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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一直在外等着的保镖给路与浓拉开了车门,路与浓正要上车,却忽然看见不远拐角处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她眼眸蓦地睁大,转身就往那边跑。
心跳倏地开始加快——不是因为跑动。而是因为那个身影太过熟悉,像极了多年前那个远去的背影。
刘先生在后面叫了她几声,路与浓没有搭理,头都没回,于是他带着人追了上来。
路与浓跑到那个拐角,入眼空无一人。看向远处,怎么都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还想往前,却被刘先生拦住。
“让开!”路与浓有些焦躁地瞪着眼前的人。
刘先生正准备开口,忽然就瞧见路与浓身后来了人。他一惊,下意识喊了一声:“齐总?”
路与浓蓦地闭了嘴。
齐靖州慢步走来。在和路与浓一步之隔的地方停下。路与浓没有回头,他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心里的忐忑仿佛要从喉咙口溢出来。
“浓浓。”他轻轻喊了一声。
路与浓回头,望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唯一的情绪大概是皱起的眉头,可是这时候,齐靖州根本猜不出来她为什么皱眉,是讨厌他吗?是……把他给忘记了吗?
这时候路与浓开口,打断了他开始疯狂滋长的某种情绪,“你怎么在这里?”
生长到一半的藤蔓倏地就枯萎了下去,然后一点点萎缩,最后消失不见。
齐靖州明白了,皱眉是因为不耐烦。
“你……”他眼神先是惊异,而后又变得复杂,这是什么情况?她没忘记他,可是看见他,竟然能够这样心平气和?
路与浓也觉得奇怪,她垂下眼帘,挡住眼中的茫然。她怎么能这样平静呢?她明明那样恨他!
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惊慌,路与浓一把推开忽然靠近的齐靖州,转身就跑。
齐靖州连忙将她从身后抱住。“浓浓,跟我回家。”
路与浓狠狠挣开,怒道:“你有病啊!”她还记得的,他对她不好,她不可能跟他回去!
这样想着,当即愣住,路与浓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对他失去了感知情感的能力,只是对那段过往失去了感觉,仿佛那一切都跟她无关。
拔脚又要跑,这次齐靖州没有再废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上了车。
他不能欺骗自己,他的心里是喜悦的——她还记得他,可是忘了恨他。
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结果,因为这意味着,他不需要违心的让她离开,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
在齐靖州强行带着路与浓离开后,不远处,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遮挡物之后走了出来,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暗沉得可怕。
“齐、靖、州。”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仿佛是将人在口中狠狠嚼了一遍一样。
周历山走上来,“路小姐的状态很奇怪……”接着他将刚才试探到的东西跟男人说了。又忍不住道:“齐靖州在这之前一直都没有和路小姐见面,似乎……是冒充您的名义。”
简司随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如果不是他派出的监控路与浓动向的人被齐靖州给收买胁迫,他就不会现在才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让她被人那样欺瞒伤害。
……
被带回公寓,路与浓大吵大闹,抓起东西就砸,齐靖州却视线不离她身,像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一样,他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柔声问她:“我们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哗啦——”回应他的是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小心一些!别伤到自己……”他担忧地说。
路与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也知道齐靖州在打算什么,可是她能因为他的出现和强制而愤怒,却如何也没法因为曾经而怨恨他。
“你滚!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直都是我。”齐靖州紧盯着她的眼睛,“我害怕你知道是我,会不愿意留在这里,会悄悄逃跑,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其实一直都是我。你将我当成了别人。”
路与浓脸色煞白,飞快地转身朝楼上跑去,进了房间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任齐靖州在外头说什么都不愿意开。
她艰难地搬过书桌,挡在门后,又将房间里所有能阻挡他开门的东西都搬到了桌子上,然后爬到床上,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双手还紧紧捂着耳朵。
齐靖州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推动的时候发现了门后的情况。本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那些东西根本挡不住他,但是路与浓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是以他又关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监控。
他想,没关系,他马上就带她回去,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接受,他可以慢慢地哄。
一开始的时候,看见路与浓整个人都在被子里,他有点担心,害怕她出什么事,但是后来,路与浓似乎自己也觉得闷,就将脑袋伸了出来。从监控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尚且美丽的侧脸,齐靖州能看见她睡过去了,于是松了口气,放了心。
晚上的时候,齐靖州下楼开了路与浓的房门,没等她清醒,就将她抱了起来。
路与浓竟然没被弄醒。
一下楼,保镖队长刘先生就来汇报:“齐总,都准备好了。”
齐靖州淡淡颔首,“那就走吧。”
他要带她回家。
然而他还没踏出公寓的门,怀中的人忽然挣扎了起来。
齐靖州连忙低头,却发现路与浓脸色青白,满脸的冷汗。她挣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流出来,一个劲地喊:“不要……不要……我不跟你回去!我求你……放过我……”
齐靖州忽然觉得浑身冰凉。
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就像昨晚一样。
“快叫医生!”脚步一转又走了回去。
下属急忙去联系医生。
离得最近的医生只五分钟就到了,刚进门就被齐靖州身边骇人的低气压吓得脸色苍白,看过路与浓的情况后,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哆哆嗦嗦地道:“这位……这位先生,我只是个小诊所的医生!没什么本事的!这位小姐的情况,我……我……”
齐靖州抬起变得猩红地眼眸,医生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保镖连忙将人拖出去。
十分钟后,又来一个医生,刘先生小心地道:“这位是有本事的,从城镇上最好的医院来的。”
而后这位医生看过之后,冒着冷汗对齐靖州说:“恕我直言,这位……需要的大概是心理医生。”
没等齐靖州有所反应,刘先生已经将人带了出去。
最后一次终于找来一个心理医生,似乎有些真本事,是来这地方度假的。大概也没想到竟然被被人急吼吼地抓来治病。
被齐靖州的气势震慑到,年轻的心理医生看过路与浓的情况后,顶着莫大的压力问了问路与浓这几天的情况——遇上了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还有曾经是否遭遇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害。
刘先生等人自觉这些不敢听,自觉地低着脑袋,装作听不见。
齐靖州只沉默了须臾,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心理医生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大着胆子说:“我刚毕业从国外回来,大概没办法——”
才说到这。齐靖州的目光倏地变得冷厉。心理医生毫不怀疑,他要是继续说下去,说他无能为力,这男人大概会直接弄死他!
于是他干巴巴地说:“她现在还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的,我能用催眠的办法将她唤醒,之后的事情,这位先生,很抱歉,我才疏学浅,是真的没办法,但是我可以向您推荐我的老师。”
从路与浓出现异常到现在。齐靖州一直都在想办法将人弄醒,可是没有一次成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浸在噩梦里,像是永远都醒不过来,心痛到无以复加。
心理医生说有办法,他是有些怀疑的,但是这时候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办?
之后花了约莫十分钟时间,路与浓睫毛终于轻微地颤了颤。
齐靖州激动地将她抱紧,“浓浓……”
路与浓睁开眼睛,隔着一层眼泪,她不太看得清东西。听见有人叫她,她也没反应,只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齐靖州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年轻的心理医生得到了心怀感激的齐靖州的重金酬谢,整颗心都飘起来了。离开的时候,却收到了保镖队长的警告:“今晚的事情要多谢这位先生,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说,想必您是知道的。”
心理医生一颗心又凉了下来,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自然不敢在外面多嘴,当即连连保证。临了又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好半天。对保镖说:“那个……您家这位小姐?还是夫人?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失去感知感情的能力这种事,不会每天都发生的。或许她今天这样,明天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了。不过她白天有多轻松,晚上大概就有多痛苦……”顶着保镖越来越冷的眼神,他秉着昨为一位医生要对患者负责的精神,继续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她懂得逃避痛苦,可是存在的东西,终究是躲不过的。就像今天这样。”
说完拔脚就跑。
保镖回去,踌躇着将这些话都跟刘先生说了。
刘先生皱着眉头,想要去告诉齐靖州。然而终究已经晚了。
看见里面的情形,刘先生的脸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刚才那位心理医生似乎一点没说错。
“你滚!!!”路与浓头发散乱,衣着凌乱,狠狠挠了齐靖州一把,然后扭身就往齐靖州的相反方向爬,“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我恨你!我好恨你啊!”她声音都破了,其中绝望谁都能听出来。
齐靖州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他手背上是几道深深的抓痕,正往外渗着血。他静静地望着地上爬动的爱人,清晰地看见她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大幅度地颤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浓浓。”他喊。
地上的人似乎没听见,动作却更快了一分。她像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拼命地往前爬,最后到了墙边,前方没路了,才停下来,然后身体缩成了一团,蹲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隐约间似乎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齐靖州上前一步,她立即就僵住了身体,接着将脑袋都埋进了膝盖里。
她呜咽着,似乎在说话,似乎在叫谁的名字,齐靖州细细地听,听出来她是在说:“简司随……”
齐靖州将口袋里刚才那心理医生留下的名片扔出去,声音无波无澜地说:“去联系这个人。”
保镖队长诧异了一瞬,路与浓现如今的情况,他看在眼里都觉得震惊,他以为齐靖州会将人交给简司随的……
齐靖州忽然回头,异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保镖队长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连忙过去将名片捡起来,“是。”刚才那个眼神,给了他一种他下一秒就会死亡的错觉。
☆、第121章跟我一起死,是不是很开心
刘先生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说英语的老人,刘先生没说两句,他就明确地表达了拒绝。
很会摆谱。
刘先生没有多说,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开始安排人去将人带过来。
齐靖州既然下了命令,他就要将事情办好,他不认为“医生自己不愿意来”这个理由,齐靖州会接受。
……
齐靖州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在路与浓身旁蹲下,在她跳开之前,将人死死地搂进怀里。
路与浓先是一僵,继而猛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齐靖州禁锢住她四肢,“浓浓,乖,别怕我好不好……”
手脚不能动弹,路与浓一张嘴就咬在了他颈侧,泄愤一般,几乎用尽了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气。直到口中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她脑子才稍微清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