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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颜霜明着暗着劝了他好多次。
可西门离嘴上答应的好好地,人却是没离开椒房殿半步。
后来,他干脆便是将奏折搬到了椒房殿。
大臣们知道之后,又是好一阵的苦口婆心,忠言逆耳。
不过,都被西门离的冷眼给弄的没了声音。
原本,他们是想去椒房殿找皇后娘娘劝劝皇上。
然而,皇上与皇后,除了早朝,可以说是片刻不离。
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大臣们也只好干着急了。
这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此刻,颜霜正在瞧着众人忙碌的在屋内屋外布置饭菜。
“皇上,主子,饭菜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银耳笑着走过来,道。
西门离扶着颜霜站起身,才走了两步,颜霜脸色忽然难看得厉害。
“阿霜……”
西门离脸色大惊。
一波波的阵痛传来,颜霜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哆嗦着牙齿,握紧西门离的手,道:“我,我好想要生了……”
西门离睁大眼睛,大喊道:“快让产婆和丫头们都进来准备,皇后要生了。”
话落,一屋子的人便是都慌慌张张的忙碌起来。
西门离将颜霜抱到卧室内,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都紧张的冒起了冷汗。
“阿霜,你感觉怎么样?”
“……痛……很痛……”
颜霜咬着牙齿,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
“产婆呢?产婆怎么还没到?”
西门离怒道。
啪嗒啪嗒的奔跑声从外头传来,五六个中年女子一脸惊慌的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少啰嗦,你们快给皇后看看。”
“是是是,皇上——”
几人爬起来,迅速的到了颜霜身旁。
“皇上,产房污秽,您不便留在这里。”
其中一人对西门离道。
西门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产婆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他几人各自行动,不过,天子在旁边,几人的动作都有些战战兢兢地。
“阿离……你……你还是出去……出去吧……”
颜霜大口的喘着气,陆陆续续的对他道。
西门离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我不走,阿霜,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平安的出世。”
颜霜还想说些什么,可越来越剧烈的阵痛却是叫她再也没力气说出话来。
五个产婆低眉顺眼,听着帝后的谈话,都吃惊的厉害。
这位皇后,当真是如同传言中的受到皇上的宠爱呢。
不仅直呼其名,而且皇上在她面前一点天子的架子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如产房这般,天下间没有哪个男子会踏足之地,皇上却是毫无避讳,守在这里。
女子生产,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
然而,在她们生产的时候,又有哪个男子会不顾污秽的守着陪着?
只有,只有眼前的这位,虽然君临天下,尊贵无比,却是做着其他男子不敢做的事情。
产婆们羡慕的瞧着低呼的颜霜。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朕叫你们来,可不是叫你们发呆的?”
愤怒的吼声,将几人从恍惚中拉回来。
一个拿了参片让颜霜含着,两个一左一右的将颜霜的腿给打开。
另外两个则是站在一边,随时待命。
“娘娘,您放轻松,慢慢的用力……”
产婆的声音很轻,颜霜听着,就好似从月亮上传来的一般。
她浑身已经痛得听不到任何的说话声,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一处。
她要集中精神,让所有的力气都集中于小腹。
颜霜调整自己的呼吸,有意识的,将力气慢慢的往下挤压。
细密的汗珠从脸上滑下,将身下的被单、褥子都湿透了。
西门离拿着干净的帕子,不住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啊……”
突然的吼叫,让西门离愤怒的看过去。
“你乱叫什么?”
“皇后娘娘,身下好多血……”
西门离看过去,果真是见到有大片红色的血迹冒出来。
大片大片的,颜霜的身体里就好似破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太医,赶快叫太医进来……不成,叫逐月进宫来,立刻,马上。”
西门离大吼。
握着颜霜的手更是颤抖的厉害。
他娘就是在生产的时候去了。
阿霜,阿霜不能……
产婆们七手八脚的给颜霜擦拭。
她们知道,若是皇后娘娘今日出了事,她们也不必活着了。
“阿霜,你睁开眼,不要睡,阿霜……”
颜霜的眼皮沉重的厉害。
身边好似有什么人在大喊。
可是她好累,她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不成,她不能睡,她要是睡了,孩子,孩子……
颜霜猛然的睁大了眼睛。
“阿霜,你醒了……”
西门离大喜。
肚子还是疼的厉害,颜霜转头,凝视着西门离,握着他的手收得很紧。
“皇上,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逐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西门离立刻让他进来。
逐月进到屋内,很快的便是将门给关上了。
知道情况紧急,逐月对西门离点了点头,便是很快的走到颜霜身旁。
见他一脸凝重,西门里的心也悬了起来。
“如何了?”
逐月将颜霜的手放在被子里,一脸凝重的望着西门离。
有些话,不适宜当着产妇的面说。
两人走到隔壁,逐月压低了嗓音,“胎位不正,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胎位不正?”
西门离冷冷的睥睨着逐月。
“你常常入宫来替她诊治,怎么没有瞧出她胎位不正?”
逐月咬着下唇,心头也是自责的厉害。
他以为自己的医术已得师父的真传,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师弟,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阿霜她,接下去是否会有危险?”
逐月点了点头,“如果她坚持要生孩子,危险就大了。”
“什么意思?”
“大人和孩子,你选一个吧。”
西门离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不可能,不可能……”他突然抓住逐月的衣领,“你的医术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孩子,孩子是阿霜的命啊,要是孩子没了,她会恨死我的!”
逐月低着头,一字未发。
西门离放开他,步履沉重的进到卧室内。
颜霜瞪大了眼睛瞧他。
“怎么了?我,是不是难产了?”
西门离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沉痛,“阿霜,不要恨我。”
“你……”
西门离站起身,对其中一个产婆道:“朕要皇后安然无恙。”
“是,皇上。”
“你……”颜霜抬起上半身。
“皇后娘娘,您快躺下,快躺下……”
一个产婆慌张的厉害。
西门离转身瞧着她,语气焦急地道:“阿霜,你身上没什么力气,快躺下。”
“孩子,我要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阿霜,你不要任性,产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几个产婆都动了起来。
颜霜剧烈的挣扎起来,对几人怒视道:“滚——”
产婆为难的瞧着西门离。
“你们先出去。”
很快的,房内只剩下他与颜霜两个人。
“阿霜,我也没有办法,逐月说,大人和孩子,只能够保一个。”
颜霜甩开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冷冷的瞪视着他,“谁也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便是你也不能。”
“阿霜,你能不能别这样,你理智一些。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这一次实在是太凶险了。”
颜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再睁眼,她瞧着西门离面无表情的道:“逐月在哪儿,你让他进来。”
……
“皇上,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见到西门离出来,银耳、四喜和红儿也顾不上冒犯,冲上去焦急的问道。
西门离没有说话,可他一脸的哀伤却是表明了颜霜的情况很不好。
“主子,主子……我要进去陪着主子……”莲子哭着便是要将门给打开。
“莲子,你冷静一些,主子现在是九死一生,我们除了在外面等着,听候吩咐,什么都帮不了主子。”
银耳拉住她,哽咽的道。
“可是主子,可是主子……”
“我知道,我明白,莲子,我们在外头好好地等着,南宫府的二公子不是在里头吗?他是神医,一定会有办法,一定能救主子。”
“吼吼……”
虎啸之声传来。
众人看向不住的围在紧闭的宫门前的小包子,脸色都凝重的厉害。
殿内,卧房,逐月瞧着颜霜,一脸的惊恐。
“你,你确定要这样做?”
“这是我和孩子唯一的机会,逐月,你要帮我。”
“……只是,剖腹取子……”
“逐月,我要这对孩子,他们活,我就活。”
若是他们死了……
逐月不敢再往下面想。
“好,我会尽力而为。”
颜霜感激的瞧着他。
“银耳、莲子、红儿,你们三个进来,还有你,”逐月指着一个产婆,“你也进来。”
“阿霜现在怎么样了?”
西门离走上前,焦急的问道。
逐月望着他,道:“皇上,草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让皇后娘娘无事。”
西门离点了点头,瞧着几人将门给关上。
“主子,你怎么样?”
银耳三人迅速的跑到颜霜床边。
“好浓重的血腥味,主子,你……”红儿望着她,眼眶便是红了起来。
一旁的银耳和莲子也是在不住的哭泣。
颜霜冲着三人笑了笑,“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让自己和孩子都活下去……银耳、莲子、红儿,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要照做。”
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等会儿,逐月要替我剖腹取子,你们三个要帮着他。”
“剖腹取子?”
跟着逐月进到屋内的产婆忍不住低呼。
剖腹取子,自古以来,闻所未闻,这皇后,怎么想的这个法子?
颜霜冷冷的扫视着她,“产婆,等会儿孩子出来了,你要将孩子给清洗包好,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本宫,不会轻饶了你和你的家人。”
产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时间不等人,我该怎么做?”
逐月走上前,凝重的道。
“我会把细节都告诉你,逐月,我和孩子的命,都靠你了……”
……
两个时辰之后。
哇哇哇……
产房内,孩子的哭泣之声叫门外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个人却是不包括西门离。
孩子,孩子出生了,可阿霜呢,阿霜呢……
他顾不得颜霜将他赶出来时说的话,用力的将门给打开,进到屋内。
比方才更加浓重的血腥之气传来。
“皇上,主子生了一个皇子。”
产婆强作镇定,不让自己去想方才见到的一幕,抱着孩子走到西门离面前。
西门离看也没看一眼,大步的往颜霜床边走去。
突然地,西门离睁大了的眼睛。
“逐月,你?”
逐月集中精神,专心的将颜霜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给取出来。
银耳回头,对着西门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尽管心中将逐月杀掉的心思都有了,可西门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打扰他们。
什么叫度日如年?
西门离以为,他从大周回国,想念着颜霜的日子叫做度日如年。被罚漠北镇守边关,与颜霜两地分离叫度日如年。讨伐叛乱那次,见不到颜霜的日子叫做度日如年。
可是,到现在,瞧着眼前的一幕,西门离才真正的察觉、体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终于。
“哇——”
婴孩微弱的啼哭,结束了这一场叫他胆战心惊的生产。
银耳、红儿和莲子,专心的帮着逐月打下手,直到他终于将颜霜肚子上的伤口缝好、包扎,四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对身后的西门离行礼。
“逐月,你该死!”
逐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还有你们三个。”
西门离怒视着银耳三人,大步的走到颜霜床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她的呼吸,微弱不可听闻。
还好,她的胸膛却是依旧有着节奏般的心跳起伏。
西门离紧张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产婆抱着两个孩子,手无足措的站在一边。
今天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皇后难产,然后是剖腹取子,最后生下了孩子,皇上却是瞧也不瞧一眼。
皇上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吗?
产婆低头瞧着肤色通红,又皱巴巴的,如同猫儿一般哭泣着的两个小婴儿。
……
颜霜在醒来的时候,有些迷惑。
她双手下意识的摸向小腹,突然瞪大眼睛。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来人,将孩子抱进来——”
西门离惊喜的瞧着她,吩咐道。
银耳和红儿立刻抱着两个孩子进来。
“主子,孩子在这儿,孩子在这儿……”
颜霜想要起身,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银耳和红儿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放在她身边。
颜霜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这才安定了。
“阿霜,你总算是醒了……”
男子哽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霜这才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目血红,眼睑发黑,青紫胡渣的脸。
深陷的眼窝,脸色蜡黄,好似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了。
颜霜张了张嘴,可是想到生产那天,西门离曾经说过的话,她底下眼,瞧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什么也没说。
西门离心中一痛。
“主子,热汤已经准备好了,主子睡了五天,一定是饿的厉害了,赶紧喝了吧。”
银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进来。
西门离将颜霜扶起来,接过汤,拿了勺子喂她。
颜霜并没有抗拒,张嘴乖乖的喝了。
西门离受到鼓舞,心里头就如同吃了蜜枣一般的甜。
“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我让逐月过来给你看看……”
颜霜点了点头。
“娘娘,你的伤口没有出现任何的溃烂,已经慢慢地愈合,想必过不了多久,便是能够好了。”逐月把完脉,在西门离愤怒的视线中瞧了颜霜的肚子,温声道。
颜霜冲他笑了笑,“逐月,谢谢你。”
逐月摇了摇头,“逐月惭愧,未能早些诊断出娘娘的异常,这次,都是亏了娘娘的主意,要不然,逐月也不会做什么。”
西门离错愕的看着颜霜。
“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阿霜,你怎么冒这么大的险,万一逐月他……”
颜霜打断他的话,“没有万一。”
屋里头沉默的厉害。
西门离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主子,你的身子还虚弱的很,孩子我们就先抱到一边儿去了,主子,你睡会儿吧。”
银耳担心她太累,开口道。
颜霜摇了摇头,目光不离两个孩子。
“他们谁是男孩儿,谁是女孩儿?”
“这个,这个是男孩儿。”
西门离指着左边用碎花的绸缎包裹的孩子,眼巴巴的瞧着颜霜道。
“噗,”红儿笑了笑,“皇上,这个是女孩儿,右边的那个才是男孩儿,男孩儿额头有一粒很小的朱砂,女孩儿的没有。”
西门离低头,仔细的瞧了瞧,果然是见到这孩子额头上没有朱砂。
“你都没看着两个孩子吗?”
颜霜冷冷的问他。
五天了,他居然连哪个是男孩儿,哪个是女孩儿都不知道?
“阿霜,我……”
“皇上,臣妾已经醒了,朝廷还有许多的大事需要皇上决断,皇上去御书房吧,臣妾不想让大臣们指着鼻子骂。”
颜霜冷声道。
“他们不敢!”
颜霜让银耳将两个孩子都放在一侧,转过身子,再也不看西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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