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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的沉默之后,晏如瑾忽然转过头来,她看着刘承继问道:“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我告诉你。”
“你到底为什么没有娶她?是妾也好,侧妃也罢,你为什么没有娶她。”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两个人都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小世子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说话?我怎么会娶她呢?我若是对她有这心思还等到今天吗?”
“可是全府上下你只对她最好,而且……你心疼她……若是你不是被打发到了这荒野地方来,而是秀美江南的话,是不是你就会带着她走了?”
小世子不可置信的等着她,一时他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急的说不清楚,胸腔里的把大火直接烧到了天灵盖,几乎就要爆发了,可这会儿却是真的不敢发脾气了,强忍着,忍得脸色涨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翻身起来,他呆呆的坐在一边,自己在那反省着,昔日在王府时,是不是他真的对清荷太好了,有没有为了清荷委屈了媳妇的地方……想来想去并没有这些记忆,可是晏如瑾为什么会这般说呢?
半晌的沉默过后,刘承继道:“瑾娘,你以后不能这么想我了,我们也不要再为了清荷吵架了,对她我是比旁人多了几份偏护,可也只是觉得愧疚,想要补偿一些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但你想的都不对。”
刘承继心里对清荷是不是真的只有愧疚晏如瑾不知道,可是清荷对刘承继的爱慕她却清楚得很……而且清荷这个人心思复杂,说她不能有孕的事,晏如瑾也不能相信。
可这些话说给刘承继听并没有任何意义!
第17章回暖
接下来的几天,刘承继又开始去修城墙了,干得比前几日还要卖力,回家后就哼哼着这疼那疼,伤药就摆在桌子上,他却只当看不到,伤口也不上药,倒是想尽办法的要露在晏如瑾的眼前。比方说,晏如瑾在吃饭,他就坐在她身边,假装随意的把手往桌子上一放,又是抽气又是哼哼;若是晏如瑾坐在床上做女红,他就往她身边一躺,把手往床上一摊,手心朝上……
随他怎么摆弄,晏如瑾始终没有理他,但晏如瑾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往狠了折腾自己,分明是娇生惯养,怕疼怕苦的人,几日下来却愣是把自己的双手折腾的不成样子。
其实不用他故意到晏如瑾眼前现,他的伤晏如瑾都是看在眼里的,第一天时她便将伤药拿了出来,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可是旁边看着,见他就是不动那药,不上药还不说,他仿佛还像是较了劲儿一般的,狠命的折腾这双手,他这分明就是逼着她给他上药,晏如瑾真是气的不行。
两个人便较起了劲儿,一晃四五天过去了,这日刘承继回来后没有像往日那般哼哼哈哈的,他蔫头耷脑的闷不吭声,夜里上了床挨在她身边也不动来动去,唉声叹气了。
黑暗中晏如瑾睁着眼睛,她心里实在是揪得慌,刘承继手上的伤到今日已是伤的非常严重了,眼下天也是一天冷过一天了,若是不好好的把伤养好,等入了冬再生了冻疮那可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晏如瑾忍着没睡,她准备等到刘承继睡着了后,偷偷地给他的手上一点药……
等了许久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心想他大概是睡了,他这几日干活儿累,通常都是沾枕就睡。晏如瑾正要偷偷起身时,忽听得刘承继开口了,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她赶紧顿住便没动。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小世子的声音低低的听着便如一个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好不可怜。
晏如瑾心头一酸,心里面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听到回音,小世子心里难受,他很是低落的道:“你是不是和我皇伯父一般,不想要我了?”
……
“我知道你没有睡。”
……
早上醒来,刘承继第一时间就是转头往旁边看去,见身边没人,他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半晌后叹了口气,掀起被子起床,只手一伸出来小世子就是一愣……就见他抓着被子的右手,被人用白布,一圈一圈的缠成了个粽子,手指头都裹在了里面。
几日间心头的阴云一瞬间消散,小世子双眼发亮,赶紧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翻来覆去的在眼前摆弄,嘴巴也咧了起来。
“瑾娘,瑾娘——”又嘚瑟起来的小世子叫的很是大声。
在外面做饭的晏如瑾听了一开始没有理会,可听她叫了一声两声,三声五声之后竟是没完没了的不肯停下来了,晏如瑾皱眉,气呼呼的起身,一把推开了房门,没好气的和他道:“叫什么叫,你尿床了吗?”
因着昨晚给小世子上了药,晏如瑾便觉得,两个人的这场较量便是她输了似的,原本她还生着刘承继的气呢,这会儿更是气他用苦肉计来逼着自己低头,气上加气便觉得心里面有点憋得慌,这会儿再听到他叫,才很是难得的说了这一句粗话。
因着晏如瑾从不说这种话,小世子乍一听便没有回过神儿来,他呆头呆脑的,竟是掀了被子自己看了一眼……
晏如瑾:……
放下被子小世子才回过味儿来,他不满的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晏如瑾不理他,“砰”一下又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瑾娘,瑾娘,瑾娘——”
他就像个顽劣的孩童一般,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一声大过一声。
“砰”一下们又被推开,晏如瑾站在门口瞪他。
小世子赶紧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那你不能出来吗?凭什么叫我过去?”晏如瑾也幼稚起来了。
小世子哼哼道:“我不是尿床了吗?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没穿裤子,你要是不怕丢人,我就这样出去和你说。”
“你……”晏如瑾不敢置信,“你怎么这般无耻?好歹也是个世子爷,怎的就如个流氓一般?”
“那你过不过来?”小世子作势要掀被子。
知道这位小爷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晏如瑾还真是怕他没穿裤子,便不甘不愿的走了出去。
“干嘛?”
小世子把自己的两只爪子朝前一伸无赖的道:“我的手被人缠成了这样不能穿衣服了,你给我穿衣服!”
晏如瑾听了脸一沉,转身便要走,小世子眼明手快,一伸胳膊便把人拦腰抱了回来。
晏如瑾脚下一空下一瞬间就坐到了床上,晏如瑾恼他仗着力气大就随便的摆弄人,气的回身捶了他一拳:“谁让你抱我了?”
“瑾娘,我想好了……”
晏如瑾抬眼见他神色十分认真,倒像是真的有话要说的样子,她便也静了下来,问他:“想好什么了?”
“你这般不喜欢清荷,那等我们回京后我就将她挪出王府去,不让她再待在我们跟前惹你生气了。”
晏如瑾一愣:“你舍得?”
“我做什么舍不得她?我,我只舍不得你……我们两个是夫妻,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不痛快了就要回过头来欺负我,闹得我们两个都受罪。”
晏如瑾沉默了片刻又道:“她不是救了你吗?将她送出府去,你心里就不愧疚?”
小世子摇摇头:“我想过了,你性子这么好,可偏就总是和清荷过不去,想是昔日在王府时她对你有所不敬……她虽是救了我,可也不该仗恃着这个情由就对你不敬……再者说我也不是就把她赶出去了,我送她个庄子,再给她些银子,出了王府也能过得很好,也不算是亏待了她。”
晏如瑾听了没有出声,小世子晃了晃她:“你不生气了吧?”
晏如瑾淡淡的道:“你将她打上一顿板子,再身无分文的赶出王府去,我才开心。”
“你,你怎的……怎的……”
“我怎的这般恶毒?”晏如瑾挣开了刘承继的怀抱,“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怎么,世子爷没听过吗?”
小世子呆了呆,而后嘀咕了一句:“什么世子爷世子爷的,好像你不是世子妃一样。”
没理他晏如瑾出了屋子,蹲在灶前往里头加了几根柴火,抱着膝盖,她蹲在那里呆呆的有些出神……
不多时“吱呀”一声门响,晏如瑾转头就见到刘承继一身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晏如瑾皱眉,不打算理他。
小世子凑过来伸出一根指头捅了捅他的肩膀:“你帮我理一理衣服。”
晏如瑾不理他他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在她身边站着,晏如瑾看不过还是起身帮他理了理。
小世子低着头,见她媳妇儿十分温柔的帮他整了整衣襟系上腰带……看她弄得差不多了,小世子伸臂将人抱进了怀里,他低头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而后在她耳边低声道:“瑾娘,你若是一直对我这般好,日后叫我做什么都行,等回京了我一定好好跟着先生读书,让你爹瞧得上我一些。”
“我爹只喜欢人品端方的,你若少做些荒唐事,便是读书不好,我爹也是会对你改观的。”
小世子点头:“我日后不跟着那些混蛋胡混了,想想也没意思的很,这些年都是叫他们把我耽搁了,日后我去与那些你爹看得上的书呆子结交,我会好好的改过的……瑾娘,你也不要再欺负我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再说我欺负得了你吗?你发起脾气来瞪着眼睛跟我吼,嗓门大的惊雷一样,我拿你怎么样了?”
“是你先欺负我,我急了才跟你吼的,你虽然闷声闷气的,可是欺负起人来,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可怕了你了。”
“恶人告状。”
“瑾娘,你对我好一点吧,我,我……我要被你折磨的坏掉了。”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来的这些歪词儿!”
小世子盯着她小巧润泽的红唇,看了半晌他吞了口口水,俯下头去要亲她,他温热的唇瓣轻轻的蹭过晏如瑾挺秀的鼻尖儿,正要落到她柔软的唇上时,晏如瑾把头一扭:“饭糊了。”
晏如瑾推开他转身去灶里撤火,将燃着的木柴都拿了出来……被晾在一边的小世子愤愤不平的踢了一脚脚底下的石子儿,嘴里小小声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道:“你就拿捏着我性子好……”
第18章信
诚王刘承睿于春花楼前下马,尚未走近门口,跑堂的眼尖已是一眼瞧见,转身禀了掌柜,掌柜的匆匆忙忙便迎了出来。
“小人给王爷请安。”
诚王刘承睿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绛红色衣袍,肩披玄黑色大氅,他五官分明,只是面上不带什么情绪,看着有些冷漠,周身透着几分让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感。
刘承睿脚步没停,眼也没抬一下,径直进了春花楼,朝二楼走去,随口问道:“人都到了?”
“是的王爷,几位公子爷已是到了一会儿了,就在王爷常备的雅间里,王爷您楼上请。”
“你不用跟着了。”
“是!”
到了楼梯口诚王抬腿踩上木质楼梯,身后掌柜的弓着腰候着,待见诚王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才支起身子,亲自去安排上菜。
诚王专用的雅间外,隔着雕花门板能听得到里面一阵的大笑声,守在门口的两个小斯,上前见礼,而后起身开门,门一开里面五个年轻公子转头看了过来,一瞬间都收了笑,纷纷起身见礼。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进了屋子,诚王入座,抬手示意大家坐下。
在座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公主府的小公子赵玉庭,他是几人当中性子最为活泛也是话多的一个,和诚王的关系也算亲近,这会儿他笑嘻嘻的道:“四哥我们在说刘承继呢——”
诚王道:“承继长你几岁,怎可这般称呼?说你多少次了总也不知改过。”
“四哥说的是,是我这位承继哥哥……”
刘承睿家中有三个庶兄,他行四,身边的堂兄弟表兄弟什么的,亲近的就叫他四哥、四弟。
成王刘承睿端起茶展抿了口茶,问道:“承继如今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你这做兄弟的,不心疼不说,反而还看起了热闹吗?”
赵玉庭笑道:“四哥,这回您可是多虑了,他哪里会不好过,您不知他这日子过得可是滋润呢!”
“胡说。”诚王放下杯盏,“边关苦寒之地,承继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如何受得了那份苦。”
另一位行李的世家子弟道:“王爷您还没听说吗?”
“什么事啊?”其实诚王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事,也是听说了的,但却故作不知,他道,“这几日正是收粮税的时候,户部的事情有些多,”
李公子道:“昨儿个陛下收了一封来自边城的密信,信中描述了一番怡王世子如今的状态……原是封密信内容咱们是无从知晓的,只是陛下看了信之后大发雷霆,一时没有避人,骂了好一阵子,这才把内容都传了出来。”
“哦?”诚王面露几分好奇,“承继又做了什么,惹了陛下发了这么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