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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鸠说的对,在强敌面前,与其躲起来,不如抓紧时间变得更强大。
离行动开始还有几个小时,曾茂前一晚一直在考虑事情,没睡着片刻,借这一段时间养精蓄锐,歪在驾驶座睡觉。
哪怕会被人看到,张恕也顾不过来了,气海里还有积下未能炼化的灵气,他必须学会抓紧时间,以后能安安稳稳打坐的机会越来越少——灵气倒是很充足,反而是他的炼化跟不上。
石蛋趴在后车窗前,头和爪子、尾巴伸出来,一动不动的,没有冬眠,但看来脑子和身子都在半冬眠状态。
云鸠背靠着张恕的腿,带着过大的海绵耳机看discovery军事纪录片——新时代武器,看得津津有味。
张恕担心被人看到,根本就是多余的,没过几分钟,车窗上就蒙了一层水雾,跟磨砂玻璃一样,把车里的人挡起来了。
偶然有人走过车边,知道曾茂在车上,没有要紧事根本不敢打搅,军靴踩着雪的脚步声总是很快就过去了。
一片寂静里,只有从云鸠耳机里传出来的爆破声,他的小身子随着纪录片里展现的各式各样美军新式武器摇摇晃晃,先前设置法阵把玉石做成“灵气弹”的疲劳似乎都被兴奋冲淡了。
片子里有一种枪,枪头带红外摄像功能,还会转折,达到了“子弹会转弯”的作用,这对于修仙后拥有了神识的人来说,很多余,但对于没有神识的人而言,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发明。
看到这种枪在片子里被倍加推崇,云鸠动起了脑筋:修仙者的神识,在只懂得一点皮毛神通的人,借此招摇撞骗的人嘴里,被叫做天眼。
天眼其实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以地球的理解来说,它是人的大脑里位于眼睛之后的一个微小器官,叫做松果体,医学上对它的作用了解不多,并没有系统的研究。
有的人一辈子,“天眼”都是开着的,但因为不能区分它“看到”的景象和幻想,混淆一体而不自知。
大部分人的“天眼”在幼年阶段丧失了作用,仅仅只是不再工作而已,就像锈蚀了,但绝对不会失去它,只要加以一定的诱导,给它上油,多使用,它就能重新恢复功能开始工作。
修仙者用气滋养,不止是上油,而是逐步地扩大它的应用范围,比如张恕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神识为武器攻击妖魔得逞,这就是神识的运用,用到丧尸身上,效果没有精神正常的妖魔或者人那么大,但只要用的好,可以混乱丧尸的视觉、听觉、嗅觉,甚至于行动能力。
修仙的感悟,是跨越每个阶段瓶颈的重要因素,也可以理解为对大脑的开发程度,有了新的感悟,就是突破了大脑的一个固定区域,进入一片新的领域,当然能够开发出大脑的更多功能。
discovery里也这么认为,所谓的“特异功能”和神通,其实只是一些人突破了常规,比别人多开发了部分的结果。
具备灵根能够修仙的人很少很少,但神识不一定非要修仙者才能拥有,这是discovery告诉云鸠的道理,如果他用气帮一个自身没有气的人运转松果体,那么按照合理的推测来说,这个人其实是可以看到墙壁那一边的东西的。
想到这里,云鸠怎么会不兴奋?
片子里提到的每一种武器,都可以带给他新的想法,他是修仙者中的凤毛麟角——高级技师,曾茂手下则有很多掌握了地球科技的人才,两相结合,可行性不低!
但前提是马上要开始的行动必须成功!
之后,还要解决张恕的飞剑攻击单一问题。
木属性的飞剑,遇到火行妖魔时,真的太好看了!
安静中,云鸠忽然说:“张恕,少时记得变卦。”
打坐的张恕静静点了下头,八卦的卦里之变,成为爻,所谓变,指卦象相反,比如坤为乾之变,离为坎之变,在八卦图里相对的两卦为一对,则成四个正卦和四个变卦,可不是平时说的改变主意的意思。
张恕才开始接触八卦,刚入门而已,云鸠不敢讲多了,免得他感悟跟不上适得其反,只给他讲过八种卦形——乾、坤、震、艮、离、坎、兑、巽的相对关系,张恕也只能分清楚这八种基本卦形的“变”,而其他五十六种卦变的卦象,他还只能记住名字——这是青冥剑诀对应的剑招。
云鸠叫张恕变卦的意思,就是指把伏羲八卦数列里的“乾”换成“坤”,或者“坤”换成“乾”,这两个最简单,第一列的一、十六、十七、三十二……换成二、十六、十七……同样,下一列的二、十五、十八、三十一……换成一、十五、十八。
只要把数字对应青冥剑诀剑招,对张恕这个学武出身的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但是!
一、二列简单,三、四列就难了。
——祥见1注即使张恕强记硬背了整个数列图,这么一变,复杂难度陡然上升了好几倍!
他必须提前把数字顺序想清楚,再对应剑招,免得用起来产生气流凝滞,在丧尸堆里出问题,可是会死人的!
一想到这只是八个卦形里的变化,就已经生出“麻烦大了”感觉的张恕,对六十四式剑招的其他五十六招将来的“变卦”使用,有种杀了他他也不可能理解的想法。
曾经以为六十四招剑诀已经掌握的他,那时候多傻啊!果然是懂的越多,越明白自己无知。
至于青冥剑诀里的最后十七式,云鸠至今只字未提,张恕不觉得是云鸠理解不了,应该是现在提了也是白提,自己根本不可能明白的原因。
十七,一个不可能被二整除的奇数,在讲究二元论的八卦招式之后显得非常奇怪。
云鸠从拿到剑诀就没有再还给张恕,张恕只记得后十七式的动作全在上半身,似乎还配合着面部表情……
回头一想,那些招式里的手势倒是跟云鸠用的手势很像,果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学的东西。
将要第一次用上“变卦”,接下来的战斗,连张恕都紧张起来。
十区外,长期围着用“铺天盖地”形容都毫不夸张的丧尸,到了夜晚,那状况,跟演唱会散场或者挤年货街一样,一个推着一个的往桥头堆。
每到白天,十区里就会开出推土机,把成堆的尸体推到清朝遗留的旧盐井里,倒上汽油焚烧。
第八十二章
关于那几十口成了焚尸井的盐井,最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晚期,穿凿附会一向是某些文化人的爱好,真正开井取盐,史载是在明朝洪武年间,设正五品的盐课提举司,直隶于省。到了清朝,盐业达到鼎盛,这处盐井的盐税就占全省的百分之四十七,直至解放前,海盐才让昔日繁盛的盐井衰落下去。
曾经的古城成了现代化的钢筋水泥都市丛林,养育一方人民的盐井也成了枯井,甚至在末世降临后,变成了处理尸体的所在。
每天新的尸体被推进去时,前一天的烟还没灭,在井口活动的,全是不知道难受的丧尸。
这天夜里,加了选择这里为渡河地点的赵宏春一行人。
井里浓烟滚滚,带出来冲天的恶臭,闻一下就可以让人心翻呕吐。
可是没有口罩、氧气罩,人人都只能把冬天又高又厚的衣领竖起来,把口鼻稍微遮挡一下。
两个冷却塔上一边安装有一个探照灯,河这边的区域都在探照灯照耀范围内,但只要溜下河堤跑过一半的河面,那一边就有一片几十米大小的范围,是两个探照灯的死角。
十区通向城区的两座桥相隔三百多米,这一段河道是直的,远远的能互相看见。
管制局早已把两边的沿河栏杆加高拉了铁丝网,所以结冰的河面上没有什么东西,洁白一片,即使夜里,灰蒙蒙的,也不算太黑。
柳金的小队全是来自东北的兄弟,东北人从小在冰天雪地里长大,滑冰不叫技术,叫家常便饭,曾茂选他们,自然是因为这一队可以最快速度通过河面。
晚上丧尸多,两座桥头的警戒火力比较集中,变异体通常混在普通丧尸里,找机会接近桥头后用肉眼跟不上的速度窜进十区吃人,但偶尔也有变异体用直接越过河面的方式。
所以,不要以为靠着探照灯的死角,就能潜进去。
冷却塔之后,是七十几米的空白地带,房子早就被拆了,要不是冷却塔很难爆破拆除,这两座塔也不会被留下来。
空白地带那一头的层层楼房里,有不少狙击手随时执勤,穿过冷却塔之后,就进入了狙击手的狙杀范围,曾茂安排的防御网,自然没有什么漏洞可找。
但云鸠保证过,有办法让狙击手失去作用,尽管通过。
曾茂决定相信:为什么不信?云鸠如果办不到,赵宏春和柳金班组的人连河都过不去,根本就进不了狙击手的射程。
如果云鸠能让河面的薄冰变厚,有了一个可能,再有第二个也不奇怪。
战略,很多时候是在险中求胜,曾茂身为参谋长,当然不缺冒险的勇气。
两个士兵用车上携带的老虎钳剪开铁丝网,柳金带头,赵宏春和其他几个人跟着依次溜下河堤,几秒后,他们像耗子一样飞快地通过冰面,去到对岸。
这一群人,表明今晚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离河岸不到一公里远的旧厂房里,曾茂弄起了一个临时的简陋指挥部,越野车已经开到房子里来了,车门打开着,云鸠正儿八经坐在里面,身边有一个比他还高几厘米的粉红兔……某个无聊的大兵在某个休息的仓库里捡到的,十分无聊地特意送过来给他。
云鸠懒得解释,曾茂不好解释,于是兔子就留下了,跟云鸠哥俩好一样排排坐。
铁门一响,张恕从门外走进来:“他们到了。”
恰好曾茂步话机里传来赵宏春的声音:“参谋长,我们要进入空白地段了。”
曾茂按下通话:“停下。”
他和张恕一起看向车里的云鸠。
云鸠闭上眼睛——河对岸隐蔽处的狙击手在神识里无所遁形,他的神识是张恕不可想象的,本来无形的神识,此刻在云鸠刻意控制下仿佛有了形态,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有点像是高温下引起的空气波动,七条透明气流从云鸠小小的身体里奔腾而出,瞬息穿越几百、上千米的距离,在同一时间击中毫无所觉的狙击手。
这些人的反应一致,在同一秒抱住头,发出惨叫声!
狙击手的位置有远有近,能达到同时让敌人失去战斗力的目的,云鸠这种精确的神识掌控能力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张恕还在惊讶,云鸠睁开眼睛说:“好了。”
曾茂马上告诉赵宏春:“前进!”
云鸠说:“时间不多,以你们的计时方式只有二十几秒。”
二十几秒穿过七十几米的距离,不是小孩或者老人、残疾人,都可以办到,曾茂笑着说:“可以了。”
云鸠对张恕点头,张恕没有犹豫,连身上的雪都没拍一下,转身又走到门外漫天纷纷扬扬落下的雪里。
能够帮云鸠的,就是战斗,那就战斗。
无论曾茂有什么样的计划,唯一不变的,都要张恕清空贴近十区管制局的西桥桥头。
建立威信的手段,最直接的就是展现绝对的武力!
乾是天,是龙,是敬,是畏,是不息。
当运转全身的灵力像血液一样奔腾起来,从身体里汹涌而出,张恕身周的雪片一层层地被灵力裹挟,上下旋转飞舞,不再落地。
仓库门口警戒的人最先发出惊叫,即使曾茂介绍过张恕,但也没提过张恕的不一般。
衣服无风自动,雪落不到他身上,却围绕着他,像鱼群一样流畅地悠游来去,脚跟慢慢离地,之后是脚尖,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慢慢向空中抬起,一米、两米、三米、四米……
成千上万片雪花在漆黑的半空中翻飞,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雪团,然后不急不忙地向着桥头飞去。
第一式就是“乾”,云鸠对“乾”的解释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阴阳不可分割,但在八卦中,有明显的偏好和赞赏,那就是阳刚之美,刚健笃实,辉光日新。
云鸠的面貌,要是放在末日之前的地球,附带上潮流影响的话,很中性,不分性别,但是张恕在云鸠身上看到的,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神态、眼神,无不带有纯粹的男性之美,绝不阴柔,这种强烈到了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味道,跟阳光、火焰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连一个多月的阴霾,没有了阳光,只有呆在云鸠身边张恕才能感到安定。
“乾”就是这样的一个字,至高无上——
每次用青冥剑诀,张恕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套剑诀,最重要的不是把招式和顺序记的有多牢,而是用心思考后得出的感悟。
死记硬背只能保证不出错,而感悟却可以让威力递增。
这一次,张恕先到仓库外的雪地上站了半个多小时,想清楚“乾”这一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的很多,但心里却越发的宁静空明。
过去一抬手就起式,今天,好像无比艰难,但是又比以前轻松,抬臂,五指虚张,桑竹籽剑没有立即飞出体外,而是在气海内嗡鸣,剑身慢慢平转起来。
张恕第一次从桑竹籽剑里感觉到躁动的情绪,随着他缓慢的动作,躁动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乾”式接十五式“谦”时达到顶点。
这是“变”卦,张恕把本来的坤改成了乾,从云鸠身上最能体会到什么是乾,所以用乾做起式,并且因为这一晚的胜利很重要,所以张恕决定,一起手就“变”。
桑竹籽剑“嗡——”一声浮现在张恕头顶,剑身一转,分出一道剑光,又一转,出现了第三道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