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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惟演道:“但是这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得时常盯着,我爸那没这功夫,今年年初有个人在家撞断腿了,结果愣是撑着上班,说是在车间打扫卫生的时候摔得,讹着赔工伤,后来堵不着我爸,他们家里人就拉横幅,写了老头子的名字骂了些话,把他气的不行,更不想要这个了。”
杨炯心道,麻烦事儿哪都有啊,这一个月两三万啊握草,比我累死累活好多了,怎么就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他怕傅惟演是故意哄他,想了想问:“你爸不要那你妈要呗,一个月那么多钱呢。”
傅惟演顿时笑了,点了点头说:“对啊,我妈也说,一个月也不少钱呢,所以不让老头儿砍。可是她喜欢这钱却又不愿意去那边看,那边办公室就在钢厂外围的一排宿舍楼里,一间六七平的小房,里面一破木桌子,一晃吱嘎想,哪比得上她自己的公司。”
钱不想便宜外人,但是活儿不想去干,现在傅爸爸便派了一个老实人在那边看着。前阵子傅惟演出国前听了一耳朵,好像那个老实人现在心思也有些活泛,老头子又烦了。
杨炯忍不住有些感慨:“说实话,我还想着以后我干保安保洁,一个月能不能挣到这四五千呢。”
傅惟演如实道:“这个不好说,厂子里的保洁工资就分档,他们是早上扫一次,之后只要定期巡逻保证没有垃圾就行,工作挺闲,最少的一个月两千,多的像是组长也不到四千。”
杨炯暗想,的确是这样,之前江志宏让他回来去超市当保安,似乎工资也是三千五左右。
俩人已经到了楼下,傅惟演走近了一些,又伸手握住杨炯的手,思索道:“所以你不用怕以后不演戏了怎么办,咱家没什么人脉和背景,但是这种小破公司还是能搞两个的。你到时候怕麻烦,我就只给你要过来这一个,你每天睡到自然醒去检查检查,督促督促,按时收钱也没风险。什么人过什么日子,咱小富即安就挺好。”
杨炯从没想过还会有这种解决办法。他的心里一边震惊,觉得似乎大大低估了傅家的经济实力,起码他现在都难以理解不把两三万放眼里是什么感受。一边又忍不住感动——傅惟演看着就长了个吃的心眼,平时又任性又霸道,可是两人相比之下,他愿意付出的一点都不比自己少。
杨炯停下脚步,抬眼望着傅惟演笑了下,由衷道:“谢谢你。”他怕傅惟演误会,紧接着笑了笑说:“我不想占便宜,但也不想假清高,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爸也是确实想要处理掉这块业务,那我们公私分明,你问下转让费,我把它买过来。”
傅惟演看他认真,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好,咱买过来。”
杨炯这下没说话,靠在他肩膀上笑了下。
傅惟演把人轻轻揽住,又抬着下巴在杨炯头发上蹭了蹭,慨叹道:“我以前看你发微信求工作的时候,心里可难受了,觉得这破工作不要也罢,干嘛要去求人。可是后来又想,像是我爸这个小公司,去了就是天天盯人,跟包工头似的,虽然挣钱多但没什么就感。可是演员不一样,那是你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像我当医生,虽然挣钱不多又苦又累,但是会让人觉得有奔头,能从每次的结果里看到自己的价值。”
他说完在杨炯鼻尖上亲了下,低声说:“你不要有压力,喜欢就继续干,不喜欢咱就回家,嗯?”
杨炯这次鼻头终于发酸,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道:“嗯!”
傅惟演生日的后一天,《逆旅》的剧组举行开机仪式。杨炯前一天跟傅惟演一块回傅家吃了顿饭,菜是杨炯炒的,汤是傅妈妈做的,傅爸爸也早早回来,喊着傅惟演上楼看他的兰花。
一家四口凑一块,难得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杨炯去送傅惟演回医院,后者当天又要加班,第二天俩人无法告别,只得趁着中午的这段时间说说话。
杨炯把人送到医院楼下,一路絮絮叨叨了不少东西,告诉傅惟演换洗的内裤在衣柜中间,袜子放在最下一层,几家食材较好的外卖餐厅他打印出来贴在了客厅里。又说把次卧收拾出来了,那边有不少空地,傅惟演可以买个健身器材放进去,跑步机容易有噪音影响楼下,也容易伤膝盖,所以建议他买椭圆机。最后又反复叮嘱出门别忘了带钥匙,备用钥匙放傅妈妈那一把。
傅惟演只看着他点头不说话。
第二天杨炯一早赶飞机,自己收拾好行李打车离家,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看了一眼微信,才看到昨天半夜两点做,傅惟演给他留了言。
主子:刚忙完,累死了,你睡了吗?
主子:啊两分钟都没回,看来你睡了。
杨炯不觉失笑,轻轻摇了下头,再往下翻,就见后面还有。
04:30:02
主子:祝你一路平安,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06:00:02
主子:已经开始想你了……
第60章
杨炯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他刚一落地便给傅惟演打电话,那边接了,口气却又一切正常。
杨炯嘱咐他:“你早饭一定要吃,喝点粥也行,别不吃再折腾坏了肚子。”
他以前偶尔不去送饭的时候这么说,傅惟演往往会理直气壮道:“就不吃,反正没人心疼。”
可是今天后者反倒是一改常态,在那边答应道:“嗯,我一会儿就让同事带个粥和茶叶蛋,你放心就行。”
杨炯哪能放心,可是想想也没别的好说的,问他:“今天怎么这么乖了,要搁以前肯定得发个小脾气才行啊。”
傅惟演笑了笑:“都是让你惯的。”
昨天该说的该嘱咐的都已经翻来覆去念很多遍了,这会儿俩人没什么话好说,又都不想挂电话,便对着电话一块沉默着。没多会儿傅惟演那边有家属找,他这才应了一声,对杨炯道:“你好好拍戏,不要有压力。”
杨炯嗯了一声。
傅惟演又道:“也别在外面受欺负,你这人虽然嘴巴厉害,但是心肠太软。剧组里的人你都不认识,别轻易交心。”说完听到那边又催促,不等杨炯回答,又快速说:“别紧张也别害怕,我们家羊一定能行的。”
杨炯心里还真是有点害怕,但是不想他跟着担心,笑道:“我怕啥,你快去忙吧。”
等挂了电话,雷鹏那边又打过来,他才如实道:“我怎么这么害怕呢。”
雷鹏说:“怎么了?怕啥?”
杨炯道:“我什么都不懂,我没参加过开机仪式,也没挑过大梁。剧本也没琢磨透,你说我会不会搞砸啊?”他现在是在从机场直奔片场的路上,坐着没动,额头就冒出了一身汗。
雷鹏安慰他:“这还没开始呢,你杞人忧天什么。开机仪式没参加过总看过吧,就是上上香拜拜神,然后分着吃开机饭。”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们这个挺奇怪的,怎么前期压根儿没见宣传呢。”
电视剧的宣传营销一般是分段的,第一阶段是开拍前,比如开发布会和找媒体发通告,主要介绍本剧的内容和演员阵容,这属于前期预热。主演是当红演员的自有粉丝担着草热度,如果主演是没名气的新人,则会通过搞些活动,比如选秀和投票来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杨炯被选为男二的时候还想过,剧组迟迟没公布男一是不是想用后一种宣传方式,甚至还傻乎乎地琢磨着如果到时候搞投票,自己也暗搓搓投个自己喜欢的,毕竟以后要演对手戏。
谁知道现在马上开机了,他也不知道另一位主演是谁。
雷鹏道:“管他是谁,去了就能看见了。今天开机第一天,你们估计都要好好熟悉熟悉,一般图吉利也不会安排复杂的戏,几页就过了。”
杨炯也这么想,谁知道到了剧组才知道男一并没有到。
开机仪式定的是十点半开始,纪晓先把几位主演叫到一块开了个会。杨炯签到的时候记住了不少名字,这会儿挨个对上一看,才发现纪晓启用的几乎全部是新人,不过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是科班出身。
纪晓道:“有句话说烂了,但是今天还是要强调一遍,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取得过什么成绩,现在又有什么想法,从你们进组的这一天起,必须都给我通通丢掉。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只有一个身份——你们在本剧中所扮演的那个角色。所有人都必须全程驻组,《逆旅》的拍摄周期拟四个月,这四个月期间,我不允许任何主创人员任何形式的请假和赶场。我知道现在的形式和潮流,也知道其他剧组都会怎么怎么拍,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跟我谈,这个剧组只有一条规则。”
他停顿片刻,扫视一圈后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我定下的规则。你们的所有戏份,包括台词和动作都必须自己完成,剧组不存在替身和对白助理,每一次彩排都要你们亲身上阵。”
杨炯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是纪晓风格向来如此还是这人经验不足,现在不为别的,就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剧组也都是分组同时进行,替身几乎必不可少。可是随后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都能做主演,估计其他人也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皮实能吃苦的。
他本来不怕累,更何况他的片酬远远高出了自己的想象,别说让他老实彩排,就是替别人来一段他也愿意。杨炯悄悄转头看了下其他人,果然其他的也都是个个精神抖擞,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
纪晓又叮嘱了几项其他事宜,之后的时间剧组人员在外面摆长桌贡品等吉时,他们便先在一块通读剧本,杨炯作为主演理所应当的受到了不少关注,他紧张的不行,也不知道都该跟人客套些什么,便一直微笑,一直等到开机仪式开始,他的脸都快笑僵了。
只是让人意外的时候,纪晓的组织的他们这帮演员歪七扭八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他的各部门人员却个个专业精悍,从几位制片到场记、统筹、摄像、灯光……动作都十分的迅速,协调配合的效率简直超出了杨炯的想象。
在一般剧组里拖来拖去是常态,时常半天过去,剧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连机器都没开。然后这边的新剧组却不一样,开机仪式结束后,全班人马几乎马不停蹄地就进入了拍摄。
《逆旅》概括来说应该属于末世题材,背景是遭受了核战争的人类世界,国家消亡,物种变异,丧尸横行……仅剩的一群幸存者不得已聚集到一块,然后筑起高墙建起铁网,建起了一块隔离区域。隔离区每天有军队和特警巡逻,防止任何物种的入侵。同时所有干净的人类,手腕上则都带着属于自己手环,里面记录着个人信息。
故事的开始,就是杨炯饰演的老师柏杨,因为被学生恶搞丢了手环。他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最后在一处铁网附近找到,同时还发现了一个没有手环的男孩子。柏杨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变异人出现,惊慌失措地找来了特警。谁知道特警带这人去检查,最终结果是这个男孩子没有被辐射,而且因为男孩失忆了,无家可归,干脆被送回了他这里。
柏杨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柏舟。这年他30岁,柏舟18岁。
人类在隔离区生活的小心翼翼,但是这边安全食物品种极少,大部分人都有些营养不良,而由于严重缺乏医务人员和药材,所以每年都有人因为各种奇怪的病症离去或消失。大家心中愤恨,想要继续扩建隔离带却又无法,又听说变异人力气大,暴虐凶残又冷血,战斗力强。因此纷纷要求军队早日研制武器,争取早日把变异人全部灭绝。
柏杨属于最积极的那一批,每天都跟着游行抗议,柏舟却对此毫无反应。他们俩性格不同,刚开始的生活也是鸡飞狗跳,好在几年下来磨合不少,最后倒成了亦师亦友,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直到有一天,柏杨发现自己竟然开始逆生长……俩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直觉不好,于是想尽办法掩饰。柏舟越来越大,柏杨越长越小。
就在有学生发现柏杨变化的那一天,隔离区突然爆发了战争,丧尸来袭,军队的人在前线作战,掩护大家撤退。
柏杨和柏舟既要和大家在一块,又要想方设法掩饰秘密,俩人在边战边退的过程中见识了各色人物的纠结彷徨,也意识到俩人除去师友之外的另一层感情。
就在柏舟想要鼓起勇气表白的时候,大家退到了最后一块隔离带。这里是最后一块净土,只要隔离门一打开,那他们可以暂时逃脱身后的丧尸,却不得不面对对面的变异人。
柏舟心里暗暗打算,一旦进入安全区域,无论如何要和柏杨说清楚。
谁知道等他们最后下决定冲过去的时候,却遭到了变异人的扫射。
最后关头,无数人自我牺牲挡成了人墙,活着的人顶着死去人的尸体,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前冲去,然而直到隔离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才发现——那边的才是正常的人类,而他们自己,才是传说中的变异人。
第61章
逆旅,既是客舍之意,代表大家暂居的隔离区,同时也暗指柏杨逆向的人生,“人类”不归的征途。
故事的最后结局是变异人被尽数击毙,他们的手环里记录着各自的信息,但也同时留置了自爆装置。柏杨震惊地看着身边人顿时爆成一片血雾,惊惶地寻找柏舟,却没有看到。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成了最后的幸存者——柏杨的手腕上不知道何时戴成了柏舟的手环,而他的手环则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离着隔离带一步之遥。
这部剧的明线是柏杨和柏舟的感情发展,暗线则是柏舟的身世解密,以及“人类”对变异人的态度变化。全剧计划的是拍摄四十集,时间跨度二十年,编年体结构形式,基本两集一年。这期间柏杨从30到34再逆生长回18,柏舟则是从18到38。
现在编年体结构的电视剧并不算少见,但是放在末世剧上却很冒险,因为末世题材本来就不算贴近百姓生活,电影好办,电视却更需要考量观众的收视心理,比如杨炯身边的八点档主力军,从杨佩琼到老太太,大家口味繁杂不一,但从没听说过谁好末世这一口。
除此之外四十集的篇幅不短,其中一半的内容都在逃亡之中,各色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冲突已经足够,时间上再按这种形式压缩,不得不说纪晓和编剧的胆子的确很大。
可是杨炯却很小胆儿,他觉得自己三十岁左右的戏份还好办,但越往后难度就越大,给他贴个胡子让他演个中年人他都吃力,更何况要顶着一具越来越年轻的躯体。和柏舟的感情戏也很难把握。
好在开机第一天选的戏都非常简单,杨炯的那场是片子开头推开果饮店的那一幕,这一幕正好也是剧的开端,由多年后俩人的重逢和回忆交代人物关系,也以生活化的场面淡化末世的沉重基调。
杨炯当时看的时候没多想,等到纪晓跟他讲戏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纪晓道:“就按那天你去试镜的时候那样,再来一遍。”
杨炯:“……”
虽然纪晓不是凶巴巴的老先生样,但杨炯还是有点惧他,感觉跟对着班主任似的,小声问道:“就推开门那一下?”
纪晓点了点头。
杨炯努力回想,又问:“完全都一样吗?衣服鞋子什么的……”
纪晓奇怪的上下扫了他一眼道:“这都服化组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这场戏简单,争取一条过。拍完收工。”
之前其他人的戏份的确都是一条过的,杨炯顿时不敢多问,老实化妆换衣服,准备好后在一边带妆等着。不多会儿外景结束,大家转场到果饮店,谁知道真等到杨炯上场,一开始就卡了。
纪晓看着在监视器后面叼着烟,顿时怒道:“杨炯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一条还卡,你的状态呢?情绪呢?推门是这么推的吗?那兴奋劲儿要干嘛啊?知道的你是来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兑奖的呢,你怎么回事?”
这之前的戏都很顺利,纪晓头次发火,所有人都立刻噤声,候场的和刚拍完在一旁休息的都默不作声地看向杨炯,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眼观鼻的低头做事。
杨炯立刻被吓呆在了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纪晓烦躁道:“再来!”
再来还是不过。
杨炯头上顿时冒了汗。他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看了眼周遭,想从别人那获取点安慰或鼓励,可是他没有助理也没有熟人,有人在旁处看他,恐怕也是质疑和不耐烦。
他并不敢问纪晓能不能跟别人似的,试几次戏找找感觉再开机,只得跟所有因为他重新布置的摄影灯光和化妆师们鞠躬说对不起。
纪晓却脸更黑,不耐烦道:“给你片酬来给人鞠躬的吗?有完没完了?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杨炯道:“知道。”
“再来一遍!”纪晓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没说话。
杨炯从那一眼里看出了失望。他站在一旁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里沮丧至极,觉得自己以前总觉得怀才不遇,实际却是眼高手低,本来就不是吃这一碗饭的料却非扒着不放,又想这么简单的一条过不了,那被人换掉也无话可说,只是如果真的就这么回去了,傅惟演会不失望吗?那人那天一脸兴奋的说要自己大红大紫,不止一次的跟他撒娇“求包养”,每次分开前都骄傲的喊他“我家羊”,昨天明明一夜未睡,早上却又安慰他“一定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