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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直接跨进温重光府里,他这边刚进了二门,见她一口气追了过来,眉眼舒展如繁花盛开:“阿晚。”
沈晚照平了平气儿,把手里的果篮递给他,客气道:“给您的探病礼,本说是想进门的时候送,没想到我们三人都忘了,还在您的府上白吃一通,想想真是歉疚。”
她说着说着见温重光脸色有些发白,怔道:“您怎么了?”
他蹙了蹙眉,一抬手瞧了瞧肩膀:“方才不慎,好像又碰到了伤口。”
沈晚照叹了口气:“这样可不行啊,您还是回去重新上药,好生修养吧。”
他忽然眨了眨眼:“想让我好的快点嘛?”
沈晚照迟疑着点了点头,将话说的越发客套:“您事关江山社稷,不光是学生,朝中上下都盼着您早日痊愈呢。”
他垂下长长的扇子般的睫毛,眼含期待:“那你就为了江山社稷,亲我一下好了。”
他偏头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能好的更快些。”
他说完之后真的闭上了眼,如玉的侧颜对着她,一副诱人采摘的样子。
沈晚照:“……”这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她今天都在尴尬和更尴尬之间度过,呵呵干笑:“首辅真是说笑了。”
温重光睁开眼睛,偏头看她:“你说的,为了江山社稷啊。”
沈晚照随手把果篮塞给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他胳膊,上面上回被自己打的淤青不知道退了没,她意味深长地道:“您应该不想伤上加伤吧?”
他长睫微垂,含笑道:“心甘情愿。”
这简直了……沈晚照拿他没辙,把果篮往他怀里一塞:“今天天气不错您有空出来晒晒太阳下雨天别忘了打伞学生这就走了啊!”
她说完就挥了挥手,大跨步地往外走了,外面殷怀俭正斜靠在马车上看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咱们走吧。”
第50章
沈晚照点了点头,这回是真的该走了,她踩着凳子正要上去,忽然福至心灵地一转头,就见温重光站在照壁的一边,一只白猫‘喵呜’一声跳进他怀里,他握起猫爪子冲着沈晚照挥了挥。
尼玛用猫来对付猫奴简直太犯规了!
她硬是忍住转头去看的冲动,抬腿跳进了马车里,解明见她进来吩咐马夫开始驾车。
首辅府其实离锦川侯并不近,但都是在一条线上的,沈晚照想着要不要回家看看,顺便拿点日常用品回书院。
不过她这事儿她做不得主,于是转头瞧向解明,委婉道:“解师,这条路离学生家里不远,学生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父母了,所以想瞧瞧他们。”
解明本来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不要太久。”
沈晚照立刻应了个是。
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侯府,沈晚照高高兴兴地跳下马车,殷怀俭跟下去想要陪她,没想到马车车门上生了个倒刺,将他的手心划了道口子,血立时就流了出来。
沈晚照本来正想进府,见状吓了一跳,忙回身看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殷怀俭只是皱了皱眉,摇头道:“无妨,小伤而已。”
沈晚照道:“这时候就不要逞英雄了啊,过来让我瞧瞧伤的深不深?疼不疼啊?”
殷怀俭突然抬头瞧了她一眼,脸上难得泛起红晕,面色带了些紧张,抿了抿唇道:“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沈晚照:“……”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到她这里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啊,这是商量好了的吧?
她没好气地道:“行啊,要不要我再把你举起来转几圈,表哥你当你还小啊?”
她说归说,还是凑过去吹蜡烛似的吹了吹,把他疼的直皱眉。
解明这时候走出来,面带不悦地重重咳了声,当着他的面儿就敢你来我往的,有没有把书院规矩放在眼里?当他这个老师是死人啊。
沈晚照赶忙走进府里,让下人拿药请大夫,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血止住,大夫又说了没什么问题,她这才放心。
玉瑶郡主见到她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她先是嘘寒问暖了许久,又问道:“我记得还没到放假的时候,你们怎么这就回来了?”
沈晚照答道:“首辅上回在外的时候不慎遇刺,谢师让我们代表书院前去探望,我想着反正进城了,不如就来看看您和爹。”
玉瑶郡主心里无比适意,嘴上还是抱怨道:“你只好好学习便成了,我们有什么好瞧的?”
沈晚照嘿嘿笑了几声,玉瑶郡主再絮叨几句,便让她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她又转向殷怀俭:“阿俭最近学的怎么样?在书院念书还累吗?”
殷怀俭收回目光,声音沉稳:“回舅母的话,一切都好,书院里的课程也不算多,并不觉得累。”
玉瑶郡主又让他用了些茶点,然后笑吟吟地道:“你也好些日子没见你大舅了,正好他今日在,你去拜见拜见他吧。”
殷怀俭微微一怔,应了声是,然后才转身走了。
沈岑风本来坐在一边没说话,等殷怀俭走了之后才开的口:“你就这么把外甥打发走了?”
玉瑶郡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打发?让阿俭去拜见长辈难道不对吗?”
沈岑风笑了笑,沉吟道:“阿俭对咱们家晚照的心思你也知道,这般便是无意了?我倒是瞧那孩子不错,配得上阿晚。”
玉瑶郡主道:“我本来也犹豫,这孩子好自然是好的,嫁到三妹家里也免去伺候婆母,只是这阿晚和他性子南辕北辙,两人总也说不到一起去,现在瞧着没什么,要是真成了一家子,处不来麻烦就大了,要是两个孩子过得不好,到时候咱们和三妹妹婿难免有龃龉。”
她顿了下,又道:“我看三妹怕也是这个心思,况且她似是很不赞同表亲。”
沈岑风怕她多心,宽慰道:“三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个孩子合不来,怕彼此耽误了而已。”
玉瑶郡主在他背上锤了一记:“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等小气之人吗?”
沈岑风把她一搂:“我看你是操心过了,用我过来人的眼光看,现在阿晚对阿俭没意思不假,阿俭对咱们闺女也未必就是那种想法了。”
玉瑶郡主不解道:“怎么说?”
他把她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一啄:“你也知道阿俭和咱们闺女性子不合,为什么会喜欢她?有的感情虽然激烈,但可能只是心里的念头作祟,心意还在的时候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等这份心意淡了什么都好说,有的感情面上瞧着寡淡,但是却长久,夫妻两边会相互收敛性子,那样才是能走过一辈子。“
玉瑶郡主忍俊不禁:“这说的不是咱们吗?”
沈岑风笑道:“是啊,所以孩子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沈晚照一进屋就见嘿嘿主子堂而皇之地睡在她枕头上,见她进来懒懒地瞄了她一眼,又傲娇地把头扭过去,埋在毛爪子里继续睡。
沈晚照知道它还记恨自己最近老不在家,笑眯眯地上前揉了揉它的毛肚皮:“嘿嘿,不要生气了吗。”
嘿嘿很不给面子的一爪把她手推开,扭过头继续睡。沈晚照讨了个没趣,拿了几瓶润发润手的膏子便往外走。
和家里父母别过之后,马车又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书院,解明自然要回去跟解师复命,沈晚照本来打算回学舍就睡觉的,没想到走到半道竟然被辅师给叫住了,他手里还捏着信纸:“沈晚照,你先等等。”
沈晚照闻言转身看他:“辅师有何吩咐?”
辅师把手里的信纸给她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今日被人告发了,跟我回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这个匿名举报制度了,谢师为了使书院里风气更加清正,特意在隐蔽处找人做了个信箱,学生们要是谁发现同窗有有违书院规矩的行为,可以匿名写了信举报,信箱建好三天以来都没有人往里投过一封信,没想到被沈晚照给开苞了。
她凌乱地‘啊’了一声:“我做什么了?”
她说完探头瞧了瞧信封,只见字迹凌乱,上面还有好多墨点,要么是写信之人不太会写字,要么就是特意用左手写的。
辅师干咳一声:“上面说你考试作弊,谄媚师长,蓄意挑拨同学等等。”
沈晚照:“……”
其实辅师心里挺同情她的,沈晚照平时的作为他也都看在眼里,要说这信上的事儿八成是子虚乌有,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得罪谁了。
她皱眉道:“这纯属无稽之谈,每回月考的时候至少有三个考监在,要是学生敢作弊,一早就被逮出来了,至于谄媚师长挑拨同学,老师觉得学生可是这等人?”
辅师平日就是负责管理甲班这帮学生的,对她的性子自也了解,闻言不由宽慰道:“谢师推行的新规矩咱们总要照着办的,我猜你也是无辜,还是跟我走一趟,待众位师长问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沈晚照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这行径类似于上辈子的网络暴力,匿名之后谁知道你是谁?就算挨了骂也找不到真人还嘴,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恶心着你,估计写信之人也没指望一封信能扳倒她,不过这种骚然战术确实挺烦人的。
到了师长的偏间,果然几个师长坐在帽椅里对沈晚照进行三堂会审,这事儿有人不信有人信了,一一问话,她只得挨个答了,一人赶着一句,把她问的头晕脑胀,却还是不得不提着小心回答。
倒是解明颇有路见不平之心,忍不下去了出口解围:“沈晚照平日也算是学习勤勉品行优良,对课业勤勤恳恳,以她的成绩和天资,也用不着使这些下作手段,况且今天前脚才被选中去首辅那里探病,后脚就被人告发了,我觉得这事儿才值得追查。”
诗词课的师长也帮腔道:“正是,咱们盘问的也够久了,她今天又代咱们去探望首辅,已经忙碌了一天,这就让她回去吧。她发言也没甚问题,这举报信更没有证据,实在做不得数。”
他是除了谢师之外年纪最长资历最老的,既然他这般说了,众师长便是心有怀疑的也纷纷附和,终于把沈晚照放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饭店,沈晚照正好也饿了,转身抬步往食间走,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争吵之声。
她探头瞧了瞧几位贵女争吵不断,原来挑衅过沈晚照的邹少女大声道:“……举报信已经出了,她要是没做亏心事儿,别人干嘛举报她!”
孙思淼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低声道:“阿白别说了,晚照素来成绩很好,对师长也十分孝敬,就连咱们首辅都对她十分赏识,这中间指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她话明着虽然是劝告,但细细一品,明显就是在拉仇恨,沈晚照在食间外面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幸好沈晚照平素人缘不错,也有不少人帮她说话的,殷怀月头一个忍不住,恶声恶气地道:“阿晚怎么了?长得漂亮学习好,老师们也喜欢她,没准就有那恶心的瞧不惯她,所以一封信递了过去,故意败坏她名声,邹白,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邹白脸色难看:“你说谁呢?”
殷怀月伶牙俐齿地反驳道:“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邹白正要说话,沈晚照就已经走了进去,笑吟吟地道:“都说我什么呢?”
邹白来劲了:“你考试作弊,媚上欺下被人发现了所以告发了,都被师长们叫去审问了,竟还有脸过来?”
沈晚照面不改色地道:“胡说,那信上明明是在夸我人见人爱一枝花,学习好容色也好,不光有家世自己也上进,简直完美无缺,钟灵毓秀柳眉星眼风华绝代……等等等等,写信之人对我崇拜到骨子里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将心思宣之于众,所以写了一封信投进去,以表达对我的仰慕之情,老师们见了也十分感动,特地把我叫过去表扬。”
殷怀月帮忙捧哏:“谁啊这么喜欢你?”
她按照玛丽苏小说的套路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夸了一遍,半晌才悠悠总结道:“是谁我不知道,但这人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邹白差点给恶心吐了,几次想打断都被沈晚照神一般的嘴皮子折服,半天插不上话,等到她终于说完才厉声道:“你少来恶心人了,是你自己行止不检,信上明明说的是你‘欺上瞒下,谄媚师长,仗着家世对同学任意欺凌……’”
孙思淼脸色隐隐发青,重重地咳了声,不过已经来不及,邹白已经竹筒倒豆子般的倒了一段。
沈晚照脸上笑意不减:“你说的是,跟信上半分没差的,但是……”
她笑意转淡,眼神冰凉,给人无形的压迫:“那封信的内容除了我和几位师长知道,最清楚的恐怕只有举报之人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邹白脸色隐隐发白,孙思淼怕她又说漏嘴了,忙道:“晚照,阿白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吗?”
沈晚照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片刻,突然一把捏住邹白的手腕:“这信是不是你们投的?”
旁人听了可能会觉得这是一句废话,正常人做了坏事儿哪里会承认?不过沈晚照跟秦怀明学了一手,她不用听用看的。
果然孙思淼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镇定的也快,邹白的脸皮和心理素质就差多了,颤着嘴唇道:“你,你胡说什么!”
沈晚照冷笑一声:“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邹白又是恼怒又是慌乱,手边的桌上不知道谁喝剩了半碗牛乳,她也不经大脑思考了,端起手边的碗,一扬手就把半碗奶泼了过来。
沈晚照偏头躲开,解明正好这时候进来吃饭,没想到这一完奶正中靶心,不偏不倚地泼了他一脸,就见奶白色的牛乳滴滴答答地从他脸上滑落,脸上还保持着讶异的神色,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