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作家闫东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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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阳在这黄河中流砥柱旁的树颠上,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上游随浪涛冲下一叶渔舟,朝着砥柱直冲过去,势如飞箭,眼看船就要与砥柱相撞,

    张天阳大吃一惊,正在此时砥柱前面波涛的回水正好把船推向旁边的航道,飞也似的去了,

    那水雾苍茫中隐约中传来渔夫的歌声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著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此时正是一轮红日初生,朝霞满天,万物蓬生,大江东流,张天阳起身离去,再次行走在路上后,一路开始往人烟稠密的地方行走,感受世间众生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这一日张天阳走到一个大湖之畔,此湖烟波浩渺,湖上舟行往来,湖边有一座大的阁楼,张天阳走到楼前,只见牌匾上写着靖水楼,楼上却是一个酒家,

    张天阳上的楼来,拣靠湖的位置坐下,点了菜肴,坐在这里放眼望去,天高地阔,水天一色,白鹭在汀州上自在飞舞,波浪随清风轻轻拍打湖岸,湖上打鱼的渔船在这烟波浪涛中时隐时现,

    张天阳正把心神沉浸在这湖光山色之中,远远看到一名青年男子独立在一叶小舟船头,不见划桨,小舟却向着阁楼驶来,好似凭空御风而行,小舟看着缓缓而来,但是转瞬就到了眼前,

    张天阳还没缓过神,只感到眼前一闪,那男子可已经坐到了阁楼另一边的桌子旁了,

    这酒家看到这男子到来,拿出做好的,一只鸡,一尾鱼,一盘牛肉,一碟干果,一坛酒,

    摆放在这男子面前,看来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张天阳看这男子,相貌儒雅,眼眸神华温润如玉,嘴角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张天阳想起诗经上一段话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用来形容这男子甚是贴切,

    那男子看张天阳一直打量他,便笑声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兄台,可否过来共饮一杯,”,

    张天阳也不推辞,坐了过去,对酒家说道“我点的菜肴也放到这一桌”,

    张天阳和这男子正要叙话,却听得楼下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名豆蔻少女走上楼来,手持琵琶,原来是一名歌女,走到二人身前,深深道了两个万福,便奏起琵琶,

    唱了起来,这少女,低眉婉约,浅吟低唱,

    歌曰“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女子声音旖旎温婉,那青年男子听得甚是痴醉,以手轻拍桌子和其音调,张天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之境,一时间也是未饮如醉,

    待得歌罢,那青年男子大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问闻,听小娘子此曲,当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矣!”,

    那男子又笑道“小娘子容颜俊俏,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我见之欲醉,来陪哥哥共饮此杯,”,

    那女子听得这男子轻浮调戏之语,瞬间脸色羞红,

    青年男子看到这女子如此模样,大笑,抛出一锭十两银子到桌子上,对那女子笑声说道“小娘子不必当真,这是听你此曲赏你的,你且去吧,”,

    张天阳见这男子出手豪阔,心想自己出来年余,也没用到十两银子,这男子当真大方,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这男子会出手如此豪爽,一时间惊疑不定,不知真假,那青年男子笑着把银子放到那女子手中,那女子道了声谢,下楼去了,

    那男子对张天阳笑道“我刚在船头,远远感到小兄弟身心气机,与这山川湖泊浑然一体,我原以为是那一派的高手在此,待到楼上来,却又见小兄弟虽然身心气机与天地自然相合,但是感应筋骨气血,却又是丝毫不会武功,所以相邀一叙,”,

    张天阳说道“无他,此心之理即万物之理,观万物而明此心,明此心而心法万物,心物本源,故能与天地合,”,

    那男子大笑道“天地有大道,术业有专攻,每人所走道路不同,但都是为了顺心适愿度过此生,人生艰阻,万事不由心,焉能事事圆满如愿,武功傍身,也只不过让此生走的更加随愿,可以面对人生艰难险阻时有能力应对的众多的技艺一种,反观儒释道三家直达此心本源,于顺逆二境,了不起心,却是真的难得,”,

    两人就着桌上的美味,几杯酒下肚,迎着湖风吹来,两人开始聊了起来,原来者这名青年男子名叫李清湖,是烟雨阁的少阁主,那李清湖说道“我自幼跟随家父习武,虽然十五岁已经冠绝同门,然而我却最喜欢混迹市井,结交四方豪杰,平生惟好酒及色,于阁中事务却是不甚在心,”,

    两人聊起江湖武林上的的事后,张天阳颇为好奇,于是便开口向李清湖请教,

    李清湖说道“天下之大,门派众多,高手如云,但是世所公认的当今六大高手,

    一教二僧三天师,四儒五医六阁主,

    一教是太清教教主秦靖,武功当世无敌,一手太清玄光剑法不知斩杀当世多少顶尖高手,

    二僧是嵩山少林寺圆海方丈,少林寺传承近千年,寺内卧虎藏龙,圆海方丈的金刚般若功也是罕逢敌手,

    三天师是龙虎山张天师,龙虎山一脉自张道陵祖师至今将近千年,世代受封为朝廷天师,到如今张敦复天师,已经二十八代,祖传的混元无极剑法和神宵天雷之术,也已臻入化境,

    四儒却是儒学大家张载先生弟子沈浩然,

    张载逝去后,这沈浩然目前隐然是儒生领袖,张载先生不懂武功,这沈浩然却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通天的本领,沈浩然是当世最受尊仰的大侠,倒不是因为他神功无敌,

    而是他这一生奔走江湖,上报家国,下济苍生,一生都致力于一统汉家河山,使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年又在家乡开馆教学,教授弟子却不传授武功,都是儒家精义,

    皆是以家国苍生为己任,如今他书院的弟子,遍布朝堂,却不贪恋富贵,都是造福一方百姓的清廉能干的好官,此等人物,怎能不令人衷心敬服,八年前西夏攻打我朝,西夏第一高手,国师白智光率领十八名高手潜入境内,刺探消息,

    谁知沈浩然在东京城外将其截下,那白智光一身武艺高深莫测,当年我大宋很多威名赫赫的高手都折损在其手下,本以为那将是惊天动地一战,没想到竟然不到十八招就被沈浩然毙于掌下,其余十八名高手竟无一合之敌,听闻当时沈浩然只出一剑,却散如满天星雨,十八人全部未出一招就被剑气点中穴道,全部被擒拿下狱,经此一战,沈浩然声名威震天下,听说他这门掌法叫心意浩然掌,剑法叫日星河岳剑,

    五医却是当代医学大家孙嘉煦,

    今已年逾七十,一生医人无数,哪里有大灾大瘟,就带领弟子行医治病,悬壶济世,单份医者慈善之心,救世胸怀,就已经世所敬仰,而且人生在世,谁也逃不了生老病死,

    更何况江湖中人,刀头舔血,争斗负伤,更是家常便饭,不定那天都有求到孙嘉煦之时,所以武林中对其尊崇万分,极少有人会去招惹他,世人也极少见到他老人家出手,

    但是有一年宋辽边关大战,我大宋将士死伤不少,孙嘉煦带领弟子前去救治,但是一行人走到代县雁门关时,却遭到大辽八虎骑的埋伏,这八虎骑已经算得上大辽国顶尖的高手,

    可是据说没人看到他有任何动作,这八人都从马上摔了下来,已然毙命,事后大辽国来收殓尸体,发现每人眉心一个红点,大辽第一高手萧千然看罢,吩咐大辽高手,以后碰到此人,闻风遁走,绝不可与之硬战,从此这太乙神针之名便轰动江湖,

    至于六阁主,是华清阁阁主,黎云裳,

    却是一名女子,黎云裳十五年前初出江湖,就被人称作江湖第一美人,多少青年高手欲赢得其芳心,谁知竟没人可以抵挡她一剑,

    十年前泰山大会,黎云裳一袭紫衫,于五岳独尊极顶石处,连败三十六位掌门,威慑当场,众多群豪,竟再无一人敢上台挑战,

    那一刻,泰山日出照洒在她那一袭紫衫之上,衣袂随风,真如神仙中人,不知道迷倒多少英豪,

    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回到华音阁专心教务,从此极少履足江湖,有传说是去太清教总坛挑战秦靖,被击败,还有说是为情所困,不管怎样,这些年华音阁在她手中却是人才鼎盛,发展的却是好生兴旺,隐然有与太清教分庭抗礼之势,

    以上六人,是当今最厉害的六大高手,

    至于其他的三帮六派这九大门,虽然也是高手众多,但跟这六人比起来,只能说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光,就不在多说了,”,

    张天阳听闻这些江湖轶事,不仅也是神往良久,

    想起前些日子在黄河之畔与秦靖大哥相遇的场景,果真是有天下无敌之风姿,

    两人边聊边喝酒,当杯盘狼藉,醉意上涌之时,两人站在栏杆旁,凭栏远眺,清风吹来,甚是惬意,只听李清湖拍栏唱道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

    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却是当朝东坡居士的词作,当李清湖唱到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时,两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真有御风而行,乘风归去之感,

    正当两人飘飘然欲乘风而去之时,张天阳突然心中狂跳,连忙卧倒,只听得尖锐的破空之声连珠而来,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长箭

    却见李清湖随手一划,破空而来的利箭已被抓在手中,挥了出去,只听几声惨叫,射箭之人已被李清湖挥出的长箭全部射死,正在这时从楼下蹿上来八名持剑男子,一齐向李清湖刺去,李清湖身形一闪,八人刺了个空,

    李清湖长袖一拂,八人手腕好似铁锤凿过,长剑尽皆哐啷啷落了一地,那八人似乎没料到李清湖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一声发喊,都往外逃去,

    李清湖伸脚踢中地下一把长剑,跑的最快的一人已被长剑穿胸而过,李清湖跟着脚尖一点,已拦住剩余众人,随手轻拍,又一人毙命,其余六人见到李清湖如此神功,尽皆惊呆了,

    正在这时,湖上看到这边有情况,几条渔船快速划来,十数名大汉赶到跟前,齐声喊道“参见少阁主,”,看到地下一地鲜血,尽皆心中惴惴不安,

    李清湖说到“把这六人压下去仔细审问,看看究竟受何人指使,”

    李清湖扶起张天阳,笑道“今天让小兄弟受惊了,我们且在入座接着饮酒”,张天阳虽说突逢大变,但是此心终究是洗炼日久,倒也不起任何波澜,

    李清湖看到张天阳神色如常,也不禁暗暗称奇,两人又是推杯换盏,

    不多久,一个大汉走了上来,说到“回少阁主,这六人已经有一人招了,”,说着看向张天阳,

    李清湖说“但说无妨”,那大汉接着说到“是二长老因为少阁主近日即将接任阁主之位,联合紫云帮在此伏击少阁主,允诺事成以后将烟雨阁一半产业赠与紫云帮,这八人都是紫云帮中的高手,”,

    那大汉也是心中震撼不已,这八人也算紫云帮一等一的好手,

    江湖上也颇有名气,联合在一起,正面交手,就是老阁主也未必能有胜算,在这种猝然袭击之下,怕也是凶多吉少,少阁主却在闲庭信步之间就随手打发了,

    素闻少阁主武艺精深,却不知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李清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将招供之人留下,押送老阁主处,其余全部处决了,”

    李清湖回身向张天阳笑道“让天阳兄弟见笑了,没想到我们烟雨阁这在江湖中不入流的小帮派,竟然也有如此争权多利,我虽对这什么阁主之位不甚在乎,

    但是一来是我父亲一生心血,二来我也容不得有人暗算于我,我现在要回去清理门户,二长老经营日久,于阁中关系盘根错节,处理起来甚是棘手,我今天不能在陪你了日后小兄弟欲来寻我,可来这靖水楼,报我名号,自会有人送你见我,”,

    然后随手拿出一袋银子,说到“今日出门所带银两不多,这一百两银子给兄弟作为盘缠,我找一个阁中兄弟送你过湖,”,说罢把银子放到桌上,

    唤道韩志远,你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上来,李清湖说到“你陪我这小兄弟在此在再吃一会酒,等我小兄弟尽兴后,你找只船送他过湖”,

    说罢,对张天阳拱了拱手,一闪身又站在了来时那小舟船头,小舟向天际驶去,转瞬就消失在天际处,但见烟波茫茫,夕阳渐下,野骛飞在彩霞之中,张天阳望着李清湖消失的方向,对着夕阳下的浮云,不禁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