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驸马他小叔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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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闻着油腥味,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嘉善给自己找场子,推脱道,“我也不算很差了,至少还能吃进东西。我今天听舅母说,她怀表哥的时候,常常还没吃就想吐。等肚子大了,更是闹到夜里连觉都睡不好。只能在床榻上扶着肚子坐一宿。”

    说着说着,她低头,温柔地抚了下自己的肚皮,好整以暇道:“希望这个小家伙,莫要像表哥那般闹腾。”

    “怎么会?”一听嘉善说会像裴元棠,展岳忙虎着脸,他挑起长眉道,“我小时很乖顺,他也必然会像我一般贴心。”

    “不会闹你的。”展岳补充道。

    嘉善觉得好笑,凝视着他说:“怎么还对表哥有那么大的敌意。”

    “舅母可是和我说,表哥表嫂处得很好。”嘉善道,“没准他们也好事将近呢。”

    展岳不为所动地“哦”了声,兴致不大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改口说:“我适才回来时,看外头摆了张好精致的石榴屏风。”

    “是谁送的?”

    嘉善冷哼了下,眼角泛起讥讽之意:“你猜猜?”

    “你刚传出有身孕,这人便送来石榴屏风,以此贺我们多子多福,”展岳若有所思地与嘉善对视一眼,长长的眼尾轻扬,“如此闻歌知雅意。该不会,是秦王妃吧?”

    嘉善面无表情,全当默认了。

    展岳轻摇了摇头,心细如他,在此刻不由也感慨起秦王妃的缜密来,真是个厉害的女人——知道在人家瞌睡的时候递枕头。

    不怪人人的眼里都只见得她的好。

    展岳紧紧地环住了嘉善,微微笑道:“你安心养胎。我已经传了信给汝阳舅母,想必她不日就能到了。”

    “舅母不是外人,”展岳柔声说,“届时,若有什么疑问,你大可问她。”

    嘉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也牢牢握住了展岳有力的手。

    嘉善虽还没生,宗亲贵妇们的贺礼却已经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公主府来。

    安国公府和展岳毕竟是同宗,张氏哪怕再不待见展岳。这种时候,千百双眼睛盯着,她也不得不讨巧地拟了一份礼单出来。

    展少瑛的新妇齐氏如今和展少瑛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齐氏虽然无法与嘉善比肩,可齐乐候家也算是个好门第了,因此,张氏便有意将府里的中馈交托给齐氏一部分。

    齐氏自然看到了张氏欲送往公主府的礼单。

    她眉头微拢,看了眼张氏沉沉的脸色后,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只是当夜,等展少瑛下了衙,齐氏便将心里的想法,小心翼翼地与展少瑛说了。

    齐氏道:“我想着,大公主既然嫁给了四叔,那么就与我们是一家人。虽然公主另有公主府居住,可是生下来的孩子,到底也是姓展的。”

    “婆婆的礼,会不会备得太薄了?”齐氏试探地问道。

    展少瑛的面色现下也不太好看。

    他才成婚,按理来说,正该与妻子浓情蜜意。可是自从听说嘉善有孕了,他便瞧齐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心口略微钝痛,好似被人活生生地挖走了一块。

    究竟是哪一块呢?

    他不知道。

    听到齐氏说话,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茶杯,干巴巴道:“母亲怎么说,你便怎么办,不要自作主张。”

    “可是……”齐氏还在做努力,她艰难地措着辞道,“不与别人比,就是与府上其他亲眷比起来,母亲的礼,似乎也单薄了些,我瞧着,好像只和三婶的差不多。”

    齐氏说的三婶,也就是展阿鲤的母亲余氏。余氏早早死了丈夫,乃是个寡居之人。同等的礼,余氏送出手便是难得的贵重。张氏送,却不免有慢待之意。

    齐氏道:“婆婆毕竟是世子夫人……”

    “好了。”展少瑛疲惫地闭了闭眼,好像不打算与她深谈这个话题,他静静道,“你若想多加点,就自己和母亲说吧。”

    “这些内宅之事,我不懂。”展少瑛的一身骨头仿佛都被人家给剥掉了,他有气无力道,“我明日不到卯时就要上衙,今夜我去书房睡。”

    说完这句话,展少瑛径自起身离开了。

    齐氏怔楞住,呆呆地看着展少瑛的背影远走。

    直到贴身婢女唤了她好几声“少夫人”,齐氏才回过神来。

    齐氏死死咬住了嘴唇,她拿巾帕抹了抹脸,咬着腮帮子说:“拂花,明天你回府一趟。嘱咐我母亲,给公主的礼,送重一些。”

    拂花道:“是。”

    拂花低下头,闷闷地说:“夫人原就说安国公府错综复杂,担心您嫁过来以后不好自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还是新婚呢,您不过就多了两句话,又是一片好心,姑爷怎么就……”

    齐氏冷冷道:“够了。”

    她吸了口气,脸上写满倔强:“我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好。明日你只需传我的话,不要多嘴。”

    拂花呐呐应着:“是。”

    翌日,安国公府上下的贺礼和齐乐候府的贺礼前后脚地送去了公主府。

    嘉善自然不知道齐氏和展少瑛曾有过的争执,她只粗略扫了一眼礼单,便笑了笑,说:“展少瑛这媳妇娶得倒是不错。”

    “可惜,”嘉善低低叹了句,“好锅没能配好盖。”

    无论嘉善怎么为齐氏可惜,这桩婚事毕竟是御赐的,已成定局。齐氏未来有什么造化,也得看她自己个儿了。

    让嘉善高兴的是,不过几天,汝阳长公主就从长春观赶了过来。

    嘉善这几日贪觉,本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后来展岳听丹翠回禀,嘉善每天早起时,都险些要吐一盆子胆汁,直到用了膳方才好些。

    展岳便去问了龚必行该如何解决。

    龚必行回说:“是晚膳和早膳隔得时间太长了。”

    自那以后,展岳每天起床去衙门前,都要把嘉善一道唤起来用膳。有时候兴头起来,嘉善还会帮他穿好衣服,再亲身送他出了门再睡。

    这一日,恰好就是如此。

    嘉善刚送了展岳上马,正打算睡个回笼觉时,丹翠却来报——“信安居士来访。”

    嘉善的瞌睡立即一扫而空,忙道:“快请。”

    近半年未见,汝阳长公主的模样一点儿没变,瞧着和善而又慈蔼,她仍是一身素衣。

    嘉善亲自将汝阳长公主迎进府里,口中道:“早盼着姑母了,姑母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小舅母如今也在府上,姑母还没见过她吧?”

    小舅母乃是傅骁的妻子宋氏,和汝阳算妯娌。宋氏已于几日前与傅骁的儿子亭哥儿一起搬来了公主府。

    嘉善一番好意,汝阳便笑吟吟道:“好。”

    嘉善又望了汝阳几眼,嫣然说:“姑母每天都用得什么?怎么看着愈来愈年轻了,真叫我羡慕。”

    汝阳长公主未语先笑:“花言巧语地拿姑母开心。”

    “你正在花期,羡慕姑母什么?”汝阳亲切地点了点嘉善的手腕,“倒是我瞧你,脸蛋反而丰盈了。”

    汝阳掩袖笑说:“看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嘉善脸微微发红,也没有掩饰,轻“嗯”了声。

    她眼眸里波光潋滟:“砚清待我很好。”

    “我亦未负姑母所托,”嘉善的面孔柔和,声音清脆地道,“待他也好。”

    汝阳笑着道:“瞧得出来。”

    “你们这对金童玉女,真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姻缘。”想到展岳多年来独来独往,如今终于有了个让人艳羡的妻子,汝阳不由半弯起眼睛。

    她随嘉善一同进了府,见正堂摆着个石榴屏风。刻花虽精巧,然而置于一众桌椅中,却不免略显突兀。

    汝阳了然道:“这是旁人送的吧?”

    “是。”嘉善面色如常,她心平气和地道,“秦王妃听说我有孕,特地送来的。”

    “秦王妃吗?”汝阳眉目舒然,口吻淡淡地,“是她啊。”

    第090章

    提起秦王妃,汝阳长公主的神情不冷不热,并不似其他人一般热络。心知有戏,嘉善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她语气温柔道:“年初我成亲的时候,父皇是着佑棋皇兄背我上轿的。许是为了这个,秦王妃才待我特别亲厚吧。”

    听了这话,汝阳的眉眼依旧淡淡地,她转头,见嘉善一副天真纯善的模样,便轻轻握住了嘉善的手,低声嘱咐道:“你与她,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得好。”

    嘉善眼眸一深,不由追问道:“为什么?”

    汝阳长公主不答,只是轻啄了口茶,视线在周围里扫了一圈。嘉善了然,挥手示意素玉丹翠带着其余人退下。

    待一众伺候的婢女都走了干净,汝阳长公主方放下茶盏。她微抬起头,与嘉善道:“秦王妃是孝明安太后亲自挑的儿媳,这个,你应当知道。”

    孝明安太后是章和帝的生母,换言之,就是嘉善的祖母。孝明安太后生前为顺妃,章和帝被立为太子以后,她母凭子贵,晋位为皇后,待先帝驾崩,又被封为太后。逝世后的谥号,就是孝明安。

    世人便称她为孝明安太后。

    孝明安太后一生共有两子一女。长子是如今的章和帝,次子得封秦王,而唯一的独女,则是徳宁长公主。

    嘉善其实对从前这些旧事并不太清楚。章和帝虽然将后宫大权交给了庄妃与静妃,可是有一点,他是非常在乎的。

    就是孝明安太后的出身。

    章和帝以孝治国,决不会允许人非议太后。孝明安太后的出身又实在不算高,因此,这成了后宫,人人都不敢提的禁忌。就连嘉善,也甚少听说。

    听到汝阳长公主这样讲,嘉善只轻点了下头,答曰:“有所耳闻。”

    “可是,这有什么相干呢?”嘉善不太想得通。

    汝阳长公主轻笑了笑,淡然地说:“你不觉得,太后与德宁,待秦王妃,都比待你母后要亲厚吗?”

    嘉善侧头想一想,低声说:“好像是。”

    虽然裴皇后逝世的时候,嘉善年纪还不大,但也到了晓事的时候。印象里,徳宁长公主虽偶有进宫,可似乎很少往坤宁宫去。而孝明安太后,则更是与裴皇后见得少。

    有些需要皇后或太后出面的正式场合,通常是裴皇后去了,孝明安太后则不去。

    汝阳长公主轻声问:“难道,你从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嘉善认真地思考了下,想起以前听到的,便说:“我母后性子桀骜张扬,不比秦王妃柔顺,所以不得德宁姑姑和皇祖母的喜欢。”

    “傻孩子,”汝阳长公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似笑非笑地说,“这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可不会是最主要的。”

    意识到马上就能触碰到冰山那最关键的一角,嘉善抬着头,紧紧地盯住了汝阳的双眼,低低道:“那,最主要的是什么?”

    嘉善恳切道:“请姑母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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