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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合十,躬身道:“信女江若宁见过空侍大师。”
“国主远道而来,贫僧有失远迎。”空侍向她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国主与国师移步厢房歇息。”
空侍让僧人上了茶点,看了若宁的面色,关切道:“国主面有忧戚之色,是否身体有恙,或有烦忧之事?”
迷迦喝了口茶,抢先道:“传言面见空侍大师需从山下行跪拜大礼,谱子大得很,我们国主从山下直跪到山上,膝盖都要跪烂了,才求得大师一面。”
“哦?”空侍虢须笑道,“贫僧从未听过此事,更未立过如此规矩,想来是贫僧云游四方,行踪不定,所以才有此一说。”
若宁听言心里暗骂道,传言不可信啊不可信。
她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将此行目的与空侍说了。空侍沉思一刻,向她道:“渡梦之毒乃是从迷途草中提炼而来,迷途草十分罕见,贫僧上月途径玉龙山,恰在一处峡谷内发现了几株迷途草。万物相生相克,十丈之内必能寻到解药,国主可以一试。”
林昱去前殿寻找江颂与玉鸣沙,想让他们劝着若宁勿做傻事,在半路上碰到一名老御医。他在药房调配解药时,曾向这位老御医讨教过药理,于是向他揖礼声安。
老御医一看是他,笑呵呵地向他回礼道:“老朽恭喜王夫,贺喜王夫。”
“喜从何来?”
老御医跟他说了因由就告辞而去,留下一脸怔忪的林昱杵在原地。他眸中浮光流动,即刻调转了方向,快步朝司药房走去……
若宁得到空侍大师的指点后立刻下了山,刚回到皇宫,就有宫人来传,王夫在司药房出事了。
若宁匆匆来到司药房,只见林昱额角磕伤,晕倒在案前,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那纸上所绘之物,正是空侍大师口中所说的迷途草。
若宁命人将林昱抬回殿中,派御医悉心照料,又命数支甲兵前去玉龙山寻找草药。
两日后,传递消息的鹰隼落在王庭内院的树上,宫人取下密信,交给迷迦。信上说迷途草已经找到,若宁亲自带人前往,她在迷途草生长的地方细心观察,发现草叶上有粪便侵蚀的痕迹,是偶然飞过的一种翠鸟留下的。
若宁让人搜集这种翠鸟的粪便,煎成汤药,喂林昱喝下,为保险起见,连这翠鸟熬的汤也一并让他灌下。次日,林昱醒来,身上的毒已清理了大半。
若宁喜极而泣,两人脸上全挂着绝境逢生的喜悦。林昱伸手抚着她平坦的小腹,缓缓道,“谢谢你,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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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立后
辽军撤兵两月后,皇帝病逝,举国哀悼。丧仪过后,太子赵廷泽登基为帝,改元永安,尊云贵妃为皇太后。
朝臣都以为若兰这个太子妃的后位会毫无悬念,谁知登基大典那日新帝并未册立中宫,究其原因,竟是云贵妃从中阻挠,新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没能劝动她接纳若兰,最后不得与其大吵一场,强行将诏书降下。
十日后,若兰在东宫的正殿跪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江氏若兰,嘉言懿行,淑德含章,有柔嘉之美,端睿之质,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皇后,授金册凤印,正位宫闱,统摄六宫,钦此。”
“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若兰接下圣旨,目光掠过那上面明黄色提花锦缎,和纹理生光的祥云衬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圣旨握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三日后,帝后祭告宗庙社稷,接受百官和四方朝贺,告祭礼成,帝后乘辇移驾坤宁宫。
是夜,廷泽宿在若兰处,一番情意绵长的缱绻缠绵后,若兰无力地枕在廷泽肩膀,吐气如兰,“阿泽,这是真的吗,我居然做了皇后。以前我以为会像村里的小姐妹一般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种种田,养养鸡,再领个胖娃娃,过着平淡又舒心的日子,此等麻雀变凤凰的奇事,只能在戏文里听到吧。”
廷泽刚刚经历一场纵情驰骋,此刻仰面躺在床上,身子畅快松软地如登云端,声音也夹着惑人的沙哑,“什么麻雀什么凤凰,你是我的皇后,唯一的正妻,世间再没有人比得上。”
若兰听了他的话心里甜甜的,正想闭眼睡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就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道:“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几次三番去跟她请安,她都避而不见,是不是若兰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廷泽听见这茬,大好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母后竟然以朝政不稳为由反对立若兰为后,还说什么若兰在朝中无根无基,后位应留给世家大族的名媛千金,被他以支月国攻辽救宋对社稷有大恩之由,给堵了回去,这会子母子两人正打着冷战,夹在中间的她自然不会受母后待见。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让她忧心了。
廷泽低头吻吻她的额头,气息拂在她的发间,悠悠地道:“不要瞎想,母后只是心情烦闷,不想见人罢了。”说着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等下还要早朝,快些睡吧,很快就要天亮了。”
每晚例行的床笫之欢过后,他总是意犹未尽地抱着她,要求再来一次,她实在吃不消,就哄着他答应每晚最多承恩一次,他却将一次的时间延至更长,甚至比之前还要疲累。若兰听言脸颊羞得通红,嗯了一声,窝在他怀里睡去。
这日,若兰在御花园闲逛,随侍只带了披星与戴月二人。她们走到一处假山莲池旁欣赏水中嬉戏的锦鲤,忽听得假山后有宫女在窃窃私语,因离得近,三人避无可避地听了一耳朵闲话。
“太后娘娘这几日越发喜怒无常,时不时要挑些错处,我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人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原本若兰想走开转向别处,毕竟暗里听人壁角有失身份,还十分不光彩,但听到太后娘娘这几个字就眼睛一亮,当即改了主意,手指抵在唇间,朝后向披星、戴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另一名宫女也叹道:“听说太后娘娘与皇上吵闹了好几回,好像是为了坤宁宫那位。”
“什么好像,确有其事。那日我奉茶时,亲耳听见太后娘娘说皇后粗鄙无知,将她立后毫无用处,还提议让皇上广纳后宫……”
两名宫女的谈话声渐远,若兰愣在原地,手指紧紧绞着手帕,葱白如玉的肌肤上立刻显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披星气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私下议论主子,要不要奴婢将那两人捉来掌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兰抬手拦下披星,低下头道,“算了,回吧。”
这夜,廷泽第一次没有跨足坤宁宫,他让一个随侍太监过来传话,说有许多奏折要处理,今晚宿在昭阳宫寝殿,让她早些安睡。
若兰被白天那两个宫女的话戳地心窝子疼,哪里还睡得着。她躺在悬着鲛绡纱帐的沉香木阔床上,眨着清亮的双眼望着帐顶,许久,叹了一口闷气。
翌日,她在披星、戴月的服侍下穿戴齐整,吩咐宫人在漱兰殿张罗席宴,未几,朝中大臣的女眷来到坤宁宫例行参拜之礼。若兰身穿一袭绣着织金龙凤纹的正红大袖常服,端坐在大殿上首,接受众人的参拜。
若兰免礼赐座,在戴月的提点下,分别与几位命妇说了些合宜的话,脸上的笑意尽量温婉。稍后,与众人一道用膳,席宴结束前,若兰命人将事先依照每人的喜好准备好的礼品呈上来,赠予她们。
众女眷看那盒子里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连连口道惶恐不敢受,若兰笑道:“本宫初次面见众位夫人,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夫人们闲暇时可要来本宫这里多走动才是。”
众人互相觑了一眼,了然于心,向她叩拜谢恩,又说了些奉承话,才依次退去。
若兰扶着肩膀,活动了几下关节,又伸了几个懒腰,才觉得轻松些。方才在殿上坐得浑身僵硬,还要端着笑脸跟一大群上了年纪的妇人交谈,简直苦不堪言。
她到偏殿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到净室里泡了个温水澡,出来时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就见一个明黄色挺拔伟岸的背影对着她。
廷泽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