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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悲观的阿愁心里翻滚着“未必”二字,却没对思齐说,只抬头冲着思齐笑了笑。看多了小说电视,阿愁总觉得贵人都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斗不过惹不起的宜嘉夫人和邓老夫人,还不兴人家把怨气发泄到她这蝼蚁般的小人物身上?
而事实上,就像等着楼上的第二只靴子那样,阿愁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天气回暖,等到圣莲庵后院菜地里那棵大柳树上重又蒙上一阵灰绿色的春意,依旧没人来找她的麻烦。直到这时阿愁才深信了思齐的话——她太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显然,她在贵人眼里连颗尘埃都算不上,只要她没眯了人家的眼,人家才懒得往她身上吹气儿呢!
当然,前提是,她没眯了人家的眼……
*·*·*
因着帐里的那件事,叫阿愁很是受了一回虚惊。而虽然她不愿意再沾那贵人的边儿,也因着跟邓老夫人到底隔着一层的关系而有理由不陪她师傅去邓家拜年,宜嘉夫人那里,她却是不得不走上一遭儿的。
初三那天,新婚刚刚满月的莫娘子便带着她的新夫婿去给邓老夫人拜年了。阿愁则跟余小仙等人约好了一同去宜嘉夫人府上拜年。
当然,就如阿愁所预料的那样,宜嘉夫人自是不可能亲自接待她们的,连英太太和白姑姑她们都没能见着。倒是管着内事的洪姑姑正好有空,便跟几个小姑娘们一阵拉呱闲扯。
那话题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大年夜的祭祀一事上。
此时阿愁才得知,那位吴夫人为什么会当众挑衅宜嘉夫人。
却原来,那位吴夫人正是王府十四郎的生母吴娘子的娘家嫂子。吴家是广陵世家,当年那家人就想凭着出身将自家女儿拱上侧妃之位,最后却是叫那手段更高一筹的陆王妃给打压了下去。如今他家里见宫中打算从广陵王的子嗣里挑个承嗣之子,却是立时就动了心思。被皇帝留在京城观察品行的诸王府小郎中,只单冲着宜嘉夫人背后站着的是皇后娘娘,吴家人便认定了那二十七郎才是十四郎的最有力竞争对手。而因十四郎和二十七郎都在京城处于皇帝的鼻尖下,有什么矛盾两家都不好摆上明面,可在山高皇帝远的广陵郡,吴家人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所以才会有那一天的故意挑衅。
洪姑姑只大略跟阿愁说了一会儿那天那事的因果后,便又感慨起长江后推前浪的事来。
对于能够得着官差,不仅阿愁,连一向沉稳的余小仙都颇为得意。于是几个小姑娘们一时没忍住,便把她们满师后所做的事都向着洪姑姑汇报了一遍。说到这里,却是难免又提到去年行会里败北的事来。于是,等白姑姑得了空闲过来时,就只见洪姑姑的院子里,那些小丫鬟们都扒着门框窗框往厅上瞅着。等白姑姑揭帘子进去,便只见堂上的八仙桌上敞开着好几个妆盒,洪姑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各坐在几张椅子里,每人面前站着一个小梳头娘子,却是正在给白姑姑演示她们离府半年多以来各自的所学和感悟。
而要说起来,其实阿愁心里一直隐藏着一种身为穿越人士的自傲的。她觉得凭着她两世为人的便宜,她好歹该算得是她们这一批小梳头娘中的顶尖人物了,不说她的梳妆技巧,只她的那些理念,就足足可以甩下余小仙等人八条街之远。
直到今儿跟白姑姑和洪姑姑一阵交流,阿愁才发现,她竟又做了一回井底之蛙。她以为只她一个注重全身的搭配,可再看看白姑姑和洪姑姑,其实人家早知道如何全身搭配了。她以为只她一个知道眼妆的秘密,其实当世也是有眼妆的,只是缺了她那些现代化的工具,以及一些后世的见识理念,才叫别人晚了她一步而已。
看着洪白两位姑姑只是旁观着她给一位姐姐画了个眼妆,便能自己领悟到其中的手法技巧了,阿愁顿时心生出一种危机感来。幸亏那两位姑姑不是梳头娘子,不然她在这一行当里还真个儿没什么优势了。
阿愁原就不是个自信心很足的人,如今忽然发现自己的不足,她不由就有些萎靡了。
那白姑姑在一一点评过几人做的妆容后,忽然对几人柔声笑道:“其实梳妆一事,手法技巧都在其次,不过勤勉些便谁都能学得会,最难的,是如何体现出客人独有的气韵来。这一点上,原是阿愁做得最好,可我瞧着这半年来,阿愁倒是略有些退步了,竟只注重着手法,忘了妆容原是为人而造的。”
顿时,阿愁一阵醍醐灌顶。细思量起来,果然她最近半年来的妆容都过于注重求全了,而其实,妆容的本意并不在于把所有人都画成樱唇杏眼,而在于拾遗补缺,寻出各人独有的特色……
这般想着,阿愁不由陷入一阵沉思里,以至于洪姑姑叫她的声音她都没能听得到,直到甜姐儿扯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洪姑姑笑道:“正月十五府里要宴客,你来给我做个妆容吧。”
正月十五这一天,一早天还没大亮,阿愁便来到了宜嘉夫人府上。
如今阿愁也算是进过几座贵人府邸了,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曾在夫人府里生活过两年的缘故,她总觉得夫人府里的氛围要比别的贵人府里更为宁静安详,人与人之间也没那么剑拔弩张。
阿愁在这府里也算得是熟门熟路了,也不需要人领着,她便自个儿提着那妆盒进了洪姑姑的院子。
此时,洪姑姑和白姑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正聚在厅上,叽叽咕咕地议论着今儿早间厨房里做的元宵哪种馅儿的好吃,哪种馅儿的过腻,哪种馅儿的又不够香甜等等。听到外头隐隐传来惊呼声和有人叫着“阿愁”的说话声,洪姑姑身边的大丫鬟阿大便站起来笑道:“该是阿愁到了,我进去报一声儿吧。”
阿大从桌边站起来,正要进内室去通报,忽然就看到门帘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她顺势扭头往帘下看了一眼,原以为会看到阿愁的,却只见帘下竟站着个陌生的小女孩。
虽然女孩的身形模样跟阿愁有着十分的相似,只那张脸,特别是那双虽然不大,却明显有着双眼皮,且睫毛浓密修长的眼眸,就显然不是阿愁那双著名的小眯缝眼了。
阿大一怔,不由问着帘外管通报的人道:“不是说阿愁到了吗?这又是谁家的孩子?”
就只见那女孩儿眼眸弯弯地笑道:“阿大姐姐竟不认得我了?我就是阿愁呀。”
顿时,只听得厅上一阵桌椅响动,原本坐在桌边闲聊的几个大丫鬟们全都站了起来,瞪着帘下的女孩,异口同声问道:“你说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变脸
只见那门帘下站着的,是个穿着身崭新布衣的小女孩。女孩一只手抱着只妆盒,另一只手撑着头顶上方的门帘。虽然她的个头儿不高,且还生着一副大头娃娃的模样,却胜在肌肤白皙,红唇皓齿。特别是女孩的那双眼,眼型虽小,却分外地黑白分明。那浓密的睫毛长长地翘着,一笑起来,勾得双眼皮处微微叠起,显得甚是可爱。
女孩儿弯着眼眸看着众人笑道:“我是阿愁呀,姐姐们不认得我了?”说着,她放下撑在头顶上方的门帘便迈进屋门。
只是,她虽放了手,头顶上方的门帘却并没有如她所意料的那样落下去。
阿愁惊讶回头,这才发现,那原本只管在门外通禀的老娘,显然也被她这新模样给惊着了,竟都忘了规矩,这会儿正撑着门帘呆呆看着她。
阿愁不由又是弯眼一笑。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得到,不过是把原本的单眼皮改成了双眼皮,又利用假睫毛略略扩大了一点眼型,竟是如做了变脸手术一般,连莫娘子和胖丫都差点没能认出她来。如今这些人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等阿愁从那撑着门帘发呆的老娘身上收回视线,一扭头,却是被那无声无息向她围过来的众侍女姐姐们给吓了一跳。
这会儿,原本都站在桌边的侍女们全都向着阿愁围了过来,连原本打算进内室通禀的阿大也转了过来,且还试图伸手去摸阿愁的脸,“你……你真是阿愁?”
她伸出来的手,叫阿愁含笑偏头给躲了过去。
“听声音好像是呢。”阿二则弯腰凑到阿愁的脸前,凝视着阿愁那整个儿都变了模样的双眼道:“你又作什么怪了?”
之前阿愁还归洪姑姑管时,原就跟洪姑姑跟前那几位名叫一二三四五的侍女极是熟悉,且这两年洪姑姑身边也没有放人出去,如今的阿大阿二阿三依旧还是过去的那几人。
阿三也弯腰凑到近处研究着阿愁的眼,一边跟阿大一样,也抬手欲去碰她那忽闪着的长睫毛,一边道:“乖乖,我记得你的眼睛原不是长这模样的呀!还有这睫毛,跟个小扇子似的,原只有我们小郎才有这么长的睫毛……”
她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内室门帘上挂着的银铃响了一声,白姑姑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了过来:“怎么了?”
众侍女忙纷纷散开,阿愁便看到,那散着头发穿着身睡衣的白姑姑正站在内室的门口。在白姑姑的身后,才是此间的主人洪姑姑。
却原来,因昨晚二人商议着今儿府里宴客的事,一时晚了,虽然白姑姑的院子近在咫尺,也懒待大半夜的回去,便就这么在洪姑姑这里歇下了。
两位姑姑看到阿愁这新妆容时,也都是吃惊地瞪大了眼。洪姑姑干脆从白姑姑的身后挤了出来,一边看着阿愁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膏来着?”
白姑姑则一把抓住洪姑姑,嗔着她道:“你还穿着睡衣呢,当心冻着。”又招呼阿愁跟她俩回到内室。
内室里,正灯火通明着。那熏炉将内室烤得暖暖的,比外间要舒适得许多。
两位姑姑也跟外面的侍女一样,凑到阿愁面前仔细观察着她的眼妆,然后洪姑姑道:“那天听你那么说时,我原还不信,谁知道竟真能做到这地步。”又指着她那假造的双眼皮道:“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白姑姑则皱眉道:“师法自然,明明不是双眼皮,又何苦弄出个双眼皮来。”
不等阿愁答话,洪姑姑先跟白姑姑扛上了,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内秀外秀的话了,可世间到底是俗人多些,谁都爱看个美人儿,若是头一眼就叫人心生厌恶,谁又愿意去看那人第二眼?自然就更没人愿意去了解那人的内心如何内秀了。一个连自己都收拾不妥的人,我可不觉得那人能够内秀到哪里去。”
那白姑姑一向都是道理多多,倒是急性子的洪姑姑难得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见白姑姑被她说得一阵哑口无言,洪姑姑一阵得意,便问着阿愁道:“给我们说说,你这都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于是阿愁便打开了她的妆盒,将她新近研制出来的那套眼妆家伙什都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洪姑姑拿起一只造型奇怪的夹子,“看着像是缩小了的火钳子一般,却又不太像。”
阿愁接过那夹子,笑着解释道:“这叫睫毛夹。”
这是阿愁画了图形,特意央着她养父替她打造的。说话间,她又拿出一只仅手指长短的铜管,拧开那铜管一头,从中抽出一只造型同样新奇的刷子来。那是一只由铜丝绞拧而成的刷子,刷头处呈螺旋状绞拧着一圈短短的刷毛,此时刷毛上正沾着一些黑色的膏状物体,却不知是个什么用途——同样,这东西也是心灵手巧的季大匠帮阿愁做出来的。
“这叫睫毛膏。”阿愁道:“之前我曾跟两位姑姑提过,睫毛生得修长浓密的人,眼睛看上去总比别人显得更为大而黑亮。我就想着,能有什么法子令眼睫毛看上去更长更翘更浓密就好了。怎么令睫毛黑亮卷翘,我早就有了主意,配合这睫毛夹,也很容易就能做到。只是,若是像我这样原本睫毛就生得短的,就不容易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我想着,若有什么东西能够像嫁接树苗那样,将过短的眼睫毛嫁接长些就好了,可始终没能找到合用的纤维。后来还是小郎给出了个主意,我试着将小郎说的那种艾草打成茸掺进鱼胶里面……对了,这睫毛膏是用是鱼胶和……”
她话还没说完,洪白两位姑姑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全都笑了起来。洪姑姑打断她道:“你倒是个没心机的,自己琢磨了那么久的东西,竟就这么说了出来。也不怕我俩泄露了你的秘密,叫小郎找你算账!”
阿愁吐舌笑道:“小郎早说了,他是要替两位姑姑养老的。两位姑姑跟小郎就是一家人,我又有什么好瞒着二位的。”
白姑姑则告诫着她道:“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吧。如今花间集的名声渐渐做了出来,我听说外头有许多人都想弄到花间集的秘方,且你替小郎做事的事也不是个秘密,我只怕你会被坏人盯上呢。”
洪姑姑不以为然地笑道:“怕什么,便是如今小郎不在,不是还有我们夫人在嘛,谅也没人敢动阿愁。”
说到这里,她忽然呵呵一笑,歪头看着阿愁道:“你是不是看到我们小郎的眼睛,才生出做这睫毛膏的主意来的?”说着,又感慨道:“小郎自小那睫毛就生得好看,又长又密又翘,忽闪着眨巴眼时,不知道多勾人呢。听说如今京城无数的小娘子们为他神魂颠倒……”
“胡说什么呢!”白姑姑不由就嗔了洪姑姑一眼,看着阿愁笑道:“竟在阿愁面前胡说。”
“这有什么,”洪姑姑也看着阿愁笑道:“过了年,我们阿愁也该有十四了,可以议亲了呢。”却是长眉一动,忽地凑到阿愁面前,笑得甚是暧昧,道:“一年多没见着我们小郎了,你可想他?”
阿愁一呆,眨着眼道:“想、想什么?”
洪姑姑盯着阿愁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由一阵失望,回头对白姑姑道:“果然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姑娘呢。”
顿时,阿愁窘了。且不说李穆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只她自己,不管内心如何,壳儿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壳儿呢!
白姑姑抿唇一笑,没接她那话茬儿,岔开话题问着阿愁道:“你还没说你怎么弄出这双眼皮来的呢。”
于是阿愁赶紧又从妆盒里拿出一个小瓷盒来,拧开盒盖,给两位姑姑看里面放着的东西。
里面放着的,是一叠薄薄的鱼鳞状物件。
两位姑姑一人拈起一片打量了片刻,便都认了出来,“这好像是做花黄用的鳞片。”
“是。”阿愁笑道,“我请人特制的。”说着,又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比划着那鳞片道:“用的时候,照着需要的形状修剪出来,然后在背面抹上贴花黄用的鱼胶,贴在眼睑上需要用到的地方,眼睛睁开时,就成双眼皮了。”
说着,她剪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形,回头看看两位姑姑。直到这时,阿愁才发现,两位姑姑竟都是素颜。
那洪姑姑妆前妆后模样变化不大,依旧是凤眼长眉。倒是白姑姑,叫阿愁小吃了一惊。
妆容齐整的白姑姑,也可算得是个美人的,如今这般素颜,阿愁才发现,白姑姑的五官其实生得极为平凡。那眉生得淡而稀疏;眼型虽不算小,却是微微有些浮肿感的单眼皮;唇形略薄,鼻梁微塌……
偏她在没有眼线笔和睫毛膏等物的辅助之下,竟生生能把自己打扮成个美人儿。阿愁看着白姑姑一阵仔细回忆,忽然就发现,原来白姑姑总是刻意避开妆容,只在发式和衣着上下功夫,却是以一种不着痕迹地方式,将别人的注意力从她那平凡的五官上引开来,只注意着她愿意让人注意到的地方。
忽然间,阿愁明白到,原来她跟白姑姑之间还有着极大的差距。她想她果然还需要再修行修行……
见阿愁拿着那鳞片看着自己,白姑姑以为她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允许,便笑道:“行,你在我脸上试试吧。”
阿愁眨了一下眼,便笑着打开另一个装着鱼胶的小罐子,用里面附带的小刷子在鳞片的背后轻轻刷过一层薄胶,将那月牙型半透明的鳞片贴在白姑姑的上眼睑处,片刻后,她松开手,等白姑姑睁开眼时,却是立时就显出一道双眼皮的弧线来。
若说之前说到双眼皮能让人眼睛看上去更大的话,还有人会不相信,那么这会儿白姑姑的一只眼变成双眼皮后,明显比另一只眼大了一圈儿的事实,便足以叫人说不出什么来了。
站在两位姑姑身后侍候着的几个侍女们见了,顿时都是一阵小声惊呼。白姑姑也不由探身凑到李穆送来的那面银镜前,看着那只眼睛一阵默默出神。
洪姑姑也歪头看了一会儿,道:“果然是个好东西。”又拿过阿愁剪过的那鳞片道:“每次用的时候再剪吗?怎的不先剪好一盒子备用呢?”
阿愁忙笑道:“虽然做成双眼皮能让眼睛看上去更大,可也不是越大越好。每个人的眼型不同,需要做成的双眼皮的弧线宽窄也不同。比如我,我的眼睛原就生得小,若是一味求个又深又宽的双眼皮,难免就会令五官失了平衡,所以我只做了这么小小的一个窄条罢了。”
她这般说时,洪姑姑早不客气地掰着她的脸一阵仔细打量了。阿愁则故意冲着洪姑姑一阵眨眼,直眨得她那贴了假睫毛的小眼儿如扇子般一阵扇风。
那洪姑姑到底是经验老道之人,一下子就看出什么来,盯着她那睫毛道:“你这里又动了什么手脚吗?”
于是阿愁笑着又打开她的一个秘密武器,道:“这东西可费了我大功夫了。”
那盒子里,却正是一副假睫毛。
“这是睫毛?”原正瞅着镜子里的双眼皮沉思的白姑姑忙问道,“什么做的?”
阿愁正待要细说,洪姑姑却笑了起来,道:“这会儿你不怕她泄密了?”
阿愁笑道:“这回还真不怕。”又道,“这东西做起来麻烦死了,且用起来也不方便,只怕很难卖得出去。”
却原来,且不说这假睫毛制作时的繁琐,只用起来的繁琐劲儿,就很难令其在市场上流通。何况,卸妆时还有一套特定的方法,不然只怕连自个儿的真睫毛都得受损。
说到这里,阿愁忽然想起她这一套眼妆的弱点来,便道:“我这些眼妆,都经不得水,若是谁用了我这些东西,却突然哭了起来,那可就糟了。”
“但效果不错呀。”原来还不怎么待见这套眼妆的白姑姑忽然道。
洪姑姑听了,便立时对阿愁道:“来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来替阿白做个妆容,我看看如何。”
之前阿愁给人做妆容时,总爱做加法,原是恨不能每个部位都精细入微的。可刚才回忆着白姑姑的手法,却是忽然就叫她意识到,很多时候做加法倒不如做减法了。于是她便把她的想法给两位姑姑说了一遍。
白姑姑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那眼眸一弯,笑道:“看来初三你们回去后,你果然是仔细想过了。”又道,“行,就照着你的意思做吧。”
等妆成后,白姑姑转过头来,洪姑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看阿愁,略有些失望地道:“我还当你会像阿愁那样,跟变了个人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