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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刿怎知道齐侯会到这里来?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之后就不理他们,很专心的砍着柴,吴纠打量了一番,终于往前走了几步,恭敬的拱手说:“这位可是曹刿曹先生?”
那年轻人却不理吴纠,看起来极为傲慢,仿佛吴纠还没有他手中的斧子重要。
子清一看,有些气怒的说:“喂!樵夫,我家公子再跟你说话呢!”
那年轻人砍树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随着“乓!”一声,年轻人停下了动作,转头过来,这回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他们,目光顺着众人身上一扫。
随即“框!”一声,年轻人将斧子抛出去,吴纠吓了一跳,那斧子快速抛过来,一下砸在子清脚前面,若不是子清反应快,向后撤了一步,恐怕已经砸在他脚上了。
子清吓了一跳,刚要发/怒,那年轻人已经开口了,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有些傲慢,又非常笃定的开口说:“你是习武人,来替我砍树。”
子清又被吓了一跳,眸子一缩,嗓子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吴纠,连忙说:“你胡说什么,我是小童,怎么会习武?”
年轻人只是笑了一声,笃定的重复说:“你是习武人,来替我砍树。”
子清盯着砸在脚前面的斧子,脸色变了数变,召忽和东郭牙都快速的转头去看子清,子清有一种感觉,好像那个没穿衣裳的人是自己一样。
不,也不是没穿衣裳,而是本身穿得体体面面,却被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一瞬间扒了衣裳,打着赤膊袒露在众人面前一般。
子清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脸上的肌肉都在轻微的牵动,一时间没有说话。
吴纠看了一眼子清,只是很自然的笑了一声,说:“先生何故为难一个孩子?”
年轻人笑了笑,似乎觉得吴纠说的有/意思,说:“哦?这便也好,那我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来给我砍柴……”
他说着,扬了扬下巴,笑的有些张扬,说:“你这副手不错,叫他来给我砍柴。”
吴纠一愣,顺着年轻人的目光一看,原来齐侯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正站在他们身后小十步的地方,那年轻人态度很张扬的抱臂看着齐侯。
吴纠心头一紧,眼看着齐侯笑眯眯、不急不缓的走过来,那表情云淡风轻,然而齐侯这个人才不会云淡风气,他这幅样子,只是表象而已,其实越平静,心里就越是惊涛骇浪,恐怕眼下的齐侯,是生气到了极点的。
齐侯慢慢走过来,走到吴纠面前,然后突然矮身弯下腰,缓慢的捡起地上的斧子,斧子拖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
就在齐侯捡起斧子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笑了一声,笑容依旧很傲慢,说:“不,不要我用的斧子,我的斧子太钝,你又没有砍柴的经验,你要砍到什么时候?”
齐侯脸颊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依然笑着,只是这笑意眼看就要变成了杀意,声音沙哑低沉,仿佛蕴含/着风雨欲来之时,说:“你要怎样?”
年轻人笑了一声,说:“用你的宝剑,替我砍柴。”
吴纠看着齐侯的手搭在腰间佩剑上,一瞬间替那年轻人捏了一把汗,不知齐侯的剑出鞘,是会去砍树,还是砍下年轻人的头颅。
不过说实在的,齐侯如此吃瘪,还当真不多见,吴纠倒是有些佩服眼前这个打着赤膊的年轻人了……
第30章小心眼子
齐侯只是眯着眼睛“呵呵”一声低笑,说:“你要我……替你砍柴?”
那年轻人抱着臂,手臂和身上的肌肉隆/起,看起来非常有力,他身材高大,差不多和齐侯一般高,微微仰着下巴,看起来极为傲慢不逊。
年轻人丝毫不惧怕齐侯的威严,笑着说:“为何不可,你不是一个副手么?”
一瞬间齐侯的眼皮都抽/动了一下,吴纠敢肯定,这个年轻人肯定知道齐侯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副手,虽然吴纠不敢肯定年轻人是不是一眼就参破了齐侯的真正身份,但是他肯定是故意难为齐侯的。
吴纠不认识曹刿,他只是从课本上得知曹刿这个人,曹刿这个人秉性很奇怪,算是个怪人,从曹刿论战这篇古文就能窥伺一般,文中曹刿一直在追问鲁公,你凭什么去和齐国打仗。
的确,当时是作为一个战败国,而且并非东方第一大强国的鲁国来说,无论是版图还是兵力,都不如齐国。
曹刿并不怕鲁公的威严,直言敢谏,也不需要荣华富贵,只是要求鲁公的公平可以遍布每一个百/姓。
在曹刿帮助鲁公大胜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长勺之战之后,在齐鲁会盟上,曹刿还冒死挟持齐侯,这也看得出来,曹刿是个性格很古怪的人,因为他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真的很可怕,起码吴纠是这么认为的,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吴纠,虽然上辈子在绝望中选择了死亡,但是那种解脱的恐惧让吴纠再也不敢这么轻而易举的选择死亡了。
说到底,其实吴纠也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才这样小心谨慎的折服,有大无畏的人,心中一定不是那种绝望而毫无寄托的人,而是心中有大目标的人。
吴纠看着眼前毫无畏惧的曹刿,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而齐侯呢?
吴纠只是在课本上见过曹刿,而齐侯则是上辈子和曹刿面对面接/触过的人,齐侯不管经历几辈子,都不可能忘掉那个在会盟上劫持自己的“乱臣贼子”。
那时候的曹刿没有这么年轻,他蓄了胡子,显得稳重不少,穿着一身铠甲,在会盟盛典上,突然抢上,用剑架在齐侯的脖子上。
堂堂国君,被一个他国人架住脖子,还要低三下四的归还鲁国土地,曹刿此人的相貌,齐侯怎么能忘记?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光着膀子,袒露着他古铜色的肌肉,整个人桀骜不驯,眼中倒是光芒四射、锋芒毕露,总之化成灰,齐侯也认得,就算他没有承认,齐侯也认得,就是曹刿本人!
只不过如今的曹刿,比齐侯见到的时候,年轻了太多。
齐侯冷冷的看着曹刿,因为齐侯也走过来了,后面的部/队也跟着过来,公孙隰朋领着兵,刚过来就听到那个没穿衣裳的樵夫命令齐侯砍柴。
公孙隰朋怎能咽下这口气,拔剑就要冲上来,东郭牙赶紧出手拦住公孙隰朋,说:“大司行,稍待一会儿。”
公孙隰朋被他按着腰间佩剑,东郭牙的力气竟然大的出奇,一瞬间愣是没能拔/出佩剑。
召忽站在旁边,看见东郭牙压住公孙隰朋拔剑的手,突然“哼”的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这一瞬间公孙隰朋有点懵,先是被少庶子,一个文人压住了佩剑,愣是拔不开,又是被中庶子冷笑了一声,也不知召忽是在冷笑公孙隰朋还是冷笑东郭牙,总之意义不明。
公孙隰朋一愣之间,就听到齐侯突然笑了一声,已经收敛了脸上的杀意,笑眯眯的说:“好。”
公孙隰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当地几乎动不了,东郭牙这才收回手来,刚收回手来,就听到召忽又是“哼”的冷笑了一声,仍然意义不明。
东郭牙转头看了召忽一眼,召忽瞪了他一眼,然后就错开目光去了,东郭牙也没有跟他说话,因着昨夜睡眠不足,东郭牙的气压一直有些低,他也转开目光,似乎在望天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