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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做官除了打战以战功换取,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世家子弟可以继承家中所有的爵位,还有就是读书读出名气的文人,被官员赏识举荐,萧侯考虑的极深,豫王爷若是能请个有名气的大儒任左相,不光可以刺激河南文人的向学之风,也能刷一刷文人的好感度。
“侯爷可以好的人选推荐?”他也知道萧侯是为他打算,便问道。
“老臣听闻季一凡季大家如今正在隐居在修武县云台上中,季大家饱读四书五经,所著的文章更是传遍大历,一手章草独步天下,若王爷得他相助,必能受益无穷。”萧侯心中早有人选,听见他问起来,便不疾不徐地说道。
“季大家之名本王爷有耳闻,倒不知他就在河南,有了时间,本王定要见上一面。”他笑着附和道。
宫女又进来续了一轮茶,两人谈论半晌,萧侯这才告辞离去。
待得萧侯走后,他便扬声命人备好笔墨。
010家书
有伶俐的侍女悄无声息地进来铺好宣纸又磨好墨汁,这才垂首安静的退下,待得房内只余他一人,他用羊毫蘸了墨汁,却久久落不下笔。
开仓救灾,他并不认为有错,更何况最后的结果是粮仓里的粮食一斗都没有少,而百姓又渡过了难关,皆大欢喜的好事,只是……
吾皇在上:容孙儿禀……他最终皱着眉头,写了下去。只是,在写完他自己并不认可的请罪书后,他内心却更难平静,终于忍不住新取了一页纸,洋洋洒洒又动起笔来。
这一次,他不是以地方藩王给中央写的奏折,而是以在外游历的孙儿向自己的爷爷写的一封家书,抱怨朝中某些官员不懂变通,他明明做了对的事情,但只要有一点不符合规则,他们就唧唧歪歪逮着不放。
开始写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难为情,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对着皇爷爷诉苦打小报告,做小儿女情状。只是,写着写着,他想到已经离开京城十来天了,以后还要很久都见不到皇爷爷,只觉愁心漫溢。
微微叹了口气,手下的笔速越发快了,恨不能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跟皇爷爷分享,待得停笔的时候,已经洋洋洒洒三大页纸。
竟然有这么多,他都有些瞠目,等墨水干透,用火漆封了,让侍从立马送去驿站,写完信,他就对能否被弹劾的事情完全放下,安安心心等待宴会的举办。
接下来的三日,整个豫王府都忙碌起来,毕竟是豫王府第一次开宴,总不能出什么纰漏,杜总管更是忙的脚都要飞起来,如今他手里还没培养出得用的下属,往宴请嘉宾府上送请帖,厨房一应采买,对应菜品配备的碗筷碟盏,花厅的布置……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让他做决定,他忙的头昏脑涨的,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
司徒谨只能负手做翩翩出尘的俊美王爷,顺便吩咐侍女给杜总管多熬点绿豆汤去火,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他对于庶务一窍不通,去了也只能帮倒忙,还是苏碧实在看不过去了,拿了宾客名单揽了安排宾客位置的差事过去,杜总管总算才能微微喘口气了。
“王爷,其实碧姑娘对于管理庶务很拿手,在没有王妃的情况下,王爷也可以让碧姑娘帮忙管着,毕竟老奴以后要负责王府对外交际,对王府内就可能会疏忽了。”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毕竟之前是做过皇后的,偌大的皇宫都能打理妥当,苏碧对这些事情简直驾轻就熟,这会儿已经安排好宾客的坐次,正在指导侍女选桌上的摆件了,杜总管瞧着她麻利的动作,眼睛就亮了。
其实王府应该有两个总管,一个外总管负责对外事宜,还有一个内总管直接听命于内院女主人,负责打理府里琐事,如今豫王府才刚刚收拾出来,也没有女主人,内主管还需要他慢慢物色。
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大好人选,虽然他不知道碧姑娘真实身份,只是王爷让大家称呼碧姑娘,并且当主子伺候,其余王爷并未多说,他做奴才的也不好多问,但显而易见,王爷是很信任碧姑娘的。
“杜总管这么认为,我就去给姐姐说说。”他看着花厅里轻声跟侍女说话的苏碧,一头青丝松松斜挽了个髻垂在颈间,脂粉未施,简单的素色单绕曲裾,淡雅的像山间的雏菊,他似乎都能闻到幽幽的清香,对于杜总管的提议,他是很心动的。
“那就太好了。”杜总管说完,见到这边不需要他也能料理妥当了,忙又往厨房赶去。
“姐姐,先歇会吧。”苏碧站在花厅里,见着在自己指导下,侍女们已经训练有素地忙开了,花厅在一点点地变样,也觉得分外有成就感,正高兴着,司徒谨给她倒了热茶过来。
“这有什么累的。”她接过茶,润了润喉,不在意的说,她不过是动动嘴而已,又不费什么力气。
“姐姐这么厉害,以后帮我管管王府内的事情可好?”他凝着她唇角沾染的水迹,衬得那两片淡色的樱唇越发晶莹润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语气温柔的如春风般撩人心弦。
“可是杜总管不是管得好好的。”她是觉得有点事做也不错,没有那么无聊,可是杜总管做得好好的,她横插一杠多不好,又有些迟疑起来。
“就是杜总管刚给我提的,他毕竟年纪大了,又要管王府对外交际,又要管府内事宜,精力不济,见你如此能干,想请你帮忙。”他回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她本就是爽利性子,一听是杜总管开口的,当即笑着应下。他只觉得那应下的声音美妙如天籁,心也砰砰砰跳个不停,虽然姐姐只当自己是帮杜总管的忙,可他还是忍不住一厢情愿的想,自古都是妻子打理府内事情,而姐姐答应管理他豫王府的事情了。
在他心花怒放朵朵开恨不能跳起来吼几声面上还得绷着淡定的面具时,他的折子已经送到了皇上手里。
“这皮猴子,朕还说他出去几天长进不少,却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什么写请罪折子不是他本意,他本来就没错,是怕那些御史吃饱了撑的,这是打量着他远在河南朕打不到他,就什么浑话都敢说了。”皇上看完上面那封中规中矩的请罪折子,翻到后面的家书就乐了,笑骂道。
“这也是王爷和您亲近。”德海见到皇上心情很好,也跟着笑着凑趣:“不过,若王爷现在真出现在您面前,只怕您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打了。”
“你这老东西,朕说一句,你就要回十句。”皇上小心地折好信纸,忍不住轻斥道,只是,声音里却充满喜悦,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家书呢,想到阿谨才出去几天,就知道给他写家书,还事无巨细地汇报,他们祖孙之间都没有秘密,比起两个对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的儿子,越发觉得还是孙子乖巧。
“只是,这老萧也太过谨慎了,阿谨都是为百姓着想,做了大好事还被他劝着写了请罪书,怪不得他憋屈了,还好跟朕说了没闷在心里。”皇上感叹,想到阿谨家书里说道这事时候字里行间的郁闷,不由得在心里心疼自己的孙子。
不过,总的说来,因为这封信,他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极好的,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朝。
010晚宴
早朝刚说完京里一些琐碎的事情,就有官员出列,弹劾豫王。
“禀皇上,微臣想要弹劾豫王,豫王初到封地,就不顾律法,挪用军粮,如此目无法纪,还请皇上降罪。”那个官员说完,就跪了下去。
“你说豫王挪用军粮,当时濮阳县受灾缺粮,难道豫王要守着满仓的军粮,眼睁睁看着百姓而死不成?”御座之上的皇上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他凝着跪在地上的官员,身穿五品官服,平日里站在最末尾隐形人一般没有存在感,他甚至都叫不出名字,而如今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弹劾豫王?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眼中刹那阴霾密布,昨日他还笑萧毅多此一举,如今看来,他对自己麾下的官员了解竟不如远在河南的萧侯透彻。
“可豫王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那个官员第一次谏言,他孤零零跪在中间直面皇上的威压,虽然皇上并未发怒,只是轻描淡写地发问,却让他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豫王不是想了办法解决,不光补上了挪用的军粮,还让百姓有了粮食吃,朕倒觉得做的很好了。”皇上沉声道。
“可是,豫王挪用军粮是事实,若是不严加惩罚,就会有其他官员效仿,到时候处理与否都不对,这样,这样律法成一纸空谈,会造成混乱的。”明明说好了等他上谏言后就一起出列附和的同仁如今都岿然不动,那个官员心里已经知道不妙,更是后悔为了一点小利答应了今天的事情,只是,开工没有回头路,唯有硬着头皮苦涩说道。
“说起来,豫王挪用军粮这件事,驿站快马加鞭,消息从河南传过来也需要时间,朕也是昨天才收到密函的,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得知这消息的时间比起朕来也差不多了,朕倒是很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皇上的脸在旒珠的遮挡下显得幽幽沉沉,不辨喜怒,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却让那个官员瞬间瘫软在地:“还是说,你的消息渠道比朕还灵通,如此说来,朕才让你做个五品小官,真是太屈才了。”
“微臣……”那个感觉只觉得汗出如浆,牙齿咯吱作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关于豫王挪用军粮的事情,既然有人提出来要重罚,那你们呢,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么?”皇上说道此处,按住额角环视四周,见到底下的官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作泥雕样,手掌忍不住重重拍在面前的案几上,甚至上面的奏折都落下几本在地,他一字一句说:“说要重罚的,你们摸着心问问,到底是为了维护律法,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你们要记住,你们走出去,被人称作某某大人,这官,不是朕的官,是百姓的官,是让你们为百姓做事的。若是只顾勾心斗角却冷艳旁观百姓受苦,这样的官要来何用?”
“皇上息怒。”众位大臣连忙跪下回道。
“我等对豫王挪用军粮之事并无异议,一切但凭皇上做主。”丞相开口说道。
“既如此,朕就在此处置此事,豫王挪用军粮违反律法该罚,可豫王挪用军粮是为救百姓,他救了一县百姓有功,又补足了粮仓,功过相抵,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皇上说完,扫过瘫软在地的那个弹劾的官员,冷笑一声:“此人竟敢私自探听朝廷消息,居心不良,剥夺他的品级,永不录用。”
竟敢说他孙子的坏话,偏偏自己还落了个小辫子在外面让他逮住,他就冠冕堂皇地报复了要怎样,也告诉这些大臣,阿谨是他护着的,想要弹劾也仔细掂量下,皇上心头想,话音落下,就有守候在外的侍卫把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的官员拖了出去
远在河南的司徒谨并不知道京中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也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在他皇爷爷极力维护下已经消弭于无形,豫王府的晚宴如期举行,他换了一身藏蓝色锦袍,显出一股超越年龄的稳重,连眉目之间也比平日里更多出一份英气,正在接到陆续达到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