应衡南王之邀,皇帝才招他去的,余竞瑶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过无所谓,只要皇帝心里有他这个皇子就好。
二人聊了几句,便休息了。沈彦钦要去外室,这小殿的外室,除了两张坐榻什么都没有,余竞瑶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他。余竞瑶躺在床上,背对着沈彦钦,离他有一人远,贴紧了冰凉的墙。沈彦钦明白她的心思,也转过身,相背而睡。
虽然有暖炉烘着,然躺了一会,沈彦钦只觉得这房间越发的凉。回头看了一眼,见余竞瑶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小小的头,止不住地在抖,沈彦钦眉头轻锁,柔声道:
“冷吗?”
余竞瑶在被子里,犹豫地“嗯”了一声。
“要不要唤霁颜加被子?”
“不用了,她们也累一天了,我没事,一会暖了就好了。”
她本来就怕寒,这深秋的行宫,加多少被子也暖不起来。余竞瑶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沈彦钦沉默片刻,随即手一挥,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还没等余竞瑶反应过来,钻进了她的被子里,一把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背。
余竞瑶的心骤停,惊悸袭来,僵了住。
“放心,我不动你,睡吧。”沈彦钦缓声道,把她冰凉的手指捂在了自己的掌心。
余竞瑶瞪着眼睛僵了许久,直到沈彦钦的呼吸越来越稳,她慢慢地缓了下来,渐渐地,阖上了双目。沈彦钦的胸膛炙热,在他的怀里烘着,像带着夏日阳光的味道,余竞瑶一夜安稳,睡得酣沉。
狩猎第二日,众皇子们比起骑射,一局局下来,沈彦钦屡屡夺冠。往常胜者都是睿王,此刻他看着沈彦钦,脸都阴了下来。昨日狩猎,本想利用陆勉给沈彦钦点颜色看看,谁知沈彦钦安然无恙,非但夺魁,还让陆勉负伤。自己的风头都让沈彦钦抢去,他岂能甘心?
“听闻世子不但骑射一流,剑术也精湛非凡。”睿王含笑看了看赵琰,随即目光移向太子,“太子殿下,不若咱们试一试?”
他的心思,太子岂会不懂,于是诡异一笑。“我这剑法,睿王还不知吗,怎敢在世子面前班门弄斧。要不让三弟试试吧。”说着,瞥了一眼刚刚收弓的沈彦钦。
“对啊,还没见识过三弟的剑术呢,不然我俩试试,谁赢了便和世子比上一比,如何?”说罢,睿王看向赵琰,见赵琰面色不惊,含笑点头,他迫不及待地拾起剑。
而沈彦钦也未说什么,附和拾剑,却被余竞瑶一把拉住了衣袖。
“殿下,行吗?”他昨日不是受伤了吗。
“三皇子妃担心了?”太子眯起双眼,戏谑地瞄着余竞瑶。“睿王会手下留情的。”
余竞瑶不搭腔,直望着沈彦钦。见他对自己温柔一笑,示意没事,才松开了手。
睿王剑剑凶狠,直取要害,但招招都被沈彦钦破了。原来沈彦钦剑术也不错,余竞瑶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到底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几个回合下来,睿王最后一式眼看着要招架不住,可还是铤而走险,运力剑锋直指沈彦钦。余竞瑶惊得心陡地一翻,只见白光一闪,两剑相接,沈彦钦一个回手,将已经探到腋下的睿王的剑拨了回去,反手剑指睿王颈下。
睿王大惊,顿立静止,随即讪讪一笑,认输了。
接下来沈彦钦和赵琰比试。二人相视而笑,拉开了阵势。赵琰剑术果然不凡,不过沈彦钦也并未逊他几分,十招内,未分高下。然出了十招,沈彦钦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好似体力不支。
余竞瑶紧张细察,乍然发现,沈彦钦受伤了,刚刚睿王那一剑,确实刺到他了。
赵琰是出了名的剑不留情,一旦比起来,便没有饶让一说。他越战越勇,而沈彦钦右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剑眉紧拧,额头已渗出了汗珠。赵琰趁沈彦钦剑尖指地的那一瞬,长剑忽地一转,直指沈彦钦左胸。
赵琰心中有数,比试而已,点到为止。可就在他的剑尖触到沈彦钦衣衫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绕了住,一个力势带着他的手微抖,剑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赵琰愕然,停了动作循视望去,只见一娇颜如玉,清媚艳绝的姑娘正目光冷冽地瞪着自己,闪动的双眸,若黑暗中的两颗星子。她单手持一柄长鞭,鞭的另一头,正缠着自己的手。
“这是要夫妻同心合力吗?”
赵琰望着余竞瑶,淡然一笑。随即被缠住的手用力一扥,余竞瑶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当即收回鞭子,一个转身,长鞭在空中扫了半圈,直奔赵琰的剑窜去。赵琰手疾眼快,手腕翻转,将剑背到了身后,斜身躲开了这一鞭。
余竞瑶暗惊,赵琰已冲上前来,长剑挽出,在余竞瑶握鞭的手背一拍,剑身的震颤传来,她手被震得一松,鞭子掉了下来。
余竞瑶当下要去拾鞭子,而赵琰抿唇轻笑,剑又朝她的手拍去。就在此时,一把斜飞的剑拦了住,沈彦钦用力上挑,拨开了赵琰的剑。然这一拨,赵琰才发现沈彦钦右臂下,已渗出血迹。他受伤了?原来他是带伤和自己比试。
赵琰这一愣,余竞瑶逮到了机会,拾起鞭子便朝他挥去。面对余竞瑶的进攻,赵琰只防守不反击,明显有妥让的意思。可余竞瑶并不领情,杏眼怒瞪,挥舞鞭子,在众人及沈彦钦惊诧的目光中,一下又一下,逼得赵琰步步后退,直到赵琰的剑坠地,她才罢休。
“三皇子妃胜了。”赵琰洒然而笑道了一句,拾起地上的剑,双手一扣,朝余竞瑶施礼。
而余竞瑶不语,两眼仍是紧盯着他,怒意不减。见她此番神情,赵琰笑意更浓了,坦荡回视,看着沈彦钦将她带回了坐席上,目光久久未错……
☆、第33章皇狩猎(下)
“你手有伤,让下人来吧。”沈彦钦盯着给自己穿衣的余竞瑶道。
余竞瑶不语,凝眉小心翼翼地将沈彦钦受伤的胳膊抬起,穿进衣袖中。刚刚御医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都看到了,伤得不轻,睿王下手太狠了。
见她不回应,一脸的冷漠,沈彦钦捉住了她的手,余竞瑶被迫停了下来。
“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沈彦钦笑言,“倒是你,生那么大的气。”
“见殿下受伤,一时情急,有些冲动了。”余竞瑶躲闪。
“真的吗?”沈彦钦淡笑,凝望着她,目光里满是质疑。
余竞瑶感觉自己快被他看穿了,瞄了他一眼,故作轻松道。
“就是不喜欢姓赵的人。”谁让他是赵珏的哥哥。
沈彦钦闻言一愣,看着孩子气的余竞瑶,樱唇翘起,带着不满,好似人家果真把她怎样了一般,他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余竞瑶让沈彦钦休息,可他不以为然,好似睿王的这一剑,不过挑破了一层皮而已,全然没放在心上,又随众皇子狩猎去了。
女眷们聚在一起,也玩起了小游戏。余竞瑶无心参与,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偷偷打量着眼前那个灵动开朗的衡南王郡主赵珏。
“这些投壶之类的小游戏有何趣味,不若我们女眷们也去射猎,如何?”赵珏双眸闪亮,一张秀气的脸带着飒然的英气。
姑娘们讪笑不言。论巾帼之气,谁比得上她呢。
“好,我去。”沈怡君随声附和。“三皇子妃一起去吧,你可是最喜欢射猎了。”沈怡君挑眉睥视着余竞瑶。
余竞瑶面容清冷,淡漠道:“手伤未愈,我便不参与了。”
“皇子妃有伤?瞧着方才斗我兄长时,可不像个带伤的人。”
余竞瑶蓦地抬头,目光与赵珏对了上,赵珏双眸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吟吟而笑,却未含点滴愠意。这眼神,绝不是秦绾会有的。
余竞瑶略窘,垂下双眼,“好吧。”
见余竞瑶和沈怡君都去了,姑娘们也纷纷参和进来。随从们在围场中放一些小动物,供小姐们猎射。余竞瑶左手有伤,只能单手持鞭,谁成想,她这鞭子竟比姑娘们的箭还快还准,屡屡不落空,余竞瑶一时来了兴致,和赵珏比试起来。
赵珏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比起她来,同生在武将之家的国公小家要惭愧多了。不过想来,一个生活在富锦京都,一个生活在西南藩属,自然成就的人也不一样。赵珏的性格,开朗豁达,落落大方,很容易让人接近。可越是这样,余竞瑶的心里越是纠结。想恨恨不起来,想爱又心有忌惮。
见狩猎不分彼此,赵珏提出比驭马,余竞瑶犹豫,然这不服输的脾气,还是让她接受了。虽心有余悸,然骑马仍是她的最爱。不过须臾,赵珏和余竞瑶便将沈怡君等姑娘们甩在身后,二人朝着林中疾驰。
余竞瑶到底还是不敌赵珏,不多时便被落下了,眼看着赵珏的背影越来越远,而身后的人还未跟上来,余竞瑶夹紧了马背,奋力而冲。
突然,一声长嘶惊得林鸟群飞,余竞瑶的马高高仰起前蹄,骤停,疯狂地在原地翻腾起来。余竞瑶骇然,吓得不知所措,抱紧了马颈。接着,这受惊的马,偏离路线,狂奔起来。
马越奔越快,余竞瑶惊得连缰绳都握不住了,紧紧贴着马背,抱着马颈,冷汗直流。越是害怕,曾经坠马的一幕在头脑中越是清晰。她无助地嘶喊着,绝望地把脸都伏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