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颙琰还是不大相信,毕竟容嬷嬷与花嬷嬷都没有生养过,狐疑的盯着两人瞧,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被人仙人跳了?怎么那么赶巧,先是让人血脉喷张的画轴,再是粉雕玉琢可口的宛瑶,一切水到渠成,他都扒扯干净了,结果......结果跟这灌凉水!
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去请太医,日子太短,宫里的太医个个都是人精,不是实打实的,他们只会绕弯子,便是如嫔那,要不是如嫔只侍寝一回,又有太上皇不错眼的盯着,也不会在四十几日就确诊.
花嬷嬷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颙琰的疑惑,伸出两指,高高举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奴用脑袋担保,纯嫔娘娘一定是有孕了.”
颙琰横了花嬷嬷一眼,他要花嬷嬷的脑袋做什么,当球踢吗?
“日子尚浅,要过上一阵子才能请太医确诊,这几日,小心看顾着,若是纯嫔有事,朕斩你们的九族......”
颙琰话没说完,就被容嬷嬷没规矩的打断了:“皇上,当着胎儿可不好说这些活啊死啊的,不吉利......”
颙琰愣是硬生生的闭了嘴,再瞧宛瑶......嘿!这种时候,她竟然抱着锦被睡着了?!
颙琰哀怨的看了宛瑶一眼,这下实打实的相信,宛瑶是有孕了.
“你们几个,都跟朕出来.”绿豆机灵的服侍颙琰更衣,等颙琰在明间坐下的时候,才掌灯时分,这么闹了一出,晚膳都没得吃了.
“今个儿说的贵妃的事儿,是怎么回事?”颙琰来翊坤宫,原是想要问这事儿的,可一进来,就被宛瑶各种花花绿绿的画卷迷了眼,根本没机会问.
花嬷嬷,容嬷嬷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没有半点添油加醋,连带着瑞汐的事情也说了,花嬷嬷斟酌一二,连大阿哥的事情也带出来了.
也不是为着帮贤妃,而是有大阿哥的事情在前,给皇上提个醒,这宫里头能怀上的妃嫔倒是不老少,但是能平平安安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又平平安安活下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颙琰面色阴沉如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着楠木小几,发出“叩叩”的声响,翊坤宫内,一时静谧的很,良久,颙琰方才张口:“纯嫔有孕的事儿,暂且不要说,按日子诊平安脉便是,就上回给纯嫔诊断‘小产’的那个太医,朕会跟太医院吩咐下去,便是信贵人,景贵人,也不许告诉.”
花嬷嬷有些为难,她们倒是能管得住嘴,可她们不能封住宛瑶的嘴啊.
颙琰不用花嬷嬷提,就想到这一点了,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道:“跟纯嫔说,让她老老实实的过了头三个月,朕许她额娘入宫来探她,若是闹出一丁点儿事儿来,这辈子她都别想见沈佳氏的人了.”
花嬷嬷连连点头应下,又听颙琰说道:“翊坤宫暂且不进新奴才,你们四个把翊坤宫上下守严实了,朕自然记得你们的好处,至于贵妃那里,你们将计就计,看看贵妃想做什么!”
花嬷嬷与容嬷嬷刚要点头应下,颙琰却是改了口:“不必了,纯嫔有孕,此时不宜树敌,等纯嫔平平安安诞下子嗣再说.”
“鄂罗哩,你吩咐京兆尹的人,把花嬷嬷与容嬷嬷的家人赶出京城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朕的旨意,贵妃自然明白.”颙琰神色凌厉起来,看来是时候收拾收拾后宫了.
“摆驾坤宁宫.”颙琰又看了眼暖阁方向,眉宇皱成一团,怀胎十月,这十个月里,变故实在太多.
一盏盏的琉璃宫灯被挑起来,颙琰在漆黑的夜色中,看着那被映照出的红墙绿瓦,陷入沉思中.
如嫔所言,皇阿玛糊涂的时候愈发的多了,和珅所奏之事,皇阿玛竟是连看也不看,如今的朝政,说和珅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有和珅在,贵妃的位置就稳稳当当的,好在贵妃钮祜禄氏还知道分寸,知道自己的将来是在谁的手中,从不会违逆他的意思,可宛瑶怀育龙嗣这件事情......
轿撵很快到了坤宁宫,皇后喜塔腊氏一身银红烫金凤凰旗装,领着众人在殿门口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颙琰下了轿撵,伸手虚扶了皇后一把,把身边的人都惊呆了,谁都知道,皇上对皇后的感情不过尔尔......
皇后喜塔腊氏喜滋滋的跟着颙琰进了坤宁宫的暖阁,宫女瑞芯在后面跟着,却有些心惊胆战,皇上待皇后娘娘的情份,也不过大婚那头几个月罢了,皇后娘娘善妒,又撑不起来事儿,根本当不得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儿,要不是皇上顾念着以往的情份,皇后娘娘早就被贵妃取而代之了,可今个儿皇上却突然......怕是有大事了.
颙琰并没有屏退瑞芯,颙琰心里头明白,皇后怕是还没有瑞芯这个宫女看的明白,倒不如让瑞芯随时随地的提点着皇后些.
“如嫔有孕,皇后得到消息了吧?”颙琰落了座,端着一盏清茶,徐徐吹着,说得云淡风轻.
喜塔腊氏果然掩藏不住满脸的妒意,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瑞芯见状,忙着笑着打圆场:“皇后娘娘晌午就得了消息,吩咐奴婢送了不少的东西去永和宫呢,皇后娘娘说,宫里好久没添人了,这次要好好的护着如嫔娘娘生产呢.”
颙琰也没怪罪瑞芯,笑容平和:“皇后贤惠大度,倒也难得,朕此来,是跟你商议绵宁的事儿,若是来年一切顺遂,绵宁倒是可以替朕去祭天了.”
颙琰说的隐晦,喜塔腊氏却是眼前一亮,能替皇上祭天,那身份上,便等同于太子了,喜塔腊氏之前磨了颙琰好一阵子,颙琰都没有露出半点口风来,现下却是张口答应了?
瑞芯诧异的看向颙琰,不知颙琰是什么缘故,突然间转变了心意.
颙琰继续品着茶,似乎是闲话家常的架势,瑞芯却不敢漏了一个字儿去,支棱着耳朵听着,只听颙琰说道:“三阿哥翻了年就三岁,宫里的小阿哥少了些,除了绵宁外,再往下数,就只有三阿哥,和珅在宁寿宫还当笑话跟太上皇提过,你自己上点儿心,若是后宫里头再有‘小产’的事儿,莫说是绵宁,怕是这坤宁宫,你也住不得了.”
喜塔腊氏这会儿也支棱起精神来,事关她的儿子是不是太子,她是不是皇后,不能有半点闪失,她原总想着三阿哥跟绵宁差了十来岁,怎么也不至于夺了绵宁的势,但贵妃有和珅撑腰......
颙琰在坤宁宫用的晚膳,第二日一早直接去乾清宫上朝,颙琰才走,瑞芯便跪到了皇后跟前:“娘娘,奴婢去打听过了,皇上昨夜是从翊坤宫来的坤宁宫,怕是纯嫔也怀上了.”
“什么?”喜塔腊氏正端坐在妆台前拢发,闻听此言,愣是扯下去一缕头发,一夜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娘娘,恕奴婢直言,您该让永和宫与翊坤宫的好好诞下子嗣来,与贵妃娘娘去争,去抢,如此,二阿哥的地位才能稳固,皇上昨个儿的话,您还记着吧......为着二阿哥的将来,您不但不能动永和宫与翊坤宫,还要好好的护着她们......”
***
☆、
第73章城
承乾宫中,瑞春在廊下停留半晌,终于跺了跺脚,迈进了暖阁里.
贵妃钮祜禄氏正在逗弄三阿哥绵凯,三阿哥正是爱动的时候,半刻不得闲,抓着一个宫女发髻上的绒花不撒手,绒花下头就是细密的头发,宫女被扯的生疼,却半点不敢言语,面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谄媚道:“三阿哥的手劲儿真大.”
贵妃凤眼微眯,冷冷瞧了那宫女一眼:“日后少戴这些东西,若是伤了三阿哥的手,你的头发,也就不必留了.”宫女吓得一哆嗦,也不敢挪动,生怕扯坏了三阿哥的手,只讪讪的笑着回道:“娘娘教训的是.”
乳娘偷偷的瞧了一眼钮祜禄氏的神色,这阵子贵妃娘娘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暗暗警醒着,这阵子要万般小心的伺候三阿哥才是.
贵妃冷漠的扫了瑞春一眼,瑞春本就心里虚着,被贵妃凌厉的神色一扫,便直接“噗通”跪了下来,周围服侍的人见状,赶忙抱了三阿哥行礼退下,小宫女的发髻也终于被松开,三阿哥被乳娘的甜羹吸引,跟着出了暖阁,往偏厢去了.
钮祜禄氏轻轻的撇着茶盏盖子,玫粉色玉兰花枝袖摆微微浮动,雍容典雅道:“看来,是查出来了.”
瑞春战战兢兢,明知道此番回禀,会让贵妃怒上加怒,却不得不答,闷声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之所以这阵子没有发作纯嫔,对纯嫔称病不请安视而不见,是因为......是因为纯嫔......大概......怀了身孕.”
“咚”的一声茶盏盖子落下脆响,瑞春吓得闭了下眼睛,口中不停的回道:“那日,如嫔有孕,皇上先去了永和宫,后去了翊坤宫,却没有留宿,也没有用晚膳,却是改道去了坤宁宫,从那日起,皇后的态度就变了,纯嫔这三日都没有出翊坤宫,今日,宣了太医,太医出了翊坤宫就被宣召去了毓庆宫.”
“呵,护得这样周全,皇上也是难得的有心了,这些年,没见皇上对谁这样上心过,真不知是该说纯嫔运道好,还是说她倒了血霉.”贵妃轻飘飘的说出这两句话来,阴测测的笑着:“本宫不是让你打听花嬷嬷与容嬷嬷吗,结果如何?”
瑞春后背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柱留下来,痒痒的,麻麻的,瑞春却半点不敢动弹,此时她若是答错一句,怕是命就没有了:“奴婢查过了,花嬷嬷与容嬷嬷与宫外的人,全部交恶,根本没有可拿捏之处,奴婢想,要不然在绿豆与豌豆的身上入手,他们两个年轻,又没了子孙根,若能依附上娘娘......”
“不必,你下去吧.”钮祜禄氏端起茶盏来,朱红的唇瓣印在白瓷茶盏边缘,带着妖冶之感.
瑞春僵着身子行了告退礼,慢慢倒退行到隔扇处,待到了廊下,几乎要飞奔起来,贵妃若是知道,花嬷嬷与容嬷嬷的家人被皇上下旨赶出了京城,再知道她将事情交托给景仁宫的瑞汐去办,怕是她根本见不得明日的太阳了.
瑞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待瑞春离开后,贵妃缓缓的咽下口中茶汤,慢条斯理的轻压唇角道:“瑞春的话,你都听到了?”
玉面美人六扇屏风后,转出一个与瑞春穿着同色旗装的宫人,在贵妃面前规规矩矩的跪下,匍匐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既然敢到这承乾宫来,自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瑞春前面回的是真,后面回的却是假的.”
“哦?”贵妃丹唇轻扬,宛如新月:“你的意思是,本宫跟前的瑞春还不及你的人脉广不成?看来莹贵人需要重新教导教导你规矩了.”
瑞锦不慌不忙,贵妃肯让她留在屏风里头候着,必定是对瑞春起了疑,才会如此:“回贵妃娘娘的话,纯嫔怀孕是真,花嬷嬷与容嬷嬷之事却是掺了水分,奴婢不敢欺瞒贵妃娘娘,花嬷嬷与容嬷嬷的家人被皇上下旨,赶出京城去了.”
贵妃正要去拿碟子里的银签子,听得此言,手势微微一滞,旋即若无其事的拈起银签子,插了片水果,姿态娴雅的用了,方才徐徐说道:“看来你的人脉的确是比瑞春的广一些,瑞春都打听不到的消息,你却能打听的到,看来莹贵人为了教导你,下了不少血本,花了不少的真金白银.”
“回贵妃娘娘的话,并非奴婢人脉广,而是此事人尽皆知,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遣了宫里的一个采买小太监去打听,瑞春她必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却不敢告知娘娘.”瑞锦摆的诚意十足,在贵妃面前,她不敢有半分敷衍.
贵妃淡淡轻哼了一声,声音缓慢而清雅:“这可就奇了,纯嫔有孕之事,瑞春都敢告知本宫,那么件小事,怎么就不敢说了呢?”
“据奴婢所查,瑞春交代景仁宫的瑞汐去查探消息,而瑞汐将这件事情卖给了翊坤宫的纯嫔......”
瑞锦没说完,就被贵妃打断了,贵妃冷冰冰的说道:“胡言乱语,也得有个分寸,本宫可没那么多的功夫,听你这么多的废话!”
贵妃有种隐秘被人戳破的恼怒,更何况这人还是莹贵人身边的瑞锦,贵妃眼底闪过愠怒,淡淡的扫了眼步步锦隔扇外的两个影子,这个瑞锦怕是留不得了.
瑞锦发觉贵妃的神色,立刻以首伏地,磕了个响头道:“贵妃娘娘,奴婢是诚心诚意投靠娘娘的,自然不会说谎,花嬷嬷与容嬷嬷家人一事,人尽皆知,分明就是皇上的意思,瑞春之所以不敢禀给贵妃娘娘知晓,是因为怕瑞汐的事情事发.”
“瑞汐的事情事发?”贵妃的语气依旧雍容典雅,但瑞锦知道,这是贵妃在估量她的价值,她知道了贵妃的秘密,要么死,要么就是取代瑞春.
“是,瑞汐将这个消息卖给翊坤宫,所求便是让纯嫔彻查大阿哥一事.奴婢那日躲在宫道另一侧,听得清楚,是瑞汐亲口说给容嬷嬷听的.”瑞锦生怕贵妃不信,将当日她偷听到的细枝末节,一一说了个清楚.
贵妃表面不动声色,依旧端庄娴雅,只手中的护甲勾起了枚红色的月影纱,硬生生的勾出了一跟丝线,这套旗装算是废了.
“你说瑞汐亲口说,是本宫要害翊坤宫?”贵妃声音里似是淬着寒冰,冷得瘆人.
“是,奴婢听得真切,那之后,奴婢一直守在翊坤宫宫外,瑞汐进去没多久,就被花嬷嬷几人送了出来,不过想来,纯嫔不肯沾手这样的事情,因为瑞汐出来的时候,被花嬷嬷送了十个金锭子.”瑞锦急急的表白着自己的价值.
贵妃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鎏金嵌宝护甲从混乱的丝线中抽出来,淡淡一笑:“贤妃自己都忘了的事儿,倒难为她一个做奴婢的记着,倒也有一双慧眼,知道翊坤宫的纯嫔才是真正的香饽饽.”
瑞锦紧紧绷着的精神,从贵妃的这句话起,才算是松了下来,却在这个时候停住了嘴,不提瑞汐为何去找纯嫔,也不提瑞春为何不自己去办,反而托给了景仁宫的瑞汐,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情,在贵妃面前做起来,没有任何意义,贵妃眼里不揉沙子,瑞汐和瑞春都活不得了.
“莹贵人因为纯嫔小产之事,受了无妄之灾,对其恨之入骨,这一个多月来,总算是在御膳房布了一颗暗棋,前阵子已经搭上了翊坤宫,纯嫔这一有孕,莹贵人的这颗棋子,也能用起来了,不过莹贵人自己失去过六公主,难免心慈手软些,不至于害了纯嫔性命.”
瑞锦知道,身为一个贴身的掌事姑姑,要能想主子之所想,主子想不到的,也要想.
贵妃的脸色果然和善了许多,慈眉善目的说道:“不愧是瑞字辈的姑姑,就是比那些个新来的小宫女懂事儿的多.”
“奴婢托大,承了贵妃娘娘这句夸赞,只是千里马还要遇到伯乐才成,莹贵人这辈子,也就到头了.”瑞锦自打莹嫔被贬为贵人的那一日,就生了另投明主的心思,放眼宫中,也只有承乾宫能容得下她了,她一直盯着机会,没想到瑞春竟是在这种时候,送了她一份大礼.
贵妃端起茶盏来,撩开茶盏盖子,看着里头有些凉了的茶汤,当着瑞锦的面,倒在放瓜果的碟子里,里头嫣红的樱桃,立刻显得莹润欲滴起来:“凉了的茶,若是放到别的地方,说不得还有大用.”
瑞锦若有所思,贵妃的意思是,暂且不动瑞春,将瑞春放到别处去?
贵妃放下空了的茶盏,微笑颔首道:“你来,替本宫斟茶,茶盏空出来,才好倒热茶进去.”
瑞锦忙不迭的谢恩起身,喜滋滋的为贵妃斟茶,这句话的意思,她却是听懂了,瑞春一走,瑞春的位置,就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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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城
如嫔被碧溪小心搀扶着,脚下飞快,花盆底踩得“咯噔咯噔”的,走了一会儿肚子抽着疼,不得已停下来歇一歇.
碧溪忙用自己的帕子给如嫔擦拭汗迹,一边扯着豌豆往一边去,急得快掉眼泪了,压低了声音问道:“纯嫔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好歹透句话给我们娘娘,这么着急忙慌的,若是我家娘娘惊了胎,莫说是你我,便是纯嫔也担不得这个责任,你不是不知道,太上皇如今有多看重我家娘娘.”
豌豆皱紧了眉,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才又到如嫔跟前打了千:“如嫔娘娘,您甭急,等着轿撵到了再走也不迟.”
如嫔狐疑的看了豌豆一眼,紧蹙娥眉问道:“你家主子到底怎么有性命之忧了?”
豌豆紧闭了嘴巴,不敢说,也不能说:“还请如嫔娘娘原谅则个,您到了翊坤宫就知道了,但也不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等不得,您安心等着轿撵过来再过去,也是来得及的,若是我家主子知道您为了她,惊了龙胎,也饶不了奴才.”
碧溪连连颔首,劝道:“主子,没那么急,您别慌,纯嫔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您若是伤了自己个儿,到时候太上皇问起来,您也没法答复.”
如嫔抚了抚自己尚未隆起来的小腹,缓慢的点了点头道:“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就好.”
如姗身子倚在碧溪身上,才发觉自己走了这两个殿宇的功夫,后背已经生了一层薄薄的汗迹,不怪她害怕,自打她有孕后,她就没瞧见过宛瑶,去皇后的坤宁宫请安瞧不见,也不见宛瑶去给她贺喜,景馨和紫菡往翊坤宫去,都吃了闭门羹,她害怕,怕极了,怕有人对宛瑶动手了,宛瑶才会出不得翊坤宫.
所以,豌豆来永和宫,说宛瑶请她往翊坤宫去,她等不得轿撵就出来了,不见宛瑶一面,她实在难以安下心来.
轿撵很快就到了,碧溪搀扶着如姗上了轿撵,这才奔着翊坤宫去,这会儿正是夜幕四合之际,如深蓝绒锻一般的天空上,零星的闪烁着几颗星星,如姗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是了,大家都好好的,不会有事的,她们已经没了家人,难得姐妹情深,老天爷不至于那么不公平,剥夺她们的一切.
如姗到底是急的,下了轿撵,几乎是飞奔着进了暖阁,待见到宛瑶脸色憔悴,唇色苍白的躺在架子床上时,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要扑到宛瑶身上:“你怎么病成这样?”
翊坤宫对坤宁宫报病,她一直以为是假的,宛瑶一向身子健壮,怎么就能两日功夫,病成这个样?
“如嫔娘娘,皇上在呢.“鄂罗哩轻咳了一声,提醒如姗.
如姗这才发现,罗汉榻上坐着颙琰,忙的要跪地请安.
颙琰没等如姗福身,便亲手扶了她起来:“你怀着身子,不必如此多礼,纯嫔身子不大好,你劝劝她,好歹吃些东西.”
如姗听了这话,愈发的迷糊,竟是宛瑶自己不肯吃东西?这怎么能够?宛瑶一向不会亏待自己个儿,莫不是皇上做了些什么事,让宛瑶心痛至此?
如姗看着颙琰的眼神很不对,颙琰也不知道如姗想到哪儿去了:“朕去明间处理些事情,你们聊,只是纯嫔这个模样,你自己知道就好,旁人一概不许提及.”
如姗一惊,扭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身边的碧溪根本就没进来,怕是被挡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