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送五万你还穷得瑟个啥呀

唐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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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老板有些不服气,拿过礼单一看,当时就“停电”了,啥话也没说,接过总管给的一包喜糖和一包烟,头也不回就主动走了,都不好意思上桌喝酒。即使是这样,其他的煤老板还嘲讽地说:“听说了没,李星军才拿了五万。”“没钱就干脆别来了,省得跑这儿给咱们耍煤的人丢人现眼!”

    1

    故事发生在山海省。

    山海省是能源大省,其管辖的十三个地级市都有煤炭资源,其中云州、临海、锦城三个市的煤炭资源最为丰富。煤炭领域对民营企业开放之后,山海省有一部分人靠从事煤炭生意发了大财,这些人大多没啥文化,言谈举止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偏偏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喜欢露富,媒体把他们统称为“煤老板”

    提到煤老板,我和许多人一样,首先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一副暴发户嘴脸。煤老板们一掷千金的新闻经常成为媒体上的热点,也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所以现在煤老板成了贬义词。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多少人讨厌煤老板,就有多少人喜欢煤老板。特别是那些南方的生意人,看到煤老板们挥霍“黑金”很受刺激,于是很多人迅速转行到煤炭领域。山海人管这些南方来的煤老板叫“南蛮子”

    民营企业参与煤矿经营通常都是以承包的形式来介入的,首先承包费就是一笔常人难以承受的天文数字。南蛮子比山海人脑子活,善于搞关系。他们看上一个煤矿之后,只要每年能有一笔可观的利润,承包费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不是问题。他们会在七大姑、八大姨以及老乡之间筹集这笔钱,然后选举出一个代表,由这个人出面摆平各方面的关系,每年年底的时候,他们再根据每人持有的股份分红。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甚至在煤矿上豢养着一批由刑释解教人员组成的护矿队,也就是打手。

    山海本地的煤老板由于是当地人,家在本地,长年吃煤炭这碗饭,他们对矿难的认识比较深刻,因此在开采和安全生产上,山海本地煤老板还是相对能够按照当地监管机构的要求去执行的。南方来的煤老板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来山海投资就是为了发横财,再加上他们在承包煤矿和打通关节上已经花费了大笔资金,因此,这些人想通过掠夺性开采实现快速收回投资。在这些南方来的煤老板眼里,矿工的生命仿佛就是一个数字,他们不懂得对生命的尊重,他们似乎早就麻木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用一捆一捆的纸币堵住死难矿工家属的哀号。

    山海省临海市。

    张升旺,南方人,煤老板,临海市刘家沟乡石嘴沟子煤矿承包人。张升旺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小打小闹地做生意,靠贩卖服装收获第一桶金之后,张升旺又盯上了房地产市场,随后他就联络了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组成了一个在全国范围内流动作战的“炒房团”福利分房制度的取消,加速了房地产市场的火暴,张升旺的个人资产也随着房价的非理性上涨而跨入亿万富豪的行列。后来在山海煤炭经济技术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周兴武的帮助下,张升旺与几个老乡合伙承包了石嘴沟子煤矿。

    张升旺没啥文化,可是他的虚荣心很强,总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因此就特别喜欢“装”

    虽然张升旺只是个乡一级煤矿承包人,可是他最烦别人叫他煤老板。特别是逢年过节回到家乡的时候,每当别人问张升旺最近在做什么生意的时候,他总是装得很低调,淡然地微微一笑,小声说:“和朋友一起做点小生意。国家要大力发展能源产业,民营企业不能关键的时候投机耍滑,这不,我就带头先投了点。”

    凡是和煤老板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大部分的煤老板都不用名片。可是人家张升旺确实与众不同,他恰到好处地享受了香港特区政府在公司注册方面的优惠政策,委托代理公司注册了侏罗纪(亚洲)能源股份有限公司。

    张升旺自己没文化,可是他有一大堆有文化的朋友,为了让自己的公司更像一家有国际化背景的大公司,张升旺请一家财经媒体的总编辑帮公司起了一个感觉上挺牛的名字。张升旺还让北京一家著名的企业视觉形象设计公司为侏罗纪(亚洲)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设计了一个logo,那是一个由金黄色的碳分子图案组成的崭新金字塔,那感觉、那气派,就一个字——酷!

    张升旺名片上的头衔随后也跟国际接轨了,虽然董事会没几个人,那也得叫董事会主席。张升旺还用一笔赞助费换回来了一个“年度亚洲杰出商业领袖”今后您凡是看见谁的名片上印着什么“商业领袖”、“风云人物”之类的东西,那您可要小心啦,最好别答理他,那说不定就是个骗子。

    这不是烧包吗?也许有人觉得张升旺可能有病,有点“二”可是每当张升旺看到人们与他交换名片之后肃然起敬的表情时,就会非常满足和陶醉。在张升旺的世界观里,他认为:男人们拼命地赚钱不就是为了活得体面和更有尊严吗?既然这点钱为自己争回来了面子,那说明这钱就花得值了。

    为了让官员和生意伙伴觉得自己有实力,张升旺硬是不顾众人的劝阻,花了四百多万元rmb买了一辆“宾利-雅致”有的读者朋友可能认为张升旺太能装,可是自从这位老兄看了中央电视台的一期节目,听一位自称在美国某银行工作过的“海龟”说:“西装,我只穿‘armani’。”张升旺顿感无地自容,觉得伤自尊了,并且发自内心地感到自惭形秽。

    张升旺觉得自己目前就是装得再像,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土鳖”土鳖再得瑟也还是土鳖,关键是土鳖得瑟那是要被众人耻笑的——后果很严重。如果您要是不信的话,就看看我们身边那些喜欢装的人,有几个本质上不是土鳖的?有几个是真正混得好的?真正混得好的人谁得瑟?

    张升旺是土鳖,但是,人家张升旺可不是普通的土鳖。

    痛定思痛之后,张升旺一个人在家里认真总结和分析了土鳖与海龟之间的差距,他认为自己装得还不够彻底,不够纯粹,还是应该向人家海龟们看齐,张升旺对那位“海龟”在电视上说的那番话有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从此,张升旺就决定向那位著名的“海龟”看齐“穿西装,只穿‘armani’!”

    尽管张升旺也只穿“armani”了,可是大家觉得张升旺还是一个土鳖,他还是不如人家那位海归牛x!还是装不出人家海归的范儿,还是装不出人家海归身上那股刻意装出来的“低调的张扬”

    在北京记者圈,有个著名的段子:公路上飞奔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桑塔纳”开车的就是前边提到的那位“海龟”此君边开车边从容地与一位权威媒体的财经记者神侃资本并购。自从听那位记者偶然间与我谈起这件事之后,我就患上了一种病,从那时开始,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看见穿“armani”西装的男性,我的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出那位“海龟”在“桑塔纳”里笑谈资本并购的情景。

    既然已经装了,张升旺认为,那就必须要装得纯粹,装得像。

    为了让别人觉得侏罗纪(亚洲)能源股份有限公司看上去像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张升旺委托了一家北京的猎头公司,高薪招聘一名“高级副总裁”准确地说,是一位容貌很“高级”的女副总裁。张升旺说,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当这家猎头公司的cho(人力资源总监)带着李豫菲来到张升旺面前的时候,张升旺被李豫菲的气质和美貌给镇住了。张升旺握着李豫菲的手,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那位人力资源总监感受到了李豫菲的尴尬,她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张升旺这才慢慢地回过神儿来,他赶紧松开了李豫菲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表情有些尴尬地笑着说:“请坐!快请坐!”

    “英语:cet-6;大学英语口语证书:c+;日语:初级。”张升旺接过人力资源总监递过来的李豫菲简历,打开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毕业院校,本科毕业于北京的一所高校,工商管理硕士毕业于一所美国的大学。

    张升旺知道,现在的洋学历和女人的脸蛋一样,靠不住!谁也分不清哪是真的哪是假的。张升旺虽然没文化,可他人不傻,关键时候他总喜欢耍小聪明。张升旺旁敲侧击地问了李豫菲一些美国的风土人情,李豫菲气定神闲、对答如流。李豫菲在介绍美国某个地区名称的时候,故意使用英文介绍,那口气就像人家一直在美国生活一样,那叫一个地道。张升旺虽说没怎么听懂,可他频频点头,他确信李豫菲真的在美国生活过。张升旺很开心,他觉得自己要寻找的就是这种货真价实的、具有国际化视野的高素质人才。这要是领出去,牛!有面子。

    张升旺问完了之后,李豫菲也没有客气,她直截了当地询问了自己所应聘职位的薪水和福利待遇,以及公司发展方向。张升旺是做服装生意起家的,讨价还价是他的看家本领,运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他先开出了一个偏低的价格,等李豫菲还价,可是李豫菲不懂得在中国薪水也是可以讨价还价的,李豫菲的脸上明显显示出了失望的表情。老江湖张升旺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能让鱼儿在这个时候脱钩,于是他又很富感染力地描绘了公司发展规划,以及核心团队成员在未来可能享受的薪金和福利待遇。

    “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是绝大部分人是死在明天晚上”张升旺把他在赢在中国中听马云说过的那些话现学现卖了一把。张升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他能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观点消化吸收,然后再用他的语言系统重新组织和编排,当他把听来的观点用他的语言再说给别人的时候,往往比当事人本人说得还要精彩。这就是本事!

    张升旺那天最出彩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而是因为他带着那位人力资源总监和李豫菲一起在北京金融街威斯汀大酒店吃了一顿美味可口的自助晚餐。特别是当李豫菲坐进张升旺那辆“宾利-雅致”的时候,李豫菲确信张升旺是有实力的,因为即使在美国,开“宾利”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李豫菲觉得自己很幸运,刚回国就能去侏罗纪(亚洲)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这样资本雄厚的大公司工作。

    那天张升旺表现得特绅士,对李豫菲和那位人力资源总监都很体贴。

    “张总,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那位人力资源总监也很识趣,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主动找了个借口提前告辞了。张升旺和李豫菲那天谈得很投缘,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那天晚上张升旺和李豫菲到底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唯一可以告诉您的就是,那天他们吃完饭后,李豫菲半推半就地跟张升旺在酒店开了房。

    进了房间之后呢?

    这个问题很敏感、很私人、很香艳,不是咱不知道,也不是咱描写不出来细节,咱这书叫铁腕省长,很高尚、很励志、很主旋律。如果您实在想从视觉的角度知道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请参考著名导演李安的电影作品色,戒,不过恐怕您得费点事,让香港的朋友给您找盘没有删剪的dvd光盘看看。不过我得给您提个醒,看归看,可千万别模仿,小心伤了身体。

    什么?您公费医疗。

    就算您能享受公费医疗,那也不值得冒这个险。关键是一旦受伤可伤的都是私密部位,到时候您跟人家大夫怎么说呀。听话,我看还是算了吧!

    2

    输与赢是相对的,从来都不是绝对的。那天最大的赢家并不是张升旺,而是李豫菲。

    李豫菲出身在一个干部家庭,李豫菲的父亲担任过东北的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李豫菲高中毕业后,其父亲通过关系把她送到澳大利亚去留学。李豫菲脑子聪明,可从小就是不喜欢学习,说是去留学,实际上就是在游学。李豫菲在澳大利亚无忧无虑地玩了两年多,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再不想办法弄张文凭就要穿帮了,为了应付父母,李豫菲和另外一个中国留学生一起转到了一所设立在美国密苏里州小镇上的大学。

    李豫菲在美国小镇上的这所大学取得了学士学位,后来又在美国阿拉巴马州的巴林顿大学取得了工商管理硕士(mba)文凭。

    李豫菲在美国阿拉巴马州游学期间,她的父亲因为经济问题被省纪委“双规”了,家里的全部存款都被冻结了。从小衣食无忧的李豫菲已经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李豫菲原本也想靠打工来完成学业,最初她也确实找到过一份送外卖的小时工工作,可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李豫菲只干了一天,就再也不愿意干这种体力活儿了。李豫菲回国后,有一次喝醉了,她哭着和母亲诉说了当时她是如何靠着难以启齿的方式换取了自己在美国的生活费,并完成了学业。

    母亲知道李豫菲的这段经历之后,非常震惊,母女两个人抱头痛哭。

    张升旺没有去过美国,自然也不知道巴林顿大学只是一家美国网络教育公司办的函授学校,美国联邦教育部和阿拉巴马州教育厅都不承认巴林顿大学颁发的文凭。

    李豫菲文凭的真假对于张升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豫菲的社交能力和官场活动能力都是货真价实的,这一点非常重要,李豫菲在日后屡次帮助张升旺渡过难关。

    张升旺除了承包了石嘴沟子煤矿之外,在临海市还有一家公司名为“山海黑石煤炭运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主要经营煤炭贸易业务。以前这家公司的业务主要是由张升旺和他弟弟张升财两个人负责。在经过了一晚上的全面考察之后,李豫菲被张升旺任命为侏罗纪(亚洲)能源股份有限公司高级副总裁、山海黑石煤炭运销有限公司常务副总裁。李豫菲从此开始和煤炭结下了不解之缘,包括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日后她会成为山海省煤炭领域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

    朱海涛,中共临海县县委常委、副书记,县长。

    可能官场上的朋友们一听是个县长,都不会把此人当回事,可是临海县的县长可跟别的县的县长不一样,如果你让一个喜欢钱的贪官去选择的话,只要是在这个县当完一年的县长,你就是在北京某个部委给他安排一个副部长的位置,那他也不见得跟你换。有的读者可能觉得我说得有点大,我给您解释一下您就明白了。

    临海县虽然只是临海市所辖的七县、四区中的一个县团级单位,但是,临海县的经济总量在临海市可是排第一位的。临海县是能源大县,煤炭总储量接近二百亿吨,年产量在一千二百万吨以上,这个县可以说是富得流油。要说临海市的处级干部谁不想到临海县当这个县长那是假话,可是,那也不是谁想当这个县长就能当上的。

    临海县现辖两个镇、十三个乡,一百多个行政村,大大小小的煤矿就有一百八十多个。办煤矿你就需要办理相关手续,营业执照、税务登记、企业代码证这些手续相对还好办,可是开采证、安全生产许可证、煤炭生产许可证、矿长资格证和矿长证这些证就很难办下来,如果你想全办下来,除了有实权、有力度的人关照之外,你还得有足够的公关费去打通关节。不是说你有人就不用花钱了,只不过是关系够硬你可以少花点,关系不硬的就得多花点。少花点得花多少啊?实话跟您说,关系再硬最少也得二百万元以上。

    当然这些煤老板也不傻,只要把手续办齐了,煤矿只要是开了,那就好比你把银行的提款机搬回家里一样,什么时候需要了,需要多少,输入密码提就对了。现在山海省年产三十万吨以下的煤矿都已经被关了,按照年产五十万吨计算,一吨煤的纯利润是一百元以上,即使就按一百元计算的话,一个年产五十万吨的煤矿,一年的纯利润就是五千万。

    由于县里每年都要对所有的煤矿进行例行的安全检查,因此,只要是个煤老板,就必须要和县里分管煤炭的副县长以及县长搞好关系,否则的话,那就说不准会因为什么原因让你停产整顿。至于停产整顿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明白了、开窍了,那就整顿到什么时候。

    临海县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临海县县长高金波聘姑娘,结婚那天人山人海。有一个煤老板前一天晚上喝多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才醒来,他老婆提醒说:“高县长今天不是聘姑娘吗,你咋还不去呢?”

    “哎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说完,煤老板拿着手包就直奔银行,来到贵宾室说:“取十万!”

    “没有!”银行的服务人员说。

    “我有急用,必须得有!”

    “真没有!”

    “我真有急事!”银行服务人员看着煤老板,笑着说:“我知道您有急事,不就是高县长今天聘姑娘您随礼吗?”“是呀!你咋知道的?”煤老板满脸惊讶的表情。银行服务人员非常客气地对他说:“您来晚了,钱都让别人取走了,最多今天只能给您取五万。”

    “五万就五万吧!”煤老板觉得有些扫兴,取了五万元来到了婚礼现场。

    “莲花乡七家坡煤矿,李星军,五万!”煤老板很懂事,先到总管那里去登记。谁承想那个总管一听煤老板只拿了五万,抢白道:“送五万你还穷得瑟个啥呀?”

    煤老板有些不服气,拿过礼单一看,当时就“停电”了,啥话也没说,接过总管给的一包喜糖和一包烟,头也不回就主动走了,都不好意思上桌喝酒。即使是这样,其他的煤老板还嘲讽地说:“听说了没,李星军才拿了五万。”“没钱就干脆别来了,省得跑这儿给咱们耍煤的人丢人现眼!”

    可能有人会说:“像高金波这样的贪官还不赶紧抓呀!”不过我得告诉您,高金波抓倒是被抓了,不过当时并不是因为受贿被抓的。

    高金波一直被市委组织部作为后备干部人选,而且已经被提名作为临海市副市长人选公示了,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高金波的老婆去市纪委把他给举报了,高金波不但市长没当上,还被“双规”了。

    您问到底因为啥?

    高金波老婆从他手机的短信中发现他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情人,一怒之下就把他给举报了。虽然高金波会受到法律制裁,但是,我依然很遗憾。如果高金波的老婆没有去市纪委举报他呢?反腐败应该建立有效的监督机制,不能依靠贪官老婆的举报,毕竟那只是偶然现象,概率很低。

    高金波被“双规”了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朱海涛,他直接从泰元县县委副书记调到临海县任县长。张升旺的石嘴沟子煤矿就是临海县一百八十多个煤矿中的一个。

    原石嘴沟子煤矿是刘家沟乡和石嘴沟子村联营办的一个小煤矿,什么手续都没有,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干,直到后来县煤炭安全监督管理局局长郝鹏军发现了之后,就勒令停了下来。郝鹏军因为害怕出了矿难被问责,当时也放了狠话:“少一个证也不许给我开!如果不想进监狱,那就给我乖乖地办手续去。”

    办手续就需要花钱,可是刘家沟乡政府和石嘴沟子村村委会谁也不愿意出这个钱,最后一商量,干脆,谁出钱办手续就让谁承包。就这样,张升旺最后以每年上缴一千五百万元的代价拿下了这个年产五十八万吨的煤矿。

    张升旺虽然没有办过煤矿,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在临海县可并不缺。煤矿的这些手续虽然难办,可是张升旺却并不这么认为。张升旺认为,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儿,那就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是这样,自从张升旺承包了石嘴沟子煤矿之后,他才知道,煤老板风光背后的辛酸是常人无法了解的。

    3

    钱,张升旺有,可是想打通关节也得有熟人引见才行呀。当时张升旺在临海县除了认识刘家沟乡乡长薛世军之外,连县煤炭安全监督管理局和工商局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更别说去市里和省里办手续了。可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难不住张升旺,他先摆平了乡长薛世军,又在薛世军的引见下,认识了县长朱海涛。

    南方的煤老板们都知道与官员相处的游戏规则。没过多久,张升旺就和县长朱海涛相互称兄道弟了。在朱海涛的关照下,县级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在接到朱海涛的指令之后,不但一路绿灯放行,而且还积极主动帮助张升旺协调市一级、省一级相关监管部门。

    不管怎么说,张升旺最后还是把石嘴沟子煤矿的手续办下来了。虽然这一路办下来没有关羽过五关斩六将惊险吧,但是张升旺也没少“出血”最后算下来,这几个证就花了将近六百万。

    临海县郭家菜大酒店。

    “郭家菜”是县话剧团一个姓郭的小品演员开的。中式装修风格,每到晚上还有演出。由于名人效应的原因,生意一直很红火。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不过说实话,菜做得可真不敢恭维,水平一般,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死贵!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死贵”那“郭家菜”的生意还这么红火?

    您还别不信“郭家菜”从开张那天起,生意一直就这么火。姓郭的小品演员没有什么大本事,可这位姓郭的小品演员有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太太。这位郭太太不但模样漂亮,而且妩媚动人、善于交际。坊间传说郭太太与县里很多重要部门领导的关系都非同一般。“郭家菜”开业那天正好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开业仪式很隆重,那天有六位副县级领导亲自为“郭家菜”剪彩,再加上那位姓郭的小品演员,大家戏称“非常六加一”

    张升旺那天就是在临海市著名的郭家菜大酒店请临海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建国吃饭,李豫菲和刘家沟乡乡长薛世军作陪。

    饭刚吃到一半,张升旺接到一个电话,他刚听了一句,脸色就吓得惨白,颤抖着问:“死了几个?”常务副县长李建国和刘家沟乡乡长薛世军一看张升旺的表情就知道煤矿出事了,李建国和薛世军谁也没说话,慢慢地放下了酒杯,望着张升旺,他们从张升旺的脸部表情上就可以判断出,死的人数一定不少,要不张升旺脸上的表情也不可能难看得像“猪腰子”薛世军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张升旺,伸出左手,悄悄地给张升旺做了个手势。

    “死了几个?”李建国问。

    张升旺一看薛世军的手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赶紧说:“三个!”李建国不太相信,如果是三个,张升旺不至于吓成那样,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李建国知道,这些煤老板在“矿难”的问题上,基本上没有实话,李建国又问:“真的就死了三个?”

    张升旺嘴上说着,他怕李建国不相信,还比画出三个手指:“真的,就三个!”

    李豫菲的手机也响了,是短信,她拿过手机一看,惊得嘴巴张得很大,望着张升旺,没敢说话。李建国知道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冲着薛世军说:“世军,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赶紧陪升旺去矿上看看,了解完情况之后马上向我汇报,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李县长,我们陪您吃完了再过去吧。”张升旺想掩盖一下自己的慌张。李豫菲也附和着说:“对,李县长,这饭才刚吃了一半,我们哪能就这么走了呢!”

    李建国站起身,伸手从衣帽架上拿衣服,边穿衣服边说:“我看算了吧,饭哪天都可以吃,这矿难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马虎不得,你们赶快去处理吧。”薛世军也没有心思吃了,他也起身穿衣服,又对张升旺说:“阿旺,听李县长的,埋单吧!”

    “埋单!”李豫菲对服务员说。

    李建国往外走,薛世军和张升旺赶紧跟了出来,他们一直把李建国送到车上。李建国上车后,放下后车窗的玻璃,对薛世军说:“世军,你们赶紧过去,查明情况之后,立刻向我汇报!”

    “好,我们马上就去!”

    直到李建国的车走远了之后,薛世军才转过身问张升旺:“阿旺,到底死了几个?你跟我说实话!”张升旺抬起胳膊,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三十多个!具体的数字还在统计。”

    “我的天哪!”薛世军一听死了三十多个,当时惊得脸色煞白,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李豫菲也吓得语无伦次了,她劈头盖脸地问:“死了多少?三十多个?这可咋办呀?”张升旺也没有处理过“矿难”他惶恐不安地说:“哎呀妈呀,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

    石嘴沟子煤矿。

    石嘴沟子煤矿自开采以来,有过工伤事故,可是还真就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安全事故。

    张升旺平时不怎么来煤矿,煤矿的事一般由他弟弟张升财和生产矿长李二海、安全矿长齐文斌负责。张升旺承包了之后,他又采取层层转包的方式来保证生产。为了便于管理,按照各个队的队长名字分成若干个队。那天出事的是在副井第二采煤区干活的马天成队,当天下去了四十三名矿工。

    张大宝,男,二十九岁,陕西省安康市人。

    张大宝是当天逃生出来的八名矿工之一,他惊慌失措地从井下刚跑上来,就被主管安全的矿长齐文斌叫去了。“大宝,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齐文斌从饮水机接了杯农夫山泉,递给了张大宝。

    张大宝还处在惊恐状态,他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声泪俱下地说:“一直都很正常,大概是三点半,我就是感觉有点呛,别的也没啥。五点半左右,瓦斯员张海龙随身的便携式瓦检仪突然报警,这时安全员程诚跑过来说:‘主风机坏了。’张海龙又用别的设备检测了一下瓦斯,发现瓦斯浓度在百分之九点三以上。安全员程诚就让我们先往上撤,他跟张海龙去通知别人。当时井下没电,我们就步行往上走,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后面有连续的爆炸声”

    齐文斌和李二海这方面的经验都很丰富,他们知道,这是局部瓦斯爆炸。李二海问张大宝:“上来了几个?”张大宝有点发蒙,用手挠了挠头,掰着指头数了数,说:“算我好像是八个吧?”

    “下去四十多个人就上来八个?”张升财一听说只上来了八个,他想知道那些人哪去了。齐文斌四十多岁了,处理过很多起矿难,很多第一次经历矿难的人都和张升财一样。“你们先带上来的人吃点饭,压压惊,然后休息休息。”李二海见齐文斌给他递了个眼色,就让护矿队的人先带张大宝和上来的几人去休息。张大宝出去之后又返回来了,他拉着齐文斌的手,哀求着说:“齐矿长,赶紧派人下去救人吧,我弟弟二宝他们还在下面呢!”齐文斌安慰道:“别害怕,大宝,你们先下去休息,我马上就派人下去!”

    张大宝走了之后,李二海才对张升财说:“下面的人估计全完了!”张升财有些不信,他问齐文斌:“老齐,不能吧?三十五个大活人就全完啦?”齐文斌点了点头,说:“瓦斯爆炸之后,井下就缺氧,没氧气,人就会一氧化碳中毒,肯定没啥希望了。”

    “要不要不派人下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也许还有活的呢?”张升财听齐文斌这么一说,当时就吓傻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李二海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中南海”来,抽出三支,递给齐文斌和张升财每人一支,齐文斌从办公室的茶几上拿了个一次性的打火机,给李二海和自己点上,张升财摆了摆手,他现在可没有心思抽烟。

    “唉!”李二海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烟,叹了一口气,焦虑地说“咱们三个还是想想咋处理吧,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几个都得进监狱!”

    “你说啥,进监狱?”张升财被李二海的话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可没有这个思想准备,他听李二海这么一说,当时就急了,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凭啥?凭啥让我进监狱?又不是我把这些人给弄死的!”

    “老二!”张升财在家里排行为二,平时大家都叫他老二。齐文斌见张升财耍小孩子气,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二,快甭说气话啦,这不是我吓唬你,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别说咱们几个啦,就是你哥也得跟着一块儿进监狱!”

    “真的?”张升财瞪大了眼睛,他就这么发呆似的望着齐文斌,可他还是不太相信,他转过身又问李二海,李二海点了点头。

    “老齐,你想进监狱?要不咱们就往少说点?”李二海用试探的口气问齐文斌。

    “往少说点就能不进监狱?”齐文斌还没来得及表态,张升财就抢着问。显然张升财对监狱有种无法掩饰的恐惧感,他的脸色很难看。

    齐文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实际上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齐文斌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矿难,他这个主管安全生产的矿长肯定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所以他听李二海这么一说,立刻表示赞同。齐文斌接过话茬儿说:“老二,咱们就说死了两个,伤了三个,那咱们几个,包括你哥就谁也不用进监狱了。”

    “真的?真的不用进监狱?”张升财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要是能不进监狱,让他干什么都行,可他又不太相信齐文斌说的话,他问:“老齐,那死了的矿工家属能同意吗?”

    “老二,这你不用担心,死了的人咱们按照国家赔偿标准,每人二十万,那些矿工家属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只要你把二十万现金放在他面前,我保证他们肯定不跟咱们闹了。”齐文斌说。

    一听每人赔二十万,张升财皱了皱眉,他盘算着,一个人二十万,那三十五个人就是七百万啊,他有些心疼。关键的时候,张升财的小商贩意识就会下意识地表现出来。张升财把自己卖服装时学到的砍价还价的本领在这个时候用上了,他说:“能不能少赔点儿?每人给十万咋样?”李二海知道张升财心疼钱,其实他也心疼,尽管那些钱不是他的,因为在李二海的骨子里,他就认为一个矿工的生命不值二十万元,不过现在的情况特殊,如果不用二十万堵上死难矿工家属嘴的话,那自己就真的要进监狱,想到这些,李二海说:“老二,如果不赔给他们的话,我们这些人都要进监狱不说,你们也就不能继续承包了,那你们损失可就大啦!我觉得你还是好好盘算盘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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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海这么一说,张升财才回过味儿来,他一琢磨,可不是嘛,石嘴沟子煤矿一年的产量五十八万吨,石嘴沟子煤矿承包人张升旺他们一年的纯利润最少在五千八百万元以上。张升财不可能算不过来这个账,他说:“行,二海,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咱们就报两死、三伤!”

    齐文斌见张升财同意出钱了,他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他说:“二海,那井下那些尸体咋处理呀?”“就是,还有那么多尸体呢,咋处理?”张升财说完之后又愁眉苦脸了。李二海想了想,说:“赶紧让护矿队的人去村里找吕二嘎子,让吕二嘎子带人把井下的尸体先弄上来,然后拉出去烧了!烧了就没证据了,咱们也就没事了!”

    “二海,你说啥?把尸体都烧了?”张升财被李二海的话吓了一跳,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二海会这么说,他也没有想到李二海会这么狠、这么毒。李二海见张升财有些犹豫,他给齐文斌使了个眼色,齐文斌点了下头,然后对张升财说:“老二,你放心吧,没事,别的矿也是这么干的,多出来的都拉出去烧了。”

    “真的,老齐?”张升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脖子后面直冒寒气,他说啥也没有想到,当煤老板还要学会心狠手辣,他问“别的矿也都把人拉出去烧了?”李二海吸了口烟,有些无奈地说:“去火葬场没有死亡证明不给火化,所以只能拉到大野地烧了,往尸体上浇几桶汽油,加几个汽车旧轮胎,烧得挺干净,烧完就啥也看不见了,一了百了。”

    李二海刚才说话的时候,张升财一直望着他,张升财仿佛看见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一群矿工被泼上了汽油,李二海把嘴上抽着的烟用手拿下来扔到了一名矿工身上,霎时间,火光冲天,矿工们在大火中挣扎着,李二海、齐文斌和自己在一旁看着这些矿工慢慢地化成了灰。

    齐文斌说:“对,让调度室赶紧把马天成队的工牌都收走,把电脑里的工作日志和其他相关记录也都删除了。”

    “让李宝民派人把上来的这八个人拉到云州,找个医院把他们安顿下来;赶紧雇几个大轿子车,把死鬼在这儿的家属都转移了,找个宾馆把他们安顿好,让李宝民亲自跟他们谈,一家一家地谈,实在不行就比国家给的再多两万,让他们给我都闭嘴,同意的就现场签合同给钱,然后给他们买好车票,让他们都回老家。”李二海说。

    李宝民,男,三十一岁,东北人,石嘴沟子煤矿护矿队队长。李宝民是学散打的,原来在东北给一个传媒公司老总当保镖,后来因为得罪了当地黑道的大哥,所以就跑到临海躲事儿来了。民营煤矿在人员管理上要求不太严格,很多犯了事儿的人都跑到煤矿来避难。

    “老二,你看这么安排行不行?”齐文斌问张升财。张升财焦躁不安地说:“老齐、二海,咱们现在可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我相信你们,你们俩就看着办吧,反正这方面我也没有经验,你们说该咋办就咋办。”

    “那咱们就按照刚才商量的办,我先带人下井把尸体都弄上来;二海,你就负责上面,赶紧安排护矿队和雇大轿子车;老二,先跟会计把矿上有的现金都准备出来,等着急用,另外赶紧想办法筹备钱!”齐文斌说完之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李二海和齐文斌是多年的老搭档,他见齐文斌要下井,怕他有危险,就嘱咐道:“老齐,一定要记得戴氧气面罩啊!这会儿井下的一氧化碳浓度太大,小心缺氧!”齐文斌回头看了李二海一眼,非常感激地说:“知道啦,二海。”

    李建国从郭家菜大酒店出来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县政府。

    李建国在担任临海县常务副县长之前还担任过县煤炭工业局的局长,处理过很多起矿难。李建国在路上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临海县煤炭安全监督管理局局长郝鹏军,他让郝鹏军马上赶到县政府;第二个电话让自己的秘书田伟马上赶到办公室。

    李建国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秘书田伟已经提前到了。郝鹏军正在田伟的办公室与他闲聊着。田伟和郝鹏军见李建国进来,急忙站起身来,李建国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说话,直接来到里屋的办公室。

    郝鹏军一看李建国阴沉着脸,就知道出事了,他也没说话,只是跟着李建国来到里屋。

    “李县长,出什么事啦?”李建国刚坐下,郝鹏军就问。

    “一天也不让人消停,这不,石嘴沟子煤矿发生矿难了!”

    郝鹏军一听又发生矿难了,他惊得一哆嗦,手上的香烟都掉在地上了。现在产煤地的官员和过去不一样,过去产煤地是官员争着去的地方,可是自从问责制推行之后,官员们谁也不愿意去产煤地任职了。因为现在只要出矿难,往往上一级政府都会责令矿难地政府分管的官员辞职,所以郝鹏军一听又出了矿难,他的心情是无比承重的,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郝鹏军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他颤抖着问:“李县长,死了几个?”

    “李县长一个也没死,矿工死了三个!”李建国本来就很烦,再听郝鹏军这么问,就没好气地抢白道。郝鹏军知道自己的话问得有些不妥,急忙说:“李县长,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急昏头了。”

    “鹏军,你马上带人去石嘴沟子煤矿,把情况查清楚,然后立即向我汇报。”

    “好,我马上去!”

    郝鹏军刚要起身往外走,李建国嘱咐道:“鹏军,你一定要亲自去调查,要严格注意保密纪律,弄得满城风雨影响不好,明白吗?”

    “明白!明白!”

    郝鹏军走了之后,李建国用手机给刘家沟乡派出所所长王晓光去了个电话。李建国在九名副县长的分管范围里包括公安方面,县里的各个派出所所长大部分都知道李建国的手机号。王晓光一看是常务副县长李建国的手机号,接起来后说:“李县长,您说,什么事?”

    “石嘴沟子煤矿发生了矿难,你先带人过去,重点落实一下死了几个,我在路上,马上就到;另外,不能让矿上的负责人和承包人跑了,明白吗?”

    “明白!我马上就去!”

    李建国放下手机之后,他用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县长朱海涛的手机。

    大家别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这里面可大有讲究。你看李建国刚才给下属打电话,他用的是手机,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下属知道他在哪儿,明明他在办公室,可在电话里却告诉下属我在路上,马上就到,目的就是让下属不敢糊弄自己。

    如果你给自己的上级打电话就不一样了。你用手机打领导的手机,首先领导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场合打的这个电话,也不知道你身边有谁,也不知道你打这个电话的用意是什么,再说现在的手机都有录音功能,领导们在手机里说话的时候都非常谨慎,所以除非特别紧急,最好不要轻易用手机打领导的手机。

    李建国用办公室的座机打朱海涛的手机,首先是告诉朱海涛,我在办公室,另外也是在暗示朱海涛这是公事,那朱海涛就会根据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选择怎么接这个电话。这就是打电话的技巧。有的时候也许就是因为这些细节,你就会赢得一位领导的赏识,你的仕途和命运也许就此会发生改变。

    “朱县长,我是建国,讲话方便吗?”朱海涛当时正和几个客商吃饭,他一看是李建国办公室的电话,他知道,这么晚了李建国用办公室的电话打他手机,肯定是大事,他用手捂着手机对客人们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朱海涛来到走廊上,说:“建国,你说吧。”

    “石嘴沟子煤矿发生矿难了!”

    朱海涛心揪了一下,皱着眉头问:“死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