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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凤凰花丛后的纪彤彤转头瞪了卫姝颜一眼,示意他闭嘴。卫姝颜识相地闭上嘴,站在她身旁透过凤凰花往溪边望去。溪边站着一男一女,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男修是木峰大弟子晋骥棠,一身鹅黄姿容俏丽的女修则是谢赟安的二弟子苏雪玲。
苏雪玲垂着脸,几缕发丝飘在脸上,脸上表情带着浅浅的哀愁,正在向晋骥棠以一种看似大度体谅实则抱怨的方式讲纪彤彤的事。晋骥棠很吃这一套,卫姝颜看到他听着听着脸上表情就愤慨起来,开始边安慰苏雪玲,边和她同仇敌忾表达对纪彤彤的不满。卫姝颜听来听去,只能听出两人对纪彤彤的嫉妒,嫉妒谢赟安对她的宠爱。还在娱乐圈的时候,卫姝颜不知道听过多少这种话。
偏偏她身边的小姑娘却当局者迷,听得眼睛发红,怒气冲冲。她狠狠地朝凤凰花丛抽了一鞭子,落了一地凤凰花的同时,也将成功分开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小姐消气。”卫姝颜小跑跟在纪彤彤身边进了她的院落。“消气,消气,你除了会说消气之外还会说什么?!”她将长鞭猛地往地上一甩,怒气冲冲喊道。
卫姝颜摸了摸鼻子,“小人还会说,晋仙师和苏仙子其实只是嫉妒峰主对小姐宠爱有加而已。”纪彤彤坐上位子,半眯着眼看着卫姝颜,“你再说一遍?”
“就算再说一遍,小人也还是这句话。他们只是在嫉妒峰主对小姐的宠爱。”纪彤彤既没赞同也没反对,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冷静下来了。她自傲道:“师傅当然最宠我。”她忽然想起一事,盯着卫姝颜质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小人是去溪边打水的。”卫姝颜说着举起手里的陶罐。
纪彤彤恶狠狠地威胁卫姝颜,“今天的事你不许提一个字!否则——”
“什么事不许提一个字?”一个宽厚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师傅!你出关了?!”
相貌端正、气质平和的中年男人从屋外走进来,笑容慈祥,“我再不出关,谁来给你出气。说吧,谁又惹你生气了?”他坐到上座,乐呵呵地看着纪彤彤。纪彤彤毫不客气,“还不是大师兄和师姐。又在背后说我刁蛮任性,自以为是。”
谢赟安的目光扫过站在下首的卫姝颜,卫姝颜只觉得背后一刺。她乖觉地行礼告退,走出门,还能听到纪彤彤的告状声。她一开始不明白纪彤彤让她保密,为何又自己向谢赟安告状,再一想却忍不住笑起来。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姑娘了。
回到住处,顾衍正坐在桌子旁写写画画。
“你在做什么?”
顾衍随手抹掉桌上的水印,不确定地说:“玩儿?”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这些图案是什么。
卫姝颜只是随口一问。“我让你打探务虚阁的守卫情况打探清楚了吗?”务虚阁是峰主的书房,里面存放着建峰以来所有的人事资料。他们打算双管齐下。
顾衍点头,卫姝颜面露高兴之色,决定今晚就行动。顾衍再次点头,虽然他想进去用不了这么麻烦,不过既然小辈想这么玩一玩,他做长辈的当然不能阻止。
月黑风高杀人夜。卫姝颜虽然不是去杀人,却也同样十分紧张,除紧张外,又有些兴奋。等到月上中天,峰上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贴上隐匿符的卫姝颜带着顾衍往峰主府走去,宏伟的峰主府在黑夜中露出狰狞的轮廓。她朝顾衍打了个眼色,顾衍会意地点点头,慢慢在月光下现出身影。几乎是在他现身的同时,屋脊上的九只蹲脊兽迎风而长,眼看就要从屋脊上跳下来,一张银色大网将它们整个罩了进去。
看到九只蹲脊兽顺利被石化,卫姝颜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出来。她心念一动,附在网上的石化符纷纷贴到蹲脊兽身上。卫姝颜怕自己准头不好,不能一下子制住九只蹲脊兽,因此想了个把符附在银丝网上的办法。
她朝顾衍招了招手,顾衍重新进入隐身状态。搞定蹲脊兽,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钻破峰主府的防护法阵。峰主府的防护法阵品级很高,不过卫姝颜有一件天阶下品的破阵法器,是做镜修时打赏得来的。她之前拿这件法器破过几个阵,但那些阵品级都不如这个,这次的法阵居然能进行相应的变化,这让卫姝颜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硬着头皮打算继续的时候,一只手接过那件类似罗盘的法器。顾衍在破阵仪上点了几下,难弄的法阵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两人进了府,往东边跑去,一座木楼矗立在黑夜里。卫姝颜刚想走进木楼,突然被顾衍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地上,卫姝颜这才想起务虚阁外设有一道警戒圈。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开始模拟晋骥棠的灵力波动,失败好几次后,她终于成功了。卫姝颜看了看顾衍,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她模拟晋骥棠的灵力波动混进去,顾衍则在外面等着。顾衍点点头,轻轻推了推她。
卫姝颜慢慢地将脚往前跨,一步,警戒圈没有反应,再一步,还是安然无恙。就在她彻底放心打算往里走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烫,木楼周围突然腾起熊熊烈火。幸好顾衍拉了她一把,不然她铁定要被火圈吞下去。
“哪里逃!”一道人影突然从正房里冲出来,与此同时,一只银色巨掌朝两人拍来。
卫姝颜心念一动,激活设定好的传送符,两人立刻脱离此地回到杂役房中。只差一秒,那只银掌就会打中他们。
两人赶忙躺回床上,做出一副睡意朦胧被惊醒的样子,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其他房里的杂役也纷纷走了出来,看向火光冲天的峰主府,脸上满是惊异不解之色。等到应付完检查之人,重新回到房里,卫姝颜越想越气,“该死的晋骥棠,吹牛不打草稿!”和苏雪玲说自己深受师傅信任,被允许出入务虚阁,结果呢!
有贼人试图潜入务虚阁的事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当夜火光连天,谢赟安又是一声巨呵,想瞒都瞒不住。务虚阁的警戒一下子更加严密,卫姝颜和顾衍只能暂时蛰伏下来。
不能潜进务虚阁,卫姝颜只好把所有重心都放在纪彤彤身上。因为之前的事,纪彤彤对卫姝颜的态度有所亲近。卫姝颜又抓住机会,在纪彤彤抱怨她的观镜者不如苏雪玲的时候,给她出谋划策。
第21章伪君子
卫姝颜从纪彤彤那里回来,将一个玉瓷瓶递给顾衍,顾衍问她是什么,得到卫姝颜一个不知道的回答。最近在她的帮助下,纪彤彤直播成绩有很大提高,今天纪彤彤问她要什么赏,被她回绝后,就扔了这个玉瓶给她。
顾衍拔出玉塞闻了闻气味,“原来是启灵丹。”卫姝颜好奇问什么是启灵丹。顾衍解释给他听,启灵丹有一定几率增长灵智,是很珍贵的丹药。虽然往往用在灵兽身上。卫姝颜想起纪彤彤刚才特地提到顾衍,心下了然。
比起纪彤彤的好意,更让卫姝颜关注的是顾衍毫不在意启灵丹的态度。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将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和顾衍提起另一件事。虽然离上次夜闯务虚阁才过去了七天,但她已经等不了了。
树女只给他们一个月时间。现在半个月已经过去,她明显感到丹田里的树苗长大了许多。
然而听到卫姝颜的打算,顾衍却有些不赞同。他放任卫姝颜去闯务虚阁,是在确保她能安全归来的基础上。
不过,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对除去丹田异物已经有了设想,但他很高兴看到晚辈自己努力。
一入夜,卫姝颜早早关上房门,拿出准备好的替身草人代替自己和顾衍躺在床上。两人的真身也再次贴上隐匿符消失在房间里。为了这次夜探,卫姝颜忍着肉疼拿出了品级最高的符咒。
峰主府的防护法阵被谢赟安换成品级更高,威力更大的。见到这座法阵,卫姝颜毫不犹豫将破阵仪交给顾衍。
顾衍随手点了几下,被谢赟安寄予厚望的高阶法阵像张纸一样破了个大洞。卫姝颜原本还有些不放心,见状,忍不住拍拍他的肩。
小心翼翼闯过多重陷阱,两人终于顺利站到务虚阁前。卫姝颜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的忐忑,闭上眼开始模拟谢赟安的灵纹。谢赟安的灵纹远比晋骥棠的难模仿,卫姝颜一直试到额头上冒出汗珠才成功。
她朝顾衍看了一眼,往务虚阁走去。她走得很小心翼翼,深怕下一秒火圈就会点起来。好在一直到她用指尖轻触务虚阁大门,也没有出问题。但就在她手指微微用力的时候,卫姝颜心里突然一跳。
不好!谢赟安还有后手!
漂浮在务虚阁周围的灵丝猛然亮出形体,铺天盖地的白丝像水母的触手一样朝卫姝颜袭来。
整座务虚阁像个大灯笼一样亮起来!然而白光只亮了一瞬便重新归于黑暗。张牙舞爪的灵丝堪堪在卫姝颜鼻尖前停下来,随后同时在空中碎裂。劫后逃生的卫姝颜双腿一软,幸好顾衍伸手扶住她。
两人终于进了务虚阁,卫姝颜已经缓过了神,她拉着顾衍往楼上跑去。她从纪彤彤那里打听出来,三楼是木峰资料,二楼是珍藏典籍。她刚踏上二楼楼梯,危机感再度预警。她下意识屏息凝神望去,发现谢赟安居然就在二楼!
这可怎么办?谢赟安是元婴后期修为,很有可能察觉出不对,看出她的伪装。难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吗?卫姝颜脸上控制不住露出焦躁神色,就在她狠下心打算闯一闯拼一拼的时候,顾衍镇定自若地拉着她走了出去。
你疯了?!卫姝颜怒瞪顾衍。顾衍神情淡然,根本没有理卫姝颜的怒视,他握着卫姝颜的手腕,闲庭漫步般从谢赟安面前走过。卫姝颜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麻木。她学着顾衍的样子忘掉楼下的谢赟安,匆匆翻找起架子上的名录来。
找到了!卫姝颜看着书页,喜不自胜。这本名录上记载,徐蔓曾经是木峰的外室弟子,和另一名叫陆梅枝的弟子一起在木峰百草园干活。她做了五年外室弟子后,被木峰峰主纪纲看上,收为侍妾,后因有孕难产而身亡。她生下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是纪彤彤。
卫姝颜脸上显出几分凝重,纪彤彤居然是徐蔓的女儿,为什么整个木峰都无人提及这一点。而且,从这本册子上看,徐蔓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为纪纲生下了一个孩子,但为什么整个木峰似乎都在封锁她的消息。最重要的是,徐蔓也死了。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去找树女汇报这件事?
看树女那个样子,简直是和纪纲徐蔓有不共戴天之仇。
真是越想越麻烦。卫姝颜忽然觉得她现在做的事已经偏离正轨了。她该想办法解决掉树女这个威胁才对,而不是钻来钻去找徐蔓的消息。想到这里,她果断放下名册,用眼神示意顾衍下去。顾衍正在翻另一边书册,见状放下书率先往楼下走去。他以为卫姝颜打算离开了,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包天地在二楼找起书来,丝毫不顾忌坐在另一头的谢赟安。顾衍心下无奈,只能替她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