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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终于被哄走了,没有哭声,徐黛珠才觉得脑仁不疼了,却发现子的脚可能崴了,站不起来。
白嘉言见了把装着鱼的筐子放在了地上,说道,“徐姑娘,要不我背着你吧。”
战乱的岁月,许多男子都去当了兵,家里大多数都是女人当家,出来做买卖,跟男人一样种地,就连未出嫁的女孩子也都出来做工帮着家里赚点钱,如此也就间接的减少了男女大防。
所以白嘉言就这样准备背着徐黛珠回去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闲言碎语。
徐黛珠犹豫了下,白嘉言毕竟不是小白了,已经是一个成男男子,她也长大了,这样毕竟不好,但是她自己是医者,知道自己的现在是肯定走不动了。
白嘉言似乎看出徐黛珠的犹豫,解释道,“这里人多,马车进不来,而且我也不放心……,殿下叮咛过,不要让姑娘离开我的视线,不过一会儿,马上就走出去了,姑娘不用害怕。”
徐黛珠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也就不扭捏了,笑着说道,“多谢白将军。”然后伸出手臂,就着白嘉言后背爬了上去。
白嘉言单手握着徐黛珠的腰身,让她不至于掉下来,其实提着徐黛珠的臀部是最好的,但是他觉得不适合,另一只手提着装鱼的筐子,走的稳稳当当的,似乎背上的徐黛珠不过羽毛一般的轻。
两个人这般引来许多注目礼,徐黛珠有些羞涩,只好把脸埋入白嘉言的后背里,只当没有看到路人的目光。
背上的少女柔软馨香,温顺的趴在自己的后背上,像是小猫一般的乖巧可爱,白嘉言觉得自己心中最刚硬的部分已经开始软化,他知道一旦自己无法守住这些……,很快有些东西就像是破了提的洪水,奔涌而出了。
白嘉言越发冷了脸,硬着心,只当自己背着一个货物。
而另一边夜市里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抓了一把铜钱递给几个孩子。
“干得好,都拿着回去吧。“
等着男孩走了,一个男子领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也从男子手中领走了一把铜钱,而这两个人正是之前说徐黛珠和白嘉言是夫妻的母子俩。
戴着斗笠的男子办完这件事,赶忙走了回去。
到了马车旁边,白嘉言把徐黛珠放了下来,徐黛珠用一只脚站着,收着一只腿,就好像是丹顶鹤一般。
“我扶着你上马车吧。”白嘉言见了说道。
“多谢白将军。”徐黛珠也不客气,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她反正想开了,两个人之间又没什么,太刻意反而显得有事一般。
白嘉言握住了徐黛珠的手。
这一双手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但是满是厚茧的手了,白嫩柔软,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握在手里就好像可以直接从手上延伸然后烫到心口去。
太子府里一间屋内,穿着一件湖绿色直裰的白少卿正在安卓前看来往的书信,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神色凝重,显得十分忙碌。
白四端着新沏的茶水走了进去。
“是龙井?”白少卿闻到茶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露出几分沉醉的神色来。
白四笑着说道,“正是西湖龙井,是江南那边的人送过来的。”然后把茶杯递给白少卿,“少爷,您喝喝看。”
“好茶呀。”白少卿吹了吹上面浮末,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
“是呀,还是我们西湖的龙井最为上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白四忍不住说道。
“不急,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收复故土的。”白少卿自信的说着,随即话题一转,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妥当了。”
“嗯。”
白少卿闭上了眼睛,有时候种上了一颗种子,它就会发芽。
第53章第53章
化鹤开的药铺子在有些偏僻的西街上,门面不大,却很出名,所以别看晚上了,或着来买药,又或者来看病的人很多,在从药店内进进出出的。
徐黛珠被白嘉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中年男子看到,惊呼了一声,“黛珠?你的脚怎么了?”
这个中年男子有双浓密而黑长的眉毛,留着山羊胡,目光明亮有神,特别是看人的说话,像是能看透你的心里去,是个长的十分张扬的男子。
这人就是徐黛珠的师伯化鹤。
“你傻站着干什么?她脚都这样了还让她自己走,还不把黛珠抱起来!”化鹤的性子和化鸩卓然不同的,如果说化鸩的说话总是春风细雨,不急不躁,那么化鹤的就急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都要雷厉风行。
白嘉言正犹豫着,怕是在熟人面前让徐黛珠不舒服,听了化鹤的话就马上把徐黛珠抱了起来。
白嘉言手长腿长,一弯腰就把徐黛珠抱了起来。
徐黛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颇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抬头看到白嘉言神色如常的的样子又觉得过于敏感了。
化鹤让白嘉言抱着徐黛珠进了里面专门给病人看病的房间内。
“我说黛珠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走路还毛毛躁躁的,竟然把教给崴了。“
“师伯,刚才在夜市有人撞了我。”
“啧啧,我就跟你师父说过,你不能整天呆在屋里诊病,有空就要走出来看看,适当的走动下对身体好……,你看看你,娇贵的跟闺中大小姐一样的,不过走个路就被孩子撞了,撞到就撞了,脚也给崴了,你不会避开吗?”化鹤手上的动作不停,让徒弟拿了跌打药,使劲儿的帮着徐黛珠揉着,嘴里喋喋不休的没个完。
徐黛珠简直泪奔,师父提起师伯都一副头疼的模样,就这样嘴碎,别说是她师父了,就是她也受不了。
“哎呀,师伯疼疼。”徐黛珠疼的脸都白了,化鹤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上一点都不留余地。
“疼就对了,不疼怎么好得快呀?”化鹤不为所动,喋喋不休的说这话,“死丫头,你上次还说每个月都要看看师伯的,结果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化鹤的用力一按,徐黛珠只觉得脚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喊了出来。
那声音要多凄惨就多凄惨,一旁的白嘉言眉头一皱,几乎是立即的就拔剑,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音,一把寒光四色的剑就这样毫无声息的压在了化鹤的脖颈上,速度之快叫人都来不及看清动作,他说道,“化鹤先生,你虽然是徐姑娘的师伯,但是徐姑娘殿下的贵客,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伤害徐姑娘的人,本将军都不会客气。”
白嘉言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一如他冷冷的性情,但是语气里的寒意却是叫人大白天都觉得背脊发凉。
化鹤是和等人,那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听了不觉得害怕,反而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剑刃,朝着徐黛珠说道,“黛珠,这是谁?你夫婿?终于有人要你了?啧啧,不过揉两下就开始心疼了,知道护着媳妇,师伯瞧着不错,就是能不能让他把剑放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徐黛珠扶额,窘迫的不行,无奈的说道,“师伯,你别乱说,什么夫婿?这是白嘉言大将军,他应该是误会了。”然后转过头对着白嘉言说道,“白将军,这扭伤的脚要用力揉,虽然有点疼……,但就这般治的。”
白嘉言这才收回剑,冷冷的说道,“原来如此。”这语气和神态显然一点都不买账的样子。
白嘉言自己本身就是武者,又怎么会不懂这些,显然只是对化鹤的态度不满。
徐黛珠有些担心化鹤会生气,谁知道化鹤却突然把徐黛珠丢给一旁的大徒弟,示意他继续帮徐黛珠按摩,然后走到白嘉言跟前,很是兴奋的说道,“你就是白嘉言?那个曾经只身骑马横穿上万人的夏军阵营,取了对方将领首级的大将军白嘉言?”
化鹤的大徒弟叫化田七,据说当初化鹤在田七旁边捡到他的,所以叫田七……,当时化田七还跟她吐槽,说幸亏是在田七旁边,要是在山参的旁边是不是叫化山参了?把徐黛珠笑的不行。
化田七朝着徐黛珠挤眉弄眼,悄声说道,“师父不是喜欢去茶楼听故事吗?前几日那说书先生重新编了一套咱们晋地英雄传,师父就迷上了白将军故事,如痴如醉的,回来还跟我讲了好几遍。”
徐黛珠知道化鹤的叨叨,那可不是几遍,估计是反反复复的跟化田七讲,忍不住同情的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有劳你了。”
这句话的只有他们俩懂,化田七露出悲愤欲绝的神色,弄得徐黛珠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又开始龇牙咧嘴的,化田七开始揉她的脚了,虽然没有化鹤那般心狠手辣,但是手上的劲儿也轻不了。
这边化鹤拉着白嘉言坐在太师椅上,又让人送了茶点过来,殷勤的说道,“白将军,您喝茶,然后你刚才说什么?”
白嘉言接了茶杯,说道,“只有三千多人,没有一万人。”
“三千人也很厉害呀……”
化田七揉了半个多时辰,徐黛珠下了床试了试,已经可以站起来,忍不住对着化田七道谢到,“多谢师兄。”
“一点小事,你这几天还是要注意点,记得按时擦药。”化田七说完给徐黛珠拿了两瓶跌打药,“这些记得拿回去,师傅最近新做药水,好用得很,要卖这个是数呢。”说完伸出五根手指头来。
化鹤还有个喜好,那就是爱钱如命,经常会研制一些十分名贵的药物卖给富商们。
“五两?”徐黛珠问道。
化田七摇了摇头,“五十两!”
现在虽然是战乱,粮食珍贵,但是五十两银子也足可以换两石的粮食,这就可以看出这药卖的有多贵。
徐黛珠悄悄的把跌打药收了,化鹤的药是真的好,十分难的,不要白不要。
化田七看到徐黛珠一脸纯善,却不动声色的把跌打药收到了袖子里,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就喜欢这个师妹通透可爱劲儿。
已经半个时辰了,化鹤还滔滔不绝的讲着,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受不了,偏偏化鹤遇到的是一个即使一个月不说话也不觉得难受的白嘉言,他的忍耐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比拟的。
徐黛珠走过去的时候,化鹤说的口干舌燥,已经喝了五六杯茶水了,要是旁人,这里面包括徐黛珠在内,早就觉得难以忍受了,但是白嘉言却好端端的坐着,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看到徐黛珠走了过来,白嘉言扫过徐黛珠的脚,说道,“好了?”
“嗯,白将军,多谢你了。”徐黛珠去叫人把自己带来的两条鱼拿到厨房去烧,说道,“师伯,我这次可是带了见面礼了,你可别说我又空手而来,专门就是想吃垮你的。”
化鹤捋了捋胡须,慈爱的笑着说道,“这次知道孝敬你师伯了,快拿去做吧。”然后扭过头对着白嘉言说道,“白将军,我和你一见如故,你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在这用一杯水酒,尝尝我们化春堂的蒸鱼怎么样?”
白嘉言本来就是来陪徐黛珠的,她不走他自然要陪着。
药铺后面就是化鹤的住处,和门面不同,后面却是别有洞天,连着一个二进的宅子,还有专门做药的作坊,放着许多药材,平日里药丸都是在那边做。
徐黛珠原本准备进后院,结果走到门帘处却突然停了下来,拍了拍脑门,懊恼的说道,“看我这记性,蒸鱼当然要配美酒了,我在百醇香定了两瓶竹叶青,忘记拿来了。”然后转过身来,说道,“我现在就去拿。”
白嘉言自然要跟着,起身说道,“我陪你去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短褐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笑着说道,“徐姑娘,小的正要出门采买,替姑娘去一趟好了。”
徐黛珠带着几分探究,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那男子低眉顺眼的说道,“徐姑娘,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刚来不久。”
“噢。”徐黛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那人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沉凝,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紧,正要说话,徐黛珠却突然回头,笑着对化鹤说道,“师伯,那边还是我熟悉,自己去拿比较合适,你先叫人把鱼做上,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出门徐黛珠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徐黛珠来的时候街道上还人来人往的,出去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人了,她身后挂着化春堂匾额的药铺,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阴影来,暗沉的墙壁,带着绿色苔藓的绿瓦,莫名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似乎下一刻就会变成吞噬人的怪兽。
“我扶着你坐上去吧。”后来传来白嘉言声音然徐黛珠有些浮躁的心安稳了下来。
“多谢白将军了。”
徐黛珠上了马车,白嘉言赶着车扬长而去。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速度要比来的时候快,不过转眼就过了好几条街,只是还没到百醇香的店铺,白嘉言就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徐姑娘。”白嘉言走了下来,从外面打开了门,见徐黛珠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略显几分苍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的羸弱,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想要让人抱在怀里安慰。
白嘉言一顿,拼命的压住涌出的情绪,握着门把的手死死用力,等着那铜制的门把被打捏成了烂铁,这才稳住了心神,说道,“化春堂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你师伯他有些不对劲儿,一直反复的在讲一件事……”
徐黛珠拿起放在柜子里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的把已经凉的茶水喝了下去,等着那冰凉的茶水下肚,让她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过来,这才回复了神色,说道,“他们被人劫持了。”
白嘉言皱眉,说道,“你……还好吧?”终于还是忍不住温声说道,“别怕,这里是我们的地,没人能伤害到你。”
白嘉言声音醇厚,又带着他特有的沉稳,笔直如松的站在马车前,这寂静的夜里,就如同一把大伞,把她护在里头,这样的白嘉言顿时就让徐黛珠繁乱的心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