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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张太医的药起了效用,许鹤宁在服药第五天后再见许尉临,居然难得的心平气和。
许尉临的脚伤已经在慢慢愈合,没有早几日那种让人连入眠都难的痛疼。但身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深处的恐惧已经扎根,即便许鹤宁此时看着心情不错,他仍旧还是紧张应对,就怕有一个字眼说错,惹他再发狂。
而许鹤宁前来,是说明日中秋宫宴一事。
“陛下开了天恩,允许你参宴,当日你随我进宫。”
许家为西北旱灾出银子,明昭帝虽然不喜许家,可身为君主,奖罚还是得分明。
今日许家得了这份隆恩,也有给其他富商做个榜样的意思。
人都是虚荣的。商人赚银子到一定数量,跟他们来说也就和白纸差不多,要是能用一部分银子换皇帝一句夸赞,他们肯定愿意。
有皇帝的金口玉言,往后商路只会更加畅通。不然自古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官商勾结的事,即便现在浙江的商人和官员,也是明昭帝头疼的。
所以让官员得利,还不如他自己大大方方指条路出来,让商人拿钱来买他们想要的虚荣。
许鹤宁是聪明的,当然看出明昭帝的用意,许尉临心里也门清,听闻后又细细问进宫的注意事项。
“别靠我夫人太近。”许鹤宁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坐在酒楼内的许尉临愕然,旋即是哭笑不得。
云卿卿就是许鹤宁的逆鳞啊。
他出神似的,盯着手里根本没喝一口的茶,想起云卿卿那日发现被算计后的样子,眼神再冷都是让人惊艳的。
他猛然抬手,把一碗茶都灌嘴里,只品到茶叶的苦涩味。
他是真后悔两回去算计云卿卿了。
宫里每年都办中秋宴,往年云家人几乎都去,唯独云卿卿爱躲懒总是告个病就窝家里,今年她想躲都躲yy不了。
她嫁人了,是肃远侯夫人,为了许鹤宁往后在朝堂上的圈子广一些,这些场合她必须要露面走动。
而且今日宫里来了三份大赏。
一份皇帝的,一份皇后的,一份霍妃的。
“这还得挨着去谢恩。”云卿卿颇头疼。
中秋赏赐得恩宠的大臣都会有,一般都是从中宫那里直接赏下来,皇帝亲自赏的十个手指头都能算得出来,偏偏还有他们侯府一份。
“往年家里陛下下赏了,都是老太爷和老爷去谢的恩,夫人倒不要太忧心。”
李妈妈在边上给她分忧一句。
云卿卿叹气:“陛下那头肯定轮不着我一个妇人去谢赏,我就是觉得麻烦。”
霍妃和皇后关系怎么样,她也说不好,要是只有一个皇后赏的,她也就去得心安理得。毕竟上次她还坑了人霍妃一把。
现在想想,嗯,心虚
李妈妈可不知这些事,把先前在云老夫人打听到的宫中关系都跟她说一遍,让她心里有点底。
“娘近日来见精神了些,但宫里还是规矩大,动不动就得下跪磕头的,我一会还是帮她写个告病的折子给皇后娘娘递上去。”
云卿卿把李妈妈说的都记在脑子里,站起来要去写折子。她受折磨就算了,她婆母那么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可别再受那份罪。
然而谁也没想到,说中宫突然派了太医过来,是来给许母号平安脉,还不是往前常来的张太医。
这种突然云卿卿怎么会没想明白,面上笑着,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李妈妈在太医给许母号脉时,趁机低声跟她说:“夫人,这是宫里的人想要老夫人去?”
他们老夫人在上回咳嗽之后身体是往好走的,近些日子连饭量都见长,太医一号脉就清楚。
号过脉还上告病折子,那就是对贵人阳奉阴违,把人给得罪了。
“贵人估计就是想见见吧。”云卿卿沉声,心里不怎么安定。
可能是因为许家近来太过出风头,皇后那边有什么想要通过她们的嘴来像许鹤宁开口。
不管如何,明儿婆母必须要进宫了。
京城这几日都戒严,许鹤宁忙碌得日日都到太阳下山才回府。
兵马司里就是个小朝廷,暗斗不止。他不想和那些人争斗什么,但起码要自保,省得自己一不小心着他们的道,成了他们争斗中的牺牲者。所以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云卿卿今日亲自下的厨,给做了他爱吃的东坡肉和八宝饭。
他进屋来,二话不说先解软甲。
云卿卿上前帮忙,见他一头一脸的汗,又转身要淘帕子给他擦汗。
许鹤宁可舍不得她跟个丫鬟一样伺候自己,就去抢了帕子,还被她嗔一眼。
“你的长剑怎么好久不见在身上。”云卿卿吩咐丫鬟把软甲拿下去擦拭,发现又没见到他的长剑。
“让陈鱼找人去补个口子。”
他没事的人一样随口就编了个理由,云卿卿不疑有它“那你平时巡城都用什么?”不带兵器,万一遇到突发状况呢。
许鹤宁心想,京城里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突发状况。
而且这个节骨眼没有人敢来招惹他,许家才出一大笔钱,他遇到什么意外,皇帝都得发雷霆,那些跟他有仇的没那么蠢。
不过,嘴上还是再编了句:“兵马司有兵器。”
云卿卿这才安心没有再问,跟他说起今日宫里来太医给婆母号脉的事。
“那些个皇家人脑子都不好。”许鹤宁听过后,一点都不忌讳直接骂了出来。
“你快噤声!”
可把云卿卿要吓出个好歹,忙伸手去捂他嘴巴。
谁知道这侯府里有没有什么锦衣卫的眼线一类的,听说那些煞神无孔不入!
许鹤宁却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桃花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吧唧就在她手心亲了口,声音大得让边上伺候的捂嘴笑。
云卿卿被他闹得涨红脸,抽回手,夹了一筷子鱼肉就塞他嘴里。
明知道他不太爱吃鱼,还喂这个,摆明是耍小脾气呢。许鹤宁皱着眉头咽了,她这才算平了心里的气,下刻却听到他说:“卿卿,好像鱼刺卡住了。”
屋里当即乱成一团。
许鹤宁在喝了醋、扒了一碗米饭后,才算把那跟鱼刺卡下去。
云卿卿自责:“下次不闹你了,你不想吃也不知道吐出来”
他一手支着下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再认真不过,说:“你亲手喂的,毒药我也吃。”
银灯倒映在他眼眸里,她亦清晰的在他眼眸里,云卿卿被他那样专注看着,怦然心跳。
——这人的嘴从来就没正经过!
云卿卿为了掩盖那点不好意思,抬筷子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再去堵他嘴,许鹤宁正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入迷,囫囤一咽,脸色再度变了。
这回被肉噎着了。
次日清晨,云卿卿早早起身来,准备祭祖一应事宜。
许鹤宁自己穿戴好,听着她吩咐准备的东西,不屑一扬嘴角。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在出门的时候把云卿卿先捞到怀里,低头在她面颊偷香:“既然是祭那死人,中午我会把许尉临带来。”
他近来都有跟人接触,云卿卿倒不怕他在挥剑杀人了,现在兄弟俩利益相关嘛。
“那我多准备些饭菜,就当谢谢这几日他着人帮我跑腿了。”
她任他跟只大狗似的黏自己,想起这几天许尉临很热情地派人帮她跑修缮铺子的事。
许鹤宁嗤笑一声:“拜完他就滚,不用给他浪费粮食。”
云卿卿眨眨眼说:“拜祭完就该进宫了,他要饿晕在宫里头,不丢你许侯爷的脸。”
许鹤宁就沉默了片刻说:“你这是体贴我,还是关心他?”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等他人离开,云卿卿就捂嘴偷笑,他这是吃醋么?
乱吃的什么飞醋。
到了中午,许鹤宁果然是带着许尉临回的府。许尉临见到属于他爹的牌位上都是灰,眼角抽了抽,取出随身带的帕子先给擦干净了,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虽然这块不是他们许家祠堂里的,但意思是一样的,做儿子的就该有做儿子的样。
反观许鹤宁,冷着脸拽拽站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才是老子。
“死东西,喝吧!我们家以后有点不好,我就把你牌位丢粪坑里去,不庇佑就别想吃香火。”
等到敬酒的时候,许尉临听到他不敬的话,手一抖。
这个水寇当真是六亲不认!
许鹤宁对着个牌位发脾气,昨儿还骂皇家人脑里有疾,明昭帝听到锦衣卫的禀报,神色复杂。
到了进宫的时辰,许鹤宁没骑马,和云卿卿窝在马车里,把人舒舒服服地团怀里。
“不能再抱着,一会衣服皱了,在贵人面前是失仪。”
云卿卿却是抗议。
许鹤宁就免不得烦躁。从祭祖后,他就心情不好,难得见她穿得雍容贵气,想多亲近又还要顾及那么多狗屁的规矩。
他憋着恼意,松开人,反倒去扣了她下巴,把她唇上的胭脂都给吃了个干净。
云卿卿被他松开后,气息不匀,一双水杏眼迷离,那诱人的样子像水蜜桃。许鹤宁喉结滚动,真是恨不得一口把人吞了。
可宫门就在不远处,他只能把心头那些旖旎给压下,总算静下心来给她补口脂。
一通闹下来,云卿卿下马车时还觉得脚发软,许鹤宁扶着才勉强站好。
他心情莫名就好了,低头再她耳边说:“亲两口就软成这样,真要真刀真枪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得躺几天。”上回两人根本没到最后,她一晚上就休息好了。
他流氓就不知道哪会,臊得云卿卿脸颊嫣红,把他甩下,自己扶着婆母在宫人引导中往后宫去。
皇宫处处守卫林立,即便花团锦簇,仍旧是给人说不清的压抑感。
许母是有些紧张的,云卿卿握着她手,宽她的心道:“娘放心,我祖母母亲今儿都来了,我们跟着,准不会出错。”
“又要劳烦亲家了。”许母觉得自己有些没用,自打儿媳妇进门,就一直在劳烦云家。
“我们许云两家是一家人呢,娘这么客气,一会见了祖母,她老人家以为我在家里嚣张跋扈,叫娘要疏离我。”
“你这张嘴,就会哄人。”许母被她逗得直笑。
云卿卿跟在宫女后头,走过熟悉的一处,是一块花圃,放了湖石在那。那块湖石是个椭圆的,但是下边多出一截,平平整整像个小桌子。多少年了,居然还没有变。
她就在婆母耳边絮叨自己的糗事:“在我十二岁那年进宫赴宴,我就在这儿迷路了,可把我母亲吓得不亲,后来是在这湖石下那一截发现我,我在上头睡得香。”
“你怎么跑这睡了?”
婆母诧异,她微微一笑“不知怎么误喝了酒,那个时候我还没喝过酒,连果子酒都没有。”
结果当晚宫宴,她喝了杯甜甜的酒,她还不知道那是酒。然后想要上官房,被一个宫女带着的,后来宫女人不见了,她不想到处走动,就坐在石头上等人让带她回宴会上,结果睡着了。
她本来就是个懒散性子,但不愿意进宫赴宴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出了这件事后,长辈见她不愿意进宫,都是依着她的。
可能此事后续有什么内情吧。
许母闻言先是笑笑,旋即就陷入沉思。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喝着酒,她儿媳妇这是在借着当年的事情再提醒她。
果然,这个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婆媳俩说着,就到了坤宁宫。
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命妇,云家的女眷也在。
见到祖母和母亲,云卿卿笑容越发明媚,给皇后请安后就站到长辈身后。
贾皇后是个不怎么爱笑的人,雍容有威仪,命妇们在跟前都是小心陪着笑。
不过云卿卿发现,昨日皇后派太医来了侯府,可贾皇后在最先打量她们婆媳后,就没有再投来一个眼神。
一点也不像她想的皇后有什么要吩咐许家的模样。
即便身在高位,有事要开口,起码都会先客套。可贾皇后对待她们婆媳,跟陌生人是一样的。
云卿卿心里犯嘀咕,许母亦觉得坐得难受,是存粹不喜欢这处处都谨慎的皇宫。
好在离开席的时候快到了,众位妃嫔都过来问安。
霍妃见到云卿卿,倒是比皇后显得热络,起码是跟她说了几句比较亲切的客套话,看样子是没记上回的仇。
云卿卿半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
女眷们的宴席安排到了御花园,大臣们都在太和殿,前朝和后宫泾渭分明。
宫里的饭说起来并不怎么合云卿卿胃口。原本味道和品相都是极好的,但从御膳房再端到跟前,一路来饭菜都凉一半,等到各种场面话过去,就凉彻底了。
再好吃的东西,过了新鲜的时候,味道都得打个折扣。
可为了填肚子,云卿卿即便不爱吃,只要是动筷的时候都尽力夹多一些,争取能不饿着扛过宴会。
许母被儿媳妇大口东西的样子引得也多吃了几口。她早就发现儿媳妇有感染旁人的能力,很神奇的,挨着她总会因为她的举动安心,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随意而安吧。
女眷这里一派和谐,太和殿里往日有过节的官员也都虚与委蛇,个个面上带笑碰杯说话,同样是君臣同乐的和谐光景。
坐在主位的明昭帝在宴会过半的时候,却显出几分心不在焉来,任谁敬酒都是只淡淡地笑,并不多话就把酒喝了。
而许鹤宁此时都快被太子几兄弟烦死了。
自打太子开头和他喝了两杯,其他皇子都有样学样,特别是那个大皇子,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思频频和他抬杯。
不过他不是吃亏的,虽然心里厌烦,可身边正好有个能挡酒的许尉临,除了开头的酒后边的基本是让许尉临喝了。
直喝得许尉临双眼发直,肚子滚圆。
明昭帝在看到下头两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原本的心不在焉就变成心头堵着口气。
在宴会最热闹的时候,廖公公从后边不动声色来到帝王跟前,低头说了几句。皇帝便不声不响暂先离席。
帝王中途离开的事情再经常不过,大臣们没有得到散宴的消息,就只管在殿上继续畅饮。
霍二在这个时候捧了个鸡腿过来,大大咧咧挤着许鹤宁坐:“哥,这个时候没人管,你快多吃点东西,不然胃不好受。”
大纨绔变得会关心人,许鹤宁被他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许久不见,还是受了他好意。
霍二见他吃鸡腿,眯着眼笑,再转眼看到坐他另外一侧的许尉临,笑容就落下了。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冷哼了声:“啧,什么破亲戚,长着这鸟样,还敢当我哥的兄长。”
许尉临莫名其妙就被怼了,一脸茫然。
茫然片刻,抬手摸了摸脸。
他是没有许鹤宁长得好,可谁还规定要长得好看才能当人兄长的事?
不过他茫然片刻后,带着醉意打量许鹤宁,越看是越觉得许鹤宁长得不像他们许家人,眉眼没有丁点像他爹的。
不过,许鹤宁像足了他娘。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一个模子刻的,他要有许母那样美人娘亲,估计也能长得好吧。
皇宫内难得夜里还有着喧闹声,离席的明昭帝走了许远,还能听到太和殿里他那帮臣子的笑声。
他脚步匆忙,身边只跟着个廖公公,熟悉的穿过一片正盛放的玉簪。
皇帝喝了不少酒,带着些许醉意,而夜风中送来的玉簪花香让他想起旧忆,那里头有比酒更醉人的女子。
“都安排好了吗?不会叫人发现?”
皇帝在回忆中,突然脚步一顿,转头去问廖公公。
廖公公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放心,肯定不会起疑的。”
明昭帝再度抬脚,脚步比方才更快了,直到一处宫殿出现在眼前,他再度停下来。
“陛下?”廖公公疑惑喊了他一声。
人就在前头了,走过来耽搁了些时间,要是再耽搁,说话的时间就更少了。
“朕怕吓着她。”杀伐果断的帝王此时居然是‘近乡情怯’,踌躇不敢上前了。
他跟她解释,她会听吗?
他当年遇到急事不辞而别。
廖公公何曾见过帝王为一个女子露出过这种怯懦的神色,心里大呼惊奇之余,大着胆推了帝王一下:“陛下,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是何时才能见着人。”
被人推了下,明昭帝回神,双眸一沉,再没有犹豫快步买入那坐宫殿。
里头被请进来的妇人正紧张。
宴会好好的,怎么云老妇人突然头晕目眩,她见儿媳妇担心,就让她跟着去看看情况。没过多久,一个宫人说是儿媳妇来找她过去,她听着心急,以为是云老夫人那头不好,结果被带到这样一个空无一人的宫殿。
她想喊,又不敢喊,想起儿媳妇说她小时候在宫里遇到的事,甚至是抬手拔下发间的簪子握手里。
如果真有人算计什么,她即便不能反抗,总能一死破局。
许母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她是肃远侯的母亲,只要死在宫中,不管是有什么算计都不能不利于她儿子!
就在许母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时,关紧的殿门被人推开,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男人才有的脚步,她惊得忙转身,手里的簪子也被她紧紧捏着。
而这一转身,她恍惚是花了眼,耳边还响起那已经在她记忆里久远到快消散的声音。
“——盈儿。”
明昭帝在妇人回身那一刻,仿佛又回到青年时。
他初遇的那个女子,五官柔美,可眉宇间是对抗着不公命运的坚强,让他在喧闹的人群里一眼就发现她。
那时她正被一群市井混混围着,她退无可退,路人都漠然看着她落入绝境,很快就要受到欺凌。可她在那群歹人中连眼泪都没有一滴,有的只是和此刻一般的决绝。
后来他救下她,才知道她手里握着把小刀,如果他不救,可能她就此香消玉损了吧。
许母听到熟悉的称呼,心重重跳了一下,大脑在这个时候是空白一片的。
明昭帝已经快步走向她,是一种急切带着凌乱的步伐,在离她只要三步的又停下,垂眸去看她宽大的袖子:“盈儿把手里的利器先丢了,莫伤到自己。”
他一眼就知道她藏了东西,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把小刀藏在袖子里。
还处于茫然状态的许母在不知不觉中就松开手,金簪落地,回音荡响在大殿里。明昭帝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把人拥到怀里。
许母在这个已经不熟悉的怀里闭眼,眼眶就湿润了。
是他?
那个负心的人。
他居然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明昭帝拥着这个柔顺的女子,亦是激动不能自控,眼眶滚烫。
他的盈儿还是和以前一样。
下刻,他却猛地就被推开,在没有防备中连退了好几步。许母也退了几步,在模糊的泪眼中,声音决绝:“我不知你是何人,我是肃远侯的母亲,你该让我离开。”
还陷在重逢喜悦中的明昭帝仿佛就被人迎头颇了盆冰水,将他一颗火热的心,都浇得凉透了。
此际,远在大殿里的许鹤宁又被太子逼着喝了两杯,让他不爽到了极点,在心里怒骂:狗太子明明不能喝,还频频敬酒,手里的肯定不是酒!跟他那个不讨喜的皇帝爹一个德行,心思深沉得很!
一对狗父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昭帝:你也是老子的儿子!
许母:你生的是狗儿子,我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