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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染儿同赫连远一样,都没拿正眼瞧云紫璃。
云紫璃想,这算不算物以类聚?!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三军大元帅,安国侯萧敬,她那爹云起明真真是上不得台面,不够看的。
想人家萧染儿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嫡小姐,却在这端王府只做了个侧妃,到头来还要让区区一介尚书的女儿坐在正妃的位子上,狠狠压过她一头。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心中如是嘲讽一笑,云紫璃温文一笑,弯唇对萧染儿轻轻点头:“有劳妹妹了!丰”
在这王府之中,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无异。
萧染儿见她点头,心中讥讽一笑,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半夏,你引着王妃去暖园!”
“是!”
名唤半夏的丫头点了点头,恭身在云紫璃身边站定,等着她启步。
“王爷身子不适,昨儿夜里折腾的晚了些,今日我也头疼的厉害,就先去歇着了。”萧染儿语带双关的轻揉着额际,随意的瞥了云紫璃一眼,见她淡然依旧,并没有要与自己过不去的意思,她眉心轻蹙了下,便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开。
太后赐婚又如何?生的绝色又怎样?王爷不喜欢,那就是白搭!
大婚之日,王爷不踢轿门,王府不设喜堂,连天地都不用拜了……这位新王妃美则美矣,头脑大概不太清楚,否则怎地还能笑的出来!
“只区区一侧妃,竟敢不把正妃放在眼里……”
看着萧染儿离开,杏儿心中不忿,上前一步想要争辩,却被云紫璃伸手拉住。
“大小姐!”杏儿紧皱着眉头,看着萧染儿渐行渐远,怒不可遏道:“她竟只让一个丫头与我们引路,根本就没有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实在欺人太甚!”
杏儿在云紫凤身边多年,却碍于云紫凤素日跋扈而叫苦不迭,如今云紫璃念着她那次在云起明和王氏面前对她的公然维护,好不容易跟着云紫璃到了端王府,她打从心底里将眼前美丽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云紫璃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想要积极表现。
在她看来,王爷再不喜主子,主子也是正经王妃,万没有被一个侧妃欺负的道理。
“今日我们初到,她见王爷不待见我,便也想要给我个下马威。”遥望早已远去的萧染儿,云紫璃的脸上不见怒色,只轻轻喃道:“莫急,如今暂且忍她,一切来日方长!”
“是!”
杏儿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奴婢谨遵大小姐之命。”
见杏儿如此,云紫璃失笑,轻摇了摇头:“还叫我大小姐?”
“王妃!”
杏儿脸色变了变,诚惶诚恐的改口。
***
所谓暖园,不过是王府僻静处的一座小小院落。虽说院中并非杂草丛生之貌,不过一看便知少住人烟,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紫璃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立身于暖园门外,一袭大红嫁衣的她神色清冷淡漠,不急不恼,并未露出丝毫不悦之色。
“萧侧妃怎么能让王妃住这种地方?这里哪里是暖园啊,叫冬园还差不多!”
进了厅门,杏儿伸手摸了一把桌面,见手上沾上厚厚一层灰渍,不由心生抱怨,瘪着嘴为云紫璃打抱不平。“此事定是她自作主张,王爷定不知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杏儿的语气转弱,渐渐少了些底气。
想到端王殿下在王府门前不踢轿门,入王府连喜堂都不曾设下,不曾拜堂不说,在王府之内又让云紫璃住这种地方,院落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见着,她又开始为新主子的未来担心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
心想着杏儿虽看着机灵,到底毛躁些,仍需历练,云紫璃进入屋内,缓步来到榻前,见床榻上的被褥倒是新的,她欣然坐下,伸手将头上的凤冠摘下,又抬手解去霞帔,身上只着大红喜服,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不久,阿媚安置好云紫璃陪嫁的一干箱笼,不动声色的进了门,见云紫璃一身轻便,她不禁蹙起眉头:“我刚还想说凤冠霞帔要等王爷来后才能卸去,却不成想王妃的动作如此之快。”
“王爷连踢轿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云紫璃轻笑着自我解嘲,丝毫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凤冠霞帔道:“这些个东西重的要命,若等着王爷来了才能卸去,今日我的脖子只怕得压断了不可。”
以赫连远今日在王府门前对她表现出的厌恶和嫌弃,今夜他不一定过来,那洞房花烛倒是可以省了。
如此,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阿媚但见云紫璃大婚遭遇如此境遇,却不急不恼,仍然镇定自若,不禁面上微哂,上前将桌上的凤冠霞帔收了起来。
云紫璃的话虽语带轻嘲,不算好听,说的却是事实。
云紫璃笑看阿媚一眼,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床廊上,眸华轻闪着问道:“你对端王府了解多少?”
阿媚将凤冠霞帔收进箱笼,转身静看云紫璃,又蹙眉沉吟片刻,将自己的知道的悉数讲与云紫璃知道。
自赫连堂登基之后,赫连远便一直四处游历,自他离府之后,在这端王府中掌握中馈的便是那侧妃萧染儿。
当然,以赫连远的俊美姿容,想要嫁他的女子趋之若鹜,不是正妃,可以是侧妃,侧妃做不成那做个姨娘侍妾也是有人心甘情愿的,加之端王府形势复杂,各方势力也都在府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赫连远的女人也不可能只有萧染儿一人。在这王府之中,除了萧染儿之外,还有一位侧妃并几位派系不一的侍妾,这另一位侧妃她名唤如烟,擅长琴棋,不过出身比不过萧染儿强势,身子也不好,始终隐居在桃园不远处的望春院,除了赫连远,素来不与人交际,即便是萧染儿和府里的几位侍妾,也不曾见过其真颜。
阿媚所言,与云紫璃所知,基本一样。
暗骂赫连远不在府里住,却养着一大堆女人,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云紫璃想到萧染儿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明眸微微眯起,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端王府后院这么多女人,那戏铁定一场一场的没完没了的。今日萧染儿所为固然没将她放在眼里,不过她何尝不知,府里人对她的态度,完全取决于赫连远对她的态度。
如今赫连远对她的厌恶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府里的那些拜高踩低的东西对她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一进府便被打入冷宫!
对于这个结果,云紫璃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她却并没有打算去改变什么。
她需要时间。
云府如今在她眼里,已然狗屁不是,眼下她需要时间将长生丸里的毒药剔除,再安置好云紫生,然后才能离开这个虎穴狼窝!
上位者的局,太大,也太过叵测。
赫连堂,赫连远和青萝太后如何,让他们自己去斗。
如今,她已然没有兴趣跟青萝太后继续玩下去了,赫连远那妖孽对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态,她不知也不想去深究,离开,已然势在必行。
未雨绸缪,从来都是个好习惯!
***
桃园,馥郁芳菲,满庭桃花竞相放,或是粉红,或是粉白,迷了人眼,惑了人心。
赫连远自府门回来之后,便躺在寝室的榻上,一脸萎靡,神色怏怏,时近午时,仍旧一副病重模样。
榻前,一文笑看着赫连远满脸病态,转头睨了眼正在施针的二文,“你的医术越发精尽了,只区区几根银针,便能让人显露病入膏肓之态,着实匪夷所思。”
二文闻言,抬头看了一文一眼,淡声说道:“金针渡穴,奥妙无穷,若我能拜入鬼婆手下学得精髓,纵是死了也无憾了。”
“呵……”
一文对二文的话不置可否,他们主子却兀自一声,温声说道:“二文的志向,当真越来越远大了,竟是要跟北燕的沈后和大长公主做师姐弟!”
“属下不过心中期许,随口一说罢了,王爷何苦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二文收了银针,委屈的如那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一般。
“二哥,你省省力气,莫要装委屈了,主母那娇滴滴的大美人,王爷还不肯怜香惜玉呢,这会儿你装的再委屈也是徒劳!”
因赫连远大婚,他身边的亲信除了三文主持王府戍卫,其他三人都在,眼前说话的,便是四文了。
听了四文意有所指的话,赫连远微眯着墨眸,抬头看了四文一眼,见四文正偷偷的看着自己,他眸子一睁,眼底利芒乍现,唇畔勾起无暇的笑痕:“看来,你对本王意见很大!”
“属下不敢!”
自西京湖起,四文对云紫璃,多加关注,如今心里那叫一个心悦诚服。是以此刻,即便知道自家主子有需要冷落她的理由,但是想到对女子而言,成亲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不过眼下,看着赫连远脸上的笑,和他眼底的利芒,他便又后悔起来。
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他多嘴了?
“我看你敢的很!”
赫连远扬眉,笑意微敛着对一文吩咐道:“去北燕的事情,交给四文。”
“是!”
一文应声,看向四文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而四文的脸色,在变了几变之后,满是苦涩之意。
北燕的差事,那可是苦差事啊!
他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四文比苦瓜还苦的脸,赫连远再次闭上双眼,掩去眼底锋芒,淡淡唤了声:“三文!”
“属下在!”
赫连远声落之时,三文闪身进门,在榻前恭身垂首,等着赫连远问话。
赫连远不曾睁眼,声音淡泊依旧:“云紫凤送到别庄后,可有好戏看?”
闻言,三文面色变了几分,透着几分不自然。
“王爷神算,一切都如王爷所料!”
他是负责情报的,昨夜四文将易容成云紫璃的云紫凤送到别庄之后,剩下的事情自然由他接手。
主子神算,宫里那位今儿退了早朝,便急匆匆的出宫去了别庄,据下面来报,似是当时那位便宠~幸了昏~迷不醒的云紫凤,可笑那云紫凤竟非完璧,事后宫里那位勃然大怒,当场便发作了。
如此,别庄之内鸡飞狗跳。
王耐觉得蹊跷,仔细查看之后知自己中了计,双腿一区便跪下了。
原本,宫里那位觉得,纵是人已破了身子,自己却到底还是如愿以偿,发作一场便也罢了,但当他从王耐口中得知适才那人并非朝思暮想的人儿,而是她那个残~花~败~柳的妹妹时,登时如吃了死苍蝇一般恶心,直接将王耐责罚一顿,命人将衣衫不整的云紫凤丢在了云府门前……
听完三文的情报,榻上双眼微瞌的赫连远眼睫轻颤,眉脚扬起,表示心情很好,其他几人便没他那么好的涵养了,全都忍俊不禁。
赫连堂对他们主子做过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如今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着实让他们痛快!
痛快!
真痛快!
敢肖想他们家主母,即便是皇上,那也是不能轻饶的!
“暖园情形如何?”
停顿了片刻,赫连远薄唇开合,声音温雅的问着,翻了个身,仍旧不曾睁眼:“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这……”
三文抬头看了眼主子,苦笑道:“王爷给属下的命令,倘若暖园有动静,方可禀报,可……那边没什么动静!”
闻言,赫连远脸上闪过一抹讶色,但是很快便一笑淡之。
今日他那般行事,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哭闹起来,可她却没什么动静!
这丫头,还真能忍!
不过能忍,在他看来,却不一定是好事。
想来,是火候还不够,他该再添上一把柴火才行!
看她能忍到何时!
***
暖园里,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杏儿和阿媚带着暖园里的洒扫丫鬟,花了整整一日的工夫,把暖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干净,并在小厨房做了可口的饭菜,伺候着云紫璃用膳。
整整一日里,赫连远始终未曾出现,她们怕主子心情不好。
不过显然,她们多虑了。
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云紫璃勾唇,浅笑,用的极为舒心。
晚膳过后,云紫璃遣退众人后有些疲惫的捶了捶肩膀,准备上床就寝,好好睡上一觉补补眠。
不料,哐当一声!
十分突兀的,房门从外面被人猛地踹开!
闻声,云紫璃刚刚解开腰间玉带的手一滞,眸光一凛,她抬头朝着门口望去,便见一身大红喜袍的赫连远由萧染儿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进了门。
“王爷!”
随着赫连远进门,云紫璃顿觉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眼底精光一敛,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心想将玉带扣上,却不期赫连远整个人已然欺近眼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云紫璃抬眸,正对上他深邃的双眼。
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的眼神,阴鹜狂野,介于迷蒙与半醒之间。急促的呼吸夹杂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馥郁浓香的酒味,熏得云紫璃头晕脑胀之余,不禁轻皱起黛眉,水漾的大眼与他直视,神情波澜不兴。
“王爷,你醉了!”
大婚之夜,能带着侧妃来此,她权当他是醉的。
“王爷?”
见赫连远酒醉微醺,与云紫璃四目相对,看着云紫璃清雅绝伦的容颜,萧染儿心底莫名一慌,连忙上前扶住赫连远的手臂。
“本王没醉!”
好似醉鬼永远都会嚷着自己没醉一般,赫连远这极品的容貌,即便说着醉鬼说的话,也一样的让人心神荡漾,赏心悦目。
云紫璃看了眼萧染儿扶着他手臂的手,又看了眼他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淡淡颔首:“王爷没醉。”
不管醉没醉,如今人家是王爷,自然人家最大,看着眼前醉意醺醺的男人,又联想到昨夜与无澜对战时犀凛冽的他,心道丫的这男人的脸,比孩子变脸变得都快,云紫璃歪了歪嘴角,十分恭顺地应了她的话,挣开他的大手,快速将玉带扣上。
“你在敷衍本王!”
见云紫璃歪了歪嘴角,赫连远低沉出声,用力甩开萧染儿的手,他一手抓住云紫璃的皓腕,一手攫住她小巧的下巴。
此刻,他的眼神犀利冰冷。
毫无温度!
让云紫璃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她算看出来了,这妖孽是来找茬的,还是当着萧染儿的面……带着侧妃来找茬!
云紫璃抬手
拂他开攫着自己下巴的手,复又低头理了理腰上玉带,后退一步想要脱离他的禁锢。
连续两次,见无法挣脱他的手,她淡淡抬头,眸光闪闪,竟是笑着说道:“臣妾说王爷醉了,王爷说没醉,不过在臣妾看来,王爷确实是醉了,否则怎会在大婚之夜,带着侧妃来臣妾这里?”
语落,她再次用力,想要甩开他禁锢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可她想要逃离,就能逃的开么?
“云紫璃!”
云紫璃挣得越厉害,赫连远的大手便我得越紧,深沉的眸子中,映照着云紫璃清冷淡漠的小脸儿,赫连远沉声一喝,紧抿着唇线,竟然怒道:“你好本事!竟然哄得大姑姑收你为义女,害本王装病拒婚竟都没有成功,你就这么想做本王的女人?”
云紫璃闻言,也是怒了。
什么叫她哄得安阳大长公主收她为义女?
瞎说!
那是他自己去求的好不好!
什么叫害她害他装病拒婚都没有成功?
胡扯!
他若不装病,她能以冲喜的名义这么快就嫁入王府?
什么叫她就这么想做他的女人?
狗屁!
她对他一点都不感冒好不好!
云紫璃一双既嗔且怒的大眼睛将眼前妖孽定定锁住,在心里把他的话狠狠驳斥一番,但因萧染儿在侧,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原来王爷是装病啊!如此也好,臣妾一入王府,王爷身子便好了,如此传出去,世人只当臣妾是王爷的贵人,恩人,这简直太好了!好极了!”
“你——很好!”
饶是赫连远来时想过云紫璃的各种反应,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言辞鄙夷,多番挤兑,百般嘲讽,她非但不恼,居然还如此能言善辩。”
是以,实在触碰不到她的底线,他头疼不已,只得痛下杀招。
在好字落地之前,握着她手腕的手骤然用力,抬手把她的手甩开,紧接着嘶~啦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只是瞬间,云紫璃刚刚扣上玉带的大红喜袍被赫连远粗~鲁的拉~至大~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