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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放心了:“那就好。”
在他低头的一瞬,叶夫人在他瞧不见的视角望着他,眼里无限温柔慈爱,“我们小寒现在也学会关心人了,是不是?”
谢寒心头一紧,下意识反驳:“才没有!”
可是话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不该这样对叶夫人说话。
叶夫人惆怅起来:“你和你哥两个都不爱和我逛街聊天,要是我有个女儿该多好。”
谢寒听她这样说,内心更加歉疚,又想起小时候叶夫人给他穿不完的小裙子,终于忍不住问:“所以,您以前是把我当女儿养?”
“怎么会呢?”叶夫人笑了,“我比谁都知道你是男孩子。”
“谁叫你小时候长得太像洋娃娃,我不给你打扮一下多可惜啊。”
谢寒耳根发红,小声抱怨了一句,忽然释怀了。
过去许多年,他一直以为,小时候叶夫人那样对他,只是故意为了满足她的某些恶趣味。
现在看来,其实叶夫人就算做这些事,心里也是喜欢的吧?他听社长说过,自己手缝小裙子是很费功夫的,但是叶夫人却乐此不疲。
从前这些事谢寒不是没想过,但他总拒绝把别人的意图往好处想,疑心他们都是要看他笑话,恶意揣测他人。
也许和顾言真在一起真的改变了他很多,谢寒也逐渐变得柔和,想法不再那么偏激极端,开始正视过去他忽视的许多细节。
陪叶夫人逛完街,谢寒大包小包拎着沉重的纸袋回家,累得在沙发上不想动。
钟姨惊奇他怎么带这么多的东西回来,得知是叶夫人送他们新婚夫夫的礼物,甚至还给她也备了一份,不住夸赞叶夫人做事周到,说着改天要做些点心请他和顾言真送去给叶夫人尝尝。
晚些时候顾言真下班回来,也看到满地都是叶夫人给买的东西,一时也有些震惊。
“你俩把商场搬空了?”
谢寒哼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冰山一角而已。”
每回和叶夫人逛街回来,买的东西,三辆车都放不下,这么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他和李予之才不愿陪叶夫人逛街,那是真.购物狂。
第六十章
三月暮春,天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
第二天谢寒一个人在家,他在看房子。
虽然未来其实也还没有什么具体方向,谢寒还是打算先把事情做了。他想租个房子,当做将来的工作室。
大学学的是动画设计和摄影,谢寒能就业的途径不宽裕,他的很多同学要么就是在做自媒体,要么就转业,还有一部分进入了省市各大电视台。即使他们美院在国内排名也是数一数二,可是真正闯出名堂的不算多。
谢寒一上来就排除了考公进编制的选项,朝九晚五也不适合他,自媒体更是深恶痛绝,想来想去,只有单干了。
他给时宴打了电话,询问他的意见,顺便问他要不要辞职和他一起创业。时宴知道后一点都不惊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这边学校有意等我毕业给我转正,不过要是跟你创业的话,我还是更愿意的!”时宴毫不在意即将到手的稳定饭碗,“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有用得上的你就支使我就成!”
谢寒了解时宴说一不二的性子,开玩笑的说:“不急,我还只是初步的想法,连店铺都没找到。”
“而且创业前期资金紧张,到时给你的工资可能不多。”
时宴根本不介意:“这有什么?给口饭就吃,咱也不是多娇气的人,好养活得很!”
“那我以后就一心跟你混了啊!”
尽管心里早就料定时宴会点头,可是谢寒终究是感激的。
和自己不同,时宴早早对他的人生有了清醒的规划,明明眼看还有几个月就能转正成为真正的老师,可是听说他这边要人帮忙,二话不说就来了。
“等工作室成形,到时我们签合同,以后你就是原始股东,将来进账五五分。”谢寒大方的承诺,“如果工作室黄了,也不要你掏钱。”
时宴却不在意这些,但他深知谢寒在某些事上的较真,在电话里说道:“好嘞!”
“那我以后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谢谢你惦记兄弟!”
“你要是不方便自己跑铺子,就让我去,我刚买了小电瓶,全市到处跑快得很。”
谢寒和他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又在电脑上看了一会儿。中介网上挂出来的上铺多得挑花眼,可是真正合他心意的不多。
要么就是租金太贵,要么就位置太偏,不然就是太小或者太大,谢寒看了一上午,勉强挑了四五家,打了电话过去还都没人接,他就打算找时间和时宴亲自去现场看看。
十一点半,钟姨打了电话过来喊他吃饭,谢寒于是关了电脑下楼。
他创业的事除了时宴没跟任何人提,连顾言真都没有,因为内心一点点不可言说的小自尊,使得他在事情没做成之前不愿透露半分,担心万一做不成了丢面子。
吃完午饭,谢寒再要上楼,忽然角落冲出一只橘黄色的影子,一溜烟的从楼梯窜上去了,很快没了踪迹。
他定睛一看,是那只顾言真捡回来当儿子养的肥猫。
说到这个肥猫,谢寒怎么都看不顺眼。他讨厌小孩,也不喜欢小动物,奈何顾言真这两样都爱,在家的时候没事就给他的猫儿子梳毛按摩,宝贝的什么似的。
那肥猫都快被喂成个煤气罐罐了,谢寒因此对它格外有意见。
本来顾言真就忙,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还要被肥猫占一半,他当然不乐意。偏偏这肥猫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很喜欢黏着谢寒,搞得他衣服上经常被蹭了许多猫毛。
眼看那肥猫冲上楼,谢寒立刻追了上去。楼上是他和顾言真的地盘,这家伙凭什么上去啊!
他抬脚跟上,两只脚到底没有四只脚的跑得快,不过他还是在三楼楼梯拐角处逮到了那团姜黄影子,快狠准一把按住。
“喵呜——!”多宝嗷一嗓子喊出,肥大的肚子在地板上炸出一圈肉花,四条腿划水般乱扑腾,委屈巴巴的被人掐着后颈脖子拎起,瞬间老实了。
谢寒一口气爬了三楼不见气喘,一脸坏笑的盯着多宝的胖脸,戳着他的胖肚子嘲讽:“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
他故意吓唬道:“改天叫顾言真把你饭量减半,送去兽医院减肥!”
也不知多宝是不是听懂了,夹着尾巴耷拉下耳朵,可怜兮兮的又“喵喵”叫了一声,像是在认错。
谢寒把它轻轻放下,对着它同样肥胖的屁股轻轻一拍,催着说:“赶紧下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多宝四脚朝地后立刻窜天炮一样顺着楼梯往下跑没了影子,估摸着应该不敢再上来了。
谢寒嫌弃的看着袖子上的猫毛,拍着手起身正要离开回房。
抬脚的一瞬间,脑中忽然又响起了阮南月临走前的那句话。
‘或许你有去过你们家的四楼?’
谢寒停下脚,再次转过身。他所站的地方刚好是通向四楼的地方,从前他一般都是坐电梯上来,或者走另一边的楼梯,因为离卧室更近。这边的楼梯,他还是第一次来。
记得第一次在这里借宿的那一晚,顾言真向他介绍家里的布局,还特意强调过,通向四楼的电梯设有权限,是他父母家人的房间,很少有人涉足。
顾言真其实没有明令禁止不让他上去,但是谢寒也并非没有家教的人,没有邀请就是不允许的意思,他还没恶劣到要故意去探知别人的隐私,所以结婚这两个月,他一次也没有关注过四楼。
再说别人父母的房间有什么可看的?
谢寒站在楼梯口有些犹豫,一时不知该不该就这样上去。
可是阮南月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十分在意。
四楼到底有什么呢?
人类的好奇心有时候就是如此。再没有特别提示的时候,四楼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楼层,也不是飞去不可。
而一旦被赋予了“神秘”的名号,那简直就成了圣地,抓心挠肝也想去探个究竟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控制不住。
阮南月都那么说了,应该……没事吧?
谢寒深吸一口气,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硬币,返回楼梯后将它向上抛起。
他决心给自己找个借口。
如果落地正面向上,就是顾言真同意。
如果背面落地,就是不同意。
“叮——”
谢寒探头一看,正面。
很好。
他满意的把硬币放回口袋,是顾言真同意他上去的,可不许生气。
没有了心理负担,谢寒上前一步迈上第一个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和一二三楼比起来,四楼乍看貌似没什么特别,也许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就算墙面地板的装饰一模一样,也显得冷冰冰的,莫名有种阴森。
谢寒不信鬼神,也就不在乎那么多。
他终于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因为还是白天,走廊一片清亮,他一个人走在光洁的地砖上四处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看得出地板有人定期打扫,纤尘不染。
谢寒试着推开其中一扇门。别看外面的墙面地板被擦得干净,可是房里天差地别,扑面一阵灰尘呛得他咳了好几声,他立刻把房门大开,让里面的灰尘跑一跑,然后小心翼翼走进去。
这是一间婴儿房。
里面摆着张已经掉漆的婴儿床,吊顶上的铃铛也氧化的看不出本来颜色。靠墙的一整排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绘本,多年无人翻阅,早已覆了厚厚的灰尘。
房内全是孩子的东西,谢寒还不小心踩到个鸭子玩具,巨大的尖叫声响彻寂静的空间,差点吓他一跳。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把那个小鸭子放回去后就离开了。
接着他推开第二扇门。
这里应该是顾家父母的主卧,双人床头柜上摆着当年他们的婚纱照,和顾言真的房间一样性|冷淡风格,谢寒绕了一圈就觉得没意思,又退了出去。
第三间房打开,跳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清新的白。
谢寒发现这间屋子和整个申山别墅所有房间都不一样,就算很久没人住,可是屋里却没有一丝灰尘,连地毯都是雪白的,一看就是常有人打理。
谢寒轻手轻脚,小心脚下不留半点印记弄脏地板,走进来后在衣柜上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两个人的合照。
顾言真小时候的照片谢寒看过很多,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定就是顾言真的大哥了。
从来只闻其人,谢寒终于见到了本尊。
照片里的顾霖泽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坐在一张藤椅上面向镜头,面上微微带笑,即使隔着年代久远的照片,却像是跨国时空在他面前对话。
一见顾霖泽,谢寒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个词:“温润如玉”。
和弟弟略显冷硬的五官不同,顾霖泽长相更显柔和。也许是肖似母亲的缘故,他笑起来的时候不仅有一点浅浅的笑涡,眉宇也多了几分独属于女性的秀丽柔美。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即便不做表情也自带三分笑意,看谁都像是十分投入的专注,让人错以为自己在他眼里是最特别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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