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时千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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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的定格,让纪砚清理智回笼,想?起翟忍冬和她磕在桌上的手。

    那么硬的桌子,她下手那么重……

    纪砚清狠狠愣住,内疚汹涌而来,几乎压得她直不起脊背,也就肌肉里到死都不会忘的记忆还在卖力地支撑着她端庄体面。

    她是真的越来越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举止了。

    口口声声说要和翟忍冬做朋友,做唯一的朋友,可结果呢?

    稍一有脾气,全冲着她的发了。

    她又不是出气筒,凭什么要遭这份罪?

    她是不是,生气了?

    纪砚清忽然想?不下去了,身上努力维持的端庄模样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掐着手心,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又在半途停下。

    她这么恶劣,打了人,还把人扔下不管,现在去找,还能解释得清楚吗?

    那些阴暗窒息的过往,她也没有做好向谁诉说的准备。

    她多要脸。

    呵。

    纪砚清极为嘲讽地低笑了一声。

    没等那声落地,不远处的玻璃门倏地被人推开,阿旺克制着满心喜悦,对来人说:“阿姐,你来了!”

    翟忍冬:“嗯。”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步子也不沉不急,明确直白地往里走。

    纪砚清看到,她在往自己跟前走。

    纪砚清脚步后撤了一下,没能挪得动。

    翟忍冬就如期地走到了她面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机递到她跟前说:“视频拷进去了。你没说放哪儿,我就新建了一个文件夹,用你名字命的名。”

    翟忍冬说得淡定平常,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网吧的事,可纪砚清却忽然觉得哪里发慌。

    不在意一个人本身,才不会在意和她有关?的事……

    纪砚清嘴唇颤了一下,胸口冰凉一片。

    “阿旺。”

    翟忍冬叫阿旺过来,把没被接过去的手机和数据线给她,随后对纪砚清说:“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话落,翟忍冬转身,脸从纪砚清眼睛里一点点滑过。

    像电影刻意慢放的镜头,为了让告别?变得深刻。

    纪砚清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淡退下去,就更?将她那一身纤细的骨骼、脖颈衬得孤高傲岸,也寂寞孤独。

    阿旺失声喊了句“纪老师”。

    纪砚清手一颤,条件反射伸手抓住了翟忍冬的手腕。

    翟忍冬快要完全转过去的身体顿住。

    纪砚清一愣,想?松开。

    低头看到翟忍冬磕破了皮的手背,她行动快于脑子,用力扣紧翟忍冬,甚至还无意识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下。

    “生气了?”

    纪砚清姿态如旧,嗓音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艰涩。

    翟忍冬手指微蜷,回头看着她:“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我生什么气?”

    纪砚清:“我又跟你动手了。”

    翟忍冬:“意外。”

    “我用的力气很大。”

    “没多疼。”

    “我没道歉,没管你,就走了!”

    “……”

    纪砚清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完全不加掩饰。

    她看起来怕了。

    怕她走。

    翟忍冬往被攥着的手腕看了眼,停顿片刻,说:“来这儿的路,我比你熟。”

    言下之意,不论如何,她都还是会来?

    纪砚清紧绷的嘴角顿时一动,但没能成功抬起来。翟忍冬没有任何责怪和犹豫的态度像狂风巨浪,每一秒都在将她狠狠拍打,她的手越攥越紧,喉咙有句话堵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疯狂堆积。

    炸开之前,纪砚清放弃了,松开翟忍冬的手,也放开自己的喉咙,让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翟忍冬那只手在身侧垂了一会儿,装进口袋:“没有。”

    纪砚清:“那还在这儿陪读?不对,是监我的考。我今天状态不好,万一教错什么,可能会晚节不保。”

    纪砚清笑了一声,看着翟忍冬说:“大老板帮我盯一盯?”

    翟忍冬同?她对视,从她身上看到低了头的骄傲。

    ————

    纪砚清先陪阿旺看了一遍视频,接着逐段暂停,亲身示范,拆分?讲解,再?让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尽情表达。

    她的严格、专业、投入是激荡内心最好的保护色,周围的人看不到里面,就误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

    直到九点,阿旺多出一个小时的“加餐课”结束。

    阿旺和两?人打了招呼,带着满心欢快离开。

    翟忍冬靠在墙边没动。

    不远处,纪砚清将手机连上音响,拔剑声锵然而出,教室里随之响起气势磅礴,激昂悲壮的战歌。

    纪砚清拆了盘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化身视死如归的战士,义?无反顾冲入战场。箭矢漫天飞舞,地上的惨叫声、呐喊声混成一片。她拼杀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时被刀戟穿胸,寒光过喉,缓缓倒入尸山骨海,不甘心地看着城门被破,战旗被粉,死也死不瞑目……

    翟忍冬长久不眨,刺痛的眼睛定格在纪砚清身上,漆黑,死寂,像山羊岭下砸不碎的冻河。她被纪砚清的舞蹈拖入了那个血淋淋的战场,浓烟熏得她眼睛刺痛,无法视物,她只能凭借触觉不断地触摸,用耳朵奋力地听,穿过颓败的战鼓、号角听到了女人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