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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在人前的桓夙,从未流露出这样的沉重郁悒。
孟宓胸口一紧,忍不住扑了上去,像投网的蝶儿,婢女们纷纷脸红过耳,避了开去。
桓夙的脚步很轻,本来不该惊动她,但是陷入热恋的少女,只要飘入一丝他的气息,都足以让她察觉,孟宓小心翼翼地皱眉,“你又不开心了。”
桓夙托着她的细腰,将人从臀下抱了起来,走入罗帷之中。
她始料不及,完全想不到这一切,转眼间罗裳纷纷地落了下来,被推到腰腹间,几乎裸裎相对,孟宓的呼吸重了几口,隐约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她不懂,“你怎么了啊?”
“陪我。”他说的是“我”。
桓夙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看一眼都致郁,孟宓不敢触他霉头,紧张地在手心捏了一把汗。
她们楚国的女儿,对待喜欢的男儿,一向是这么奔放的。
孟宓主动去解他的衣裳,很快,他露出了精瘦的上身。桓夙一口咬在她的锁骨,孟宓柔软的身体拱如小桥,轻轻地溢出一丝叹息。
行动上回应了,但她的脸蛋不可抑制地沁红,几乎成了柿子。
桓夙张嘴吻她,唇里满是他的气息,孟宓不会换气,傻愣愣地要躲,“大王啊——”
“是夙儿。”
他没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俯下了头,“会有一点点疼,别怕。”
意识已经被湮灭的孟宓,在热浪袭来的一瞬间,偷偷地说:“和你呀,不怕。”
下一瞬,破玉分冰,桃蕊垂露,可怜地拂开两边。
孟宓疼出了眼泪,她看重的第一次,决心献给喜欢的人,希望他能真心地怜惜自己,可是这一天来临的时候,除了他的下
☆、29.渐行
南阁楼每月都有桓夙的人去清扫,但孟宓说什么也不让那些人进她住的房间去,所以这些琐事向来是她亲力亲为的。
但眼下孟宓人宿在大王枕边,无暇来此,扫尘的两名侍女大着胆子推开了大门,一个哈着气颤颤地伸入一只脚进门,远处仿佛有石子落地的声响,远处宫外的磬音,绕得她胸腔一震。
“什么事?”后跟来的那个胆儿却不如她大,被她惊乍之下骇得滞住了脚。
前头的高个宫女秉着一支绯红的长烛,燃着一抹火光,将青铜烛台引燃开几朵火焰,映着光,只见那雪白的帐中似乎有一个绰绰的影子,侍女吓了一跳,跟着,便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试探的问候:“阿宓?”
是一个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
天色将暮未暮,桃夕般的层云尽数染彩,但南阁楼里的光影却极暗,那侍女已经动弹不得,只觉得有什么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转瞬间,寒冷的冰水从脚底蔓延上来,将意识偏偏吞没。
而跟在她身后的湖蓝色褙子衫的侍女人已经跑远了。
……
孟宓被抱下温热的浴池,水柔软地漫上来,她靠着光滑的石壁轻轻喘气。
许久后,桓夙才不疾不徐地回来,直到一条修长的腿下水,溅起一串长花,孟宓才暗吃一惊,“你怎么——”
堂堂楚侯,要跟她共浴?
桓夙沉默地贴近来,她发觉他手里攥着一样东西,很快被摆在身后的地上,孟宓被长臂卷入男人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放轻了,桓夙似乎在摆开什么,孟宓有些诧异,扭过头,只见一卷图册被光明正大地放到岸上,一男一女纠纠缠缠……
腾地一朵红云爬起来,孟宓心道大王不要这么学以致用啊。
“害怕?”
“不怕的。”
“宓儿。”他动情地抱住她的腰延绵吻下来,辗转的唇落在她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孟宓微微打开了自己,任由他啜饮埋伏最深的槐花蜜。
后来,浴室里传来了令人耳热的动静。
一个重如捣杵,一个颤如垂露,大汗淋漓地缠着。
“别走……”他动情了,目光晃得比月光还要迷离,孟宓被他托起来,又不断地被放下,深得直叫唤,“大王。”
回答的却是一个猛然的送入,孟宓吃了一惊,涨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微沉,“错了。”
孟宓慌慌张张,意识清醒了又乱,她总不说话,他便更重地惩罚她,孟宓被扯得绷成了一根线,许久之后才想起来,“夙儿。”
“继续喊。”
“夙儿。”
他好像喜欢听人喊他“夙儿”,孟宓便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唤。
他的领悟能力很高,除了第一次,后来,再也没让她痛过。
止歇后,他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场面有些弥乱,但此时他却像是忽然豁然地打开了出口,“今日,卜诤领着一干朝臣对孤阳奉阴违,咄咄逼人,要孤答应予齐境流民画十里地,在长江边挨着郢都新建城邑……”
也许是桓夙以为她不懂这些,刻意说的,不过是找个倾诉的人。
但孟宓知道他的处境,楚国的令尹身为百官之首,更是两朝遗老,桓夙轻易动不得,何况楚国底下那班人向来不听他这个小楚王的,以前有太后,矛头直指她,现在太后不在了,除了欺负这位小侯爷,也没别的人可以揪着不放了。
真是一群恶劣的人啊。
“不想说这个。”桓夙轻轻放开,眸光深如墨色,“旁人怎样,孤都不管了。但孤要你发誓,你这一世,永远不能离开孤,连死也不能死在孤的前头。”
好霸道的誓词,但不论怎样,这种节骨眼儿上不能犹豫,他要,她就给。
“好了,我发誓,永远不离开夙儿。”
“如果做不到——”
“有违此誓,必遭烈火焚身……”他将她的话吞了进去。
又是一次疯狂而荒唐的旖旎缠绵。
孟宓真正恢复清爽地走动,已经到了日上三竿,阳光灿烂如金,她站在漱玉殿前,仰望着南面的那一栋楼阁,也许今日上阳君会来,会带她喜欢看的那些策论,跟她说外边的事。
宫里却没有人喜欢跟她聊这些,即便是桓夙,给她的也永远是《女训》这些冷僻无聊的消遣书,她知道他的心思,他就想她永远陪着他,坐那冰冷的王座,守这先人曝霜露、斩荆棘换来的疆土。
可她却不需要知道王宫外的事。
桓夙要的是一只他喜欢的金丝雀。所以孟宓答应永远不离开他,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伸了一个懒腰,只见行色匆匆的一名侍女,从漱玉殿前仓皇地退去,临走之前,似乎还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慌张,几乎手脚并用。
孟宓看得疑心大起,她一转头,只见小包子弓着腰碎步跑来,“孟小姐,大王有事问你。”
孟宓随着他,一面走一面问发生了什么。
小包子知无不言:“昨日在南阁楼扫尘的两名侍女,回来后有一个得了癔症,疯疯癫癫的看来是治不好了,大王方询问了幸存的这一个,却问不出所以然,总之那里有些奇怪的动静,大王只怕要问这个,待会儿孟小姐你要仔细回答啊。”
乍听到“南阁楼”孟宓就已经暗叫不好了,幸得好像桓夙也并未发现异样,这事算是给她的一个警钟,不论怎样,暂时她还是要回去的。
但桓夙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事烦恼,他命人支起窗轩,正对着远处的一方竹林,画着手中的舆图,暗黄的绢绡勾勒着锦绣繁荣的楚国河山,他的两根手指,从容不迫地从一座深谷,划到另一处坦荡的平原,听到孟宓的动静,对她勾了一下小指,绽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温朗笑容。
“过来。”
“嗯。”孟宓已经完全放下心了。
她乖巧地挨着他靠住,桓夙一只手抱住他,少年的胸膛已经不若两年前那般瘦弱,已经足够把她护在羽翼里,也不像那时那么冰冷而阴鸷,胸口有滚烫的温度。
“宓儿,”他偏过头,嘴唇差一点便碰到她的鬓角,“我想要个人。”
孟宓一时莫名所以。
没有想到他完全不问昨晚南阁楼的异动,她支着手看他,有些纳闷
☆、第30章桀骜
孟安收到桓夙的诏书之后,将自己困在寝房一整日,直到参观敬神仪式的孟夫人回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当即满面愁容地找到孟老爹,“老爷,你能行么?”
坐在圈椅上拨着一株香兰的孟老爹,闻言眉宇垮了垮,“宓儿得罪大王了?”怎么平白无故桓夙给他安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孟夫人打住他的嘴:“胡说,女儿在宫中受尽王上宠爱。虽说太后不在,但楚侯对宓儿自是千百个真心,昨日还传人来说,让我不时入宫陪女儿去。”
这倒也是,孟安思来想去,觉得兴许桓夙是要提携孟家,好让女儿顺利入主霞倚宫?
“这诏,奉是不奉?”孟夫人谨慎地将桓夙的诏书看了几遍,楚侯字里行间有问询之意,并未强迫,她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这女婿的字写得铁笔银钩的甚是好看,忍不住多欣赏了几眼。
孟安一咬牙:“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做个区区粮官算什么!”
别说是入仕,为了宓儿就是上刀山那也是要去的。
孟老爹会应许这事孟宓早就猜到了,她本想趁孟夫人入宫时与她谈谈,可惜她的母亲却始终没有再来,孟宓不好直接问桓夙去宫外请人,不知怎么踱步到了南阁楼,望了眼几乎送入层云的楼阁,正要俯身提步上阶。
“孟小姐。”冉音让她停住了脚,孟宓不甘心地把脚收了回来,扭头对冉音笑,“不能去啊。”
冉音面露为难,“前不久出了那事之后,大王便将南阁楼封锁了,要彻查此事……”
“彻查”让孟宓胸口骤然跳了起来,但见冉音一直盯着她似乎要看出些什么,她忙压下这些惊乍,不敢让精明的冉音察觉出丝毫异样,心中滚了几遍的话最后犹犹豫豫地没敢问出来。
说到底还是不够胆色,孟宓讪讪地把脚收回来。
她想问事情有眉目了没有,冉音也看出她的意思,“不日前大王审了几个在南阁楼附近巡夜的人,均未发觉异样,也许两个宫女天生胆小,只不过一个心智稍稍薄弱些,遇到半点风吹草动,便骇破了胆。大王担忧孟小姐,请孟小姐以后,莫再回去了。”
“啊,好。”孟宓点头,应承得还算爽快。
她一贯就是愣愣的模样,冉音不做他想,翩翩然地对孟宓施礼,孟宓尴尬地微笑,走在了她前面。
现在桓夙对她的禁锢让她觉得有点儿可怕,先是不由分说地封了孟老爹,跟着划了圈子让她在楚宫行动不便。她甚至怀疑,冉音是他派来跟踪自己的。
幸得她没露出什么马脚。
孟宓谨慎地步入云栖宫,清冷枯寂的一座宫殿里,储着一个冷漠的背影,沉稳孑然,他好像在看窗外一丛碧色的竹,随风漾过翠绿的叶光,她紧紧地阖着贝齿,咬出了血痕。
桓夙,我该怎么对你?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
桓夙闻声回眸,见到是她,漠然的脸色挑起一抹笑,“你回来了?”
“嗯。”孟宓走过来,他将她拉入怀中,细细嗅着她发间一缕幽软的芳泽,惬意地闭上了眼,“宓儿,一时一刻不见,孤便想你。”
孟宓有些赧然。
“以后,别随便走了,孤想下朝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她藏在袖中正要抱他的手,在这句话间忽然紧了紧,用力地捏成了拳。
“答应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