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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城市于他而言,只是一座可有可无的空城。
母亲的遗物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舒尉彦站在病房前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去,病房里明亮干净,除了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之外空无一物,蓝色的百合窗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过去的十二年里,从母亲被感染辐射躺在这里起,他就经常站在这里和母亲对望。望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一夜夜苍老。
舒尉彦按了按干涩的眼睛。
“舒局长?”
舒尉彦转头,看见院长犹豫的站在走廊的一边。
“我正要去给您送些东西,这是您的母亲生前留在我这里的,让我在她去了之后给您。”院长手里拎了个陈旧的黑色背包。
舒尉彦接过背包,点点头,朝他道谢。
院长迟疑了一会儿,抬头道,“其实,离开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舒尉彦的心口像被万千针扎,疼痛汇聚一片涌上喉头,酸涩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朝院长欠了身,大步离开私人医院。
母亲的遗物他早已经收拾好了,但这只背包他几乎没什么印象,背包很沉,舒尉彦停车在树荫下,拉开了背包拉链。
卫兵紧张的站在小院的门口张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蹲的脚都麻了,才看见夜幕中一辆车子朝这里开来。
“首长!”卫兵冲上前,“您……您喝酒了?”
卫兵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借着肃清的月光,望见舒尉彦刀功斧刻的脸上藏着浓重的哀痛之意。
舒尉彦靠在车门上让自己站稳,伸手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沙哑的几乎听不清楚,“怎么了。”
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等候的目的,扶住舒尉彦的手臂,低声说,“电——”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更低,“二号电台今天收到了一些波段……是琦瑞先生发来的。”
舒尉彦身体一紧,推开卫兵,大步冲进宅院之中。
他走的很快,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消失在了书房中,小院子里的辣椒苗已经亭亭玉立,挂着青红色的小尖椒。
李精半路拦住卫兵说,“你们不觉得你们已经忽视我很久了吗。”他呀了一声,“学长喝酒了?跟谁喝的?”
卫兵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拽出来,来不及解释,也急匆匆的赶到了舒尉彦的书房。
小院里,李精搂着大白鹅坐在台阶上看星星,说,“唉,难兄难弟,不,难鹅。”
难鹅扬长了脖颈,屁股用力。
李精惊喜的摸去,摸到了一滩温热的鹅臭。
“……”
“靠!这么用力,以为你下蛋呢!”
书房里,藏到柜子里的电台正发出嘶拉嘶拉讯号波段被干扰的声音。
卫兵道,“为了躲避追踪,讯号挂起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首长,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他按在接受波段端口低声说,“我和绮瑞先生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应该会再次尝试发送消息来的。”
舒尉彦点头,眉头紧蹙望着面前的电子屏幕,红绿按钮的灯光烙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底留下肃冷暗沉的光斑。
卫兵第一次见过这样的舒尉彦,满身的低沉颓废之意,他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见舒尉彦闭了闭眼,哑声道,“给我一杯水,谢谢。”
卫兵送来了水,舒尉彦仰头饮尽,将玻璃杯握在手心,紧盯着显示信号频率的电子屏。
直到夜里十二点整,电子屏上突然出现了曲折,紧接着,一段低频信号发送了过来。
绮瑞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失真从耳机中响起,“咳咳,彦彦我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我长话短说,我雌父失踪了,我怀疑是舒岳,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雌父。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现在我和雷契怀疑俘虏营中暴动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你要记得和你的上级说清楚,并且尽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们的士兵不会再受到二次伤害,如今唯有人类的态度才能决定我们的下一步,我们愿意……”
那边传来‘唰‘翻页的声音和绮瑞小声的抱怨,“麻痹……雷契你写的啥玩意,太长了……咳咳,我们的枪火不会撤掉,但会以和平为目的与你们再次建立外交……”
绮瑞呼啦一声将雷契不断写的纸条丢在他脑袋上,气呼呼的说,“再不说我的事,就来不及了,你整那么客套干嘛,我揍……”
“绮瑞。”一直安静的另一端穿出了声音。
舒尉彦低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很想你。”
绮瑞眨眨眼,嘴巴立刻撅了起来,含糊不清呜咽道,“我也好想你。”
舒尉彦轻笑了下,“照顾好自己,你的雌父交给我,别担心。”
绮瑞抽抽鼻子,揉着眼睛,“好。”
“绮瑞……”舒尉彦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知道我的身世了。”
绮瑞一愣。
通讯员朝绮瑞猛打手势,提醒注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绮瑞结结巴巴,眼睛飘来飘去,问,“你你知道了什么,我还……”
电台发出反追踪的警告声,刻板的声音让绮瑞立刻回神,在切断的倒计时声中猛的喊了出来。
“啊我忘记说了,我怀孕了!!!”绮瑞大吼出声,回音荡荡,最后一点音儿落下时营帐里耳机中皆是一片寂静。
他摘掉耳机,望着营帐里默默看着他的眼睛,“他听到了吗?”
舒尉彦握着耳机静静看着电子屏重新恢复成一条波澜无惊的直线。
他闭上眼,露出笑容,“我听到了。”
等电台讯号被完全隐蔽后,已经夜里凌晨了。琦瑞独自躺在床上生气,都怪雷契,正事也太长了。他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将自己和舒尉彦的对话翻出来自己品味,品味到那一句话时,琦瑞浑身一僵。
彦彦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怎么会突然知道的?他知道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否一致?琦瑞脑海中冒出无数个问题,他翻身坐起来,想将这件事告诉奈维尔,看了眼时间,又泄气的躺了下来。
太晚了,还是明天吧,总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失眠吧,他这么想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想几下,夹着被子就睡着了。
这一夜,唯一一个失眠的只有舒尉彦。
漆黑的屋子里一丁点星火明灭依稀,呛人的烟味笼罩在房间里。
舒尉彦倚床而靠坐在地上,将烧到烟屁股的烟头掐灭,重新又点燃一支。
烟草钻进肺里,让他在混沌之中清醒了几分。
琦瑞怀孕了,真是太好了,他当爸爸了。
舒尉彦露出笑容,抬手看着捏在手中皱巴巴的信封,黑暗遮盖了上面的内容,但白天看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
他不是人类,是舒岳二十四年前因为意外流落城市外,和虫族生下的孩子,自己的母亲与那名虫族怀孕时间相差两个月,恰好是舒岳流亡之后的时间。
丈夫死而复生本应该是天大的喜事,舒尉彦的母亲却在舒岳的身上发现了许多异常,她当时已经怀胎近十个月,在临盆的前一段时间得到了她请人调查的结果,女人本来想将舒岳消失的那半年彻底封死在自己心底,却不料,她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被确诊为先天型心脏疾病,不到半个月便死在了她的怀里。
那时舒岳正努力掩盖自己和虫族的关系,为自己失踪的半年制作虚假的证据,向上级汇报,因为过于忙碌,只在女人生产的当天匆匆来医院看了一眼便又离开了,女人失去幼子,对丈夫的漠视心存怨念,拿着她最早派人调查、现在已经被舒岳毁灭的证据寻到了恰好与人类正打算合作的奈维尔。
之后的事便逐渐明朗起来,奈维尔心知自己无法带着一个没有虫族特征的小崽在族群中生活,又得知女人的遭遇,几次见面之后忍痛割爱的将孩子送给了女人,请她好生照顾,约定十二年后,若有可能,便在舒尉彦生日那一日再相见。
后来没几天,人类与虫族的战争重新被挑起,奈维尔知晓孩子能安然长大,便中断了自己与人类的合作,在战争的混乱中离开了,
舒尉彦看着自己的手,在黑暗之中缓缓握成拳头。
他闭上眼,想到那一日见到琦瑞的雌父时在大使馆中遇到的雌虫,他看着自己刹那间泪流不止的模样,心里茫然之后痛不可遏。
失去母亲,重新得到母亲,舒尉彦心里一时之间极其不是滋味,不知道到底该喜该哭,他一拳砸在地板上,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虫族,也就只有那一只小矮虫能让他感到安慰,能让他满心温暖。
翌日。
一大早,天色还没亮透,卫兵急促的敲开门,看见眼底泛着青黑的舒尉彦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迅速说,“首长,兰东先生找到了,我们的人正在赶去。”
第47章老丈虫出现了
舒尉彦大步往外面走,边走边道,“通知他了吗?”
卫兵顿了顿,意识到首长所说的‘他’,点头,然后小跑身上舒尉彦,说,“首长,现在暴露会不会太早了,我们还没查清虫族里到底是谁——”他的话音在舒尉彦的目光中落下。
“我理应在雌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怕他忍不住才瞒到了现在,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下落,就不能再瞒下去了。”
舒尉彦看着浅灰色的天空,一口清凉的秋风吸入肺里,扫去了一夜的阴霾和疲惫,重新振作起来。
卫兵跑着跑着瞥见徒然高大的首长,心想,这难道就是爸爸的力量吗,油然的崇拜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也想当爹了?
堆满杂物的密闭房间角落里传来‘哗啦哗啦’金属碰撞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舒楠反手关上门,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枪对准角落里的虫子。
兰东眯眼盯着眼前的人类,捡起地上的杂物往他身上丢,声音因为几天未进水而嘶哑,“舒楠?”
舒楠没料到这个虫族竟然认识他,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做了坏事被发现的一瞬间慌乱。
舒楠这个人向来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一个大写的怂,若不是那名与他联手的虫族将他的路铺好,描述了一番看似美好的将来,才说服他怂恿他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舒楠也是不敢的。
如今这个胆子他是借错了,舒岳已死,舒尉彦抢先一步成为了最大的收益者,而自己倒成了冤大头,不仅美好的将来毁之一炬,还有可能面临着被革职查办的下落。
幸好当初那名虫族为了让他相信,下了血本,将琦瑞的雌父压在自己手里,才不至于让自己穷途末路。
舒楠用枪指着兰东的脑袋,“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
兰东皱皱鼻子,晃动手铐唰唰直响,“我也不想认识你,和舒岳长得一样,丑死了。”
如果不是看在舒楠舒岳是舒尉彦的哥哥和父亲,琦瑞才屏住隔意给兰东介绍了他们,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提起他们半个字的,简直看一眼就嫌弃。
舒楠生平被两个人,不,两个虫子说过丑,琦瑞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打击,眼前的这个更让他怒火刹那间喷上心头,怒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兰东面无惧色道,“你杀吧。”
反正自己的雄虫已死,虫崽也已有归属,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怕的,被关的这几日兰东想过了,如果舒尉彦真的参与了四年前自己的雄虫丧命的那场海格纳战争,直接或者间接的害死自己的雄虫,那他定然是无法忍受琦瑞再和舒尉彦有关系的。
与其成为自己虫崽追求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倒不如提前被其他人踢走,一了百了,落得双方干净。
舒楠被气的眼睛发红,握着枪的手指扣住扳机,缓缓扣下去。
兰东闭上眼,心想,扣扣再见了。
然后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就在舒楠被挑衅的几乎要开枪的瞬间,身后的门响了起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老板,出事了。”
舒楠猛地放下手枪,胸口起伏,怒火冲冲的朝门口喊道,“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不准打扰我吗!”
那个声音停顿了片刻,说,“出事了,您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角落里的兰东微微侧着耳朵,神情有些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