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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岳竹是除夕那天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才发现这个事实的,那次纯属是个巧合。
袁满看着这个女人,她心思太过缜密。
他想,如果他那天没有醉酒对她失礼,她恐怕早就摊牌。
她小心着,进一步又立刻退一步,看似不经意,但每一次都给他留了路走,给两人留了继续一起上路的机会。
“岳竹,我也找了你很多年。”
车子驶进一个山庄酒店,下了车,袁满将那张cd扔进了垃圾桶。
岳竹打开车门,袁满走过来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应了那句歌词。
是他给了她一把伞……
岳竹走进伞下,两人沿着停车场边上的鹅卵石小路往酒店正门走去。
他们走在风雨里,将好的不好的过去都留在了那张被丢弃的cd里。
山庄里都是独栋的小木屋,两人入住后,岳竹选了较小的那个房间。
这栋木屋背靠青山面朝一个空旷的山谷。两件卧室都在二楼,阳台相邻,都面对山谷,但中间却不通。
在屋子里可以听见山间潺潺的水流,而山谷中心有一片静谧的湖泊。
岳竹搬了张凳子坐在阳台上看湖,袁满瞧见了说:“明早要是不下雨,我们去湖边看日出。”
岳竹问:“山谷里看日出?”
袁满解释:“从这个位置看湖,它在山谷里,可是从近处看,它其实是在两座山中间,不低的。”
“哦。”
“想吃什么?我先去餐厅点菜。”他笑了笑。
“春笋。”
停车场旁边有一片竹林,正值季节,酒店里必定有这道菜。
看岳竹颇有兴致,袁满又问:“还有呢?”
岳竹想了想:“红烧肉。”
袁满笑了一声,她似乎不会做这道家常菜。而岳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笑,说:“越家常的菜越不好做,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是想吃。”
因为心情不错。袁满在心里想。
“好,那我去了,你半小时后过来。”
“一起去吧,顺便去逛逛。”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走出阳台。
点完菜后,二人出了餐厅往竹林里走,茂密的竹子青翠欲滴,有水珠顺着竹干往下滑,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琼浆玉露。
落在土地上的竹叶铺满了道路,袁满低头看,看到岳竹穿着的白鞋上已经被泥土沾染。
他说:“别踩水,鞋湿了脚不舒服。”
岳竹偏过头:“你是不是有洁癖?”
“也许吧。”
岳竹发现他的鞋总是很干净,包括家里鞋柜里的球鞋,都是一尘不染。
她没再说话,自觉地步伐变慢了一点。
因为下雨,来山庄度假的人没有以往的周末多。餐厅里稀稀落落的坐着用餐的人,两人的胃口都很好,一整盘竹笋都被吃光,红烧肉也动了大半。
吃过午饭,袁满驱车绕过这片山庄去了后山的一个别墅区。
对于要见的人,岳竹猜到了大半。但她什么也没问,听着歌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车子停在崖边的空地上,而袁满在车外抽着烟。
她看了看时间,自己确实没有睡多久,大概是他烟瘾犯了。
袁满穿着黑色的风衣,敞开着,任凭下摆在微风中摇摆。他不拿烟的那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微微勾着背踩着脚底的小石子玩,吐出一口烟雾后,总是喜欢眯着眼。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熟睡的岳竹一眼,直到这次回头,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目光相交,他怔了一秒,说:“醒了?”
岳竹下了车,走到他身边站定。风吹着她的头发,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朝崖边靠近了一步。
袁满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
淡淡的烟味传进鼻子里,她的头被他紧紧的按在胸口。
他轻声对她说:“如果待会儿碰到他,不要害怕好吗?”
温暖有力量的怀抱里,岳竹轻轻点了点头。
崖间的风继续吹,雨停了,山间有白雾走来走去。
他们相拥,给彼此慰藉。
前路虽远,但必有光亮。
11.力量
一幢旧式别墅前,一辆“军”字车牌的奥迪停在大门口。
按下门铃后,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小跑了出来,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打开门后,拍了拍袁满的肩膀:“就等你了。”
看了看袁满身边的岳竹,他又问:“这位是?”
袁满说:“进去你就知道了。”
客厅里,段天骄和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妇女正在寒暄,见着岳竹,她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飞奔过去。
眼里的兴奋和激动藏也藏不住,她拉起岳竹的手,红了眼眶。又看看一旁的袁满,小声对他说:“小满哥,谢谢你。”
岳竹终究还是来给她送嫁了。
她再也没有了遗憾。
“原来这就是你那位闺蜜。”
段天骄将说话的人拉到岳竹面前:“吴放,我老公。”
吴放年纪虽比段天骄大了不少,但家底颇深又在当地军区身居要职,算起来段天骄绝对不算下嫁。
吴放看着段天骄的眼神里尽显爱意,一对璧人让人艳羡。
岳竹点了点头:“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岳……岳竹?”中年妇女颤抖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她说着话,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段天骄看到她的这个眼神,这才紧张起来。
她被岳竹到来的惊喜冲昏了头,俨然忘记了楼上那个或许会让场面天崩地裂的人。
“阿姨,您好,我是岳竹。”
波澜不惊的岳竹带着笑容,她镇定的语气像在宣告着自己的回归。
在她身后,袁满的一张脸跟她同样淡定,他看着此刻的岳竹,抱着胳膊像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岳竹,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妈!”段天骄压抑着情绪,这句打断的话听起来显得异常急躁。
段母边收回激动的情绪边手足无措的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她朝岳竹招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
袁满的手轻轻地放在岳竹的腰上,给她力量,跟着她一起走到了段母身边。
“小满,阿姨替天骄谢谢你了。”
岳竹并不知道袁满带她来是这样的用意,听到段母这样说,她心下了然。
也好。
袁满笑着:“应该的。”
段母又说:“我想和岳竹单独待一会儿,你带天骄他们去花园里转转吧。”
袁满会意,他先看了岳竹一眼,岳竹冲他轻轻地点了下头,他这才“嗯”了一声,然后便和段天骄夫妇一起出了客厅的大门。
“岳竹,过来坐,你放心,他不敢出来的。”
二楼的段骁背靠在墙壁上听下面的动静,心跳声让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他扶着身旁的盆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将上面的树叶抓得惨不忍睹。
段天骄在嫁人的前一天回来跟段母做出嫁的道别,他也顺便一起来看望老人。
半个小时前,他听见她在电话里问袁满人带来了没,听着这句话的语气,他便将来人猜到了大半。
当时他整个人就陷入了异样,后来趁着吴放去开门的时候,他独自上了楼。
段母的这句话戳中他的软肋。他的确不敢见她。
“没想到最终是小满找到了你,这个孩子心重,这么多年一直困在无法替你作证的自责里,这明明啊就是我们段家对不起你们。我没用,没能保护你。”
岳竹看着段母微白的鬓角,只是五年,她却仿佛老了十岁。
岳竹没说话,千言万语也理不清她想要的表达。她只能拉着段母的手,给她一丝安慰。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她们母女俩有三年没见面了吧。
“你别怨天骄,她不是懦弱,更不是偏袒谁,人本性如此……”
“阿姨,我不怨她。我不愿意看到她,是因为我不愿意面对那些过去,仅此而已。”
岳竹的声音落在段骁的耳朵里,像一把把刀子。
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板上,抱着头,任凭过去那些玻璃渣般的记忆冲撞他的头颅他的心。
花园里,袁满将两份礼金递到段天骄的手上。
“有一份是我爸妈的,他们托我祝福你。天骄,要嫁人了,长大了。”袁满说着拍了拍段天骄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