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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兴摇头。
刁氏掂着脚伸手捏住苗兴的耳朵,“去是不去?”
苗兴还是摇头。
刁氏扯住他的耳朵往外拖,眼看那耳朵都扯红了,他就是站着不动。
包氏在后面点火,“兴大哥,你就去呗,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这样对我不公平。”
“你闭嘴。”苗兴也是火得不行,然而不敢跟刁氏发火,就对着包氏,也就是这个人,他明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却天天来缠着他,刚才还说那些话来气人。
刁氏看了包氏一眼,“你也别得意,我刁氏剩下的,也只有你捡了。”
“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苗兴低声反驳,然而掩盖在刁氏的嘴炮中,“怎么过了,你说说,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刁氏一激动,手上的力道用得重了,苗兴大喊,“轻点,轻点,我的耳朵要断了。”苗兴弯着腰往刁氏身边靠近,免得耳朵受苦。
刁氏看到这样的苗兴,简直是气得都不想折磨人了,她一把松开他的耳朵,转身往屋外走,边走边说道:“你这两日抽个空来一趟苗家村,你要是个男人,咱俩的事就得有一个了结。”
苗兴赶紧追了出来,跟着刁氏后头,一个劲的说自己冤枉,刁氏听到耳朵起茧,心里的火气却是更加大了。
出了祖屋一段路,转眼前面就是挨家挨户的屋子,屋门口还有村里人瞧着这边呢。
刁氏说道:“你甭说了,我正生气,你别逼着我打你一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刁氏说完才想起今天自己要来的目的,于是板着脸说道:“我今天来可不是想着跟你和好的,你爱过你的小日子我也不拦着你,今天我是来告诉你青青这丫头已经打算定亲了,日子定在九月初三,那会儿农活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成婚的日子大概是年前腊月。”
“我没有过小日子的打算,等等,你说咱闺女要定亲?你找的又是哪家的?对方人品如何?有没有去打听打听的,还有对方有几兄弟,兄弟多的,将来妯娌之间吵吵闹闹,别让咱闺女吃苦……”
苗兴唠唠叨叨还要说一堆,刁氏却正眼看着他,“我说你这个人吧,都瞎操心些什么,我刁氏找的亲家还会有差,我跟你讲,青青这丫头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作为她的爹,到时来一趟,是那么个意思就得了,你也别奢望着还想拿我们家里的主意,以前你不行,现你不准。”
刁氏说完这话就往前走,苗兴却是追着她问:“我也不是别的意思,这是咱闺女,怎么说我也有一份吧,成亲来说,对女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让咱闺女受了苦——”
刁氏止步,意味深长的看着苗兴,苗兴见她忽然停步,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说你吧就是一个伪君子,这话都被你说全了,我当初就是后悔嫁了你,当初那么多人上门提亲,我怎么就瞎了眼的选了你呢。”
苗兴有苦说不出,“这一码归一码,咱俩的事先不谈,这是咱们闺女的大事,不能这么草率,要不你告诉我是哪家,我去打听打听去。”
“打听?你别不是想上门去捣乱吧,上次就把丫头的对象给拒绝了,我跟齐氏还大吵了一架,我的面子里子都被你丢尽了。”
“你跟齐氏吵了一架?几时的事,你怎么可以跟里正媳妇吵呢,咱们得讲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得了吧,我听着就耳酸,讲道理,你讲道理吗?跑元家村养外室来了,现在都乐得不着家了,把我刁氏当什么人呢,我刁氏没你苗兴不成啊?”
刁氏说完就走,苗兴站在那儿气得跳脚,却不敢上前拉住刁氏质问,心想着,离订亲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他明个儿就找儿子打听去,再打探一下对方的人品,了解清楚了,他才敢把闺女嫁出去。
想起要把女儿嫁出去,苗兴就是万般不舍,以前老听到女儿说要招婿,他差点举手赞成,迫于刁氏的压迫,他不敢。
苗兴送完刁氏回到屋里头,看到包氏居然还哼着小曲在炒菜,她把菜端桌上,双手往围衣上一抹,笑着迎上来,“兴大哥,人已经送走了呢,来来来,咱俩先吃饭。”
苗兴气极,“你还要不要脸,你今天把我害死了。”
“我又怎么害死你了,你跟刁氏是迟早要和离的,我那姐妹说了,刁氏就等着你回去和离呢,要不你明个儿就回去把这事给办,这样我们俩也能明正言顺。”
“你简直不可理喻。”苗兴直接进屋里头把门从内里闩住。
包氏上前大刺刺的拍了拍门,“兴大哥再不出来吃饭,菜都凉了。”
“我不吃,你爱吃你吃去,我要被你们冤死了。”
包氏叉着腰,“兴大哥,不吃饭咋成,我饭菜都做好了,做得这么辛苦,做得这么丰盛,你却不吃,那不是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你别来烦我。”
包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气冲冲的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你不吃就不吃,不吃也不能把菜浪费了。”
刁氏脚步飞快的回到了苗家院子,进了屋就把门闩住,爬在桌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苗兴的罪名
苗青青在村里头转悠了小半日,心里越来越想不开,没想她遇上了村里的张秀才张子秋。
张子秋正从山上下来,背上扛着一捆柴,背都驼了,他走了一段距离,就把柴放下,接着回身走一段距离,扛起另一捆柴。
就这样两捆柴交替着前行。
苗青青看见,机会来了,立即上前献殷勤,“夫子,我帮你扛一捆吧。”
张秀才看到衣着鲜亮的苗青青,脸颊一红,垂下头去,说道:“没事,我自己能扛回去。”
苗青青可不准他拒绝,好不容易抽个接近他的机会,立即上前扛起一捆柴往前走。
柴的确很重,平时在家里都是她哥做的事,苗青青很少扛柴火,但似乎也不是那么重吧,怎么看张秀才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
苗青青脚步慢了一拍,就等着张秀才跟上,两人并肩前行,苗青青往张秀才瞥了一眼,发现他似乎比上次又要瘦了一些,这人不会老是饿肚子吧,也是怪可怜的。
张子秋脸颊红得滚烫,总感觉一双美眸一直盯着他瞧,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原本肩上的柴压得他难受,可他却鼓起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两人往村里头走去。
帮张秀才把柴扛回了家,又在张秀才家里喝了一口水,苗青青心里高兴,打算下次再见着人,就把事情摊开了来说,看他这手脚并用的模样,显然也是个诚实老实的,若是找这样的丈夫,苗青青觉得也挺值的,到时两人过着小日子,才不要操心那些村里人说什么呢。
想想过完年就十七岁了,苗青青莫名的觉得压力好大,放到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可是她现在就已经成剩女了。
从张秀才的私塾里出来,苗青青也不想回家,直接下地里找她哥去。
傍晚回来,院子里没有半点饭菜香,院子里黑布隆冬的没有半点光火,兄妹觉得奇怪了,莫非她娘今个儿出门没有回来?可是能上哪儿去?
正房的门半敞着,朦朦亮的天色里看到屋里坐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
苗青青叫苗文飞上厨房打个火把来,她却直接往正屋里走。
刁氏听到声音摸了一把眼角,才发觉天已经这么黑了,于是起身,喊了一声:“青青丫头回来了呢?”
苗青青应了一声,总觉得她娘今天有些奇怪。
苗文飞很快从厨房里点了火把出来,两兄妹就看到刁氏一双眼睛都红肿了,这是哭了多久呢。
刁氏立即转过身去,“把火把移开。”
苗青青纳闷,莫非今日与刁媒人闹了起来,婚事告吹了?
于是苗青青试探的问出了口,刁氏听后立即来了精神,看着自家女儿说道:“我跟你讲,这次是来真的了,已经跟刁媒人商量好了,这几日就过来换庚帖,九月初三定亲,腊月成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娘。”苗青青气极,没想到她娘没声没响还真把这事给定下来了,太过份了,“娘,这事你跟爹商量了吗?我爹可有同意?”
说起苗兴,刁氏就气得跳脚,“你们以后甭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你们讲,在我面前再也不准你们提你那个没良心的爹,这次青青丫头的婚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爹,你爹没有这个资格。”
“凭什么,爹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凭什么不可以让爹来说两句公道话,娘,你太□□了,我的婚事你决定的这么草率,你有问过我同意么?你这是强行把我嫁出去,你就不怕我跟他和离么?”
“和离?”刁氏忙拍嘴,“呸呸呸,还没有成婚你就说这样的话了,你把我这个娘当什么,你娘我看人看了一辈子,就没有看走眼过,你必须嫁给刁冒。”
眼看着母女要大吵起来,苗文飞再也站不住了,挡在两人中间,说道:“娘,咱们还是把事告诉爹吧,多个人多个主意不是。”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苗兴,他没有良心,你们口口声声说你爹,你们不知道,我今天上元家村跟他商量这事来着,他在作做什么?说起这事我一张老脸都没有地方放了,他居然养了外室,都跟那人住一起了,两人还柔情蜜意的‘我来做饭,你来做饭’争着抢着,比年轻小两口还要粘糊,真是看得我都恶心。”
这下苗青青愣住了,兄妹俩对视一眼,麻烦了,估计她娘今日忽然去元家村撞上那包氏,没想到这包氏像块牛皮糖似的,还粘住她爹不放。
难怪刁氏会哭得眼晴都肿了。
苗青青虽然很气刁氏的专横,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强忍着,兄妹俩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刁氏坐下。
苗青青劝道:“娘,你怕是误会了,爹不会是这样的人。”
苗文飞也在旁边搭调,“娘,我上次问过爹了,爹说跟包氏没有关系的,是那外包氏死乞白赖的往那祖屋里去。”
苗青青立即胳膊肘碰了一下苗文飞,苗文飞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刁氏已经反应过来,她青黑的脸看着自家儿女,“莫非你们早就知道了,合着你们都知道了,就我是个傻瓜似的到现在才知道呢?”
“不是的,娘,不是这样的。”
“是哪样的,文飞从来不会骗人,你说,你是怎么撞上的,他们俩个奸.夫.淫.妇都做了什么?”
这话说的,苗青青知道刁氏已经气极攻心了,这时候她只想把她哥拉回屋外去,否则一个不小心又说漏嘴了。
苗文飞显然知道自己嘴巴笨,于是转身出去了。
刁氏更加生气,“你们什么意思呢?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合着我到现在才知道,合着你们都瞒着我,文飞都会撒谎了,你们一个一个的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刁氏又抹起了眼泪。
在苗青青的记忆里刁氏就没怎么流过眼泪,每次与她爹吵架都是她爹嘴笨,她娘就没有吃过亏。
刁氏见女儿不说话,气得指向她,“你就这么难以启齿,好,我也不逼你,叫文飞明个儿上元家村一趟,让他去问问你爹,跟那包氏已经到哪一步了,要不要刁氏我挪位置,我是随时都准备着的。”
“娘,这中间肯定是误会,我就叫哥明个儿上元家村问清楚去。”
听到女儿这话,刁氏心里略好受些,可是想起跟自己过了半辈子的丈夫,心里就痛得厉害,先前两人吵吵闹闹还不觉得,现在却让她难受得要死。
以前夫妻俩吵架,苗兴一气之下出去躲两天,过两天乖乖回来,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刁氏早已经习惯。
然而这次自己丈夫却一去数月不回家,现在还跟寡妇扯不清,心里就像缺了一道口子,坐立难安起来。
苗青青上厨房简单的做了饭菜,三人吃了饭,苗青青看着刁氏躺下了,她才出了门,交代她哥明个早上大清早就去元家村一趟。
第二日,苗文飞去了元家村。
刁氏睡了一夜,眼睛的红肿消下去了,人除了没有精神外,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她挎着篮子往外走,苗青青赶忙跟上。
还有最后一次摘棉花,这会儿下地,也顺带看看结花的就摘下来。
在地里忙活了大半个上午,大路上苗文飞从元家村回来,他猜到两人在地里,他也没有直接回家就来到棉花地里来。
刁氏没有开口问,但看那脸色就知道心里起伏不定,指不定尖着耳朵听着呢。
苗青青向苗文飞使了个眼色,苗文飞把从苗兴那儿打听来的说出了口,“爹说他跟包氏没有关系,是包氏一直缠着他的,爹打听过了,这个包氏以前在元家村里瞧着他都不缠他的,是前不久听说那包氏的娘家那边有人做媒,说爹跟娘已经和离,又说我爹手里有银子,人品好,让包氏带着儿子嫁给他去。”
“爹现在被包氏缠住,有苦说不出,昨个儿娘过去就是劈头一顿骂的,爹心里头也委屈,爹让我给娘传个话,说如果娘不信他,他就不回来,一定要证明给娘看,洗了冤情。”
苗青青看到刁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掐她哥一把,后面她爹说不回来的话完全可以不必要说的啊,她哥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刁氏听着气极,手中拿着棉花团,说道:“他不回来我还不稀罕呢,说这些以为我就会信了,也就能骗你们兄妹俩,让我相信他,有本事就别让包氏缠住,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谁也不缠就缠他去,再说你爹手里有没有钱,包氏那眼睛也贼亮的,不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爹走的时候身上可没有银子,零光一身,图有一身力气,能赚几个钱去。”
然而苗青青却是心虚了,因为她给了她爹十五两银子,依她老爹那尿性,多半舍不得花,再加上平时打点零工什么的,手头上何止是宽裕,对庄户人家来说,这十五两可不是笔小数目,至少苗青青家里一家人辛苦存了这么多年,上次刁氏拿出来也只有二十两,这银子还得留大部分上镇上采办的,算不得落入口袋的。
好在苗文飞没有想到那银子上去,否则他那藏不住事儿的脸,八成被刁氏发现,再逼问两下,非打断苗青青的腿去。
指不定刁氏还会说苗兴有钱养外室,还是她女儿出的银子,这罪名安的,苗青青别想在家里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