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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宫女都眼巴巴等着看阿若乖巧的投入皇帝怀中,一老一小相依偎的感人场面,淮王却知道阿若的与众不同之处,眼角抽了抽。父皇陛下,我忘记提醒您了,小阿若不让除她爹爹以外的其他男人抱,连我都不行……
果然,阿若甜甜蜜蜜的冲皇帝笑,却不肯过去,“不可以的。我娘教过我的,除了我爹爹,别的男人都不许抱我。”
皇帝:……
内侍宫女全体石化。
竟然……竟然还有人敢这样当面拒绝皇帝陛下……
“小姑娘要知道保护自己。”阿若挺起小胸脯,振振有辞。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招手叫过淮王,“你小姨子不错,她父母把孩子养得很好。小火,朕这算是放心了,你的小王妃不只有安远侯这样的好父亲,还有冯夫人那样的好母亲。”
之前皇帝也并不是毫无顾虑。皇帝和杭皇后一样,如果江蕙是安远侯和丹阳郡主的女儿,他不会犹豫什么,但江蕙是安远侯和冯夫人的女儿,而且江蕙是跟着冯夫人长大的,那冯夫人的品性脾气如何便非常重要了。皇帝要见阿若,其实也是想了解冯夫人的为人,现在看到阿若既活泼可爱又很有主意,之前那点隐隐约约的顾虑便全然消失不见了。
“小火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阿若热情洋溢的问道。
淮王听到阿若叫他小火哥哥,嘴角抽了抽,道:“没什么。我们方才在说,蓉蓉的爹爹快该来接她了……”
他们来的路上遇到安远侯,江蓉见了安远侯就要跟过去。安远侯哄江蓉说,一会儿要来接她,江蓉才乖乖过来的。
阿若板起小脸,清脆的说道:“我不喜欢蓉蓉爹。”
“为啥?我爹爹很好的呀。”江蓉一脸迷惘。
“他跟我抢姐姐。”阿若气咻咻的。
皇帝大乐,起身在殿宇中踱步,“蓉蓉的爹爹其实没事,你小火哥哥才是要跟你抢姐姐的人。”说着话,皇帝冲淮王挤挤眼睛。
淮王无语。
皇帝既不老又不小,还这么爱玩,淮王也真是服了他了。
“什么?”阿若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江蓉小声嘀咕。
皇帝朝淮王努努嘴,“他是你姐夫,姐夫是什么人你明白吧?”
“不明白。姐夫是啥意思呀。”阿若和江蓉异口同声。
皇帝空前的有耐心,细细告诉两个孩子,“姐夫就是姐姐的夫婿,是陪伴姐姐的人,会把姐姐从你们家娶走。”
阿若和蓉蓉都不干了,“那,我俩不要姐夫了,不要了。”
淮王想去哄她俩,两个小姑娘连连摆着小手,避之不及。
皇帝瞧着淮王的窘状,乐得跟什么似的。
淮王无语看着他的父皇陛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至于的么?坑了自己儿子,您至于乐成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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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蕙见过杭皇后,又被带过来见皇帝。
皇帝催淮王离开,“现在你和峻熙的女儿是未婚夫妻,未婚夫妻见面不好,朕不能徇私破例。小火你快走。”
淮王用悲愤的目光看着皇帝,仿佛在无声控诉:你在阿若、蓉蓉面前挑拨离间就算了,你还不许我见她!
“不是姐夫了,不要了。”阿若小脸紧绷绷的。
“表哥,你以后还是我表哥。”江蓉甜甜笑。
阿若和淮王像是要断交,江蓉小朋友好多了,她的态度分明是散买卖不散交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淮王的目光由悲愤转为可怜巴巴。
皇帝终于还是被他看的心软了,指指宝座后的屏风,“你不出去也行,在后头暂时躲躲。”
这个待遇虽然还是不让淮王满意,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强不少了。淮王谢过皇帝,到了屏风后。
童内侍过来和风细雨般的跟两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她俩要守规矩,皇帝陛下不吩咐,她俩就乖乖坐着吃东西,不许乱说话,也不许乱跑。
阿若和江蓉乖巧的点头,“好。”
江蕙飘然进殿,向皇帝下拜。皇帝神色温和,“起来吧。”
皇帝之前是见过江蕙的,但那次和这次的心情截然不同。那次他眼中看到的是江峻熙的女儿,现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他的儿媳妇、小火的王妃,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
“你把小阿若教得很好,是个好姐姐。”皇帝夸奖。
江蕙明亮双眸充溢了泪水,盈盈拜倒,“陛下,阿若忽然离开了父母,她很可怜的,白天看着和平常孩子没什么不一样,晚上却会在睡梦中哭着叫爹叫娘……”
江蕙情真意切,皇帝生出同情之心,道:“阿若父母的骸骨尚在悬崖下,对么?命人打捞上来,以礼安葬吧。”
穆王府和江蕙的这桩公案皇帝很关注,很多细节他都是知道的。譬如说当时江蕙曾想命人到崖下找尸体,要让死者入土为安,却被穆王府的人阻止了,不能如愿。穆王府的人是存心让冯夫人和杜陇曝尸荒野的,皇帝现在有了这个念头,已经是偏向江蕙了。
“多谢陛下。”江蕙向皇帝道谢,“陛下,我有一件秘密之事,不知应不应该对您说。”
“但讲无妨。”皇帝对江蕙这个没过门儿的儿媳妇很宽容。
“陛下,我赶到悬崖边的时候,按穆王府追兵的说法,我母亲和杜叔叔才跳下悬崖不久。我想下崖去看看,被穆王府的人阻止,未能成行。当晚我悲伤难以入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睡梦之中,我眼前浮现出我母亲慈爱柔和的面庞,她告诉我,因为她一心向善,生平救人无数,上帝怜悯于她,在她俩即将摔落崖底之前,一张软绵绵的大网托住了他们,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当真?”皇帝惊讶扬眉。
江蕙恭敬的道:“是真的。我母亲确实曾经托梦给我。”
皇帝脸色变幻不定,“依你的说法,阿若的父母还活在这个世上了。”
重伤穆王世子李颛的人,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以为他和妻子冯氏同时遇难,其实未必……
淮王一直侧耳倾听,这时忍耐不住,自屏风后转了出来,撩衣摆跪下,“父皇,上帝感念冯夫人生平活人无数,救下了她,您是天下之主,是昊天上帝之嫡长子,又如何能违背天意呢?孩儿以为,您应当赦冯夫人无罪,赦杜陇无罪。”
皇帝微哂,“就算冯夫人有功,应该赦她无罪吧,杜陇为什么也能平安无事?”
皇帝这话问得犀利,淮王吞吞吐吐,“那个,那个,父皇陛下,夫妻一体嘛,冯夫人既然无罪,杜陇应该也一样……”
皇帝无语。
好个夫妻一体,小火,你这亲还没成,就和你的小王妃休戚与共了啊。
☆、074
“陛下,我所求不多,只要我娘不受到牵连,杜叔叔一案可以得到公平公正的审理,便心满意足了。”江蕙异常诚恳。
淮王和皇帝是毫不见外,直接要求皇帝赦免冯夫人和杜陇,江蕙的要求却大不相同,只要公平公正的审理。
皇帝对江蕙的态度很欣赏。这个小姑娘本来完全可以趁机和淮王一起央求皇帝的,或者退一步说,她可以垂首无言,静听淮王向皇帝求情,等候皇帝做出有利于她的决定,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坦白实在的告诉皇帝,她只要公平。
淮王和江蕙这时都跪在皇帝面前。皇帝放眼望去,只见小火俊美无俦,小火的媳妇儿端丽无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皇帝这做父亲的心中欢喜,微笑道:“好,一方是小火的叔叔、堂兄,一方是小火的岳母、叔叔,两方都是小火的亲人,既有纷争,公平公正审理便是,朕绝不偏袒。”
江蕙喜悦道谢,淮王却不大高兴,往皇帝跟前挪了挪,低声道:“父皇,您还是偏袒偏袒吧,表妹这是头回开口求您办事。您这样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皇帝极为鄙夷,“小火,你的小王妃都比你懂事。穆王和杜陇孰亲孰远?朕答应公平公正审理已经是在偏袒了,这你都看不出来?”
穆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杜陇只是江蕙的继父,皇帝在答应江蕙这个看似公平合理的要求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偏袒江蕙了。
皇帝很给淮王面子,当着江蕙的面不便大声训他,声音低低的,估计只有淮王自己能听得见。淮王又听到皇帝说“你的小王妃”,心里一甜,脸便红了,低声的、不好意思的道:“我看出来了啊。不过,我觉得您偏袒得还不够。父皇,您再偏多一些,好么?”
皇帝本来还想打趣淮王几句,但看他脸红红得像个大男孩儿,心里一软,竟没舍得说出来。
阿若手里拿着块糕慢条斯理的吃着,半天也咬不了一口。
这实在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皮肤洁白似雪,又很细腻,嫩得好似要滴出水来,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双眉纤长,似远山含黛。
皇帝心中一动,问江蕙道:“杜陇相貌如何?”
江蕙实话实说,“多位文人墨客见到杜叔叔都感慨过,此人只应天上有。我们原本是住在城里的,但不断有人上门骚扰,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只好搬到山里。我记得曾有个富有盐商的女儿出面向我娘要人,拿出来的银票厚厚一摞,都是一百万两一张的……”
皇帝诧异不已。
淮王也听的入了神。
江蕙微笑,“便是住到了山里,好笑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杜叔叔在山中狩猎遇到陌生山民,常有人向他下拜,以为凡间不会有这般好看的人,一定是神仙下凡。”
皇帝生平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颇觉新奇,却又有些不相信,“杜陇应该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吧,他之前是如何度日的呢?一直这般被女子追逐么?”
江蕙声音轻轻的,“陛下,杜叔叔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罢了。”
皇帝呆了呆。
江蕙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冯夫人无论如何也该有三十多岁了。皇帝没有想到,杜陇竟然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阿若已经四五岁,也就是说,杜陇和冯夫人成婚的时候,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皇帝只呆了片刻,便恢复如常了。
他又问了江蕙一些家常,才命江蕙带着阿若、江蓉离开。
淮王目送江蕙窈窕的背影,依依不舍。
皇帝感慨的道:“小火,朕有点同情你岳父了。”
淮王轻笑,“从前您觉得他抛弃了冯夫人,冯夫人无奈嫁了深山中的猎人,很可怜,对不对?现在您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
冯夫人之所以隐居山林,原因之一,便是杜陇太好看了,觊觎他的女人太多,烦不胜烦,惹不起躲得起。
皇帝感慨了一会儿,目光含笑落在淮王俊美面庞上,“小火,为了你这个小王妃,以后你要和你穆王叔叔斗智斗勇百般周旋了。她人虽小,麻烦却大啊。”
“为了她,我不怕麻烦。”淮王声音低低的,却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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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江老太爷在田间徘徊良久,终于命人把他的二儿子江峻博给叫来了。
江峻博有了上回的教训,一见面就陪笑脸,“爹,儿子替您拨草。”蹲下身子,真的替江老太爷拨了几颗野草。
他从没干过农活,这拨草的活儿虽然不重,但拨出野草带出泥,还是挺脏的。几粒泥点儿落在江峻博的新鞋子上,他登时满脸懊恼,“唉,等下我还要出门会友,还得换鞋子!”
江老太爷见状叹了口气,“二郎,你别拨了,过来陪爹说说话吧。”
江峻博乐得答应,忙把手里的野草扔了,到小溪边洗了手,陪江老太爷在地头的小凳子上坐了。
这小凳子或许不是给大人坐的,又小又矮,江峻博坐得浑身不舒服。
“这拨草,真还挺累的。”江峻博勉强笑了笑。
江老太爷喃喃,“拨草,拨草,唉,这田里长了草,还真是得给拨掉,要不庄稼便长不好了啊。”
江峻博听得很是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