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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喜娘之所以敢挑阿愁的刺,就是因为这会儿里间除了阿愁和今天不许开口说话的新娘子之外,便只有那熟人宋大嫂在,若是王师娘在,她是再不敢那样的。如今王师娘进来,且还夸了阿愁的手艺,便是她再有心挑阿愁的刺,也不敢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给主家添堵,便忙改了口吻,跟着王师娘把阿愁的手艺一阵夸赞。
那宋大嫂早习惯了这赵喜娘人前背后的两套,便冲着阿愁挤着眼做了个怪相。眼看着王师娘招呼着赵喜娘出去,她便过去对阿愁笑道:“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模样,总觉得别人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她们才是行家。”又看着招弟的发式道:“我倒是挺喜欢这发式的,等明儿我有事的时候,你也给我做个。”
阿愁笑眯眯地应了声。直到别人都出去了,阿愁给招弟敷上面膜,在等时间的时候,便又指着她的那些嫁妆,一一说着什么首饰配什么发式,点缀在哪里。
因打一个月前起,阿愁就在帮着招弟做护理了,所以今儿也只是一个滋润打底的面膜罢了。等她开始正式给招弟上妆时,在外头吃了些茶水点心的赵喜娘和王师娘,还有暂时歇下手来的王阿婆、大小李婶都凑热闹地挤了进来。
此时阿愁已经进展到最后一步,正在给招弟描着唇。
虽然这一世里对新娘的妆容有个一个固定的模式,阿愁依旧在这个模式里悄悄做了些调整的。因此,当四丫也挤进来看时,就只见她姐姐虽然也被刷了一个恐怖的大白脸,两颊也染了比平常要红艳得多的胭脂,可那胭脂由浓及淡的变化,竟不再是那般的不自然,就仿佛这红润是从那粉白底子下面自然透上来的一般。
且,便是同样被剃光了,画成两道细细黑线的眉,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弯弧,而是略带那么一种难以形容的停顿,然后微微上扬后又柔和下撇。
至于阿愁正在画着的唇妆,则显然是个蝴蝶唇妆。
当初珑珠出嫁时,四丫也曾挤进去看过梳头娘子给珑珠上妆,当时那个梳头娘给珑珠画的也是蝴蝶唇妆。四丫记得很清楚,那人只用了一种颜色的口脂,可这会儿仅阿愁手里拿着的口脂盒,竟就有三种之多……
只见她将那些颜色由淡及浓,一点点晕染在招弟的唇上,以至于那樱桃一点的红,竟也是分着层次的。
那赵喜娘进来时,心里还在埋怨着主家贪财省事,竟请个毛还没长齐的梳头娘子。她正想着,万一等会儿拜堂时新娘的发式出了什么问题,她该怎么救场,一抬头,忽然就看到新娘那做了一半的妆容。
就如阿愁所说,赵喜娘做喜娘已经有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妆容不曾见过?可这种仿佛从瓷白-粉底下自然透出来的红润妆容,她还真就从没见过。要说她也没白吹牛,到底从业三十年的经验叫她也算是个识货的,这会儿再看向阿愁,她的眼神里早没了之前的各种轻慢……
结束了最后一笔的涂抹,阿愁放下手里的化妆刷,又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会儿做成的妆容,又拔了一根略显多余的金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妆容和发式搭配起来,已经完全达到了她想要的“庄重又不失清雅”的效果。
她这么想着,便握着那金钗又后退了一步。
顿时,她的脚后跟就重重踩在了某人的脚上。
“嘶,”四丫倒抽着气缩回脚,两只眼却直直看着她大姐姐,喃喃道:“原来这新人妆也可以画得这么好看呢。”
看着身后那些被她完成的妆容所镇住的人们,阿愁的内心里,一个得意的小人儿正学着西方中世纪的骑士,旋着那礼帽,冲众人弯腰行了个花哨的礼数。
作者有话要说:呃,那啥,写歪楼了,明天的章要修改,so……明天又冇了……
最近状态实在是不好,真想就这么烂尾算了【想想而已】,泪……
第一百零五章·扬名
如今阿愁也算得是个大忙人,忙完招弟的新娘妆容后,她都等不及将新娘送上花轿,就急急坐上刘大的骡车,赶去给叶大家上妆了。
因为今儿恰逢吉日,广陵城里许多人家都抢在这一天里办喜事,那叶大家今儿也要去什么人家里吃喜酒,所以早跟阿愁约好了。
等阿愁在外面忙完一圈回来时,吉时早已经过了,新娘也被接走了,甚至天井里借来的桌椅碗筷也都归还了各家。而虽然门外还是满地的鞭炮纸屑,虽然廊下还挂着彩灯,王家却悄悄弥漫起一股曲终人散般的失落情绪。
那王师娘坐在堂上,手里还握着招弟临出门时换下的鞋,正怔怔地走着神。见阿愁回来,她忙背过身去拿衣袖抹了一下眼,这才招呼着阿愁:“今儿辛苦你了。”
屋里的四丫听到她阿娘的声音,忙跑了出来,叽叽呱呱地说着阿愁没能看到的热闹,又说着她如何跟二木头连手堵门跟姐夫闹着要开门封,以及她阿爹如何出题为难新姑父的趣事,最后感慨道:“偏二木头能跟去送亲,我们倒不能去。”——因为习俗里不允许未嫁的女儿参与送嫁。
四丫说得热闹,可眼圈却显然是红的。
不过,她那般叽叽呱呱,倒是很快就缓解了王师娘的感伤情怀,便又笑着对阿愁道了一声“辛苦”,拿着招弟的鞋进了屋。
王师娘才刚一进门,四丫那笑着的脸就垮了下来。她猛地往阿愁肩上一趴,闷闷道:“怪道家家都不爱要女孩儿,养女儿也忒亏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这一眨眼竟就归了人家。这倒也罢了,你瞧瞧,同样是办喜事,我们这里是人走茶凉,那边肯定是热火朝天。是个人也不乐意做这种亏本买卖的。”又发狠道:“将来我就不出嫁!”
来弟从房里出来,凉凉撇嘴道:“正好,你招赘吧。”回头间,恰看到王夫子坐在窗下盘着今儿喜宴上的花用,于是来弟诡黠一笑,扭头冲着王夫子,眼睛却看着四丫,大声道:“阿爹这下可就不用发愁了。”
顿时,四丫的脸就红了,扑过去就要追打来弟。倒是被点到名的王夫子,茫然抬头看向追打成一团的两个女儿,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状况。
原本抑郁着的王师娘在帘子里早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不由就扑哧笑了起来,出来拦下两个女儿,笑骂道:“养儿养女养的都是债!”却是叹了口气后,话尾一转,又道:“做长辈的,也不指望你们什么,只巴望着你们一个个都能过得好也就罢了。什么亏不亏的,又不是养小猪仔,将来等着卖钱呢。”
阿愁听了,心下不由一叹。再抬头间,恰正看到莫娘子缩回栏杆后的身影。
这世间,有莫老娘那样的父母,也有王师娘这样的父母。只可惜,在每对夫妇为人父母前,不能像她当初入行时那样,有个什么行会考核一下他们够不够执业的资格……
*·*·*
晚间,参加完整套婚礼的二木头跟着他那充当送亲娘子的小李婶儿回来后,王家为答谢邻居帮忙,便在天井里又搭了一桌酒席。
那小李婶儿和二木头都是能说会道的,母子二人在席上一人一句地给那依着习俗不能参加女儿在夫家那边婚礼的王家夫妇说着那边的热闹。
因大唐没个什么“大红盖头”之说,那新娘出门时都是手执团扇遮面的。当说到新娘除扇时,二木头从他那一席站起来,扑到阿愁的面前,笑眯着双眼道:“今儿你可出风头了。”
阿愁一呆,道:“我都没去……”
小李婶儿立时接话道:“今儿招弟才一除扇,喜堂上顿时都没声儿了。我正纳闷出什么事呢,堂上忽然就‘哗’的一声,竟是一连串儿地叫好声。大家都说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
说着,她扭头看向那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王师娘,笑道:“你亲家那边有好几个大小娘子跟我打听,问你家请的是哪个梳头娘子呢,”又对着阿愁一竖拇指,颇为自豪地道:“我自然就说了,是我们家小阿愁!”
四丫的腿在桌子下面碰了碰阿愁,冲她挤眉弄眼道:“这下你的生意该红火了。”
事实上,阿愁觉得自己的生意就没清淡过。之前她就放了话出去,一天只接五单生意,可又常常因为却不过情面而不得不超标。就比如今儿,因叶大家的临时“插单”,叫她一天里跑了六家。
不过,如今阿愁的名声多在教坊里传扬着,市井间倒还真是少有人知道梳头娘子里有她这一号的。
而比起给人做妆容来,阿愁如今的大部分兴趣依旧放在“科研”上。只是她最近遇到了一个难题。她已经折腾了小半年的睫毛膏了,可哪怕只是刷了一遍,妆容的效果都很容易会变出恶心的“苍蝇腿”。研究来研究去,阿愁觉得是她没有选对纤维,她需要一种纤细又有韧性,且沾了膏体后不会粘成一团的纤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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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的婚礼过后,三朝回门,王家请回门酒时,席间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人总悄悄打量阿愁。四丫看到了,便悄声对阿愁道:“那是姐夫家的婶娘。听说她闺女也要出阁,这只怕是相中你的手艺了。”
孙楠看看那人,则对阿愁道:“我觉得她好像不怎么相信你的样子。”
而果然如孙楠所说的那样,那妇人虽然亲眼见过招弟的妆容,却因为阿愁如今这小不点儿的模样而在心里存了疑,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对阿愁开口。
十月初,盼弟下定,王家依旧还是找的阿愁给做的妆容。
因是姻亲,那中年妇人也跟着过来随礼了。这一回,见过盼弟的妆容后,许背后还有王师娘说的好话,那妇人这才放了心,终于把女儿的那张脸交到了阿愁手里。
叫那妇人诧异的是,阿愁答应下后,却提了个古怪的要求——她要先看一看那未来的新娘子。
阿愁是不想打没把握的仗,所以才提出那样一个要求的。只有看到人,她才能提前做好一应准备。
而看到人时,阿愁无语了。眼前的小女孩才十四岁,只比她大了一岁而已,居然就嫁人了……
好吧,在这个平均寿命才四五十岁的时代里,十四岁出嫁原属常态。听说十四岁生娃做母亲的都不在少数……当然,这一世里能活到七十的人也属凤毛麟角,甚至朝廷还明文规定了,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将由朝廷奉养终老。而就仁丰里几千户居民来说,其中居然都没一个活到七十以上的,六十以上的老人都数不满五根手指……这也是明年将要过六旬大寿的孙老能够在坊间肆意张扬的另一个原因。
休扯闲话,说回正题。
就在阿愁渐渐于坊间开拓出一片“婚庆市场”时,因她给金兰娘子做的妆容,渐渐也叫她的名声传进了“公务员”们的太太圈里……当然,这已经是到腊月里的事了。
*·*·*
且说莫娘子定亲那天,金兰娘子就曾透露过,她那继女刘娇娇终于定下了亲事,且还因此约了阿愁于下定那天去给她做个妆容。
后来等忙完了莫娘子的定亲大礼,众人才知道,那刘主薄和刘娇娇的外家终于达成了一致,给刘娇娇订了户所谓的“官宦人家”。
而就如阿愁一直惊奇着的那样,虽然广陵城里人口众多,且阶级分明,却因为这是一个奇妙的人情社会,而将整个社会以一种蛛丝缠绕的方式,结成一个复杂的大茧。竟是哪一个阶层都不可能单独凌驾于另一个阶层之上。一番圈圈绕后,莫娘子便惊奇地发现,那刘娇娇的夫家,竟跟她那老主顾邓老奶奶家里沾亲带故。而那所谓的“官宦之家”,便是出自邓阁老的这个“官”字,虽然其实两家的亲戚关系早远得需在一根长杆子上挂个钩子才能勾连得上。
当莫娘子把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金兰娘子时,金兰娘子笑得甚是古怪,道:“我家那口子就是管户籍的,他能不知道?”
却原来,刘主薄是看中了那家儿子的憨厚老实,可又怕刘娇娇的外祖家里再作怪,才故意拿这门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说事。偏刘娇娇那外祖家里见识短浅,觉得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又觉得多多少少总能沾点什么油水,便真个儿就同意了。
而在刘家人打听邓家儿子家境为人时,那邓家人自然也要打听刘娇娇的为人家境。这般又是一番圈圈绕后,不知怎么,便叫邓老奶奶也知道了这桩亲事。
那邓老奶奶跟金兰她们故去的老东家原就是手帕至交,这些年也一直悄悄照看着那位故去的老奶奶留下的人,在听说那远房侄孙拿自家儿子的名头骗婚时,老奶奶原还十分生气,便特特把如今已经歇业不做梳头娘子的莫娘子给叫了过去。
那老实的莫娘子自然不会瞒了邓老奶奶,便把这亲事背后的实情给说了一遍。
邓家老奶奶听说后,立时就心疼起金兰娘子“后母难为”来,又觉得那刘娇娇虽然骄横了些,可自家那远房侄孙是个软趴趴的性情,有个厉害点的媳妇未必是件坏事。于是,在刘娇娇那未来婆母的蛊惑下,老奶奶一时心血来潮,便决定下定那天她也要亲自去观礼。
这一下,可叫刘娇娇得瑟起来了,自认为自己果然攀上了一门贵亲。至于婚后刘娇娇和她那婆母如何借着邓老太太肯来观礼一事就这么巴结上来,以及老太太如何后悔不迭,那就是后情了。
对于莫娘子的婚事,邓家那有点傲娇的老奶奶心里虽然早盼着莫娘子能有个归宿,嘴里却把莫娘子给数落了一通,又喝令着季银匠“提头来拜”,再亲眼见证了季银匠是个“老实孩子”后,老奶奶也就同意了莫娘子的请辞,且还特特给了莫娘子一个小匣子,只说这是添妆。
莫娘子是知道邓老太太脾性的,也不敢怎么推脱,等从邓家出来,打开那匣子一看,莫娘子吓了一跳,里面竟是一千文钱——于老奶奶来说,大概算不得什么,可于一穷二白,正愁没个嫁妆的莫娘子来说,却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因此,哪怕莫娘子再不做梳头娘子了,她依旧三不五时地去给邓家老奶奶请个安。只是,和刘娇娇那种带着目的的请安不同,莫娘子就只是去看看老奶奶身体如何,陪着说几句话罢了。至于邓家老奶奶对莫娘子的亲切,以及对刘娇娇婆媳的冷淡,导致刘娇娇婆媳视莫娘子为夺宠之仇敌……好吧,这又是后话了。
反正在之后那些麻烦发生之前,就以当时阿愁身边所有人的心情来说,都觉得最近的日子就和那天气一样,那叫一个秋高气爽,无风无雨。
于是,在一派祥和之中,刘娇娇的定亲礼到了。
那当初能挑出来给刺史府老太君做贴身丫鬟,金兰娘子自然也长得不差,且金兰娘子自己也会拾掇,所以阿愁给她做起妆容来,竟是格外的轻省。
阿愁在给金兰娘子描眉画目时,金兰娘子也带着惊奇在看着阿愁。
等做完了妆容,金兰娘子还未看过自己的妆容,倒先拉着阿愁道:“你是不是给自己做什么手脚了?”
在一旁陪着说话的柳娘子立时就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铜板丢给莫娘子,道:“怎么竟只我一个没看得出来?!”
却原来,今儿阿愁悄悄在眼睛上动了点手脚。虽然只一条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细细眼线,却是立时就衬得她的眼睛大了一号。
阿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解释道:“我知道我还没到年纪,可若是我自己都不收拾好了,只怕别人用着我也不放心呢。”又摸着脸疑惑道:“我只当再看不出痕迹呢,师傅也是看了许久才看出来的。”
金兰便笑道:“若是之前不认得你,只怕还真看不出来,可我们是谁,看着你长大的呢。”又回头瞥了一眼柳娘子,道,“你没觉得她那眼睛莫名就大了一圈?”
柳娘子则自得地晃着脑袋,对金兰娘子笑道:“你没觉得我的眼睛看着也似大了一圈吗?”再指着之前阿愁拿出来送给金兰娘子的一支笔状物道:“都是那东西的功效。”
虽然因二十七郎不在家的缘故,阿愁做的眼线笔没能“上市”,不过她还是多做了几支。之所以今儿拿出来送给三位娘子,却是因为她怕三位娘子因她没到年纪就化妆的事而唠叨她……换而言之,这是贿赂。
听柳娘子那么一说,金兰娘子才想起来看一下自己的妆容。
这一看,便叫她惊讶了。
今儿不仅她的妆容,包括柳娘子、莫娘子的妆容,都是阿愁做的。但这三人的妆容,却又各不相同。
那柳娘子的眉眼飞扬,虽然因为她是寡妇不能上浓妆,阿愁在她的眉眼处着重落笔,以至于她看上去更显精神。
那莫娘子沉默内敛,且今儿她只是客人,所以她的妆容近乎于裸妆,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上过妆的痕迹。
至于金兰娘子,因今儿她是女主人,所以那妆容需得更正式一些。偏金兰娘子并不喜欢如今市面上流行的那种浓艳大妆,阿愁便给她设计了一款轻薄的妆容。虽然妆容轻薄,最后显现的效果却依旧洋溢着一派喜庆,更难得的是,于一派喜庆里还透着种娟秀的典雅。
叫金兰娘子最为满意的是,也不知道阿愁在她的脸上作了什么手脚,以至于她那张团团的圆脸看上去竟不再是个圆乎乎的汤团状,且连五官轮廓都比平常更加深邃了几分。
那莫娘子当初之所以做梳头娘子,是因为生活所迫,金兰娘子却是因为自己爱美而特别喜欢钻研妆容。所以,她盯着那镜子看了一会儿后,便给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边,这边,还有这边,”她指着鼻翼额角和两腮下问着阿愁,“你做了什么?”
阿愁抿唇一笑,正要告诉金兰娘子她不过是替她打了阴影,那柳娘子已经摆了手,道:“这应该是阿愁打宜嘉夫人府里学来的手法,你还是别问了。”
阿愁正要答说“没关系”,忽然外面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金兰娘子道:“娘子快去看看吧,小娘发脾气呢。”
金兰娘子不由皱了皱眉,便叫莫娘子她们自便,她赶紧跟着小丫鬟过去看看那刘娇娇又在闹什么。
却原来,刘娇娇一觉醒来,却是忽然就发现,腮帮上冒出了一颗痘痘。偏这孩子手欠,还给挤破了,结果如今脸上出现一个大红印子,才不如意地闹将起来。
阿愁听了,不由就皱了皱眉。
那刘娇娇早缠着刘主薄,说是要请那“百名榜”上头一名的余娘子来给她梳妆理容,偏那余娘子和“百名榜”上最好的几位都跟着岳行首去京城参赛还没回来,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请了一位虽然也在“百名榜”上,排名却略靠后的梳头娘子——恰正是莫娘子的熟人,那林巧儿的母亲林娘子。
那林娘子也是成名已久的梳头娘子,对付这种突发状况应该很容易——不过是在伤处画个花黄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刘娇娇闹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