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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头心头跳了跳,怎么就在三皇子妃来的这个时候闹事?这不是让三皇子妃给他一个管理不善、办事不力的坏印象吗?
庄头心神一凝,飞快的进了屋中对颜霜请辞,这便火急火燎的往出事的地方赶去。
屋中,颜霜和鱼鱼休息了一会儿,便是往梅花林里的温泉走去。
逐月等人紧随其后。
不过是几天的工夫,上次与西门离来时还是含苞待放的梅花,此刻已经是全开了。在冰寒的猎猎冷风中,绽放着它傲视而独立的美。
粉白交错,一簇一簇压弯了枝头,清雅的香味盈满了整个庄园。
一身粉色衣裳的鱼鱼在梅花林里欢快的跑来跑去,她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叫颜霜,还有身后的逐月,以及影藏在后面的公孙仪瞧着都十分的心动。
佳人一笑可倾城。花开正艳,美人影现,却是人比花娇。
“颜霜,这里真漂亮。”
鱼鱼兴奋地仰头看着颜霜,额头上还挂着方才跑出来的汗珠子。
颜霜弯身,握着手上的帕子给她擦了擦。
“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嗯。”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分花扶枝,往温泉那边走。
毕竟是男女有别,跟随着两人的只有银耳、四喜、莲子和红儿,逐月等侍卫在温泉附近等候着。
鱼鱼兴奋地瞧着乳白色的冒着热气的温泉。
白色的水汽,噗噗的声响,乳白色的温泉水。
鱼鱼蹲下身子,就如同颜霜第一次来温泉这边一样,伸出手指在里面搅动着。
“进去泡泡。”
颜霜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身上的狐裘大氅给解了下来,让银耳给拿着。
鱼鱼也要脱衣服,可她身上绑得太紧了,生拉硬拽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有解开。
“姑娘,四喜来帮您吧。”四喜笑嘻嘻的道。
鱼鱼朝她咧嘴一笑,张开手,等四喜帮她将外面的鸭绒袄以及披风解开之后,道了句谢谢,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温泉水里。
热热的,好似将全身的经脉都洗涤的温泉水,叫鱼鱼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也下来吧。”
颜霜从银耳等人喊道。
“不了主子,我们在岸上看着就好。”
四人不愿意,颜霜也不会勉强,与鱼鱼一道在温泉水里玩闹。
“阿嚏!”
忽然的,莲子打了个喷嚏。
虽然温泉水里很暖和,可温泉之外,却是湿冷而冰寒,蒸腾的水汽落在温泉边上的银耳、莲子、四喜、八宝身上,遇冷凝结成水,难免会让她们感到寒冷。
“你们都去加件衣裳。”
颜霜担忧的开口道。
银耳摇头笑了笑摇头,“主子,不碍事的。”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要是你们受了风寒,谁来照顾我?”
“只是……”银耳等人犹豫。
颜霜接着道:“若是担忧我的安慰,你们大可不必,此处是咱们的庄子,外面都是保护你们主子我的人,而且现在也是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事情?”
四人知道她是心疼着她们,心内大受感动,然而,眼下三皇子不在,让她们离自己主子这么远,她们却是心中不安稳的。
红儿对莲子道:“方才打喷嚏的是你,你去屋里头添件衣裳,再把我们三个的也拿来,嗯,还有主子干净的狐狸毛大氅也一并拿来。”说完,她转头看向颜霜,“主子,你看这样可好?”
“你们三个都不冷?”
银耳、四喜和红儿重重的点头。
颜霜看向莲子,“那你快去吧。”
莲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几人,飞快的跑了出去。
北风渐大,有梅树挡着,又是泡在温泉水里的颜霜和鱼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不过银耳等三人却是被风刮得有些难受,一个个脸颊通红通红的。
“你们去梅树后头挡挡风。”
颜霜下令。
银耳等人想,这里离温泉近,主子有什么事喊自己也能够听见,便往那边去了。
泡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鱼鱼有些乏了。到底是小孩子的体力,不太经得起折腾。
正打算从温泉水里出来,一道寒光从颜霜脸上闪过,待她回神,却见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剑对着自己的喉咙,笔挺的指来。
“颜霜——”
鱼鱼尖叫。
急促而惊慌的声音叫守在外面的银耳等人和另外一边的逐月皆是一怔,同时往这边飞速赶来。
到底是银耳等人隔得近,十几步路便是跑了过去。
可温泉里的一幕却是叫她们的心脏差点从心口跳了出来。
雾气腾腾的温泉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整个水面都在晃动,一个人拿着剑凌空飞舞,尖端直指水面,在水中不停地乱刺。
“主子——”
三人大喊。
一道飞镖从三人袖中射出,紧接着,银耳和四喜看到平日里含羞腼腆的红儿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与拿剑的男子打的难解难分。
银耳和四喜也顾不得吃惊,跳下温泉水里,飞快的往扑腾着的某处跑去,心中念叨着:主子,你千万不能有事。
男子拿着剑,红儿赤手空拳,间或扔出几枚飞镖,却终于是败在了男子的剑下,被他在胸口刺了一剑,又反踹了一脚,如同风筝一般的坠下,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眼见着男子要对银耳和四喜两个赶尽杀绝,危急关头,逐月还有影藏在暗中的暗卫赶到了,没几下便是制服了歹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鱼鱼……”
逐月焦急的大喊。
砰!
巨大的水花被溅起,颜霜和鱼鱼一道从水中浮出。
“鱼鱼,你没事吧?”
逐月焦急的打量着小小的鱼鱼,若不是有人在,他恨不能立刻便是将她给搂在怀里。瞧见了鱼鱼,逐月才有多余的心神看其他的。
这一看,他却是愣住了。
“公孙仪!”他怎么在这里?
“公孙仪,你个笨蛋。”
鱼鱼低着头,瞧着被颜霜抱着,闭上眼睛,一脸苍白的公孙仪。
啪嗒啪嗒的眼泪从鱼鱼眼里掉出来,瞧得逐月一阵心痛。
他搭起公孙仪的手,沉静的诊断着他的脉象。
颜霜看向被暗卫制服的男子,心中又惊又怒。
差一点,她和鱼鱼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说,是谁指使你的?”
男子一脸的害怕,“你们为虎作伥,我要为民除害。今天杀不死你,我就没想着还有活命的机会。”
男子诡异的一笑,颜霜大惊,“快拦住他。”
可却是迟了。
一抹黑色的血从男子鼻孔间留下,一个暗卫看了几眼,便是道:“中毒已深,没气了。”
看来,应当是在被暗卫和逐月抓住的那一刻,便咬破了舌尖的毒药。
颜霜气得浑身发抖,对暗卫下令道:“查清他幕后之人。”
到底是谁如此的恨她,竟是趁着西门离去岷江之时谋害她?
暗卫领命而去,顷刻间消失不见。
“主子……”
银耳、四喜和莲子红着眼睛看她。
颜霜对三人点了点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红儿,低头紧抿着唇,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主子,方才若不是红儿,我们已经死了……”
红儿会武功着实是诡异,不过,方才却是为了救主子还有她们才会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实,而且还受了重伤。
银耳和四喜同时求情道。
颜霜叹了口气,看向替公孙仪诊脉的逐月。
方才她和鱼鱼正要上岸,若不是公孙仪,只怕两人早已经是那人的剑下亡魂!
良久,逐月松开手,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逐月,他怎么样了?”
鱼鱼焦急的问。
“伤到了五脏六腑,只要在三日内找到护心莲和龙舌草,便可性命无忧。好在我师父的药庐便有这两味药,等会儿我就起程。”
听逐月这么说,鱼鱼和颜霜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红儿受的伤没有公孙仪重,逐月看了看,胸口的剑伤看着凶险,其实无碍,好好地修养个十天八天便无事了。
替红儿诊断完,逐月又做了其他的布置,这才从温泉庄子离开,往雾山而去。
温泉庄子不知道何处还有危险,事不宜迟,颜霜和鱼鱼等人将公孙仪和红儿放到车上,飞快的往三皇子府赶去。
两人都无性命之忧,一路上,颜霜仔细的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出府的这一路上,无人动手,反倒是进了温泉庄子,她和鱼鱼泡温泉的时候便动了手,可见,影藏在暗处的人已经观察了她们许久,而且身手都是不俗,善于隐藏气息。否则,以西门离留给自己的暗卫,还有哥哥给自己的杀手一二三四,早就察觉了这人的存在。
选择在泡温泉的时候动手,一是温泉的水声能够盖住其他的声音,二是泡温泉的时候,她和鱼鱼皆是女子,且自己又是三皇子妃,暗卫们自然是不方便贴身保护的,隐藏的要远一些。
如此周密的刺杀计划,绝不是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
“主子,到了。”
郝果子在外面道。
颜霜这才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
红儿和公孙仪皆被安置在三皇子府中。
因为公孙仪是公孙家的孩子,鱼鱼便让下人去公孙家禀报,就说她爹留公孙仪在南宫家多住几日。幸好公孙仪时常来找鱼鱼,否则,这个理由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公孙仪是因为保护她和颜霜受的伤,鱼鱼不想公孙妇人担忧。
暗卫打听消息的速度很快,颜霜回府才过了半个时辰,便是有了眉目。
书房。
颜霜背对着书桌站着,她身前跪着一个黑衣蒙面的暗卫,此人是西门离暗卫的领头,名叫暗主。
“回禀主母,此人乃是温泉庄子的一名农户,之前在庄子上闹了事,听说是自家的收成被克扣,含恨在心。打听到主母来了温泉庄子,便起了谋害之意。”
颜霜冷笑,“农户?农户能有如此好的身手!”
暗主沉声道:“主母明鉴,此人的手法和路数,乃是杀手堂数一数二的绝顶杀手,出手快狠准。然而,此人在温泉庄子却是住了十年,隐藏如此之深,至今日暴露身份,着实是令人费解。”
“不是易容?”
暗卫肯定的道:“不是。”
颜霜低着头,眉宇间是一抹浓的化不开的疑惑。
一个隐忍了十年,隐姓埋名,甚至可以说是归甲田园的杀手,竟然会放弃了十年的安逸生活,选择在今日谋杀她?
想要她命的,一是她的仇人。
在北国,看她不顺眼,想要她命的人,这些人中,到底是谁如此的迫不及待?
温淑妃?惠妃?窦皇后?西门焰?柳如烟?
可要杀自己,有许多的机会,西门离被赶到漠北的时候,同样是大好的机会,而且自己那个时候还不是三皇子妃。此人为何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来谋杀?选择在西门离去岷江赈灾的时候谋杀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好处?
颜霜细细的思量着,渐渐地,混沌的脑子忽然醒悟。
对了,西门离此刻去岷江赈灾,乃是奉了皇命,以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倘若知道自己“被刺身亡”,绝对会弃岷江的赈灾于不顾,回到上京。
到那个时候,西门离便是抗旨,而抗旨之人,重则杀头,轻则被非去皇子的名号,再无继承储君之位的可能。
温淑妃即便不待见自己,可眼下自己成了她的媳妇,而且在北国的百姓中,名声也是比较好的,她不可能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而西门焰,他那日在除夕夜的话,虽说不是表明了对自己的接纳和认可,而且储君未立,西门离的势力也威胁不到他的皇位,他是不会靠对自己出手来间接地陷害西门离。
如此一来,最大的嫌疑人便是窦皇后和惠妃。
两人之中,颜霜确信,这次指使人谋杀自己的便是窦皇后。
窦皇后与惠妃相较,一个母族强大,一个母族弱小,几乎对七皇子西门斐没什么助立。惠妃想要他儿子继承储君之位,最大的敌人不是西门离,而是母族强大,昔日又做过太子的西门文,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反观窦皇后。
西门离、西门意和西门斐,这三个与他儿子竞争储君之位的人之中,西门离的实力乃是三人中最强,他在大周为过十多年的质子,心性非一般人所能比较。且他回国之时毫不遮掩势力的狂傲表现,已经叫众人不敢小觑。后来又被西门焰罚至漠北镇守边关,怕是漠北的人也被他收买了一些。
借此岷江赈灾,除掉祸害最大的西门离,然后除掉西门意和西门斐,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糟了——
想起一件事,颜霜心头警铃大作。
从自己遇刺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有余,窦皇后意在西门离为自己方寸大乱,铁定会将自己遇刺的消息添油加醋一番的传到西门离耳朵里。
也不知道西门离身边还不是有别人安插的奸细,关心则乱,万一西门离他……
想到这里,颜霜立刻休书一封,交给暗主,急切的嘱咐道:“以最快的速度传给三皇子。”
西门离去岷江的前一晚告诉他,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交待暗主去做。
“记住,十万火急。”
颜霜再一次强调。
三个时辰后,颜霜的信出现在西门离的大帐内。
此后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窦皇后派来的人才将不实的消息给了西门离。
“什么?三皇子妃遇刺了?”
图鲁大惊,紧张的瞧着自己的主子,却见他面色平常,似乎一点也不焦急,心中不免疑惑万分。
以主子对主母的紧张程度,若是主母出了事,主子定然不会如现在一般的气定闲神。莫非……这是个假消息?
不过,主子如何能如此笃定?
图鲁自然是不知道,西门离手中已经有了颜霜让暗主送来的平安信。
皇宫中,椒房殿。
等待着消息的窦皇后,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如何了?”
见到有人进来,她站起身,急切的问道。
黑衣人跪在地上,“三皇子没有任何动作。”
“什么?”窦皇后大惊,心思转动间,忽然的笑了起来,眼中一片嘲讽之色。
“本宫真是糊涂了,皇室中人,哪有真心?比起储君之位,区区一个女子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