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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展岳以为她是着凉了,忙紧张地抱起她,小心地以自己的额头去探嘉善的额温。
“哪儿不舒服?”展岳关切地问。
嘉善却再没有说话,她深深地看了展岳一眼,一言不发地将脸埋进了他怀中。
展岳于是不再追问了,他抱紧她,就这样用高大而柔软的衣袍将她牢牢盖住。
他的肩膀宽阔,腰身也笔挺有劲,好像是雄鹰展翅般,把所有险恶与凶险全都隔在了他的羽翼之外。
让这片天地中,永远都能保持着温暖自在。
第113章
回府沐浴完以后,嘉善才把裴府中发生的事情,与展岳细细道来。
展岳这时候,刚刚给瑄哥儿讲完睡前故事,听到嘉善的话,他放下绘本,又给睡在里侧的瑄哥儿掖好了被角。
嘉善看到他的一应动作后,不由地弯了弯唇角,心里想着,他委实是个好父亲。
做完这些,展岳方轻手轻脚地下了榻。
听完了嘉善的话,他并未太仓皇失措,沉思一番后,展岳侧身与嘉善说:“我看,这回,八成是你多心了。”
“先帝一朝的老人虽然所剩无几,可见过孝怀太子的仍有不少。若元康真与孝怀太子面貌相像,宫里宫外必然少不了流言蜚语。”
“现如今,既然一切太平,便证明,他二人不会到那样相像的地步。”
嘉善恹恹地,做若有所思状。
展岳继而道:“你也知道,孝怀太子曾十分投外祖父的眼缘,可能真的只是外祖父思念太子时,凑巧拉了元康的手。”
嘉善还是不大敢信,确认地问了句:“会是这样吗?”
“是也好,不是也好,”展岳笑一笑,嗓音纯正而低沉,他道,“都已无从求证。”
“孝怀太子已逝,母后已逝,就连可能知道内情的郑嬷嬷业已不在人世。”展岳道,“我们总不可能,去问那些见过孝怀太子的宫人,你觉得四殿下和孝怀太子长得相像吗。”
这岂不是在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这句话总算逗嘉善笑了下,她想了片刻,答说:“倒也是这个道理。”
展岳心念有如电转,很快意识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他问嘉善道:“你今日在元康面前,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吧?”
嘉善肯定道:“自然没有。”
她想起今日在马车上,应对元康时的那一幕,又补充了句:“他那样聪明,若被他瞧出来,这事儿更不知该如何办了,所以,我很小心。”
嘉善是知道轻重的人,在这点上展岳倒没有太过担心,不过是有些怕赵佑泽会不满意嘉善的回答,另去问他人。
那可就会酿成一桩大麻烦。
嘉善却已先行想到了,她道:“以元康的性格,不会莽撞地去随便问别人,无须担心。”
嘉善和赵佑泽是亲姐弟,自然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展岳于是会意,颔首说:“那便好。”
聊完了赵佑泽,嘉善又想起裴元棠说的话,便问了展岳有关展少瑛的事情。
谁知展岳却完全不以为然,他发出一声笑:“他还需要我出手吗?”
展岳的话里自有一股出类拔萃的傲气,他笑乜了嘉善眼,美眸一转,道:“德不配位,自有人会收拾他。”
其实,展岳的话只给嘉善交了一半的底。
之前,在齐氏想要与展少瑛和离,并且求到了嘉善跟前的时候,展岳是有过顺势收拾展少瑛一顿的想法的。
可惜,就在鲁王妃有孕不久,齐氏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得到消息之后,嘉善并未深究齐氏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她只是在第一时间去了安国公府,以探望为名,行捞底之实。
嘉善特地遣了剑兰去问齐氏身边的丫头,问她,是想要中馈还是依旧要和离。
齐氏过了三天才给回复,齐氏的答案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答案不出嘉善所料,毕竟,大部分女人在做了母亲以后,立场与性情都会发生改变。
不管这个孩子是为何而来,齐氏都愿意承担为人母的责任。既如此,嘉善便也愿意帮她把府上中馈拿捏到手里。
齐氏聪明得体,她的娘家齐乐候亦是不可小觑的,有了嘉善的暗中协助以后,她很快从张氏手中分得了一半的权利。
齐氏是个很伶俐的人,知晓展少瑛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不动声色地讨了安国公与展泰的喜欢。
现如今,展泰也更属意齐氏以安国公府的代言人的形象在外走动,而不是自个的妻子张氏。
一个聪明的女人,永远知道该如何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齐氏当如是。
展岳和嘉善欠齐氏一个人情,既然齐氏不打算与展少瑛和离了,那么展岳也就看在齐氏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他那回的冒犯。
然而,展少瑛却还是被人抓住了马脚。
其实,他年纪轻轻就能在通政司任职,如果家族没有给他足够的庇佑,或者是他自身本事不够,被人寻到错处也是平常之事。
可这回的事儿真这么简单吗?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嘉善一双眼眸眨也不眨地看向展岳,她柔声道:“若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我怎么觉得,像是冲着你来的。”
不然那些恶意中伤他的谣言是如何传出?
展岳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眉梢有着笑意,他轻声道:“变聪明了,我的公主。”
他话里带着揶揄,像是嘉善从前很笨一样。
嘉善不由就挥舞着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哼道:“我替你担心,你倒好,还笑话我。”
展岳噙了一丝笑容在嘴角,神情上并没有被人捏住把柄的慌乱,他好像总是镇定地。
他捉住了嘉善的粉拳,神态温和地道:“你知道展少瑛被人捉到错处时,是谁主动站出来,为他说话吗?”
“谁?”嘉善抬眼问。
展岳口吻淡淡地:“你秦王叔。”
嘉善“哦”了下,这句“哦”里十分意义深长。
那就怪不得了!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展少瑛办事不力,明明是他自己的过错,幕后之人却能因此事儿放出话去,给展岳的名声抹黑,此为一鸟。
至于第二鸟,就更简单了。
展少瑛向来顺风顺水,如今仕途陡一受挫,自然会下意识地寻找靠山。而幕后人,则能凭此举,成功收复展少瑛。
不得不说,此计不仅阴毒,而且有效。
嘉善冷着脸,哼了一声。
这几年,她有意与秦王妃疏远,无非也是想把秦王夫妇彻底逼到赵佑成那边的阵营。
有言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与其让他在冬夜里蛰伏,还不如逼他出洞,和毒蛇一并铲除,免得来日还要为此费尽心力。
现在看来,此法初见成效。
不仅秦王妃再没来嘉善这边凑过热脸,就连秦王也为了对付他们而不遗余力,甚至不挑食地把展少瑛都给拉拢了去。
眼下,他们的敌人越来越多了。
嘉善低下头,不知是喜是悲地喝了口热茶。
倒是展岳,他慢条斯理地拂一拂衣襟,淡道:“展少瑛去投靠他们,也没什么不好。”
“那条破船四处漏水,迟早要翻。端看那一日,他们要如何收场。”展岳道,“至于那些中伤之词,更不用去理会。”
“我走到今日这个地位,从没有去看过秦王的脸色而行事,最重要的,”展岳顿了顿,他轻笑着说,“乃是君心。”
展岳对着嘉善嫣然一笑,那笑意始终牵扯在嘴角上,他的目光扫过嘉善:“我娶了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为妻,陛下哪舍得让我白身呢。”
“不用为我担心。”展岳低声说。
他有意咬紧了“最疼爱的公主”几字,饶是嘉善觉得他没说错,面皮却还是禁不住地红了起来。
不过,展岳伴君多年,对于朝政上的事情,有天生的敏感度,否则他前世也做不到五军都督的位置。
他现下既然如此言之凿凿,可见那些风言风语确实无法伤他根本。
嘉善于是温婉地觑了他一眼,问说:“中伤之词我可以不理会,那,淑娴呢?”
展岳的眸光闪了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二公主怎么了?”
嘉善看他的模样,便晓得淑娴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没告诉自己!
嘉善也是今天去了裴府才听裴元棠提起,原来淑娴已被禁足。而原因,则是仿汉时的公主养面首。
面首一事其实可大可小,但淑娴与钟毓成婚两年,还没为忠义伯府生下一男半女,何况,清河和惠安的年纪都大了。
淑娴在府中养面首,连累的是所有皇家公主的名声。
清河倒也罢了,清河乃静妃教养的,和淑娴接触的不多。
可惠安却是与淑娴一母同胞,亲生姐姐这样,惠安即便有公主的头衔在身,来日,哪有好的夫家愿意真心接纳她?
这事儿传出来,还没等到章和帝雷霆一怒,庄妃就先行一步的开始大义灭亲。
庄妃亲自脱簪,去了乾清宫门前请罪,言自己训女不严,请章和帝废去她的妃位,并褫夺淑娴公主府五成的食邑。
此举可堪为壮士断腕。
在章和帝做出处罚之前,先给章和帝铺了台阶下。废妃位、夺食邑对于庄妃和淑娴而言,都算是极重的惩处了。
事实上,淑娴即便有错,过错也远不至于如此。
果然,章和帝见庄妃先来负荆请罪,虽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却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他把淑娴圈禁在了公主府里,令她闭门思过。也并未褫夺庄妃的封号,甚至连协理六宫的权利都没有剥夺,只是罚了她与淑娴一并抄写《道德经》。
庄妃这次的手段可谓高明,嘉善与她斗了十余载,心里很明白,这不像是庄妃一贯的作风。
庄妃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这种委曲求全、能进能退的招数,不是庄妃会使的。其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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