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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环脸上略微有些不自然,“倒说不上夫妻伉俪,只是王爷负伤,妾身即便不能侍奉在侧,也应亲身过来探视,如此才算尽了分内之职。”
“甄侧妃可真是有心了,说来肃王原是为救甄贵妃而受伤的,甄贵妃反倒没怎么看过呢!”厉兰妡假意咦道。
甄玉环不禁色变,“王爷是为救姐姐而负伤的?”
厉兰妡忙掩着嘴,“是我失言了,王爷自然是护持圣驾有功,只是当时碰巧拦在甄贵妃前头,众人背地里便有些风言风语,我一来二去地听多了,不知怎的脱口而出,甄妃切莫将此等话放在心上。”
她见甄玉环神色仍有些怔忪,劝道:“论理这话我不该讲,肃王虽是亲眷,行宫里女眷众多,仆婢们也难保个个都是好的,纵然王爷心无旁骛,难保没有一两个不甘寂寞的起了赃念,反而带累了王爷,待王爷病愈之后,甄妃还是尽早劝其回宫吧。”
甄玉环勉强“哦”了一声,厉兰妡笑道:“本宫还得去见皇上,就不打搅甄妃了。”微微致意而去。行出数步,她悄悄回头,却见甄玉环有心无意地踢踏着步子向前,知道她内心已有疑根种下。
也许是出来得太匆忙,时间也不甚充裕,甄玉环只去见了萧池——萧池在遇袭的第二日就从太后居所搬到了荷花池畔的一起小斋,来往探视倒也方便,若非太后一定放心不下,他大约立刻就要回去王府的——甄玉环这一回却未顺道探视甄贵妃,她的亲姊姊。
甄玉瑾不仅心中不满,亦且纳闷,她宫里的宫人为了顾全颜面只说:“甄侧妃大约事忙浑忘了,好在我们娘娘并不介意,都是亲姊妹,哪里用得着讲这些虚客套呢!”还是稍稍带有一点怨怪的意思。
背地里却在嚼舌根:“甄侧妃这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哪?许多人看着她进来,听说还跟厉昭仪说了话,独独不来见过娘娘,甄侧妃也太大胆了!”
她们当然也不肯深怪,只当甄玉环因为担心丈夫病体,心事重重才忘这忘那,有了这一层幌子,什么事都容易体谅。
厉兰妡耳里听着这些流言,只作没听到一般——本来也不关她的事。况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留神。
韦令婉现在对她愈发亲切厚密,好像从前的仇都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她隔三差五必来一趟,满嘴里甜言蜜语地哄着,比从前柔顺了十分,手里也没空着,不是给几个孩子带的礼物,就是有什么新东西孝敬厉兰妡。
譬如手边这一幅花团锦簇的绸缎,深青色的布面上绣着紫红、浅绯、橙黄的各色花朵,式样繁复且各不相同,一针一线皆由上好的绣娘挑绣而成,下了十足十的功夫,看去栩栩如生,真如长在枝头一般。
兰妩皱眉将那幅绸缎展开,“这样好的东西,韦更衣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偏拿来送给咱们。”
厉兰妡倒不甚在意,“她要奉承就由她去,横竖吃亏的是她,不是咱们。”
兰妩因也笑道:“也是,光这么短短一幅绸缎就花费不少呢,倒累得韦更衣折财,不过这样东西真是好东西,不止质料精巧,闻上去仿佛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呢。”
厉兰妡心念一动,伸手在光滑的缎面上轻轻摩挲着,又将其抱起,在鼻下深深嗅着,果然异香扑鼻。她的脸色不觉凝重起来,“兰妩,待会儿唤吴太医过来一趟。”
三日后的清晨,厉兰妡领着萧慎在园中散步,可巧遇上贾柔鸾,两人并肩行了一段,日头渐渐毒起来,于是齐至一株槐树下歇脚,没有小杌子,侍女在地上铺了几张手帕,厉兰妡毫不介意地坐下,倒是贾柔鸾自矜身份,稍稍迟疑,仍不肯就坐。
厉兰妡仰面笑问道:“姐姐做什么呢,一大早就在园中闲逛?”
贾柔鸾矜持地笑着:“太后娘娘最近身子不大好,我听太医说收集花瓣上的露珠可以治病,所以胡乱积攒些。”她扬了扬手中一个小巧精致的葫芦,“妹妹又是做什么呢?”
“慎儿不爱出门,所以我领他出来走走,小孩子嘛,总得多活动活动才好。”厉兰妡说着,伸手替萧慎理了理衣襟,觉得最下边的一颗纽子有点松了,又替他摁紧些。
贾柔鸾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一下慈爱之心,于是俯身对着萧慎的脸:“慎儿,认不认得我?我是你贾娘娘。”
萧慎白白的小脸平静得异常可怕,他看着贾柔鸾就像看着一堵墙。
厉兰妡忙道:“认自然是认得的,只是这孩子生来腼腆些,不爱唤人,我正为这个发愁呢!”
“听说小时候安静的孩子长大后也会聪明些,妹妹无需忧心。”贾柔鸾为了掩饰尴尬,伸手拂了拂萧慎的前襟,“园中雾气湿重,别让露水将这件衣裳打坏了。”
凑近了看,她不禁赞叹起来,“这衣裳料子真好,就是颜色艳了点,恐怕不适合男孩子穿呢。”
厉兰妡露出曼妙的微笑,“小孩子的衣裳哪有分得这样细的,况且慎儿生得白,压得住颜色。其实这衣裳原是韦更衣送给我的,我因如今怀着身孕不想太惹眼,又怕放着搁坏了,所以催着她们给慎儿做了一件。”
贾柔鸾半是讶异半是不解,“韦更衣?她竟然这样孝敬妹妹?”
“究竟我也不知何故,不过别人一片好心,再坚辞不受似有些虚伪,所以我也懒得推脱。”
贾柔鸾听了固然点头,眼中却划过一丝鄙夷,暗道这个厉兰妡虽然成了昭仪,还是脱不了穷宫女的小家子气,这样眼皮子浅,见到一点好东西就忙不迭地收下,也不想想其中有什么玄机。
她自然是不肯为厉兰妡操心的,只胡乱敷衍着,两人又叙了一回,忽见拥翠气喘吁吁地跑来:“娘娘,不好了,小公主闹着要摘御河里的荷花,奴婢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厉兰妡嗔道:“她既要,你们就摘了给她,什么大不了的事,还紧巴巴地赶来!”
拥翠苦着脸,“要如此倒好了,偏偏小公主定要自己坐船去摘,这叫奴婢们怎么敢答应呢?还得娘娘过去劝一劝才是。”
贾柔鸾察知其情,早和颜悦色地笑起来,“孩子多了就是费事,既如此,妹妹就先过去吧,我替你看着慎儿就好。”
厉兰妡只得笑道:“那就劳烦淑妃姐姐了。”于是匆匆跟着拥翠过去。
这里贾柔鸾便亲切地牵起萧慎的手,絮絮地问他许多话,萧慎大约生来的寡言罕语,十句里顶好回答一句半句,贾柔鸾也觉得没趣,一腔热情渐渐熄灭,只碍于礼数,必须负起照看的责任。
忽见半空中一颗石子飞来,险险擦着贾柔鸾的鬓边而过,钉入树身,差点儿打歪了头上的一枚珠花。
侍女秋雁见她恼怒,忙也跟着左顾右盼,试图找出罪魁,却哪里寻得见,只能赔着笑道:“娘娘不要生气,想必是哪个新来的小太监不知规矩,四处里用弹弓打鸟玩……”
话音未落,忽然又有一枚石子全速飞来,这回却不是对准她们,而是沿着树身斜斜上去,打入繁茂的丫杈枝叶间,不知碰着了什么,一个硕大的暗黄色东西直直地落到地上。
贾柔鸾唬了一跳,忙倒退一步,捂着胸口,仿佛惊魂未定。
秋雁忙扶着她不使其跌倒,一面大着胆子上前,却是一个活生生的蜂窠,里头的蜂子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往外窜,且有绵密的嗡嗡声发出。
秋雁勃然变色,忙扶着贾柔鸾后退,口中道:“娘娘小心,别让蜂子蛰了!”偏偏贾柔鸾养尊处优惯了,虽然惊惶,那腿脚也利索不起来,只能蹒跚向前,秋雁只好解下外裳,替贾柔鸾披在头顶,自己则充当了人肉盾牌,任凭蜂子蛰咬。
这里手忙脚乱,不知是哪一个先唤起来:“不好了,二皇子晕倒了!”
贾柔鸾吃了一惊,忙回头看时,果见地上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衣衫的裙幅四散摊开,上面各色花朵灼灼盛开,无数金黄的蜂子栖在上面,恰如蜜蜂取食花蜜一般。
☆、68.第68章
继大皇子萧忻出事后,厉兰妡的第二个孩子萧慎也遭遇意外,上天虽然厚待她,予她多多生育的好福气,却也未曾格外体贴她,毕竟对一个母亲而言,孩子平安顺遂才是最大的福报。
因此众人来到临湖水榭时,见到床上萧慎惨白的小脸,心中都不觉生出恻隐,纷纷劝道:“厉昭仪,你别太难过了,既然大皇子能平安度过难关,二皇子一定也会没事的,你这会子就忙着伤心,反而不吉祥呢。”
厉兰妡收了眼泪,抽抽噎噎地道:“众位姐姐的好意我并非不知,只我生来是个卑微之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万幸,大约老天爷也觉得我不配承受这样重的福气,所以接连折磨我可怜的孩子,以此来惩罚我。”
众人见她惨然,亦觉愀然不乐,心头对她的敌意不觉去了几分,反而有几分真心的同情。
萧越闻知消息亦赶了来,惶然如惊弓之鸟:“朕在太仪殿就听得慎儿不好,究竟出什么事了?”
厉兰妡扑到他怀中,抽噎不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适逢贾柔鸾也在殿中,她捂着脸颊,缓缓道:“臣妾方才和厉妹妹及慎儿在树下乘凉,厉妹妹有事出去,不知怎的有个蜂窠掉下来,涌出许多蜂子,都叮着二皇子不放,臣妾忙上前搭救,自己也受了伤。”她话里颇有邀功之意,语罢款款放下手掌,只见白皙的脸颊上果然有几处红肿。
厉兰妡哭道:“早知如此,臣妾那时就不该离开,不止没有看顾好慎儿,还牵累了淑妃姐姐……”
梅才人为人最为心软的,闻言便劝道:“昭仪娘娘何必如此说呢,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即便昭仪在旁,也只是一齐受累,何况二皇子本就……”她本想说二皇子不祥,这是命里注定的事,一转眼看见萧越冷冰冰的目光,忙噤了声。
吴太医一直在床榻前忙碌,又是为萧慎擦洗身子——他幼白的身躯上有许多肿起的红疙瘩,亏得现在昏睡,醒来一定会觉得又疼又痒;又掰开他的嘴将一丸药用水化开灌进去,总算使其脸色平复了些。
吴太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启禀陛下,二皇子只是为寻常的蜜蜂蛰伤,并无……”他忽然发觉厉兰妡使劲瞪了他一眼,恍然醒悟,忙转了口:“只是幼儿肌肤娇嫩,加之二皇子一向孱弱,又受了惊吓,恐怕仍得好大一段日子才能见好。”
萧越的脸色才好转些许,立刻又沉了下去。吴太医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有一事,微臣不知当不当说……”
“说。”萧越简单粗暴地吩咐。
吴太医不敢抬头,字斟句酌地道:“当时有多人在旁,为何蜂子独独认准二皇子叮咬,淑妃娘娘虽受了波及,究竟无甚大碍,微臣不才,以为……”
贾柔鸾唬了一跳,以为他要将火力引到自己身上,忙道:“吴太医,本宫也受了难,何必自涉险境?”
吴太医干笑道:“娘娘会错意了,微臣并非意指娘娘,而是指的这身衣裳。”他指了指撂在一旁的外裳,“微臣方才为二皇子解衣裳时,隐隐觉得不一般,所以暗地留了心。陛下试瞧,这衣裳上的图案俱是鲜花纹样,且有香味溢出,若微臣料得不错,该是用花蜜熏蒸过,只是这种蜜不似本地所有。”
萧越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
“微臣也不敢确定,所以已请李公公和安公公帮忙去园中查证……”
话音未落,就见李忠和小安子提着一个黑色布袋进来,里头传来一阵沉郁的嗡嗡声,聒噪无比,听得人心烦意乱。
贾柔鸾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李忠走到萧越身前,弓着腰道:“回禀陛下,这正是吴太医让奴才们找的东西。”他轻轻将布袋解开一个小口,“陛下请小心些看,这些野物不是好惹的。”
萧越觑着一只眼去瞧,但见里头集聚的仿佛是什么虫豸。这么一愣神的当儿,险些便有一只蜂子从空隙飞出,亏得李忠眼疾手快,重新将袋口系上。
萧越脸上厌恶与惊惧交织,“是什么?”
李忠的回答简单而干脆,“是滇南产的一种毒蜂,若被其蛰中,三日内必死无疑。”他话里也许有些夸张的成分,不过也充分展示出这种毒物的厉害之处。
萧越极有悟性,立刻联想到其中关窍,“那衣裳上的香味……”
吴太医道:“那香味正来自滇南一种奇花的花蜜,可巧,毒蜂惟此花不食,若见了这身衣裳,定会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可以想见后果如何了。”
贾柔鸾听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快将那衣裳拿去烧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着厉兰妡:“做这身衣裳的绸缎,仿佛是韦更衣送的……”
厉兰妡仿若没听到一般,只顾哀哀泣道:“臣妾本以为今日是一场灾祸,如今才知侥幸躲过一劫,倘若真叫慎儿碰上那群毒蜂,那么……”她以袖掩面,已经说不下去了。
萧越的面色在她的眼泪中一分分变得僵冷,终于凝结为亘古不化的寒冰。
韦令婉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结局自然是赐死,她倒没什么不甘心的,唯一不足的是没能达到弄死厉兰妡的目的,只有等下辈子再来算账。听说她临死前很说了一番咒诅之语,厉兰妡听了只作没听见,似韦令婉这样的蠢人,变了鬼也不见得能多几分智慧,虽说她大概也是被甄玉瑾当枪使。
萧慎身上面上的创痕渐渐平复,唯独屡犯不止的发热令厉兰妡等人颇为焦心,他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吴太医的医术高明也止于此,厉兰妡无奈之下,又请了明华殿的妙殊师父来——妙殊自入驻明华殿后,接连做了几场法事,竟颇灵验,以此渐渐得众人信赖。
妙殊自然不会开方救人,她所有的只有一番玄妙的道理,道是萧慎被些顽皮小鬼缠住,须得佛法净化,宫中唯太后身份尊崇,信仰佛理甚深,有太后庇佑,方可保得无虞。
厉兰妡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自己怀着身孕,当即就去太后宫门前长跪叩首,请求将萧慎安置在太后寝宫,以留住其一条性命。
大约是她哀戚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太后,也可能担心她腹中的孩子,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担不了干系,在她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后,太后终于答应下来——也亏得贾柔鸾没在一旁吹耳边风,她这几天一直在自己屋里养伤,没怎么出门。几点红疙瘩虽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影响市容。
厉兰妡坐在秋千架边,用凤仙花汁细细染着指甲,耳里听兰妩汇报太后那边的动向:“二皇子自挪去太后寝宫,太后娘娘一开始没怎么关心,每日只敷衍着瞧上几眼,后来却渐渐热切起来,又是请太医院的妙手开方子,又指派了十来个宫人轮流服侍,甚至自己也亲力亲为,都说因了这个孩子,太后娘娘都没怎么睡好觉,人看着反而有精神了。”
厉兰妡静静道:“哪有祖母不心疼自己孙儿的?之前见的面少,所以生分些,若真日夜相见,我不信她忍得下心肠,看来咱们这一局摆对了。即便太后日后知道慎儿的病其实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严重,想必她也能体谅。”
兰妩面露不忍,“只是可怜二皇子受此一番折磨。”
“他只能如此,”厉兰妡眼中有锋利的决心,“这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不止为了打倒韦令婉,更要紧的是打动太后的心肠,倘若太后还是这样不冷不热,难保日后她不会再拿慎儿不祥的事发难,只有她亲眼见到慎儿生病的苦况,她才会真心疼爱这个孙子,才会知道自己曾经所做的决定是多么错误!”
“宫里已经有闲语在传,说二皇子受此劫难皆是命里所招,不知太后听了此话会作何感想。明明是她自己让慎儿落到如今地步,如今她却要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兰妩觑着她,叹道:“可是我总觉得……”
“觉得我太过狠心,是么?”厉兰妡轻轻笑着,眼里却是一片萧索枯意,“我的确狠心,你想的不错,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么?兰妩,你我所追求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我无法证明谁对谁错,可是兰妩,我总还记得从前在杂役房的时候,咱们曾分吃过一只冷冰冰、硬邦邦的馒头,你还记得吗?”
如果说之前兰妩有所动摇,那么现在这句话重新将她的心拉回来,同甘共苦的革命情谊是最难忘却的,既然两人从困苦的岁月一步步走来,一路相伴,如今眼看着境况好转,又怎好离心呢?
兰妩看着厉兰妡柔和面容上刚毅的神情,心底的感觉非常奇异,她有时候觉得厉兰妡行事果决、毫无感情,有时候又觉得她心底仍有一片柔软的地方。
她想这个人实在很矛盾,她是读不懂的,更无法理解。
所以她也就懒得去想了。
☆、69.第69章
成年男子的身躯终究要强健许多,萧池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他不止能下床,能走路,甚至能唱能跳了。
行宫里的娱乐不及内宫那般丰富,众妃于是向太后讨了旨意,请了一个京中的戏班子进来唱戏,这戏班子每逢年节时也常进宫中表演的,虽然不甚新鲜,用来消磨时间倒也正好。
唯一的新意在于萧池。他不知怎的一时兴起,定要登台献唱,众人拗不过他,只得耐着性子看下去,以为耳目定要受一番折磨,岂料看去之时,萧池唱作俱佳,熟稔无比,毫无新手初登场的尴尬情态,且他的戏路还颇广,小生花旦样样来得,几乎可算得半个台柱子了。
梅才人与厉兰妡坐得最近,因窃窃私语道:“想不到肃亲王这一行当倒颇拿手。”
厉兰妡笑道:“肃亲王一向身段风流,每常也往那烟花地界去得多些,这些事自然最熟悉不过。”
梅才人生来诙谐,且藏不住话,脸上的笑意简直连丰厚的双颊都遮挡不住,“那么肃亲王往后即便落魄也无需担心了,有这一行绝技傍身,生计是不用愁的。”
“姐姐说笑话了,有太后在,肃亲王哪里会落魄潦倒呢,只会一日更胜一日罢了。”
她两人在这里小声谈天,甄玉瑾偏偏将眼睛转了过来,“两位妹妹在谈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