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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凯,我不在乎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也不是很聪明,只不过听老人们讲过些类似的故事罢了。杀人也好,通奸也罢,无非是那几样手段而已。我在想,这里的女人们生活的太苦了,动不动就被逼得上吊,在京城的时候,似乎没有听说过。而且,她们还不会保护自己,你瞧今天大堂上我让那个女子与丈夫和离,她还惊恐成那样。宁愿死都不愿和离么?”
“嗨,这还不明白。山野蛮荒之地,自是男尊女卑的更厉害些。京城是天子脚下,民风也更开化一些。再说当年九王妃那趟子事一出,一般老百姓也不敢打骂妻子了。”
“九王妃?什么事居然影响全京城?”陈晨手里没停,却抬起头看向郭凯。
郭凯本来正盯着人家胸口瞧,这样一来只得把脸撇向一边:“亏你还是京城人,连这么出名的事情都没听说。前些年,有个醉鬼喝多了酒回家打老婆,竟是打断了一条腿。那女人爬回娘家见爹娘最后一面,说不想活了。偏偏那老两口只这一个女儿,自是十分不舍,抱头痛哭。醉鬼追到岳父家里揪着女人的头发往家里拽,老两口跟在后面大哭。大街上乱作一团,阻挡了九王妃的轿子。她听说事情经过之后,命人痛打醉鬼,做主让他们和离,又让大夫看好了女人的腿,把她许配给九王府一个忠厚老实的鳏夫。听说后来生了几个孩子,日子过得不错。后来,九王妃说谁家女人无错而挨了重打,只管到她那里告状,必定给做主的。”
陈晨不断点头:“若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和九王妃去比,邃笑道:“是我乱想了,恐怕就是有这个心也出不上这份力。”
郭凯提着桶又去井里打水:“这也未必,九王妃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寄人篱下呢。妻凭夫贵,将来若是夫婿居高位,你说的话自然也有分量。”
陈晨未置可否,低下头去静静搓洗衣裳。她没有太高的理想,只不过希望能为老百姓做点有用的事。她此刻根本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她身边的女人都因为她而过上幸福的生活。对于打骂老婆的男人的处罚,比九王妃还要高明,让人拍案叫绝。
夏日的夜晚有几丝凉风袭来,明月当空,照着院子里一双人影。辘轳发出吱拗吱拗的声响,与远处如黛青山里的鸟鸣相映,是一派安静宁和的田园风情。
“我帮你洗吧,这一天你都是站着,还要跑去外面查案。回到家就忙着做饭、洗衣,比我辛苦多了。”郭凯单手拎了水桶过来,倒进旁边一个闲置的大木盆里。
“也行,这些我洗过了,你在清水里涮一下,涤去皂角的泡沫就可以。”陈晨的确觉得有点累,胸口和小腹涨涨的,总觉着或许是大姨妈要来拜访了,自打来到古代,大姨妈竟是从来没来过呢。
郭凯接过衣服摁到水中,忽然疑惑道:“诶?怎么只有我的,没有你的?”
陈晨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只把这些涮出来就行了。”
郭凯没明白其中深意,抢过另外几件衣服:“我不累,都洗了也没问题。”
“不用……”陈晨伸手来抢,二人撕扯间一件大红的衣服落到地上,郭凯捡起来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那颜色、那布料、那鸳鸯戏水的图案……分明就是初次相见时被自己扯出来的肚兜么。
郭凯嘴角翘起,坏笑着看向陈晨,白天还彪悍断案的女警此刻已经红透了脸,见郭凯这样瞧她更是脸如火烧,索性一甩手进了屋子:“你都洗了吧,我不管了。”
“呵呵呵……”郭凯朝着她的背影笑道:“晨晨,我们圆房的时候你就穿这一件啊,我会很有激情的。”
陈晨没理他,心中暗道:呸!我就不穿这一件你也很有激情。
转念一想,想这些干嘛,又没打算嫁他。
晚上,二人一个睡东屋,一个睡西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京城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睡,最近几天多了一个人倒没觉得什么,怎么如今身边少了一个人反而睡不着了呢?
于是,郭凯就盼着回京城,快点把这边的事情打理好,回去把她接进郭府,就可以夜夜春.宵了。这样一想都觉得爽快至极,到那时还不是活神仙一般的日子。
吃早饭时,二人就在讨论今天会有什么新案情。陈晨道:“我想这两天太行县的人都知道新来的钦差很厉害,应该不会有人在现在作案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咱们看到的男人被剪根而死,他那媳妇被打得皮开肉绽也咬着牙不肯招,很有可能是冤枉的。或许今日她就会来鸣冤。”
升堂之后,果然见那个女人被山寨中人搀扶着来到大堂,诉说自己晚上一直睡觉,谁知早晨醒来就见相公倒在门槛上死了。
郭凯问当时去现场的衙役:“当时屋内可有血迹?”
“没有。”
“那就说明不是其妻所为,不然怎么会没有血迹。”
死者家人都来听堂,他母亲道:“血迹可以抹去,大人怎么能断定崔氏没有把屋内血迹抹去?”
郭凯点头:“不错,屋内的血迹可以抹去,屋外的自然也可以。当时本钦差也在场,犹记得死者头朝里、脚在外,可见是从屋外往屋里跑,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郭凯严厉的目光看向死者家人,正好瞧见其母亲脸色刷的一变。
心中暗叹陈晨机警,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就可轻松破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案子参考古代各朝经典案例,加工改变而成。最近貌似写案情很多,接下来会简写破案,重归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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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不在意
从死者母亲开始,细细盘问张家上下十几口人。按理说没有母亲对儿子下毒手的,可是刚才堂下的一群人里只有她脸色变了,其他人都没什么异常。
郭凯重点问了死者与母亲的关系,才知原来不是生母,而是继母。而且这个继母还带了一个女儿来到张家。
因是闺中少女不便出门,所以堂下站着的人里面并没有她。于是郭凯命人把张老夫人带下去,把张家女儿带来。
“你母亲已经全部招认,现已押入大牢,你若老老实实招供还可免去皮肉之苦,如若不然,左右上刑。”郭凯板着脸恐吓她。
张女被捕头带到大堂,已经吓得腿脚发软,被惊堂木一拍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如今听郭凯说母亲已经招了,也就不敢隐瞒。
“民女随母亲改嫁到张家,长兄欺我非亲生之妹,屡次调戏。母亲只当他年少轻狂,娶了妻子也就无事了。所以前些天给他娶了嫂嫂,谁知那禽兽半夜入我房中,竟说是嫂嫂没有我漂亮,已被他下药睡死。他……呜……他强占了我的清白,我拿起床头剪刀欲寻死,谁知他却挺着那东西说我得了便宜卖乖,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一怒之下剪了那祸害。继父不在家,我跑到母亲房中哭诉,她出去一趟见哥哥已死,索性擦了院中的血迹,赖到嫂子身上。”
张女泣不成声,连连磕头:“大人,都是我的错,与我母亲无关,大人放她走吧。”
张母被带回堂上,见女儿如此情状也就明白已经招了。母女俩抱头痛哭,郭凯见事出有因,也就按着律法从轻判决了。
郭凯突然想起那天山匪洗劫张家的事,就想替张家追回财务,谁知山寨中却有三个人站出来说张家老爷原是个恶霸,又与朱县令有勾结,霸占了十几户人家的良田,房屋。
此事细查了一天,确认属实,郭凯这才明白为什么张家被抢了也不来告状。
返还了各家的土地,房产,众人都高兴不已,马上就有三家子从山寨搬回来,住进自己的房子。
之后来告状的是沈长福,郭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后来才知道就是那天在客栈吃饭时听别人提到的,那个被人霸了妻子、财产,告状又告不赢的人。
这事处理起来一点都不难,郭凯带着沈长福直接去了城东那所大宅子,户主宗玄及一班恶奴不敢阻拦,众衙役护卫左右一起进了后宅,见到了沈长福的妻子。
沈妻见到丈夫痛哭流涕,诉说了前后经过。
原来,沈长福是住在城西的一个茶商,东跑西颠挣了不少银子。却在三年前离家去江南一直未归,沈妻担心他的安全就四处托人打听,却没有音讯。无奈之下,去卦摊算卦。
宗玄是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素来有半仙之称。他见沈妻美貌,家业富厚,沈长福又没有其他兄弟亲戚,顿生歹念,便胡诌说沈长福已死。并貌似好心的表示愿意帮忙请和尚超度亡灵,让他得以进入轮回,免做孤魂野鬼受苦。
沈妻悲痛欲绝,被他花言巧语一忽悠,就轻信了他的话,把扶丧、设祭等大小事务交给他处理。
宗玄高兴万分,不断借故去沈家,后来守孝期满干脆提出要娶沈妻。沈妻思念丈夫,当即拒绝,此后宗玄就半夜三更到沈家屋前屋后乱扔石子,甚至点火恐吓。沈妻日夜胆颤心惊,听说山匪、恶霸时常作乱,担心两个年幼的孩子遭毒手。看宗玄对孩子们不错,她也就以身相许了。
宗玄掌握大权之后,霸占了所有金银财宝,卖了沈家原来的房子,又在城东买下这所大宅子,蓄养几个恶奴。添置小妾,把沈妻关在后院,牢牢看住。
沈长福在江南被盗,一路乞讨着回来已经身无分文,宗玄买通朱县令,告官不赢,无奈之下去入山为匪。
沈家四口团圆,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老百姓夹道欢呼,响彻云霄。
晚饭后,郭凯坐在井台边看陈晨洗衣服,不断轻笑。
“你笑什么?”陈晨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
“晨晨,以前我只觉得自己武功不错,若说断案,还真是心里没底。如今我觉着其实断案也不是很难,若是公正为官,就算不聪明也能把辖境治理好。”
陈晨也笑道:“今天沈长福这事确实没有难度,不过是朱县令与刁民勾结罢了,若他真心为百姓,沈长福也不必入山为匪了。”
郭凯点头:“是啊,可是全国上下又会有多少个这样的贪官呢?”
陈晨想唐朝时全国的大案都要上呈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推案,却不知这架空的小唐朝为何不这么做?
“我觉得朝廷的制度可以修改,各县的案子不该只到州府判决,但凡大案都要上呈刑部,这样等于直接由皇上监督,地方上应该就不敢乱判案了。”
郭凯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法子。”
陈晨心中暗笑,好法子有的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都被总结成历史书了,你想变聪明穿到现代去就行了。
“昨日,那张家之女的案子我看你断的也不错。”
郭凯得到陈晨的肯定,更加高兴:“我按你说的注意看每个人的表情,就发现她的母亲脸色大变,顺藤摸瓜就破了案。”
“破案无非就是那几点,考虑谁有作案的可能,察言观色看谁有破绽,查找有力证据,严密推敲不要被表象蒙蔽。我看你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恩,我也觉着这几天进步很快呢。都说李惟和司马睿聪明,其实我也不差的,对不对?”
陈晨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难道你从小活在他们的阴影里不成?怎么有一种酸溜溜的自卑味道呢?”
“自卑倒也不至于,但是……晨晨,等我们成亲以后,一起合计几个有弯弯绕的事情耍耍他们。以前都是他们在骗我,这次我可该翻身了。就把这些案子告诉他们,我估计他们也破不了。”郭凯得意的摇头晃脑。
陈晨手中一顿,低声道:“谁要和你成亲了?”
“哎,你……”郭凯正要说话,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郭凯沉声问道。
“郭大人在吗?我是县令之女朱慧,求见大人。”
陈晨与郭凯对视一眼,就进了屋里躲起来,因为她身上穿着女装呢。
郭凯去开门,进来一位柔弱的小姐和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
“郭大人,民女冒昧打扰,是怕大人晚间饥饿,送来一些点心,万望大人笑纳。”朱小姐低着头万福,规规矩矩的样子。
郭凯愣愣的眨眨眼,道:“不用了,我不饿,你拿回去吧。”
小丫鬟伶俐的行了个礼,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大人别客气,不过是几块点心而已,不值什么的。我家小姐一片心意,大人还怕别人说您受贿不成?”
郭凯被这话一激,反倒不好推辞了,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朱小姐赶忙告辞而去。
陈晨扒着门缝瞧着外边的一切,见郭凯真的收下点心,心里莫名的气愤。
“晨晨,来尝尝吧,瞧着还不错。”郭凯打开食盒盖子。
陈晨板着脸从他身侧过去,把洗好的衣服晾到绳子上。“不吃。”
郭凯一愣,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生硬的语气,转瞬自作聪明道:“我知道了,你怕有毒是吧,我有办法。”
郭凯大步出门,转过胡同进了县衙。晚上值班的有两个衙役,其中一个是正是当初在客栈抢了郭凯所点饭菜的人,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往嘴里仍花生米,见郭凯突然进来,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花生米卡了嗓子,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
另一个衙役姓郝,是个老好人的脾气,都叫他老郝。见钦差进来,老郝赶忙起身见礼。
“呃,你们可知道谁家有小狗,给我弄一只来。”
老郝笑道:“大人,我家就有两只快一岁的狗崽,打算送人一只还没送出去,刚好给你抱一只来。大人您喜欢黄色的还是黑色的?”
郭凯嘴角抽了抽,憋着笑道:“随便,快去吧。”
老郝走了,另一名衙役勉强把花生米咳了出来,心里暗道:找只狗还不好找,这个巴结上司的机会居然被老郝这个笨蛋抢了去。
郭凯想起那天他的所作所为,不免训斥了一番,说以后再敢吃饭不给钱,欺负普通老百姓必定严惩。衙役诺诺的应了,老郝很快抱着一只小黄狗回来。
陈晨见了那只欢蹦乱跳的小狗,脸上一笑,便伸手去逗弄它。郭凯见她高兴了,忙借机讨好道:“我已经给它喂了一点,你看,它还活着,说明没有毒,你也吃点吧,挺好吃的。”
陈晨唰的板了脸:“你就是拿它来试毒的呀,我不吃,爱吃你自己吃,又不是没吃晚饭。”
小狗被陈晨抱起来进屋,小脑袋偎在她臂弯里,睁着两只无辜的黑眼睛瞅着郭凯手里的点心。
郭凯气得把点心一摔,瞪着小黄狗道:“靠,你个小畜生居然比我待遇都高了。”
☆、温情日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