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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赢准兴致冲冲的给她夹菜,眼眸暗淡的见她将他的菜挑出去。
饭后浅瑜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赢准却固执的在她一侧磨墨。
“娘子你画吧,我看那男子相貌挺….挺好”丑!
“挂在房里也挺….挺好”辟邪!做靶子!
……
直到晚饭后浅瑜仍旧没有重画那副画像。
放下手里的书,浅瑜看着赢准,“今日我已经与你明说,往后不要再叫我娘子。”
她一直不肯与自己说话,赢准不敢惹她,尽管心里不大乐意还是点了点头。
浅瑜松了口气,起身回房。
洗漱后,浅瑜坐到床上时,才真正卸下那防备,思索了片刻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年后爹爹将要回京,她必须修书给爹爹了,赢准怕是短时间内难恢复记忆了。
握着手里的书,却始终没有看进去书中的内容,正想休息时门再次被叩响。
“娘子?”
浅瑜头一疼,不想给他开门,但那人始终不肯离开,披上外衫,走到门前打开门“何事?”
赢准将手里的画纸献宝一样送到浅瑜面前,看了他一眼,浅瑜迟疑拿过画纸,展开来那画,画上的人与她今日所画一般无二。
浅瑜蹙眉抬头看着他,赢准眼眸光亮“娘子。”
这样的赢准与印象中的人完全不同,她自能感受到他的讨好,她可以温和待他,但却等同于给他希望,但一如既往的冷漠待他….
看着眼前的人,她有些不忍了,他与赢准或许不同,放下手里的画,浅瑜叹了口气,垂眸道:“不要叫我娘子,回房睡觉吧。”
赢准还想开口,但那扇门已经重新关上。
失落的转身,跨出门后便坐在门槛处,等着房内的人睡着。
房内。
浅瑜其实是一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即便没有表露,赢准此时对她做的都让她有过刹那失神,但因为受过伤痛,失神过后她总能马上恢复清明,看着那卷画,笔锋沉稳,连细节处都与她的一般无二,每每在她产生错觉的时候,这些细节似乎都再提醒她,无论他现在如何,始终是那大尧的皇帝,那个冷漠的霄延帝。
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烛光渐渐昏暗下来,浅瑜的呼吸逐渐平稳。
身上已经冰凉的赢准小心的进入房内,靠近床榻时,看到那陷入熟睡的人,心里才安定下来,即便已经睡去,她的眉头仍旧紧蹙。
赢准封住她的穴位,将自己的鞋子整整齐齐摆在她鞋子的一边,等到身上的寒气退去,这才上床将人揽进怀里。
今日她说的那些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事,高高挂起的的大红灯笼,陆照棠与盛浅瑜成亲,陆照棠是谁他不记得,但他知道那的娘子也叫盛浅瑜,小字宝儿。
将人转过身,赢准缩了下身体,与她平视,她当真不是他的娘子,那肯摸他碰他,唤他相公对他笑的人不过是他的一场梦,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陡然害怕,害怕失去她。
握住她的手,小心凑过去,屏住呼吸吻了吻那唇瓣,他要永远与她在这里,再不离开。
“宝儿,我喜欢你。”
~~
人们的忘性很大,自己的事情尚且记不大清楚,别人的事情又怎么会记得牢固,所以半个月后关于刘阿牛与万员外夫人偷情的沉河的事已经无人再谈及时,浅瑜再一次乘着阿牛的车进了城。
牛车缓缓,浅瑜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跟着欣喜。
临近年关,这个时候也是北边战事加紧的时候,但李氏也会像模像样的办个不错的年夜与各位北边的将士过个简单的年,打发些晦气,娘亲心态乐观,如何窘境也能过的像模像样,因为想起娘亲,浅瑜便也想出来置办些年货,至少这个年对自己来说意义颇大。
集市上人特别多,赢准手里拿的东西越来越多,但仍旧小心的将那兴致勃勃的人护在左右。
她今日心情好,他知道,所以他心情也好。
过年要包饺子,即便浅瑜什么都不会,但仍旧将食材买了个齐全,往年娘亲会亲自下厨给他们包饺子,北边的牛羊极好,皮薄馅大的牛肉胡萝卜蒸饺浅瑜百吃不厌,面皮劲道,肉馅鲜美蘸着刚打回来带着冰碴的醋汁,向来少食的她都能吃上许多。
路过脂粉铺子,浅瑜有些心动,她唯一一点小爱好便是涂抹些指甲粉,重生来过她还没有染上一回,心思起了,便想买些。
这里的脂粉铺子不大,东西也一般,浅瑜只是想换个心情便也没在意这些,结了账回身的时候看到那不知所措站在门口一脸僵硬的赢准,她微微怔神。
她买来的东西不知何时都被他提在手里,身量高大的人站在铺子门口眉头紧蹙躲着来往的女子,眉目焦急却仍旧向里面走,看到她时更是急急的向她走来似是慌张找不见她。
凤眸黝黑透着喜色的来到跟前“宝儿。”
浅瑜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知那是什么感受,轻声道:“我帮你拿些。”
赢准蹙眉躲开旁人,拿紧手里的物什,有些为难“宝儿,你买完了吗?”他不喜欢这里。
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胭脂铺,这样的赢准让她陌生,让她心软。
因为与阿牛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浅瑜带着赢准到附近的酒楼稍坐,点了些吃食,看着外面的热闹浅瑜心里一叹,她想家了,不知如今他们可好。
“今年过的不顺啊,打了些稀罕物都在路过沧州时让那些孙子给扣下了。”
酒杯碰撞,一人唏嘘道:“三哥没告到官府?”
呲笑一声“啥用没有,扣下我山货的是沧州周将军的麾下一个小罗罗,你可知那周将军是何人?”
“啥……啥背景啊,那也不能扣人东西啊。”
放下酒杯,那人摇头叹道:“蜀王殿下的亲舅舅,沧州兵马大将军周扬,我当时也以为不过一个小罗罗怕啥,报官去了,刚到衙门口就被人打出来,那将军在沧州就一土皇帝,手下的人一个都惹不起。”
两人一叹,又碰了碰酒杯。
冬天里酒楼里奉的都是烈酒,呲哈一声,那人又道:“不过你说,这蜀王封地在沧州,手握那么些个兵力的将军也在沧州,两人还是舅甥,你说当今圣上也不怕这二人勾结…..”
一人匆匆放下酒杯,连忙开口“可别说了,别瞎猜,不能,那蜀王是个病秧子,难成大器。”
“得得得,不说了,想起来我那些珍稀就恼火,明天上那三涂山瞧瞧,能不能猎到个雪狐,贵人家的小姐都稀罕这个,猎到了我也能过个好年,猎不到我家婆娘跟我啃点白菜帮子凑合凑合得了。”
两人碰杯继续闲侃。
浅瑜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面的赢准,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头对她一笑,黑眸如星辰光亮,浅瑜垂下眼眸。
左右也不是她该参合的,她何必想那么多“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阿牛直接将两人送回到院子门口,道了谢看着刘阿牛的马车离开两人这才进了门。
因为买了食谱所有浅瑜心里还有些底气,倒真的像模像样的包起饺子来,心思起了,索性她今天先试一试。
浅瑜今天心情好,赢准跟着过来包饺子她也没有理会。
浅瑜包的饺子圆滚滚的像腆着肚子的娃娃十分秀致可爱,赢准包的饺子棱角分明,十分端正,放在一起对比明显,浅瑜放下一个饺子,赢准便要跟着放下一个饺子,若是稍微离远了些,也要将饺子靠近端正放好。
专心致志包饺子的浅瑜哪里会理会他那些小动作,整整一盖帘下锅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浅瑜净了手出来便看到赢准站在锅旁一边吃一边捞饺子,有些好奇的走近“好吃吗?”
他吃了许多娘子的,娘子要吃些他的才行,顺手将他包的饺子送了过去,浅瑜一时忘了礼数,吃了那饺子,眼眸一亮,味道极好。
她笑意盈盈的模样让赢准有些怔神,心口突然有些酸涩,等她肯这样对他笑似乎等了好久,脑海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坐着等她。
凤眸怔然的看着自己,浅瑜别开眼去,拿起漏勺将一些饺子装进另一个盘子里,改好后交到赢准手中“拿些去阿牛家吧。”
赢准没听清,怔怔的拿过,刚一转身,突然顿住脚步,蹙眉回身道:“不给!”
浅瑜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惊,刚想与他说上一说,想到他脑袋不好说了也白说,上前要拿过那饺子,赢准将饺子高高举过头顶“我包的不能给他们吃!”
浅瑜看着他的模样,傻里傻气,不想与他争执,只道:“把我包的拨出来,吃我的。”
赢准黑眸闪烁坚定“不行,都不行!”圆滚滚的娘子与高高大大的他怎么能给别人吃!
浅瑜收回手,淡淡的看着他“你再不拿下来我就走。”
这是这些天浅瑜摸索出来的,拿着他最好的办法。
闻声,赢准果然委屈的放下手里的盘子,妥协道“那我去送”他决定路上就把它们都吃掉!
见他老老实实转身,浅瑜心底狐疑,“等等,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赢准的拖延,两人绕到了远路上,好不容易到了刘阿牛家,里面一片漆黑,不知人去了何处,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只得无奈回去。
赢准开心的捧着饺子跟着浅瑜往回走,路过一处玉米地却停了下来。
身后没了响动,浅瑜疑惑的回头,却见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路旁,蹙眉走近“又发什么脾气?”
赢准嘘了一声“有人。”
浅瑜浑身紧绷,跟着侧耳听了半晌
那声音逐渐清晰时,随即面红耳赤的转身向前走去,赢准疑惑“娘子!玉米里面有人”他听见了!
浅瑜咬唇,极力维持淡然,见他仍旧站在那不动,羞恼回身拉他离开,搪塞道:“那人藏在玉米地里就是要吓人,我们快点离开,省的被他吓到。”
赢准被她拉着走,一脸不满,竟敢吓他娘子,拉上浅瑜的手,站定后,赢准回身沉声斥道:“大胆!住口!”
声音凌厉,十分慑人。
浅瑜惊恐的看着他,下一刻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干什么。”
赢准疑惑,吓他们。
浅瑜慌张,恼怒的拉过他匆匆带人离开。
一路疾走回到房里,浅瑜脸上的红晕仍未散去,心里砰砰直跳,像是做了坏事的人是她一般,看到那疑惑进门的赢准更是恼怒,偏偏他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也不能说。
浅瑜面色通红的吃了饭,直到最后也没与赢准说一句话。
赢准何其委屈!
照例早上是赢准去河边打水,昨晚上因为不解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索性今天一早就去了刘阿牛家。
刘阿牛看着一本正经神情严肃看着自己的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没想到昨天与金铃出门赏灯,山里还有这样香艳的事情,上下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是童子身?
咳嗽一声,刘阿牛有些害臊的挠了挠脑袋,想他一老爷们有什么害臊的,抬头看着他,先是有些为难的问道:“你没有过?”
赢准冷哼,面容沉冷,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娘子曾说过这样能掩盖自己的无知。
刘阿牛挠了挠头,这人显然是什么都不懂,在这里故作高深什么,要不是他武功高他先要教训教训他一番。
又咳了一声,这事也不好开口,无奈回房拿了本册子小心塞给赢准“这是新买的,你先看看,那个,别说是我给你的,下次碰到这事别喊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碰到这么个神人。
赢准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刚想打开刘阿牛急急的按住,“别别别,别在这里看,回去偷偷看吧。”
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身量笔直,赢准到底将那册子放回怀中“我从不偷偷做事。”
刘阿牛只想赶紧送走这位“行行行,光明正大的看。”
好说歹说,直到赢准离开刘阿牛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笔直往回走的人,啧啧摇头,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坏了脑子呢。
浅瑜今天格外清净,没人过来缠着她,沾了沾笔墨,一心一意的译起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