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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月眼眸一怔,抬手便戳了一下菱星训斥道:“你怎不长心记着,你自幼服侍在姑娘身侧,这样的事儿竟也能忘,缓解晕船症的东西一样也没备,等会便到码头了,这可怎么办?”
菱星自知做错了事儿,只是缩着脑袋一副认训斥的样子。
阮瑶清抬头道:“没事,那些东西本也没什么用处。”
“虽用处不大,但姑娘也可好受些,这整整三日的水路,若无那些东西,姑娘怕是难熬了。”
说的也有道理,阮瑶清点了点头,无奈的看了眼菱星才道;“待等会到了码头,搬运行李还需些时间,还来得及,找个侍卫现在去买就是,我在码头等着。”
菱星为了将功折罪,忙道:“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
眼见着她掀起车帘便下了车,阮瑶清与菱月对视一眼,各自无奈的笑了笑。
菱星下了马车,便要去招侍卫来,眼见的禄二一眼便看到四下张望的菱星,眼珠一转,忙抬脚上前。
“怎么了这是?可是姑娘有什么吩咐?”禄二问道。
菱星自知道送行的人是人太子爷后,便多有拘谨,但眼下除却他能帮忙,菱星也没别的办法,她抿了抿唇道:“姑娘有晕船症,我忘了准备些缓解的医药。”
果真是阮瑶清的事儿,禄二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来安排。”
菱星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嘱咐道:“旁的倒不要紧,只是务必要备些酸食儿。”
“可还有旁的?”禄二又问。
菱星一一列举给他听:“姜片,甘草,长卿.....”
待说完又问道:“如何?可记下了?”
禄二笑了笑道:“放心,不过十几味药罢了,已全然记下了,这时候不早了,那我便先去了。”
菱星点了点头,想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当很是稳妥,才松了口气。
禄二却向马队最前面奔去,敲了敲马车壁道:“殿下。”
话落,帘幕便掀开来,徐元白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可是她有什么事?”
自启程开始,徐元白便让禄二寸步不离守着那辆马车,一见他来,心募自咯噔了下,身子微微一侧往马车后头看去。
禄二点头,凑身到徐元白跟前,小声道明。
“她身边伺候的人,怎这样不稳妥?”他皱着眉头道。
禄二也觉得菱星这丫头大条了些,主子的事儿都能如此大意,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徐元白又问道“可缺些什么?”
禄二答:“大部分药材在随行的御医那当有,只是还有三四样吃食他那处怕寻不到。”
“吃食?”
禄二点头应道:“是,姑娘晕船时爱吃些酸食儿。”
徐元白了然的点了点头道:“你去最近的街市去买便是,孤会令马车缓行,在码头等你。”
说罢便欲要放下车帘,忽而灵光一现,手募自顿下,若是他亲自带她去买,想她该很是感动,能消融之间的冰川,喊下了正要去办差事的禄二:“你买的当没有她亲自挑的可心,也罢,孤恰好也需添置些东西,那便陪她泡这一趟就是。”
禄二闻言一愣,下一刻便见徐元白敲停了马车,掀帘下了马车。
“太....额...爷,这怎么成?”禄二忙要拦下。
徐元白神色一凛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不成?”
那眼里震慑之意近乎要铺盖在禄二颅顶,他缩了缩脖颈,赔笑道:“没什么不成的,是属下失言,主子莫怪。”
禄二看着徐元白远去的声音,那副雄赳赳的样子,颇有几分生气,难得能在沉稳冷肃的太子爷身上见着,禄二眼睛似出了幻觉,眼前的太子爷身后似摇晃着个尾巴,那晃动的幅度当很是兴奋。
禄二很快回过神来,直觉得这想法太过危险,自我谴责下,便跟了上去。
徐元白牵起马便直奔阮瑶清的马车,“叩叩”两声,敲响了车壁。
阮瑶清正坐在车窗边,闻声便掀起了车帘,待看见徐元白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问道:“殿下找三娘何事?”
一见她清冷面色,徐元白便不自觉想端起脾气,心里不住唏嘘明明记忆力温柔贤惠,眼下这般生人勿进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记忆里的样子。
“孤听你有晕船症,带你去附近的集市添办些东西。”徐元白牵着马道。
阮瑶清皱眉诧异看着他说道:“去寻侍卫去买就是,何至于劳殿下大驾?”
与想象中不同,对面佳人面上无半分欣喜与感动,仍旧是一副冰冷面容,尤其是那双春水的眸子,此刻满是不耐。
徐元白皱眉,深了口气耐下心又道:“你亲自挑的当可心些,可是身子不适不能骑马?不若孤寻一辆马车....”
话还没说完,便被阮瑶清打断,她拒绝道:“殿下误会了.....”
徐元白就知道她是有些缘由才拒绝的他,正展颜要说话,却又听她道:“三娘只是不想,那些个物件本也不大重要,若是侍卫跑不得,那便不买了,无需劳殿下大驾特意跑上一趟。”
阮瑶清每每见到徐元白的面孔,便不可抑制的想到前世他的疏离,平添几分烦躁,耐着性子说完这些,又道:“殿下可还有事?”
徐元白僵在了原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殿下既无事,三娘有些累,便先歇下了。”说着便自顾自放下了车帘,将愣神的徐元白隔离在马车外。
看着紧着的车帘,徐元白第一次生出几分无奈与失落感来,明明人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可这态度却与记忆力的天差地别。
禄二只觉得眼前的徐元白有几分落寞,好似身边还飘零这几片落叶,身后晃起的尾巴正垂落在地,他晃了晃脑袋,那条尾巴便消失殆尽,又谴责了下自己,忙上前小声问道:“爷,可还要去添置?”
徐元白将袖子一甩,对着马车道:“还添置什么!你没听阮大小姐不要紧吗?以后这样的小事莫要再来寻孤!”话落便甩着衣袖,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的座驾走路。
本想讨好的禄二却未想到讨这一番骂,心下叹了口气。
太子爷震怒的声音传进车内,菱星胆颤的缩在了一边,心里几番咒骂这禄二怎这般不靠谱,自己去买了就是,何故要通知太子爷,连带着她都要受牵连。
阮瑶清转头便见她那副可怜样子,这回她却是头回冷着脸对菱星:“你可知错?”
菱星点了点头,匐跪在地认错道:“奴婢知错了,往哪定记着姑娘的事儿,再不敢大意了。”
阮瑶清闻言便知她压根没想到自己错在哪,不禁都要被她气笑了,她叹了口气道;“往后我的事儿,只你们清楚你们亲自去办,对殿下的人都莫要言语一句,可知?”
菱星虽不解,却是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可那些东西怎么办?”
阮瑶清想到还要跟那人在待上好几日,甚至是余生,便止不住的疲惫,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晕船症,只是疲累的摇了摇道:“无碍,本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撑一撑便就过去了。”也不是没撑过,犹记得前世陪他南巡,她曾生生挨了半月,现在不过三日的功夫,一眨眼便过了,想想倒也不是很难过。
徐元白气势汹汹的了马车,掀帘的力道打的一旁的穗子晃荡的飞起,利一有几分胆颤的往一旁挪了挪,唯恐他呼吸声太重,碍了太子殿下的眼。
他正心惊胆战,却听到徐元白一声喊:“利一!”
利一心下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回了声“殿下,属下在。”便等着他训斥,等了半晌,出乎意料并未盯到一声训斥,马车里静悄悄的,利一有些诧异。
利一正诧异间,却里头人吩咐道:“你去最近的集市买些治晕船症的药来,顺便在再买些酸食,但凡有的,统统都买回来!”
利一一听便知是为谁,半刻不敢耽搁忙道:“属下这便去办,务必亲自送到姑娘手上。”
“谁让你送到她哪去了!”徐元白一声训斥劈头盖脸而来。
利一一愣,有几分无措,忙认错道:“属下的错,殿下息怒!”又硬着头皮问道:“那殿下要送去那处?”
徐元白失了耐心便道:“买来你便自己收着!”
利一便带着满脑子的差异往最近的市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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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唐府
亦生已在羽楼呆了两个时辰,颇有几分无奈,面对唐家人不停的询问,他虽心下厌烦,面上却是温和道:“唐姑娘只是一时间急火攻心,吃上几幅药便能好,诸位莫要过于担心。”
他特意将“特意”二字咬的重些,只可惜在场之人几乎无一人听出来。
唐老太爷一把年纪也坐在唐亭羽榻前,面上有些分疲累,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可亭羽今日已吐血两次了,当真不碍事吗?”
亦生叹了口气答道:“她是心里有结,若心结不除,这急火攻心吐血便无法可解。”
“那该怎么办才好。”
亦生道:“亦生只可治伤,却解不了她心中的结,再者.....”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唐姑娘的旧疾当已好的差不多了,照常理便不该时不时吐血,还是多劝她看开些才好,今日的药方我给了小厮,那亦生便先退了。”
唐老太爷点了点头,直到亦生出了门,看着床榻上的亭羽喃喃道:“真是个孽债,当初若不行差错招,怎可能会如此......”
“祖父与各位叔伯婶婶先回去休息吧,这处有我照看就是。”唐榜意靠在廊柱上道。
在场人早已坐不住了,要不是唐老太爷的亲自到此,他们做样子也只得跟着,闻言皆是松了口气,纷纷点头应好,临走前不忘拍一拍唐榜意的肩头,让他也注意些休息。
唐榜意含笑应是,将他们皆送到了门口,“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他面色募自一凛,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去?亦生方才话中意味,你当在场人谁没听出来?”他冷着一张脸坐下,端起茶壶缓缓斟了杯茶。
话音刚落,床榻上前一刻还闭目昏迷的人,便睁开了眸子,她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顶仍旧一言不发。
“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旁人看不出来?你回回作践自己身子来迫祖父点头,让他为你豁出一张脸去求太子,你为如愿以偿也罢,却也不想想祖父如今的年岁,还够你这么折腾几回?”唐榜意实在看不上这个弱不禁风的妹妹,一张美人面下,里头却面目全非。
床榻上一直无动于衷的唐亭羽似被戳中了命脉,募的便扶着床柱坐了起来,久未见阳的皮肤透着惨白,头发凌乱披散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唐榜意,似厉鬼一般:“你们都怨我!那你们怎不帮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夺了我的太子妃之位!你们这是想逼死我!”
唐榜意闻言直觉得她不可理喻,怒道:“怎么帮?那是他不想要你,你不想想之前你做了什么,是你自掘坟墓,与我们何干?”
唐亭羽却仿若未闻,又问道:“那个阮家女到底是谁?怎就能进了他的眼?你去帮我求求姑姑,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的吗?她不是早有打算定我为太子妃的吗!”
她虚晃这身子,眼里满是委屈,深深控诉,又道:“表哥他可有问我什么?”
唐榜意却是懒得再与她说些什么,募自一笑道:“他能问你什么?问你可安好?还是问你可伤心?你怎还在做梦,自那日夜后,你可还收到过他一封信了?倒是我要问你了,你这口口声声的都是太子妃之位,你到底是喜欢太子?还是喜欢那个位子?”
唐亭羽眼睛募自睁大,面上浮现几分仓皇,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紧盯着的目光反驳道:“喜欢他与太子妃之位有什么冲突?没什么区别,你,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唐榜意嗤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屑:“区别大了去了,这满京城你放眼望去,有多少姑娘不心钟太子的,但凡有机会便是只做一妾室,你信不信她们也会欣喜往之,不是谁都能自信到以为自己是太子妃的,毕竟,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顿了下又道:“唐亭羽,少自欺欺人了,你或许喜欢他,但远不及那太子妃之位,自你那日害了盛家女时,便将自己的野心坦露出来了,他正是为此才格外厌恶你,这世上最蠢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人,仗着有几分小心思便以为旁人都该蠢钝如猪,可笑你那点小聪明实在技拙的很......”
第39章又梦
唐亭羽人忽的怔住,神色募的一白,面上是被看穿的难堪之色,她勃然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我真心思慕表哥的。”
唐榜意嗤笑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向她,唐亭羽却狼狈的逃开他的目光。
“你或许真心思慕他,但你更爱那个位置,唐亭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我劝你少做些梦,阮家的地位尚不是如今的唐家能比的,少做些梦。”
话音落下,唐榜意实在难得与她在纠缠下去,甩着衣袖和着簌簌秋雨出了羽楼小院。
唐亭羽人没在阴暗里,显得格外阴霾,微垂的脑袋,只是喃喃道:“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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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江面波光粼粼似是与天共连,却也浓淡分明,越远些,水和天便朦胧在一处,只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屏障,碧波微微荡漾,层层鳞浪由着船桨翻起涟漪,冬日里的江面是白茫茫一片的水雾,陕陡江急,一路上穿山过岭,徐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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