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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这繁华的城市时已经十八岁了。高中毕业那一年父母离婚,然后立刻就分别结婚。一个去另一个城市,一个去了更遥远的美国。
他们都问我:“你要跟谁?”
——而不是问我“跟我好吗?”
那、意思就是谁都不需要我吗?
我说我要去日本。我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在那个大而纷乱的城市里。
他们为我联系学校后,依我所言不再管我;为我交纳学费后,生活费要靠自己了。
那一天,站在没有人来送的机场,和这个国家告别,和我的过去告别。
第一年很辛苦地读语言学校,我一直在学英语,对日语是一窍不通。
但是,人还是要逼的呢!打工很累,我也锻炼着自己的语言、生活习惯、为人处事的方法总之,我渐渐习惯了这个繁华城市的思想方法和生活方式。从以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孩子,变成知道牛肉青菜少卖五十元的区别。自己做饭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我发现已经学会了不再埋怨任何人。
生活的压力迫使梦想距离我越来越远。
第二年我考上东大,是很吃香的医学院。即使是一般的日本孩子也梦寐以求的高等院系——而我、没有一个可以报喜的对象
那天,我依旧在打工的地方度过了这值得纪念的一天。
学习要努力、要争取奖学金、要超过别人来这里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有进取心的人。考上东大,我的签证又下来了,暂时不用担心了。和那些一样的留学生我不太打交道——即使在国内我也不是很容易亲近的人。
日子在一天又一天的打工、上课中过去。我想我的生活没什么波澜了。
现在我想要找个人结婚,争取一张身份证。
女孩子们嘛,倒还不愁。我的长相够有吸引力的——不过还不想就那么随随便便卖了自己而已。说不定我要找一个洋妞呢!
那天很冷很冷,是第一学年即将结束的冬天,莫名其妙地似乎比我自己国家北方的冬天还要冷。下雪时的寒风飕飕,离开打工的卡拉店已经两点了。明天是休息,我准备睡半天就开始复习,准备期末考试。这一年的成绩突出,我想有一个好的第一年结束。
小跑着在还不太滑的街道上,天太冷,没几个人的街道上显得寂寞寒冷。
我喜欢。
我来的那个城市,就有这样冷冰冰的冬天和冷冰冰的雪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声响,我似乎觉得听见什么人在大喊的声音,但是我该拐弯了,马上就到我那便宜、住户以学生居多的租屋了。
而且我快困的张不开眼睛了
猛地一声响!脆脆的、却一点也不响亮,似乎是“噌——”一声轻响
跑上了自己的楼梯,有个步伐跟着我。
不多管闲事是明哲保身的上上策。
我摸出钥匙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开门,进来要关上门时却关不上了——薄薄的门板夹住了一个身影。
“你是谁?”我听见自己很冷静的声音,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就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没有危险吧?
他没说话的挤进门来,捂着腰部的手被血染红了。是个年纪并不太的男子,低沈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说起话来却很有威严:“让我在这里躲一夜!不许叫!”
很奇怪他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点想叫的想法都没有,冷冷地把门关上。
很冷我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打开暖气,放洗澡水,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收拾一下书本,我性格上本来就有洁癖,来这里后已经好的多了,但仍受不了乱七八糟。
那个人也是没出声地看着我,我没看他。为了避免我的地板遭殃,我给了他一块大毛巾裹着伤口——看起来应该只是皮外伤而已。刀割的吧?我去洗澡时听见他坐了下来,就坐在厨房那里吧?还挺有自觉的嘛。
洗了澡换上睡衣,我走到那个人面前,不喜欢管闲事的我只是怕他弄脏我的地板还得给房东赔钱。
医科的学生可是一点也不怕鲜血。
“我帮你把伤口包一下吧!”冷漠地看着他说:“免得死在我这儿麻烦。”
“你敢吗?小家伙?”他讶异但仍带几分不相信。
拿出急救箱,我熟练地把他的衣服解开处理伤口。是利刃割的吧?看见他身上蓝色的刺青我并不惊讶:只有黑道上的人才会被砍吧?
被我操纵绷带包扎伤口的熟练所震惊,他泛起一抹微笑:“你是学医的?”
点头一下,再没别的好说。那天的夜晚,他就在我给的一床棉被里入睡了,我们没有再交换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他坐起来时我也醒来了却没起来的意思。他裹紧了衣服把棉被给我迭好就离去了。听见他轻轻的把门关上,我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我的名字——林佳树,在这里本来就让人不觉得像外国人。在我的国家普通的名字,在这儿也没什么特别。那些日本同学“林样”、“林样”的叫我,一般人听不出来我是外国人。
妈妈说父亲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棵挺拔的北方树,白杨树,是北方最好也最普遍的树木。而父亲说母亲的自尊心和不输男人的进取心,也是品种最佳的白杨树。佳树、佳树在日语里我的名字的字面理解也是如此啊但是本来的含义和象征已经不复存在那些美好的回忆也
我的日语已经说得一口东京味儿了。
一般的日本人在我的眼里是那么冷漠而自私,独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不在意任何身外的事物——也好,我常常想,也许我生来就应该属于这个地方,我的冷漠和自我一点也不输那些人。我想,我现在过得才是真正的生活。
爱情我的初恋是在小小的十二、三岁,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罢了。那些无聊的感情不知道有什么好——即使爱上了即使爱上了像我的父母有什么好结局呢?
我不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想世界上不可能肯定真正的爱情,就像你不能肯定任何另一个人的心毕竟、那是另一个人的心啊第一学年完了。
弥漫在这个国家独有的樱花气氛里,虽然不至于花粉过敏,我可是一点赏花的心情和闲钱也没有。我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开始打工,还兼着那家卡拉的工作。为了第二年的学费,我也要努力了。
在春天的小雨中,我从店里出来时把领子竖了起来,抵抗不了冷雨也可以挡一下寒风。
几辆车停在路边,一些人上上下下。好像是穿着很好的高阶层人士,我没去注意。
过马路时一辆车刚好停在我的身前,下来的人,我在昏暗的路灯中看了一眼:熟悉的一张脸。他的目光没看着我,我也没有去刻意捕捉他的视线,低头离开了。听着他们在说着什么这次的姑娘如何如何,酒如何如何,一些奇特的低俗的悝语。我还是没回头的离开了。
第二学年我搬了一所公寓,不在那家店打工了。距离学校有点远,但房租便宜,条件好的我不能拒绝。每天坐地铁上学去,打工后再昏昏欲睡地坐回去。
夏天很快的来了。
台风过境不停的下着雨。
我终于放暑假了,放假之前找了一份在急诊室的工作。
为了庆祝这种难得的放松,那天我早早的回去了。买了自己喜欢吃的好贵的北方大苹果——在我的国家我的家乡是最便宜的水果,在这里却是进口的。
回到公寓里发现自己的玻璃窗破了,一个人翻进我的房间:居然是上次那位老兄!哑然失笑我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为那种几乎以为绝迹的表情愣住了——自从来到这里后我第一次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心底如此轻松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温暖的笑容
“好吧!那就救救你吧”看着他的身躯,我用自己的语言说道。那来到这里后就没和人说过的语言。“在我的国家这就叫缘分”
外面的雨好大,他的伤口这次也不简单:枪伤。
穿过肩膀的一处伤口,他的右手几乎无法动弹的样子,我把他的手抬起来时,在昏迷中的他痛的哼了一声。不过没伤到重要的筋骨,不知道子弹是不是穿过去了?我试探的把手指探进那血淋淋的伤口里去,一直向内挖——他疼的几乎从昏迷中蹦起来。用身体压住他,总算确定子弹已经穿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学外科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啊!
心肠冷酷、心狠手辣、毫不动摇是外科的好人选呢!
血流在垫着的塑料膜上好大一片,敷上药再用严严的绷带包扎上。处理这样的伤口对我也是一种练习吧?把他放在床边的地板上,死沈活沈的男人!高大而轮廓分明的脸显得很男子气。倒是这个国家男人少见的模样呢!那光洁的上半身上是奇特的刺青——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纹。
啊累了!睡吧!
七点就要起来准备功课。我在闹钟惊天动地地响起来前,就好像心有灵犀地张开眼睛,在它响起来时一只手伸出去按停它。
身子已经坐起来了,却看见一双眼睛。
心里有三秒钟的吃惊后想起来。
他的眼睛很清醒,我看着他,也没笑,几乎是对峙着的十秒钟。我把被单拉开下床去,不再理睬他质疑的目光。
“又见面了。”他先开口的。我点了一下头,手脚麻利地做自己的事情:洗漱、打开冰箱喝牛奶、换衣服、咬着面包当早餐、把床收拾了坐到书桌边开始看书——他和以前那次一样,只会瞪着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也没法说什么了。
我没回头却知道他也一定饿了。把自己的面包放到他面前,他伸手拿过去吃了,牛奶瓶子也递过去,他没拒绝的喝了。
“我要复习功课,你可以睡。伤口不要动。也可以走,不过枪伤最好小心破伤风。”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我就去看自己的书了。
他老实地躺在我昨夜铺给他的一床褥子上入睡了,我看书到中午咬着自己的苹果就当午餐。到了下午两点,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没吃东西——啊!好烦!我的钱要节约着花的啦!我回过头去,他注意到我转身的声音张开眼睛,等着我说话。
“我没多余的钱再养一个人,你要想吃东西就用自己的钱。”我的声音冷冰冰的。
几时我变得、如此冷漠无情?是离开过去那时候吧?
他没说什么的伸手到我昨天为他脱掉的外衣里掏出钱包递给我。
没去接,我又说:“我没多余的时间做饭,最多是微波食物。”
他点头,我才拿过他的钱包,钱倒不少。我拿了几千元就出门去买,买回来的也不过是超市的东西为他在微波炉里一热,他的右手还是动不了,歪斜着身子用左手吃着,我一点也不受干扰的看着自己的书。到夜晚了,我又为他热了一些东西。自己仍旧在吃早上剩下的面包。夜幕降临后我还是看书,他好像开始无聊了,四处搜寻的目光。
“你连电视都没有吗?”没理睬他,他就不问了,还是很无聊的样子。
到了10点,我走近他:“伤口我看看。”
我冷冷的手弄得他疼的皱起眉头。伤口还不错在复原着,在夏天要注意不要感染,似乎消炎药起的作用不大。
我看看了自己的药箱:“我要再去买一些药,在夏天必须预防破伤风感染。”我只是不想让人有误会,把一切都说清楚是我的一贯作风。
他点头:“随你,医生。我的信用卡也可以用。”
没理睬他,我穿上鞋准备去买药,最后说了一句:“我还不是医生。”
在急诊室打工,我对这类事情很拿手,肌肉注射消炎药,他乖乖趴着让我在屁股上打针。跑了一趟无聊的路我一身的汗水,去洗了澡后把玻璃窗打开,让我喜欢的雨丝飘进来解除一天看书的疲劳,然后就上床睡觉。上好闹钟,关上灯。我活的一样自我,浑忘了小小斗室里还有一个人。
“哎你好奇怪哦”他在黑暗里说着。我没出声。他就自己说下去了:“也不问问我是谁万一我是被警察追捕的呢?或者有很厉害的仇家追杀呢?你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安全吗?”
为什么要想?我从小活的就比较简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去想那么复杂的感觉直到直到发誓自己不要有任何“爱”的感觉那一天
“活的好像个苦行僧真不敢相信你是活在这东京的年轻人!”
我不是你的同胞啦!白痴!
不过我没说破。
“对了!上次本来要问你叫什么名字的也忘了问。你叫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我看来是逃不了了:“你不需要知道!就像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快睡!我还要上班!”
他有没有睡着我是不知道,我倒是睡的很快。七点准时起床,抓了面包咬着,穿上衣服就出门了,几乎没理睬那个人的意思。
冲出门后才又折回来:“我看看伤口。”冷漠的声音,没什么可以影响我心情,他抬头看看我,我没耐心粗鲁地看了伤口:“没大碍。”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那天下了一天的雨,我回来时就感觉到也许他不会在这儿了。空荡荡的房间告诉我第六感是越来越好了自嘲地笑笑,这个人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呢!也挺能冲的嘛只有那沾了血的单子说明这一天一夜的事是存在过的。
——在我平淡的生活中,这就像奇特而古怪的童话般遇见了我在自己家乡从来没有遇过的事和人好玩呢
夏天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秋天和冬天也过去了。我的情况比以前是好的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过生活、和其它的同学虽然不能比,可也活的比一般的留学生强——我也满足了。
又是一个春天的雨天。回到公寓里,顺手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春寒让肌肤起了一层战栗。似乎是窗户没关。浴室的吗?
走过去看了看,一双熟悉的眼睛望着我,着黑色裤子的腿上流下来的血,已经把浴室的白地砖染了一大块——我平平淡淡地看着他和他的新伤口,没说话也没表情。
“喂”他苍白着脸,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什么时候也露一点惊讶给我看好吗?”
冷冷地看着他,看出的确是很重的伤——“当我这儿是免费医院啊?”但我的手、已经伸出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要不露一个感动好吗?”他闭上眼睛还在说,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越来越单纯的样子:“我很讨厌记地址呢”
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白痴!”
只是刀伤而已却很深,又靠近股大动脉。我照例什么也没问,他却对我开始有兴趣了。看着我的房间和书本、看着我的生活——他没有只待一夜就走,这次真的待的我要烦死了虽然表面上我还是冷冷的不说什么,心里却压制不说出要他走的话。一开始我就说:“要走随便”——可是他真的不提“要走”我也没办法了
他说他叫那几乎被叫烂了的日本名字“龙二”我忍着不笑——好恶俗的名字!他说他是本地最大的黑帮“天上组”的人——又一次奇怪了,叫的好奇怪哦!什么叫天上啊?难道这个组织自大到自称“天下第一”吗?好奇怪的名字!看着我眼中的一丝奇异之光,他笑了起来好像抓住我什么痛脚一般:“你听说过吧?”
我实事求是的摇头,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迟疑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冒着被我怒视的危险,问起我早说了不要他问的话题:“你你是、外地人吧?”
点点头,我吃着面包。他又看了看我:“你喜欢吃面包?”
“便宜。”咬完最后一口,结束这无聊的对话去看书了。
“吝啬的佳树!”未经我同意他就叫我的名字!不过他不像那些感觉中的黑帮人物一般凶狠啊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般的羞涩呢!那么大个人!我有一丝好笑。
他停留了一段日子直到养好伤才离去。他说会来看我,我则说:“免了。”其实我们的确两不相欠。我讨厌人打扰我生活他也感觉到了,搔头笑了笑就离开了。
***
再一次见面是在那年冬天。
在拥挤的涉谷路上,我正在买报纸,一个小偷一把抢去我正拿出的钱包,那里面有我的生活费和一张信用卡,我的家当几乎有一大半在里面呢!
我立即反手去抓他,他飞也似的跑掉了,我契而不舍的开始追!在人潮中艰难的前进,我的坚持让那个小偷也慌乱起来,他跑上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几乎不择方向的向前冲着,我也毫不迟疑快马加鞭的追上去,完全忘记自己在哪里,我想的、只是要找回我的东西!
一群人站在不算宽的人行道上,那小偷经过时还回头看看我,一个人影突然袭向他的脸——一声惨叫之后,我也气喘嘘嘘的赶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拿去在那小偷手中的钱包,递到我面前:“你追了一路真有毅力!”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和蔼但的确有丝丝紧张——他的身边还有一大堆人,我什么也没说,也没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接过钱包,然后打算淡淡说一声“谢谢”就走人了时,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龙二,你在干嘛呢?”懒洋洋、无聊、养尊处优但极有压迫感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了一群人中央的一个人:不算高大也不算魁梧但气势说明他是老大。年纪嘛,和龙二差不多吧?做大哥?是不是有点过分年轻了呢!龙二向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回答:“没什么大哥。您出来了?”
我低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离开,经过他身边时,就在一交错间,他也说了一句:“不算什么。”
“什么时候你这么爱管闲事了?这是什么东西啊?”那个大哥走到躺在地上的小偷边踢了一脚,似乎还在玩闹着,我一回头,龙二的目光还看着我的背影——接触到我的眼睛他立即扭开了眼,我已经离的够远,还听到那个人在大笑着说:“喂!喂!喂!那是男孩子!别看的好像丢了魂!”一片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第二天晚上,我打开门,他笑着看着我:“嗨!”
“干嘛?”我兴趣缺缺的看着他,没意思让他进来。
他推开我的手进来,一边笑着道:“怎么?不是病人就不许进啊?”
关上门,我看着他自己坐到我床边上去:“那你来干嘛?”
“看你有没有跑断肠子啊?”
他说起了昨天的事,我还是一脸兴趣缺缺:“我要看书,没事就走吧!”
“我请你吃饭,去吗?”他那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一次出现了。
我分不清是好意还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本能的我立即拒绝:“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我要看书,马上就要考试了。”
“是吗?”他受了打击似的站起来:“那我那我就不打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自己要小心一点佳树”
我没出声,他似乎也没想着要我的回答,开门离去了。真是的,干嘛!我苦笑一下,不过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才说那样的话的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有三年了吧?几乎是一年见一次呢我的嘴角、又一次弯起了那陌生的角度
他说起了昨天的事,我还是一脸兴趣缺缺:“我要看书,没事就走吧!”
“我请你吃饭.去吗?”他那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一次出现了。
我分不清是好意还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本能的我立即拒绝:“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我要看书,马上就要考试了。”
“是吗?”他受了打击似的站起来:“那我那我就不打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自己要小心一点佳树”
我没出声,他似乎也没想着要我的回答。开门离去了。真是的,干嘛!我苦笑一下,不过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才说那样的话的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有三年了吧?几乎是一年见一次呢我的嘴角、又一次弯起了那陌生的角度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忘记他。
新年,春天。一天紧挨著一天的活著。
在那年夏天的又一个郁闷的夜晚,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扶著他的那个大哥。
我没将门打开,冷冷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我不想要照顾他之外的人。
“佳树!求你救教他!佳树!快救救我大哥!佳树!”龙二求著我,他求著我
我不想真的不想。
讨厌这个人。轻浮的人、讨厌的人、不喜欢他的感觉。
“佳树!”龙二立刻就跪了下来,头碰在地上:“我求你!救救我大哥!”
“进来吧。”我开了门。
那个大哥还有意识,他翻起眼睛看着我,用那纯的讨厌的东京腔道:“果然是个美女呢”
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血。
是枪伤。
从背后射进去的,我揭开他的衣服听了听,肺上没有杂音,还好!没击中肺部,不算很严重。
“我这里没有血浆、麻醉剂——这也不是容易取到的药品,最好让他去诊所,必须把子弹取出来。”我探视他的伤口后下了结论。
“可是那次我不也是枪伤吗?你都能治好!佳树!求你了!现在他不能去我们认识的任何地方!那里一定都被监视起来了。佳树!”龙二固执己见的要求著我。
“你那次子弹没停留在体内!”我头痛的扶住了额头:“他必须动手术取出子弹!”
“血浆?”他思索著“我的血型不知道和大哥一样下?我输给他好了!麻醉剂?可卡因行不?”
我快要败给他的固执。
“可以的。”那个人出声了,居然比我和龙二还冷静:“我是a型血。龙二你去由佳那里取些东西过来,她那儿有。”
“我是b型血”龙二为难地快要哭出来了。
“佳树”
“少看我!”不爽极了! “我才不要给别人输血!”——我讨厌针扎入身体的感觉!
“佳树!你真的是a型?太好了!太好了!我立刻去由佳那里!”
“你——”我一声怒吼还没叫完他已经冲出去了。
冷静了一下,将就吧!我真是倒楣。
“体重多少?”我目测著,计算著麻醉药的分量,一边把手朱器具拿出来,在地上铺好大块塑胶膜。引流的长塑胶管和盛血的桶,用大塑胶瓶制成吊起的血浆袋,准备好后才开始抽出自己的血。讨厌的痛
“七十五?七十八?大概吧”他的声音还清楚,看了看伤口知道没有大肆的出血。
一次五百cc我有点受不了。
头有点晕的时候龙二回来了。
给了他过重的份量,足以全身麻醉,让龙二帮我扶近灯。
探开他背部的肌肉层,一一审视内脏:不错,不见损伤,可是子弹呢?
几乎找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子弹卡在他肋骨的肌腱韧带里——真tmd好运气呢!
缝的时候我头昏的要命
失血过多了
我本来就有点贫血。
龙二关切的看着我:“不要紧吧?佳树!”
打开的口不大,飞快的缝好,探视一下他的呼吸:还算平稳。缠绷带由龙二来,可是他缠的那个难看,我还是自己来了,不能因为绷带的原因让伤口感染。
完了
我已经累的瘫软了。没办法,床要让给病人睡.我真是要头痛死了!
龙二守候在他大哥身边,我则已经睁不开眼睛。
朦胧中,龙二握住我的手“谢谢,佳树!”
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明天、还要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