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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
何嘉珩最近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就连两星期才放假一次的周末也不出去了,专心备考十月初的期中考试。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响起,保姆正在拖地,听到电话她走到沙发前用围裙擦了擦手,坐下来接电话,还从兜里掏出一个便携式笔记本,记录电话内容。
电话总共打了不到三分钟,是何敬承的秘书打来的,说是何先生有份计划书忘记拿过来了,现在急需送过去。保姆挂了电话赶紧去敲何嘉珩的门。
何嘉珩打开门,“阿姨,怎么了?”
“小珩,刚才我接了个电话,她说是你爸爸公司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何先生有份计划书忘在家里了,急需送过去。你妈刚出门不久,这……我去送也不合适。”
何嘉珩颔首,“我打个车去我爸公司。”
他趿着拖鞋去书房,办公桌上果然有一份计划书,他走过去把资料拿到手里。这通电话打得不对劲,这计划书这么急,我爸怎么忘记拿呢?何嘉珩掀了掀资料,计划书后面还没做完。
他顿了两秒,显然这人是故意让何女士过去的。
何嘉珩回卧室换了身衣服,他站在衣柜前双手交叉,抓着睡衣下摆往上撩,脑袋从领口钻出来,衣服一只手扔在床上,伸展的手臂肌肉线条很漂亮。
他光着上身找衣服穿,身体随着手臂挑选衣服的动作微微起伏,皮肤过分白皙衬得手臂上的青筋明显,恰到好处的薄肌窄腰,少年感十足。背部中间一条明显的沟壑,沿着脊椎一直沿伸到下面。
何嘉珩穿了件纯白t恤,外面套了件长袖浅蓝色条纹衬衫,又找了条牛仔裤穿上。
刚出门的时候天空阴恻恻的,乌云遮住了太阳,这种情况要不一会儿就下大雨,要不然一天就这样潮湿闷热。何嘉珩心里揣着事就没带伞,想着到底是谁假借他爸的名义要见到何女士。
在亲眼见到那一幕之前,他心里很小块地方闪过一丝怀疑,可也仅仅一瞬,他觉得不可能的。
“据气象台报道,未来半个月将会有台风上岸,海市仍持续降雨。”宋清妍看完一则天气通讯,熄灭手机反扣在桌面,手机屏在大理石上磕碰出声响,似乎在宣泄着她的不满。
她正坐在咖啡厅等咖啡,自从来到这家公司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进入到社会。
她作为新来的实习生分到一个组长带她,公司正在研发一种芯片,她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组长有心打压她似的,总是否决她的代码。
林星晚告诉她,她这是抢了组长的风头,他故意磨她的性子呢。她听了好友的建议,每天下来给他买咖啡,可是心里还是压不住火大。
“哗啦---”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外面的行人瞬间被淋湿,大家纷纷把手中的包举过头顶跑着走。
雨声盛大,不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也可以听到雨声。外面的行人在她所能及的视线中都快步跑起来。
霎那间,她的世界因为一场暴雨变得喧闹起来。
宋清妍侧着脸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跑着的行人,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片段。在电影中,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雨,总会邂逅一场特别的爱情。
咖啡打包好了,宋清妍问服务员借了把雨伞。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她撑开雨伞,伞身很大是深灰色的,上面还印着咖啡店的logo。
宋清妍撑着伞走路,半张脸被伞身挡住,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漂亮的脖颈线条,颈子处戴着一条银质项链。怀里抱着纸袋子,里面几根长长的法棍,指间拎着几杯咖啡。
隔着一条绿化带,一辆黑色迈巴赫从车行道驶过,她反方向地走在人行道上,这一幕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帧极具故事感的电影画面,她在画面中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宋清妍抬起一点伞柄,看清前面的路继续往前走。
何嘉珩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外面还没下雨。他看了眼前面的过街天桥可以到对面大厦。一只手卷着计划书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抄着兜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公司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助理打开车门小跑着去开车后门,何敬承从公司出来,怀里搂着一位年轻的女人,两个人弯腰一前一后进到后车座,助理贴心地把门轻轻关上,跑到驾驶坐上驱车离开。整个过程很快。
何嘉珩久久地站在最后一阶台阶,突来的倾盆大雨一下将他淋湿。他走到人行道旁的垃圾桶,把湿透的计划书扔进去。
这雨似乎带着重量,他走得很慢。何嘉珩想他应该先去便利店买把伞,然后打个车回家把桌子上的物理试卷做完,可是他站在大厦对面的绿荫小路上没动。
何嘉珩坐在人行道上的长椅,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指绞到一起撑着额头,雨水还在哗哗啦啦下个不停,快速流进下水道里。
头顶突然被什么遮住一样,他面前多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何嘉珩缓缓放下双手抬头,眼睛从下往上移,先是看到了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再到紧身包臀裙,衬衫下摆扎进去,最上方的扣子没扣露出修长的脖颈,然后是宋清妍馥郁动人的脸。她正低着眼眸看他,眼中有淡淡的关切。
女人将伞身倾斜到他头顶,雨水洇湿了她的衬衫,肩膀两旁的布料变得半透明。宋清妍与她对视,目光清冷,“好久不见,怎么在这儿?”
她的声音合着噼里啪啦的大雨一起,他的世界倏地一下按上了暂停键。雨水像是定格住了漂浮在半空中。
车行道上的车子按着喇叭催促,车辆行驶在柏油路上跟地面摩擦出声音,行人骂骂咧咧地从旁边走过……,周遭的声音变得渺小可又清晰。
抬起头看到她的第一眼时。
何嘉珩脑子“叮——”一声,闪过一个浪漫又遥不可及的词语—一见钟情。
那一刻、那一瞬间、那一秒钟,他从未如此自信的笃定一件事,他会爱上她。
这种感觉在她身上已经发生过两次了,第一次出现时被他硬生生压下去。
可这次,何嘉珩清楚的知道他再难逃,这宿命般的感觉。
宋清妍眸光落在他湿透的发梢上,额前的碎发湿塌塌地贴着,少年像只可怜的小狗,脆弱的让人不忍欺凌。他没哭,可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濛濛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像是美人鱼流下的眼泪。
宋清妍想,如果此刻何嘉珩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的。他的美丽在这场大雨中淋漓尽致,她很难对着说他湿漉漉的眼睛说:“不。”
怀里抱着的纸袋里掉在地上,几根法棍滚了出来。宋清妍失去了分寸,缓缓抬起右手,拇指落在他眼尾,为他轻柔地拭去雨珠。
何嘉珩呆愣地看着她定住,身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莫名地,尾骨酥麻起来,快感蔓延至全身。
爱和欲同时到来,他深陷其中。
指尖覆在他眼睛下方,温热的触感传来,宋清妍后知后觉,脸上僵硬不可思议地抬眸看他,她竟然会短暂地失去理智。
宋清妍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有些迟疑地问,“为什么坐在这儿?”
“给我爸送资料。”何嘉珩垂着眸子嘲弄地说:“看到他搂着别的女人。”
宋清妍听到这句话后瞳孔剧烈收缩,双目微阖目光延伸的很远,像是陷入到了某种不可诉说的痛苦中。
说实话,她想过很多可能,他失恋了、他考试失利了、他又被性骚扰了……唯独没想过,他看到了家庭的破碎。
她不该停下来的,不该请假的,更不该带他回家的。可她比谁都明白这种感觉。他们会每天吵架,最后受不了离婚,在不幸福的婚姻中他们精疲力尽,两个人只想着快点离开对方开始新的生活,谁都忽视她,谁都遗弃她。宋清妍视线涣散,嘴唇一动,沉默在心底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宋清妍望向他眼神就透着一股怜悯,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算在这儿一直淋雨吗?”
这场电影剧情般梦幻的大雨,没让宋清妍邂逅一场特殊的爱情,而让何嘉珩从此爱上了下雨天,更爱上了下雨天见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