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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她不屑的表情激到了,感觉自己尊严受到了挑战,本来也不是非得带她不可,这下好像较劲一样不肯走了。
“你穿这么少坐在这是在等谁啊?不就是等哥哥我吗?”他干脆也半蹲下来,笑眯眯地睨着她露在外面的长腿,眼神相当猥琐。
林琅皱皱眉,本想站起来离开,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件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黑色的底,面料光滑舒适,带着些凉意,面上绣着精致工整的雪白梅花,她下午才见人穿过它,是谢瑾年。
林琅倏地抬头,果然看见已经卸了装的谢老板云淡风轻地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朝她伸过来,若无其事道:“走了。”
林琅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方才她的男人摸了摸鼻子,扫兴地转身走了,谢瑾年蹙眉睨着他的背影,随后望向林琅,那眼神好像在说,这种人也配来听京戏?
林琅没说话,挽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谢瑾年低头看了一眼,扯了几次没扯回来,所幸作罢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庄奶奶有已经被戏楼的人开车送回来了,瞧见他们挽着手走进门,顿时喜笑颜开:“哎呀,真是阳春白雪,夫唱妇随。”
此话一出,谢瑾年下一秒就抽回了手,也没和庄奶奶打招呼,径自回了房间。
庄奶奶也习惯了,拉过林琅说:“小林,今天累坏了吧,奶奶给你做晚饭去,说吧,想吃什么?”
林琅捂着肚子说:“我现在不饿,下午吃饭吃的晚,今晚就不吃了,庄奶奶你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你不吃饭,呆会谢老板该怪我了。”庄奶奶皱着眉。
“怎么会,我不吃饭,他为什么会怪您,那是我的事。”林琅说完,掏出手机道,“庄奶奶,我真的不吃了,我先去打个电话,有点事要做。”
见她如此,庄奶奶也不好再强迫她,目送她进了屋,琢磨着这两人准是害羞了,一个不吃饭,一个不出门,还真是性格相投。
林琅不吃晚饭是真的不太饿,她身体有点不舒服,精神状态不好,又不愿意说出来惹庄奶奶担心,所以便借口说不吃饭了,打算洗个澡早点睡。
睡觉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给宫辰打个电话。
她已经想好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暴露配方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但她可以承诺给对一点别的。
宫辰接到林琅电话的时候,还在公司忙着处理文件,林瑞正掌控林氏集团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新动作,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是焦头烂额。
看见林琅的名字,他心头一松,虽然他上次嘴硬着没说什么,但林琅如果可以来宫家的公司,说不定还真有作用。
电话接通后,林琅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便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前几天我没去上班,不好意思了,因为有点急事要处理,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宫辰并不意外她这么说,直言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明天就来上班。”
林琅沉默了一会说:“但我不能把配方给你,不论如何,那是我长辈的心血,如果我为了报仇而把它给了外人,我想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我。”
宫辰烦躁地皱起眉,半晌才说:“那你觉得自己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
林琅冷静地说:“难道我的价值就只是一个配方吗?宫先生,不瞒您说,我前几天电子邮件联系了胜华实业的贺总,贺总知道我要跟您合作的事,已经答应会把跟林氏集团合作的原材料供应生意转到您的公司,今后胜华实业所需的一切建筑材料都会从宫先生集团旗下的公司购置,这应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入账了吧。”
宫辰恍然,她还算是有诚意的,虽然不肯透露配方,但至少带来了一笔大订单。
“但我还是打算让你先从餐饮部做起,你觉得呢?”宫辰问她。
“可以。”林琅答应下来,“做餐饮就做餐饮,这一行我没接触过,可能一开始会做不好,宫先生多多见谅。”
宫辰沉默许久才慢慢说道:“林琅,我们怎么也曾经是同学,你也不用和我那么客气。你现在在哪住?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配车和住所。”
林琅透过窗子看了看夜幕里安安静静的院子,轻声说:“不用了,我住在疏影路的四合院,挺好的。至于上班,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去。”
宫辰像是有点惊讶:“你会坐地铁?”
林琅轻哼一声:“何止,我现在会得可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宫辰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林琅和他告辞,随后就挂了电话,宫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幕,时间也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关了灯,离开办公室,整栋大楼都很安静,他乘电梯下楼,出门时保安殷切地打招呼,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到停车场拿车,上了地面准备回家时,忽然想起林琅说她住在疏影路的四合院,车子的方向便不自觉转向了疏影路。
疏影路靠近外滩,那块儿会有四合院?
宫辰来到江城外滩,顺着疏影路往里开,很快车子就进不去胡同了,他还有点不甘心,到这会儿都没瞧见什么像样的四合院,他坚信林琅那样的人就算再落魄也不会住在那种危房里,所以干脆停下车,步行遛弯,这会儿出来乘凉的人挺多,大伙儿看见胡同里忽然多了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陌生人,都不免会驻足围观。
在快要走到尽头时,宫辰都打算放弃了,忽然看见前面挂着一盏古典灯的院门打开了,穿着短裤t恤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按着额角,手里提着垃圾,放到固定收垃圾的位置后,捂着脸精神不太好地走了回去。
宫辰有点失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琅,那么接地气,那么……平凡。
当然,她还是美丽的,可她该是张扬而美丽的,如今却落魄成这个样子,他都有点接。
他走上前,站在四合院外面,想上前敲门,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扭头走了。
算了,反正第二天就能见到她,到时候再说。
只是,他的预估出了点问题,第二天林琅还是没来上班,餐饮部经理打电话说没接待到人,宫辰挂了电话马上就联系林琅,可电话接通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搞得他又气又急。
其实倒不是林琅故意第一天就旷工,而是真有不得已的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又或者是有点中暑没在意,晚上又穿得很少出去吹风,反正第二天早上她就彻底病倒了,头疼欲裂地躺在,听见电话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句话都费劲。
庄奶奶做了早餐,等了好久都不见林琅出来便过来敲门,敲了好一会也没人回应,便推门进去了,这一进去就瞧见林琅病得起不来,她惊呼一声,立刻转身去喊谢瑾年,神知道为什么生病了不给找医生却找谢老板。
谢瑾年被拉到林琅的房间时,就看见她勉强睁开了眼,还想去拿手机。他顺势递给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宫辰。
看名字,应该是个男人,一大早打这个电话,应该是有事吧。
“这孩子烧成这样,肯定是昨晚着凉了,天气虽然热,可夜里还是有点风的,女孩子身体较弱,不能总穿得那么少啊。”庄奶奶担心地说,“我去拿药,谢老板在这照顾她,真是的,太可怜了。”
庄奶奶念念叨叨地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林琅和谢瑾年,生着病的人努力想要拨出电话,谢老板在一边看了好久,不得不伸手帮忙。
“要和他说什么。”
他问着,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多少担心,林琅脑子,心里发疼。
“告诉他我生病了,明天再去报道,谢谢。”她说完就转开了脸,似乎很难受。
谢瑾年接通了电话,还没言语,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林小姐你到底搞什么鬼,说好了今天来上班,怎么又没来?你到底还想不想合作了?”
谢瑾年安静片刻,道:“我不是林琅。她让我告诉你她生病了,明天再去报道,谢谢。”
他转述完就挂了电话,转述内容一字都不带差,相当尽职,可惜林琅没力气夸他一句了。
因为是发烧,林琅不断地在踢被子,难受地在打滚,宽松的t恤拉来便露出大片大片光滑紧致的肌肤,胸口的隆起也露出端倪,谢瑾年立刻移开视线,又看见了她雪白雪白的腿。
他皱皱眉,起身拉起被子替她盖好,林琅生了病,人就特别脆弱,本来就不舒服,满头是汗,还被强迫盖被子,就带着鼻音说了句:“不要,热。”
谢瑾年按住她反抗的手,将被子盖好,然后直接坐在床边,微凉的手贴在她两颊上,轻柔说道:“好些了么。”
林琅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望着他,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像会发光一样,她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男人,她的,非她不可。
第十四章
生病的人好像就是有资格无理取闹。
林琅躺在那,有些热的手抓着谢瑾年的手腕,在庄奶奶端着水杯和药走进来的时候也不肯放手,好像怕他就这么走掉似的,谢瑾年瞥了一眼庄奶奶,对方带着揶揄的笑容,他微微颦眉,再试着抽回手,又失败了,干脆作罢。
“谢老板,喂林丫头吃药吧,我去外面给她热点粥。”
庄奶奶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水杯和药塞给谢瑾年,谢瑾年一手被林琅拉着,另一手接过水杯,药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用要瓶盖子盛着,随后庄奶奶就走了,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谢瑾年又试着抽回手,林琅眯着眼看他,脸上是委屈的表情,火热的脸蛋不断蹭着他的手掌心,带来柔软微痒的触感,他平静如水的心终于也有了波动。
“放手,吃药。”
谢瑾年压低声音,天生就是一副动人柔和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林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
“你别走。”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实在没什么好听,但语调里的难受和不舍却让人无法移动脚步。
谢瑾年没说话,却也没离开,他将林琅从床上扶起来,林琅顺势靠在他怀里,他穿了间靛蓝色的外套,她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外套上绣着的花鸟图案,漂亮极了。
他总是活得那么清贵优雅,时过境迁,现在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是半个身子被国外文化埋葬的人,衣食住行都开始西式化,唯独谢瑾年,他永远以不一样的态度生活着,快节奏的繁华都市里,他像是最后一片净土。
“吃药。”
谢瑾年托起她的下巴,她仰起头就这他的手将药服下,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谢瑾年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收回,面不改色,那么神圣,林琅自愧弗如。
“谢老板,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她说着混账话,引来那人皱眉。
“胡言乱语,这点小毛病都可以丢命,那你的命也太薄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物的疗效应该没有那么快吧,为什么听着他的话,她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努力睁开眼看着他,他紧锁眉头,面容冷峻,他总是这样,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却不怎么喜欢笑,偶尔勾勾嘴角,也是一个嘲讽和厌烦的弧度,但就是这样的他,却愿意不厌其烦地在她生病任性的时候陪着她,还喂她吃药,他那么讨厌别人靠近,现在却没推开全身依靠着他的自己,这让她感觉到漫长的生命之海里重新有了灯塔,他高大明亮,在辽阔的海上一眼就能看见,令人心安。
也许,感情是一定要有寄托的,当她最信任的父母离去,又接二连三地遭受到背叛和打击之后,其实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但这个人不一样,他们毫无干系,现在的她也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利益,恐怕今后还要麻烦他很多事,常言道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对于这样的人,她很容易将所有无处安放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这份感情的重量,会压得人难以喘息。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夺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然后……”药效上来,林琅开始犯困,她强撑着精神凝望谢瑾年,后面的话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谢瑾年轻轻抚过她一头乌黑柔软的发,极具东方古典美感的脸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轻轻慢慢地说:“有句话说,复仇的火神会迈着瘸腿而来。意思是,犯了错的人,即便会有所耽搁,但终将得到惩罚。”他低下头,睨着她快睡着的脸,声音轻得好像在催眠,“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林琅懵懵懂懂地抓住他的手,呢喃道:“你别走……”
话音落下良久,她似乎听见了他的答复,又或者那是她产生的幻觉。
总之,她听见那个熟悉的悦耳声音说:“我在,不走。”
宫辰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从公司出来,驱车前方昨夜发现的那间四合院。
在要进入胡同时,他停下车步行前进,白天这条胡同里人多了一些,大多都是伤了年纪的人在乘凉和散步,他这么年轻英俊的人一出现,不免会引起关注,但宫辰是那种被关注惯了的人,对这些不带恶意的视线并不理睬。
他到达林琅目前居住的四合院外面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马上就要十一点,他看看手里提着的药,想起那个接电话的男人声音,不确定她现在是否安全。
他可能想太多了,但这不能怪他,林琅目前的处境就是这么危险,林瑞正现在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林瑞程断子绝孙,给他留了这么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了,仇恨会记得很清楚,断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保不齐哪天林瑞正为了以后高枕无忧的富贵生活而想把这最后的“根”也除掉,他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走上台阶,宫辰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两三分钟都没人开门,于是他又不厌其烦地敲了几次。
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太太站在里面疑惑地问:“请问您找谁?”略顿,她自说自话道,“啊,您是想租房子吧?抱歉啊,我们已经租出去啦,没有要出租的房子了。”说完,就要关上门。
宫辰推住门阻止了她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你看我像是需要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人吗?”
庄奶奶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宫辰,的确不像,于是她皱着眉说:“那你敲门做什么?”
宫辰越过她朝里面望去,淡淡道:“我找人,林琅是不是住这里。”
庄奶奶表情变了变,半晌才说:“你是她什么人?”
宫辰皱眉,不悦道:“你只是她的房东吧,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和她的关系吗?请让开,我是来看她的。”他想进去,可他高傲的态度让庄奶奶心生不喜,站在那不肯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