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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毫无兄弟手足之情,心胸狭窄,疑心极重。
无论哪一个都是不堪大用之人才有的,偏偏这些都是大皇子如今表现出来的。
雪元香心下叹气,她早就知道大皇子远不如封应然,却没想到会糟糕成这样。
恐怕刚才皇帝对大皇子的回答,也是相当不满意的。终究是自己偏爱的儿子,又是亲自教导长大,变成这个模样,皇帝也不好直接驳斥。
不过这般心软,才会教出如今的大皇子来。
慈母多败儿,慈父何曾就不是?
大皇子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皇帝对第一个孩子多有偏爱,更是把大皇子留在身边养育长大,亲自教导,对他的感情最深。
自己养大的孩子,于是害怕大皇子累着,伤着。武课文课,不刻苦如何能成才?
正因为皇帝的宠爱,大皇子从小可以随心所欲。武不成文不就都没关系,只要皇帝的宠爱一天还在,他就是未来的储君。
直到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出生,大皇子才慢慢开始察觉到自己不是皇帝唯一的儿子。
他变着法子讨好皇上,让皇帝把封应然的军功揽在自己身上来,全是为了以后在铺路。
但是别人的东西,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抢过来的功劳,布告天下,却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瞎子,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大皇子常年在宫内陪着皇帝,什么时候出宫去剿匪?
身为大哥,他理所当然占有弟弟的军功,丝毫不加掩饰,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偏偏大皇子还为此沾沾自喜。
看,皇帝为了他以后走得更顺利,二话不说就把三弟的功劳加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储君只会是他,不会是其他兄弟。
但是大皇子一面又害怕皇帝的宠爱有一天会消失,患得患失让他变得疑心重又胸襟狭窄。
雪元香回想着封应然刚才的表现,简直无可挑剔。
反观大皇子,恐怕没多久,就会失去帝心。
雪春熙跟在封应然身后回到马车,很快车队开始启程。
顾青也跟了上来,敲了敲肩膀叹道:“真累,好在一切顺利。”
闻言,雪春熙眼里闪过惊讶。
难道他们早就预料到四皇子谋划了这一出,却从未想要阻拦?
封应然看出她的想法,笑笑道:“四弟身边不都是蠢人,从龙之功再好,总没有性命来得珍贵。”
四皇子根本就是孤注一掷,成功了还好,不成功那所有人就得跟着陪葬。
有胆大的愿意跟着冒险,也有假装愿意,却在背地里传递消息出来的。
顾青压低声音,告诉她道:“那些侍卫的家人,早就让兄弟救出来了。”
雪春熙抿着唇,想到那些慷慨赴死的侍卫,好在家人平安,他们也算是了无遗憾。
“要是大殿下处置,恐怕这些侍卫的家人根本活不了……”顾青摇摇头,幸好皇帝还算仁慈。因为封应然答应了这些侍卫,所以并没有把此事交给大皇子。
这话雪春熙是赞同的,按照大皇子的性子,恐怕会想要斩草除根。她转向封应然,依旧有些担忧:“斩龙阵对殿下没影响吧?真的没受伤吗?”
“放心,那些侍卫还伤不了殿下,就连近身都不可能。”顾青对封应然是相当信任,反之亦然。
不然封应然也不会听四皇子的话走向阵中,就等着他在背后扯一把。
两人在生死之中不知道联手多少次,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有默契,自然是掐着最好的时机请君入瓮。
想到四皇子一脸愕然倒在阵中,完全不明白究竟为何两人位置调转,他又失败得这般彻底,顾青便不由失笑:“估计四殿下直到如今都不明白,精心谋划多时,最后却轻易败北。”
他摇摇头,面色颇为遗憾:“也算四殿下运气不好,偏偏第一个就让三殿下发现了。”
闻言,雪春熙不由看向封应然,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小看府里的下人,他们会是最好的耳目。”封应然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得太详细,雪春熙却是明白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四皇子早早就在宫外立府,府里的下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估计他也猜不到居然是这些下人高密,才让自己的精心谋划就此毁掉。
雪春熙没有多问封应然究竟是如何收买四皇子府里的下人,让这些人为他所用。
马车在行驶中,轱辘声不绝,却是隔墙有耳。
车外的侍卫听命于皇帝或者大皇子,哪怕听到任何一个字,都会惹来麻烦。
封应然沾了茶水,在木几上简略写了几个字,问的是其他兄弟藏身在何处。
雪春熙早就知道下山的亲卫不可能真的如顾青所说因为剿匪被杀,必定藏在别处。
顾青也学着他用指尖沾了水,简单画了一幅地图。
不过寥寥勾勒几笔,一张附近简易的地图就在眼前,让雪春熙叹为观止。
顾青洋洋得意道:“七姑娘没想到吧,平日四处剿匪,手边没有笔墨,就只能如此。”
别说笔墨,有时候连干粮都没有,只得挨饿受冻。摘野果啃野菜他们都试过,手绘地图这样的小事不算什么。
附近有几座山,他点了点其中的小路,兄弟们就藏在那里。
大雪天只能藏在山洞里,不敢生火免得冒烟扎眼,幸好有两三个腿脚快的跑到临近的城镇,假装是游商买了一马车的吃食和棉衣,好歹他们不会挨饿受冻。
对顾青的安排,封应然颇为满意地点头。
暂时让兄弟们藏好,其他事再作打算。
第九十一章凶兆
顾青颇为不满,一手划掉木几上的水迹,小声嘀咕道:“要不是大殿下坚持绕道,兄弟们哪能要做山洞人?”
封应然瞥了他一眼,顾青连忙捂住嘴不吭声了。
不过身边只有不多的侍卫,总是不安全。还想着走小路,兄弟在暗处护着,让皇帝安全回到宫中主持大局。
如今忽然绕道,也不知道兄弟能不能赶过来。
封应然的指骨在木几上点了点,想着惠妃未必会善罢甘休:“劳烦七姑娘算一卦,绕道的话会如何?”
雪春熙点点头,抓起脚边的木签,随意扔在木几上,散落了一小片。
她指尖绕着木签在虚空中一划,皱眉道:“大凶。”
“又是大凶?果真这条路不是什么好去处,偏偏大殿下跟着魔一样非要跟殿下对着干!”顾青压低声线,满腹抱怨,对大皇子更加看不顺眼了。
什么都不清楚还胡说八道,硬是要跟封应然对着干,要是这次大凶把自己弄死了,那也是活该!
雪春熙收起木签,问道:“既然此路不通,不如改道?”
“这事不容易,毕竟父皇已经点头答应了。”封应然摇头,皇帝对大皇子依旧偏爱,这点小事肯定会顺着他的。
“那么,如果此路真的不通,又该如何?”雪春熙抓着一支木签,双眼发亮。
顾青搓搓胳膊上的疙瘩,总觉得有股凉意从脚底蔓延,雪家七姑娘究竟想的什么鬼主意?
封应然眸底含笑,问道:“七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卜卦后发现前面被大雪封路,走不了。”雪春熙眨眨眼,笑道:“不过要麻烦……帮忙了。”
封应然明白,这是让他的亲卫把大雪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因为雪崩堵住了大路:“倒也不难。”
只需要稍微做做样子,有雪春熙的卦象在前,皇帝也不会不相信,更别提是大皇子了。
“此法可行,”封应然对顾青点点头,后者利落地从行驶中的马车翻了出去。
雪春熙把一声惊呼咽下,眼看顾青眨眼间就藏身在雪中,再不见踪影,不由目瞪口呆。
“雕虫小技罢了,上不得台面。”封应然见她好奇地在车窗张望,不由好笑。
他们的马车在最后面,其他侍卫并没有察觉的样子,雪春熙这才收回了视线:“殿下身边能人无数,想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承七姑娘贵言了,”能不计较出身跟在他身边的人少之又少,不过人不在多贵在精,留下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总比跟着一大串的人,却一个个心怀不轨为好。
封应然总要防着亲兄弟,要是连亲卫都要防着,就实在太累了。
雪春熙等了又等,不见顾青回来,不免有些心焦。
封应然笑着道:“七姑娘只管让蔓霜去知会大哥,顾青会把事情办妥的。”
这是毫无理由的信任,却足够难得。
雪春熙点头,她也相信顾青,便吩咐蔓霜去前头知会一声。
大皇子听了蔓霜的话,让车队停下,打发这丫鬟走了,他黑着脸转向雪元香:“下雪封路,大姑娘怎的不说?”
雪元香一怔,知道雪春熙让蔓霜过来,必然有她的缘故,便道:“今儿受了惊吓,民女惊魂未定,没能卜卦,自然无法知晓。”
这话叫人挑不出错来,马车里血淋淋的,就是后来进去的大皇子也不由心惊,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大皇子摆摆手,心里琢磨着还是该把雪春熙给抢过来为好。
雪元香中看不中用,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丝毫不懂得巴结讨好,问一句打一句,木讷得很,实在无趣至极。
他去前头的马车告知皇帝,又派了侍卫先骑马都前头一探,回来禀报果真有大雪封了路,恐怕不能继续前行,顿时一肚子的火气:“父皇,只怕这回得掉头回去了。若是大姑娘提前卜卦,就不必走这些冤枉路。”
想到调转头回去,就得按照封应然说的走小路,大皇子更是满心不痛快。
皇帝眯着眼看向他,慢吞吞地开口:“雪家人素来高傲,要驯服她们不容易。就是当年国师进宫,也不是一开始就死心塌地为朕效忠。”
如何给能让属下臣服,这就需要手腕了。
大皇子瞪大眼,这事虽然听说过,但是皇帝亲自说出来,那就全然不一样了:“儿臣还以为国师能见天颜已是不易,如何会不臣服与父皇?”
“你也该知道,当初国师的人选并不是这位雪家姑娘。她进宫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才扭转过来。”皇帝说完,语重心长地道:“要臣服一个人,就要拿捏住她的软肋。吃硬不吃软的,就该强硬些。吃软不吃硬,那就得和软一点。什么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法子,一味用身份压着对方,很容易适得其反。”
听罢,大皇子赞叹道:“不愧是父皇,就连雪家人都能轻易臣服。”
皇帝皱了皱眉,这孩子真是不开窍,有心提点居然压根就没听进去吗?
雪元香的模样,分明是不愿臣服。
偏偏大皇子却总用身份来压着她,又没拿出别的本事来,甚至以礼相待都不能,雪元香会心甘情愿为他效力才怪!
想到封应然身边的雪春熙,事事为三儿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