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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我来教你接吻。
清亮悦耳的女声一直在耳畔回响,一句又一句。蔺炀已经翻来覆去好几个回合,却没有酝酿出一点睡意,反而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一样,一片混沌。
蔺炀烦躁地坐起身,胡乱揉了揉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晚这心里就堵得慌。他从床上爬起,想去客厅喝口水,打开门却看见厨房那还亮着灯,他微微一愣,心里突然升起欣喜的感觉。
然而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时,他方才的欣喜又立刻消散,变成沉重的失望。
原来是他自己忘了关灯。
蔺炀喝了口水,坐在沙发上,瞥见一旁的咸鱼抱枕,他嫌弃地啧了一声:“丑死了。”
一看到这抱枕,他就想起那女人总是抱着这个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模样,她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头发凌乱,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样,惹人嫌弃。
突然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蔺炀摸了摸肚子,起身去冰箱那走去,他记得冰箱里还有面包和果酱的。然而打开冰箱,原本满满一包的吐司只剩下可怜的半片和一点碎面包屑,昨天才开封的草莓酱现在却已经能看到了罐底。
蔺炀忍无可忍,转身朝着卧室怒喊了一句:“江小鱼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一喊完,蔺炀就懵在了原地。
他又忘了,那女人已经离开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蔺炀闭上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心情却还是没法平复。他猛地睁开眼,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就往江边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蔺炀跑到江边的桥上,冲着桥下大喊:“江小鱼,你在吗——”
桥下没人回应,蔺炀咬咬牙,跑向另外一处,从那边下桥。
尽管知道那女人已经没多大可能呆在这儿了,但他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希望她在这等着他。
这时候天还下着雨,雨不大,路却滑,光是爬过栏杆走到岸边,蔺炀都差点跌了几跤,弄得一身狼狈。
借着手机手电的光,蔺炀在岸边寻了一路,忽地看见桥下某个地方闪着蓝色的光,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一枚染着脏污的蓝色鳞片安静地躺在一滩血迹中。
蔺炀一时慌了心神,他打着手电光四处寻找:“小鱼,江小鱼,喂你别躲了,快出来!”
他找了很久,喊了很久,却并无人回应。
蔺炀紧紧握着手机,手心都被硌地发白,终究是垮下了肩膀。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那滩血迹前,捡起那片沾了血的鳞片,将它紧紧圈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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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逼近,却几天不见江歌,康桥这边也急了。因为蔺炀编了个江歌和自己吵了架回老家的借口,康桥就每天都打电话催蔺炀去把江歌喊回来。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把康桥的电话挂断,蔺炀干脆把手机关机,继续窝在浴缸里,他没放水,也没脱衣,就这样干躺在里面,一连几天都如此,颓废度日。
他知道她因为鱼尾只能在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上岸,所以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会去江岸边找,有时候一守就是一个晚上。他也时刻关注着新闻,每次看到“江”、“事故”这几个字,整个心都悬起来了,可是他又坚定地相信那女人没死,没有任何理由,就只是相信,又或者是他只想相信这个可能。
天已经完全黑了,蔺炀从浴缸里站起身,许是因为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他的头有些发晕。他摇了摇头,等眩晕感减弱些,再次出了门。
沿着老地方越过栏杆,蔺炀站在岸边,望着乌漆墨黑的前面,忽地失去了之前的信心。他或许就是在自欺欺人,每天晚上来找上一圈,究竟是真的相信她一定会回来,还是仅仅只是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这么多天的沉默,这么多天的隐忍,终于在此刻呼啸而出,铺天盖地,如同火山爆发。
蔺炀低着头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两片鱼鳞,任它们割破自己的手心,任血流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渗进泥里。
“对不起……”
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来得太晚了。
就算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却也只能说出这一句微乎其微的对不起,尽管苍白无力。他真的,对不起……
“小哥!”
清脆的女声打破黑夜的沉寂,蔺炀猛地抬头,看见江畔坐着的那个女生,整个胸腔都在激动地颤抖。
他张了张口,却不敢喊出她的名字,他怕又是他的幻觉,这几天他出现的幻觉实在太多了。
见蔺炀只楞在那里,没有回应,江歌不满地翘了翘藏在水中的尾巴,扬起一阵水花。
怎么回事?她好不容易才从海里回来的,他就这点反应?说好的患难见真情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这时又看到蔺炀飞快地朝她奔过来,江歌举起手朝他招了招手,刚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想给别后重逢来了漂亮点的形象,对方却完全没看她的脸,就将她一把抱住。
“对不起……”
蔺炀把脸埋在她颈窝,闷声道着歉,他把她抱得很紧,好像下一秒她就真会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飞走一般。
既然来不了漂亮的重逢,煽情一点的似乎也不错,江歌如是想。她伸出手回抱住蔺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
蔺炀似乎是在调整情绪,许久,他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回来就好。”
见蔺炀这种反应,江歌也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她弯起眼笑,正想着自己因祸得福,终于刷上了蔺炀的好感度,却又听对方已经恢复正常情绪甚至带着质问的声音。
“江小鱼,你上次是不是又偷吃了冰箱里的面包和果酱?”
江歌:“……”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我是个甜文作者,不带玻璃渣的那种_(:3∠)_
明天可以吃糖了(正经脸)
第58章人鱼歌后开车记10
“还在生气?”
蔺炀站在卧室门口,心里很是无奈,他再一次敲了敲房门,语气头一次这么讨好,“我煮了面条,你要不要吃点?”
房里的人没有回应,他继续用美食诱惑:“煎了两个荷包蛋,全给你,好不好?”
依旧没人回应,蔺炀轻叹一口气:“你吃的话,那我自己去……”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江歌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吃!”
被她瞪了,蔺炀也不恼,反而朝她讨好地笑:“那今晚我睡卧……”
“想都别想!”
没等他说完,江歌就毫不留情地拒绝,大步迈向客厅。她心里实在气啊,自己拼了命回到海里治好了伤,回来时还特地打扮了一下,就为了再相见时来个经典的值得纪念的名场面,偏偏就因为这死财迷的一句话,什么少女漫一般的重逢场面?瞬间变成债主讨债。
她以为,她不见了,蔺炀好歹也会着急两天,担心她,找她,然而她只想对了一半,蔺炀确实在找她,只不过是为了和她计较面包和果酱!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死财迷铁公鸡阿巴公注孤生!哦并不,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她和这个注孤生的死财迷共度一生。
……心累。
江歌哼哧哼哧吃完面,心满意足地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却发现被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物体”。江歌木着脸,抬起脚踢了踢那团“不明生物”,声音平板无波:“滚去睡你的沙发。”
就算她的任务是完成原主心愿,睡了他,但她现在心情不佳,不想和他睡觉。再说,好不容易处在一个有理的一方,起码也要保持两天的高冷,给这家伙瞧瞧,她也是有脾气的。
见对方久久没有动静,江歌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被子里的人已经睡死过去,她嘴角一阵抽搐,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吧?故意趁着她去吃面功夫,火速睡着,好霸占自己的床,再让她去睡客厅。
江歌哼唧了一声,她才不会蠢到真按照他想的那样,乖乖去睡沙发,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看都看光了,要是真发生点什么,那也是她赚到,她无所畏惧。
这样想着,她麻利地爬上床,钻进被窝,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闭眼准备睡觉。可是身边睡了一个人,这感觉和独自一个人睡总是不同的,她眯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睡意,习惯性地翻了个身,一转过身就看见蔺炀放大的俊脸。
他似乎很累,眼睑下有明显的一片青黑,眉头也微微皱起,疲惫之意明显。
这样睡着了,倒也没了平日里的欠揍模样,就像是个邻家哥哥,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江歌心里突然起了个坏主意。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细腻的皮肤比女生还有弹性,江歌不服气地又捏了捏,柔软的手感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对着他的脸折腾了很久,蔺炀似乎都没有感觉一般,依旧睡得很死。江歌用食指点了点他柔软的嘴唇,小声嘟囔:“真是睡得和猪一样。”
“那你喜欢这只猪吗?”
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吓了江歌一大跳,她惊讶看着缓缓睁开眼的蔺炀,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笑意,霎时明白刚刚为什么这么折腾他,他都不醒,这厮根本就是在装睡!
她怒道:“你骗我!”
蔺炀眨眨眼,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只是睡在这里,骗你什么了?”
“你——”这么说也是,他又没说他睡着了,就只是闭着眼躺在床上,可是、可是……
江歌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作势要起身离开,却被蔺炀一把搂住腰。蔺炀靠在她的颈窝处,轻声说道:“一起睡吧,我就想抱抱你。”
他又往她脖子上蹭了蹭,闷声道:“对不起。”
他没有问,她消失的那些天,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一定是狼狈痛苦的经历,所以他更不敢去问。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真的就差一点。人啊,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以前,他以为自己是有恃无恐的那一方,只有在失去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江歌原想挣扎,听到这句道歉时身子一顿,便没了动作。她回抱住他,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
不管怎样,她回来了,就是好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靠着什么样的信念游回海里。她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她必须得回来,这里有人在等着她回来,就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个人也一样会宽容她的存在。
毕竟,他是那么的……爱钱,她还欠着他的钱,不是么?
一想到那句面包和果酱,江歌就忍不住嘴角直抽,她究竟是怎么抖m,才会对一个爱钱爱得如此深沉的男人,生出好感?
不知道江歌心里所想,蔺炀还是一直抱着她,埋在她怀里。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江歌怕他丢下自己,紧紧抱住他一样,他这次也紧紧地圈住她的腰,就好像稍微一松手,她就会再消失不见。
这个夜晚,二人相拥而眠。
而在城市另一角——
黎昕看着桌上那堆散乱的资料和一堆照片,看着照片上相处看起来很愉快的那女,她不由得握紧了拳。
这个女人,就是舅舅和她说的那个被蔺炀特别点评的江小鱼,她原打算是想调查这个江小鱼的背景,背景没查到什么,却意外发现她在报名表上填写的通讯地址竟然是蔺炀的公寓。
他们住在一起……
黎昕咬牙,不管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拦了她黎昕的路,她就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自蔺炀知道江歌的身份后,每天都很小心翼翼,特别是出门在外的时候,处处都要护着她,就怕她的脚沾上水暴露自己。不准穿凉鞋,不准穿裙子和短裤,不准去有水龙头的地方……
被蔺炀严格管制,江歌只觉生无可恋,每天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她还有没有人权,哦不,鱼权了?
江歌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盘腿抱着那只咸鱼抱枕,看着电视里的歌唱节目。明天就是决赛了,她却突然想换掉原来准备的歌曲,她知道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无异于自动弃权。
这次决赛,不仅仅是看各位评委的评价,现场观众的票数对最后结果也有一定影响。
一般来说,像决赛这种最具决定性质的比赛,能调动出全场的气氛,是最好的。就像蔺炀上次说的,唱歌,不是为了得到别人或欣赏或崇拜的目光,而是为了唱出自己的情感,唱出这首歌的灵魂。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悠然自得地唱着没有听众的歌曲,这才是境界。
江歌撑着下巴,思忖着,她懂乐曲,又自带开了挂的肺活量和人鱼天生的好嗓子,这场比赛,胜券很大。但是她要的不只是赢得比赛,要做就做到最好,她要的,是让所有人惊艳,自然也包括蔺炀。
“在想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她正这样想着,蔺炀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挨着她坐在沙发上。
想到他对自己各种管制,江歌赌气地别过头去,“反正不是在想你。”
蔺炀扬着眉,有些调侃地笑:“我也没说你在想我。”他贴近江歌耳边,暧昧吹气:“所以,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不打自招?”
……好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