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庭院深深

泡芙糖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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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满心欢喜的往回走,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房处传来了极其聒噪的声音,走去一看,阿园正与另一名女子在房中大打出手。

    两人被旁人拉开后,还在喋喋不休的互骂着对方。

    “这是……发生了何事?”她茫然的问了句。

    一身形娇小的女子说,“阿园姐姐和乔姐姐,两人都不愿睡窗边,而起了争执。”

    “原来如此。”她笑言,“要不,我来睡吧。”

    说着她便前去将自己,已经铺好的被褥抱开,给她们腾了位置。

    那二人这才就此罢休。

    “姐姐。”刚刚回她话的女子跑来她身边,一边帮她铺床一边好奇问,“本来又不关你事,你为何要趟这浑水?”

    “既是同一屋檐下,怎会不关我事,屋子里不和气,殃及的可不单单只是她二人。”她轻声解释。

    女子想想,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只是睡窗边,会潮会冷的。”

    “无妨。”她无所谓言,“总归会有法子应对。”

    女子笑了笑,又问,“我叫糖豆,姐姐如何称呼?”

    “十五。”

    糖豆凑近了她,压低声音窃语说,“十五姐姐,我觉得你与她人不一样。”

    “有何不同?”她不懂她之意。

    糖豆笑道,“寻常来府之人,都是愁眉苦脸,就算是府中的老人,也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我第一次见像姐姐,这般笑容满面入府的人!”

    “大抵是因为,我本来就想来此吧……”

    “啊?旁人对此可是退避三舍,姐姐为何还巴着要来此?”糖豆表示不能理解,虽然她也不厌弃这里,可是如果她能选择,也是万万不会来此处的。

    她语重心长言,“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糖豆满眼好奇。

    她只是别有深意的对她笑了笑,并未再回答……

    清晨入门府,初日照高林,微阳初至日光舒,半欲天明半未明,空气中夹杂些雨露,弥漫着一股干净而清冽的味道。

    麻衣倩影穿过竹径,走过草木茂盛的长廊。

    温玉言打开门,便见她立于门前。

    “王爷晨安。”她冲他笑着行了一礼,端着一盆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水,说,“奴已备好水,王爷请梳洗。”

    “嗯。”温玉言转身往里走,许她进房。

    她端着水走了进去,将盆等物放置于面架至上,然后拿着脸帕沾了水转身欲给他擦脸。

    “你,你这是做什么?”温玉言像是被吓了下,后退了步避开她的手,连忙道。

    她不懂,木讷回,“奴伺候王爷梳洗啊。”

    “不,不必了。”温玉言当即摆手,说,“我不喜欢与外人触碰,自己来便好。”

    “是,奴知。”听此,她微蹲身子,双手向他恭敬奉上脸帕。

    温玉言拿过,自己去面架洗漱了起来。

    她便在一旁递东西。

    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就算是阿卓也控不得这样适宜的温度,不过被一个不熟悉的人伺候着,温玉言行为,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洗漱完后,她叠好他用过的脸帕,端着水离开了房间。

    温玉言用过早膳就出了门。

    她来到庭院中,见偌大个院子杂草丛生,便主动清扫了起来,后来糖豆也过来帮她的忙。

    “挺好一院子,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一边除草一边不解的嘀咕了句。

    糖豆言,“没人打理,自然如此。”

    “王爷不管吗?”

    糖豆叹气,说,“我们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柔,就算这些人懒散到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会管的。”

    永安王府的婢女大多是宫里所弃,带着不甘和气愤来到此处,加上温玉言从不管束于她们,于是乎她们做什么都是敷衍了事,温玉言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阿卓偶尔会说几句,可她们也不在怕的继续如此……

    凤乾宫前,温玉言和阿卓在外候着,头上艳阳高照,今是盛夏光年,一股股热潮叫人几乎窒息,一颗颗汗从他鬓边悄然滑下,里头的衣服也早已湿透,唇上因为干渴而起了一层皮。

    “王爷,要不咱别等了?”被晒的感觉头皮都要着火了的阿卓忍不住对他说到,而且此时温玉言的脸色也很不好。

    温玉言却摇了摇头,艰难的吞咽了下干涩的喉,路过的宫女议论纷纷的窃窃私语着。

    过了会儿,一位老嬷嬷从宫里走了出来,看到外头的阳光,不由皱了下眉,抬手挡着来到他面前,说,“王爷,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便于见外人,还请王爷体谅。”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好久了,还请姑姑……”阿卓有些打抱不平的欲说什么。

    可温玉言制止了他,对老嬷嬷道,“多谢姑姑告知,愿母后早些康健,兰君改日再来拜访。”

    老嬷嬷点了下头。

    温玉言带着阿卓离开,阿卓边走边气愤的小声嘟囔着,“这算什么事儿,不便见人,也不早点告知,害得我们在外候了两三个时辰。”

    拐角后,温玉言又忽然听到那老嬷嬷说了句,“见过太子殿下。”

    温玉言停下脚步,转身只见老嬷嬷恭敬的,带着太子温慎言进去了。

    “姑姑不是说,皇后娘娘不是身体不适,不便见外人吗?为何太子殿下便能入得了?难道姑姑说错了?”阿卓一头雾水。

    温玉言轻道了句,“姑姑没错,确实不能见外人。”

    皇兄怎么可能是外人……

    他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而去,走过一条岔道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左边的那条道。

    同是一处之道,但左右两边却天差地别,右之道繁花绵延,干净无尘,左之道却杂草丛生,炎炎夏日,竟还生出了几分清冷,而此道的尽头是他那见不到几次面的生母所在之地。

    温玉言情不自禁向其走了几步,阿卓忙拦住他,提醒道,“王爷,陛下下令,未经允许,谁也不能私自见贵妃娘娘的,王爷,三思……”

    眼中逐渐泛起悲意,温玉言低垂了眼眸,转了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上右道,背影落寞。

    回到府中,温玉言却忽然看到,自己那杂乱的院子居然焕然一新,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还在,专心致志清扫地面的十五的身上。

    阿卓轻咳了一声,她手一顿回首才知,温玉言已经回来了,还正瞧着自己。

    她冲他当即笑了起来,笑盈盈的向他行礼,声音喜悦的道,“王爷安好!”

    温玉言冲她微点了下头,然后便入了书房。

    晚间阿卓言,“王爷,我问过了,这院子确实是那丫头一手打理的。”

    “这丫头还算有心。”阿卓不由赞道,“比之前送来的那些个人可强太多了,为人勤快又机灵,除去容貌我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温玉言一面写着字,一面提醒道,“阿卓,不可如此称呼人家,人家有名字,唤作十五。”

    阿卓无所谓言,“无妨,反正一个婢女而已,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为何不重要?”温玉言停笔,抬眼看向他,说,“人有名而与畜不同,婢女也是人,也有家人兄弟,既有名怎可不唤,唤名乃尊人是也。”

    “王爷说的对,是阿卓愚钝。”刚刚还满不在乎的阿卓,被这么一说赶紧识相的闭上了嘴。

    温玉言看向窗外,原本杂乱的院子,经过打理虽比不得宫里的精致,但也顿时雅致了不少,明月皎皎,晴丝袅袅,夏风悄入闲庭院,鲜红的石榴花,微微摇曳。

    来此居住数十年,他竟不知眼前这庭院,也有如此静美的时候,原本他的心情是不好的,可眼下却被抚平了不少。

    温玉言笑了笑,又对阿卓说,“听人言,你母亲病了?”

    “是。”阿卓点头。

    “那你为何不回去照看?”

    阿卓为难道,“我也想,只是我若是走了,就无人来照料王爷你,小的实在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本王也不是三岁孩童,何况府中还有那么多下人,无需你来担忧。”温玉言沾了沾墨,持笔边写边说,“早些回去照顾你母亲,这边的事宜本王自己便可打理。”

    “是,多谢王爷体恤。”阿卓拱手行了一礼道,“那小的就退下了。”

    “嗯,去吧。”

    阿卓转身离开了书房。

    温玉言停笔抬眼看向他离去的身影,眼里多了几分羡慕。

    对他而言,阿卓母亲在侧是何其可幸,乃是他的求之不得,于他,连见一面都是一种奢望……

    阿卓离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温玉言,思来想去便吩咐十五前去照料。

    夜间,她仔细沏好了茶,端到了他的手边。

    手边忽多了盏茶,温玉言的目光从书上挪开,向身侧看去,拿着茶托的她入了他的眼中。

    “十五?”温玉言有些意外,问,“你来此作甚?”

    她缓缓回道,“阿卓大人命奴,暂代照料王爷的饮食起居,王爷放心,奴必当尽心尽力。”

    看到是十五,温玉言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甚至觉得阿卓此次倒是会选人,的确,府中的婢女都是宫里遣来的,她们看不起他,他也自然不喜她们,也就唯有这个十五,叫他稍微舒心点。

    只是……

    温玉言看向手边的茶,说,“三伏炎热,不宜饮茶,阿卓未同你交代吗?”

    她道,“王爷,此茶非平日茶。”

    “哦?”这倒叫温玉言感到好奇,他抬手端茶,刚触碰到杯身便感觉指尖丝丝凉意,入口更是一片清爽,他看了看杯中茶,才发现手中的茶,除了他熟悉的茶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加在里面。

    温玉言忍不住问,“这是何茶?”

    “回王爷,其实就是您平日里,喜欢的竹叶青。”她说,“只不过奴在里面加了金银花、莲子等,阿卓大人说,王爷几日因燥热,而食欲减退,这几味就可为王爷清热解毒。”

    加了金银花,难怪茶中苦涩,又带了几分甘甜之味,温玉言想着,又问,“你是如何用凉水冲泡茶叶的?”

    虽然凉水也能泡开茶叶,但其味道便会大大的损坏,失去原本应有的精华,可她的茶却完全保留了下来,这叫温玉言费解。

    她回,“奴采清晨荷露,先将其烧开沏好,待它温了之后,又将它置于冰凉的井水中,等到要给王爷奉上时,才从井中取出。”

    深井终日不见阳光,冰清水冷难怪如此,温玉明白了,又不由惊叹,自己在这之前居然都没想到用此法。

    “王爷。”她在旁看着他书写字,不忍忽言,“有句话,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玉言停笔,道,“你说。”

    “这个字,有误……”她点了点纸上他写下的一字说。

    温玉言看了眼,确实是错了。

    不过他很意外,道,“你识字?”

    她点头,回,“奴的家父也曾是位秀才,教过奴几个大字。”

    “你父亲即是秀才,你又为何会流落黑市?”温玉言疑惑。

    她叹了气,有些伤感,言,“村里遭了瘟,各家各户都死的差不多了,我葬好了家人后,便想在别处找个活路,可不曾想误信了贼人,不仅被骗光了所有盘缠,还被卖入了黑市。”

    原来如此……

    温玉言见她眉眼哀伤,也不再继续问了,家破人亡,想起初见时,她一身伤痕,他心中对眼前人便不由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到了深夜,温玉言还在抄写着,旁边掌灯的她,却不由犯起了困,脑袋靠在案桌边打瞌睡。

    温玉言见此,敲了下桌面,她被惊醒,急忙跪下,紧张的说,“王爷恕罪!”

    见她的手都颤了起来,温玉言笑了笑,语气平和的说,“你这么害怕做什么?王府没那么多规矩,夏日沉闷爱犯困顿,乃是人之常情,你去歇息吧。”

    “啊?这只怕不太妥,王爷你都还未歇下,我就……”她犹豫。

    温玉言放下笔,又笑道,“本王也要歇息了。”

    说着他起了身,言,“桌上之物,你收拾完后,就去歇着吧。”

    温玉言负手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