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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佼挽住了云仪的胳膊,亲热的问道:“四姐姐,你想必也接到通知了吧?怎地不告诉我们?”云仪脸上发烧,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要是说接到通知了吧,那是明着撒谎,太不好意思了,而且撒谎总有被揭穿的时候,到了被揭穿时又该如何自处?如果实话实说,说没有接着通知,她的姐姐妹妹不嘲笑她才怪……
不只云仪尴尬,杜氏这做母亲的也有些难堪。还以为她的宝贝女儿云仪比别人都聪明呢,谁知卫王府、冯家、毛家都接着通知了,她的宝贝女儿却没有……
云仪难堪极了。
杜氏心里很不舒服,真想冲冯氏姐妹、赵可宁、毛莨等人发发脾气,无奈这几个小姑娘要么是王府郡主,要么是侯府千金,要么是将门虎女,个个家世不凡,得罪不起,只好硬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恶气。
赵可宁这位小郡主笑着站起身,“阿稚,我们能到你房里坐坐么?”云倾笑道:“当然可以啊,欢迎之至。”王夫人心里正不舒服呢,却也没有别的话说,眼睁睁的看着何氏和云倾跟众人告别,带着几个小客人到三房去了。
何氏、云倾和小客人们离开之后,王夫人没好气,命众人都散了,单留下杜氏和云仪。王夫人皱起眉,不满的道:“仪儿哪点儿比她们差了?为何她们都被录取了,仪儿还没信儿?”杜氏忙安慰她道:“或许咱家的信儿送得晚。说不定明天便到了呢。”王夫人心中一阵不安,脱口说道:“不会是没考上吧?若真的没考上,咱家可就丢人了啊。”云佳、云俏、云佼头两关都没通过,云仪如果最终也没被录取,云家可是颜面尽失。
“不会,一定不会。”杜氏脸白了白,连连摇头。
她可不愿意相信云仪没考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她的仪儿是最出色的,小傻子云倾都考上了女子书院,她的仪儿考不上,这怎么可能?
“可是,卫王府、冯家、毛家,都得着信儿了,咱家可是还没动静呢。”王夫人板起脸。
杜氏一边安慰着王夫人,一边自己心里也犯起嘀咕来了。是啊,小傻子云倾早就得着信儿了,卫王府、冯家、毛家得着信儿了,如果云仪真的被录取了,为何迟迟没有得到通知呢?
云仪脸也白了白,声音却还是温柔细腻,“大约书院还没通知到咱们吧。祖母,娘,再安心等两天,好么?”王夫人眉头紧皱,杜氏叹气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王夫人、杜氏、云仪提着心吊着胆,唯恐被丹桂女子书院拒绝了,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杜氏这做母亲的尤其难受,满腹心事,就像茶壶里煮了饺子似的,煮得熟,倒不出,无人可以倾诉。
云倾却是高兴之极,带着自己的新朋友们在家里四处转了转,“这是个小花园,我平时在这里踢毽子”“这是我的小书房,文房四宝、小文房四宝什么的都是我爹我娘替我弄的,我爹专替我挑好玩的,我娘专替我挑漂亮的”,冯氏姐妹、赵可宁、毛莨都是羡慕,“你的小书房可真不错,很雅致啊。”
云倾还特地带她们到了韩厚朴处,“这是我伯伯,他医术极佳,是位名医。”毛莨也是个爱玩的,和云倾、冯氏姐妹、赵可宁商量了下,想要几个人扮成病人,排着队等韩厚朴这位名医给诊治。韩厚朴向来溺爱云倾,见她们几个玩兴很浓,便也由着她们了。
几个白嫩可爱、毫无病态的小姑娘坐在小凳子上,排着队等医生给瞧“病”的场面,还是很有趣味的。
本来纯粹是玩耍,谁知韩厚朴看过之后却对冯莹中笑道:“回家让令堂煎个山楂汤给你,你有些积食了。”又对毛莨道:“玩刀弄枪不可太过,你静养几天为好,否则腿会拉伤,疼痛难忍。”又告诉赵可宁,“你这些天睡的不大好对不对?我开个药方给你,你回家之后让家人给煎好。”提笔写下方子,用的药是柏子仁、党参、炙黄芪、川芎、当归、茯苓、制远志、酸枣仁、肉桂等等。
“真有病呀。”几个小姑娘大开眼界。
“都是小事。不过,小事不可轻忽。”韩厚朴微笑告诉她们。
几个小姑娘都用热切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对这位名医佩服之极。
卫王府、会宁侯府、毛将军府本来以为女孩儿到锦绣里云府拜访只是小孩子玩耍,谁知无意中还得知了自家孩子身体不舒服被大夫给看出来了,又是意外,又觉庆幸,“这幸亏是去看云家小姑娘了,要不然还发现不了呢。孩子活蹦乱跳的,脸色又好,谁能想到这里呢?”卫王妃和蒋夫人都是仔细人,赶忙又找了素日相熟的大夫给看了,知道确实没错,便紧着为赵可宁、冯莹中煎药去了。对韩厚朴最为感激的倒是毛家,“若不是曾先生提醒,我们还不知道阿莨练功太过,腿都要拉伤了呢。”命毛莨静养,这几天不许再练功夫。
卫王府、会宁侯府、毛将军府都感激韩厚朴,各有礼物相赠,也因此对云倾颇有好感。
王夫人、程氏在为云仪是不是能考上女子书院而愁眉苦脸心乱如麻的时候,云倾已经成为卫王府、冯家、毛家颇受器重、另眼相看的小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煎熬
杜氏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她倒不是觉得这丹桂女子书院有多了不起,也没有非让云仪进去不可的意思。可是这已经报了名,前两关都过了,如果最后没被录取,多没面子啊。她的仪儿打小便出类拔萃,处处比人强,上学这件事上如何能比人差了?更何况三房那个小傻子云倾都已经被录取了,更何况之前云佳、云俏、云佼落选的时候杜氏还得意过,如果云仪最后进不去女子书院,杜氏和云仪母女二人的脸往哪儿搁?
杜氏想想自己还和程氏因为这个有过不快,更是头皮发麻了。这要是云仪真没考上,程氏以后得怎么笑话她啊。
“六姐儿都考上了,仪儿若是考不上哪行。”杜氏越想越是头痛,为了这个专程命人请来云大爷,和他商量,“不如大爷出个面,去跟书院的山长说一声,为仪儿铺铺路吧。”
云大爷有些惊讶,“女孩儿家上的书院能教些什么?还真当要考试过了才能入学不成?”杜氏忙道:“这段时日兵部事情多,你忙忙碌碌的,家里的事大概不知道。二丫头、三丫头和五丫头都去报名了呢,前两关都没过去,就被书院婉言谢绝了。仪儿比她们都强,已面见过山长了,可这面见过山长的人里面不是个个都能录取啊。”云大爷发了会儿呆,“这个我却没听说过。”
按说云俏如果有什么事,他是应该会知道的,但是云俏考试没通过,脸上无光,便是见到他也绝口不提。所以云家女孩儿要上学的事他通不知道,一直蒙在鼓里。现在知道一个女子书院居然这么难进,很是吃惊,难以相信,却也没和杜氏多说,道:“明天我托人去问问。”杜氏大喜,堆起一脸笑,“这可真是太好了。大爷亲自出马,必定马到成功的。”云大爷自负的一笑。
云大爷公务繁忙,和杜氏商量过后便走了。
杜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云仪,“你爹爹托人去了。听他的语气,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仪儿不必忧心。”云仪本来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哀愁,听了杜氏的话之后却是喜生两腮,脸颊如点了胭脂般红艳艳的,“爹和娘对我真好。”搂着杜氏撒了会儿娇,再出来的时候心满意足,脚步轻快。
云仪去看望了云倾。
“六妹妹,以后咱们要在一处读书了。丹桂园的同窗俱是出身不凡,咱们云家虽是书香门第,却也不算特别显赫。咱们在丹桂园要姐妹和睦,彼此扶持,共同进退,同舟并济,你说对么?”云仪温柔又得体的说道。
云仪不提“同舟并济”还好,一提这个词,云倾怒气就蹭蹭蹭的往上蹿。
什么同舟并济。有些人口中所谓的同舟并济就是太平无事时大家一起饮酒谈天,欢笑作乐,一旦风浪袭来,船可能要翻,她为了自己生存下去,能毫不犹豫的推你下水,置你于死地!若你死了,她会很“好心”的为你掉几滴眼泪;若你没死,呵呵,她还要继续跟你做姐妹呢,既往不咎,遂事不谏!
呸,这样的人,谁要和她同舟并济。
“你接到书院的通知了么?”云倾直接了当的问道。
云仪脸色僵了僵,“暂时还没有。”
云倾一笑,挑衅的看着她,“等你接到通知再说这个话,如何?现在说,似乎为时过早。”
云仪眼中闪过丝难堪和不甘,咬咬嘴唇,“六妹妹,我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慢走,不送。”云倾声音清冷。
云仪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带了侍女鸣柳,有些生气的走了。
云仪走后,云倾命舒绿把云仪坐过的椅子拿出去洗洗,再命小丫头抬两桶水来,把地清洗干净。云倾年龄小,这个命令又有点过份,舒绿却不敢多说什么,忙依着她的吩咐去叫小丫头了。自喜眼珠转了转,悄悄跟了出去,“舒绿姐姐,咱们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啊?”舒绿抿嘴笑,“爱干净吧。没什么意思。”自喜很用心的想了想,“四姑娘来了这一回,椅子要洗,地也要洗……”她忽然眼睛一亮,转身便往屋里跑。舒绿也不明白她要去做什么,不过屋里有云倾,自喜一向被云倾管得服服贴贴的,舒绿便没多想,做自己的事去了。
自喜进了屋子,殷殷勤勤冲云倾陪着笑脸,“姑娘,这盘子里的糕点四姑娘好像动了一块……”低头瞧瞧桌子上玛瑙盘子里的水晶桂花糕,眼睛贼亮,云倾不由的一笑,“糕点拿出去倒了吧。”自喜忙把玛瑙盘子端起来,一脸正气,“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糟蹋了呢?姑娘,我不嫌弃它,宁愿吃了!”云倾乐,“只要不在我眼前便好。”自喜会意,“是,姑娘。”捧了盘子,颠儿颠儿的往院子里去了。
“自喜,你这个小丫头似乎变聪明了啊。”云倾望着窗外花树下捧着盘子欢快吃糕饼的自喜,眼神不知不觉便温柔了。
这个直率的、笨笨的丫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不会背叛她的。
她不聪明,却很忠诚。她还很逗乐,能给人带来欢笑。
真是个很不错的小丫头啊。
云大爷是真的很关心云仪这个女儿,第二天便辗转托了学事司一位官员,请他帮忙在卫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学事司这名官员云大爷不是直接认识的,但他觉得这件是小事,而且他托的是位向来交好的同年,那同年的舅兄便是在学事司认职的,这关系说来也不算疏远了。云大爷和那位同年一起喝了顿酒,之后便忙起公务,抛在脑后。这倒不是云大爷不够上心,他只是以为这件事已经托了人,万无一失,必定能成,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谁知过了几天,那同年特地找到了他,一开始吞吞吐吐的不大好意思说,弄的云大爷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那同年叹气,“云兄,说来真是惭愧。你这么多年也不过托小弟办一件小事,小弟无能,有负你所托啊。”云大爷这才想起来自己托人家的是什么事,忙道:“难道那家书院进不去么?”那同年苦笑,“那家书院的山长姓卫,便称呼她卫夫人吧。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一个小小书院的山长,学事司的官员她也不放在眼里。我舅兄亲自见她谈及此事,她竟然不肯通融……”
云大爷大吃一惊,“这女子好大的胆子!”那同年神色苦恼,“也未必是胆大。云兄,不瞒你说,这女子背后的靠山是谁不清楚,但应该很厉害,大概也就是因为靠山硬,所以才有恃无恐的。云兄,小弟愧对你啊。”云大爷心中失望,却赶忙安慰那同年道:“哪里哪里。这怪不得别人,只是小女运气差,才不能如愿。”那同年又客套一番,再三致歉,方告辞去了。
云大爷一个人发了会儿呆。
没办成,这么一件小事,竟然没办成……
想到杜氏殷勤的目光,他有些头疼。回家怎么交代呢?这么件小事竟然没办成,颜面尽失啊。
这天云大爷依旧很忙,却命小厮到城东一家老铺子买了两只风筝。回家的时候他亲自拿了这两只风筝,一只软翅子凤凰风筝,一只大红蝙蝠风筝,两只风筝都是用丝绢制成的,漂亮又讲究。这样的风筝,小女孩儿见了大概都会喜欢的吧?
云大爷拿了这风筝回家,“这是给仪儿的。”杜氏喜悦不已,一迭声的道:“还是大爷眼光,还是大爷眼光好,这风筝多鲜亮啊,仪儿若是见到,定会高兴坏了。”喜上眉梢,忙命人去叫云仪。她只顾着高兴了,竟没注意到云大爷的笑容异常勉强。
云仪很快带着侍女过来了。
“爹爹。”她笑盈盈的向云大爷见礼,“娘都告诉我了。您是不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啊?”
云仪年龄不大,却出落的很好,知礼懂事,乖巧的都不像个孩子。云大爷迎上云仪含着笑的、满是希冀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受,柔声道:“仪儿,爹爹买了两个风筝给你,瞧瞧喜不喜欢?”云仪笑得更为开怀,“喜欢。爹爹,这两个风筝真好看,明天我便出去放,飞得天上,便更漂亮啦。”云大爷摸摸她的头,“好,放吧。”
“看你爹爹对你多好。”杜氏笑得合不拢嘴。
杜氏这会儿真是心花怒放。云大爷花心好色,她不是不知道,也因为这个生过不少气,但是大房有三个女孩儿呢,云大爷却只给云仪买风筝,可见待云仪这嫡女格外不同。杜氏做为云仪的母亲,对云大爷的做法别提多满意了。
“爹爹对我太好了。”云仪甜甜的道谢。
云大爷却觉口中发苦。他现在应该跟妻子、女儿说说书院的事了,可他一直开不了这个口……
云仪犹豫了下,牵牵云大爷的衣襟,“爹爹,书院的事如何了?”
“是啊,大爷,书院那边说好了吧?”杜氏满怀希望的看着云大爷。
云大爷努力挤出丝笑容,“书院那边……唉,仪儿,其实那家书院才在京城开设,教的好不好咱们根本不知道,爹爹如何放心把你送到那里?仪儿,咱们再看看别家的闺学,好不好?天子脚下,人才济济,闺学好的又不只一家……”
云仪的笑容僵住了。
杜氏有些慌张,“大爷这是何意?难道那丹桂女子书院竟然……竟然……”心里一紧,眼前一黑,“竟然”了两遍,下面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云大爷见妻子、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更不好受,硬着头皮说道:“这家书院我听都没听说过,可见没什么好的。太太,仪儿,不用再想这家了,我过两天便打听打听哪家闺学最好,务必要把仪儿送进去。仪儿上的学校一定要比丹桂女子书院强上许多才行!”
杜氏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没说好,进不去?”
云仪似是不敢相信,颤声问道:“爹爹,卫夫人她……不肯答应么?”
云大爷心头一阵烦恶,恼怒的道:“这卫夫人在京城不过是初来乍到,却狂的很,学事司的官员亲自出面跟她说情,她也不肯破例。这卫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尚且不知,但她脾气性情如何强横,不知圆通,又能教出什么好学生了?太太,仪儿,这家书院不好,以后不用想了。咱们换家好的上。”
杜氏实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也白了,嘴唇也白了,“可是我以为仪儿一定能上的,这些天我把丹桂女子书院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仪儿若去不了,会被笑话的……”
云仪脑子嗡嗡作响,呆呆坐到了椅子上。
杜氏见她神色不对,忙去拉她的手,“仪儿!”云仪的小手平时温软滑腻,这时却是触手一片冰凉,这下子可把杜氏吓坏了,大惊失色,“仪儿,这书院上不上的不要紧,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把自己气着了啊!”一把将云仪搂在怀里,泪水涔涔而下。
云大爷本来心里就抱愧,这时见云仪发痴、杜氏惊慌失措、伤心落泪,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心道:“素日还以为仪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原来也净是会让做父亲的难堪。我事情办不成,自己已是很不好受了,还经得起你们再来雪上加霜么?”他板着脸说道:“女孩儿家上学认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子就行了,难道一定要做大学问家不成?难道定要上女子书院读书不成?女子无德便是才,只以贞静幽娴为主。”训斥了几句,站起身,黑着脸走了。
杜氏忙放开云仪去追他,可云大爷心情烦燥,走的很急,杜氏哪里追得上?
“仪儿,你不要再多思多想了。你爹爹一定是尽力了啊。”杜氏追不上云大爷,只好罢了,苦口婆心劝着云仪。
云仪柔顺的答应了一声,胸中却是冰冷。
重生了又能怎样?能预知京城会有家丹桂女子书院,能预知这家书院以后会非常出名、学生都非常有前途,可是报名了也进不去啊,可是最终也没考上啊,这样的重生有什么意义?能预知未来,却根本抓不住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从眼前溜走,这是什么样的心痛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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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里,阿晟把一袋银子扔在万波随面前,“你功夫现在还不行。拿上这袋银子,拜杜氏武馆的杜成仲为师,他的快刀最适合你。”万波随捡起银子,略一犹豫,“你要什么回报?”他不相信眼前这少年是白白帮助的,总要有个目的吧?目的是什么呢?阿晟道:“有一天你能杀得了老万,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万波随羞愧无语。
一个身材小巧玲珑、衣衫褴褛的女孩儿自外回来,见有生人,吓得脸煞白。
万波随冲她伸出胳膊,女孩儿立即扑到他怀里。
两人紧紧相依。
阿晟淡声道:“你先把小果子安置好再去投师。她若被老万发现,便是死路一条。”又扔了一袋银子给万波随,这自然是让万波随用来安置那名叫小果子的女孩儿的。万波随现出感激之色,“我师兄妹二人的性命,都是你救的。那天我飞奔回家,已有人在对小果子动手了,若我晚回去一时半刻,便会和小果子阴阳相隔。”他掂掂手中的两袋银子,“我现在功夫不行,可我不想白白受你的恩惠,我想为你做事。”阿晟道:“你替我跑跑腿也好。”低声交待了些话,万波随凝神听着,不住的点头。
阿晟离开之后,万波随也带着他的小果子离开了。他手里有银子,安身不难,在附近租了一栋干干净净家什俱全的小房子住下,把小果子安置好,便独自去了赌场。
靖平侯韩充的庶出幼子韩厚植这些天手气特别背,十赌九输,可偏偏又有人一直愿意借钱给他,韩厚植越输越急,越输越想翻本儿,输红了眼,死活不肯离开赌场。晚上进赌场的时候他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一夜过后,他不光身上带着的几十两银子没了,还欠下一万三千零八两银子赌债。这么多钱,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值这个身价,赌场老板急了,带了几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押着韩厚植,到靖平侯府找韩充讨债。
子债父还,这是很公平的事。
这一万三千零八两银子的借据往靖平侯韩充面前一递,靖平侯真是气极怒极,“一万多两!你是怎么输的!”抬起一脚,把韩厚植踹倒在地。韩厚植没理,吓得脸都青了,哭也不敢哭。
这件事不光靖平侯怒了,侯夫人卢氏也怒了,坚决不肯为韩厚植还债,口口声声让债主打死他算了。这也是她想的美,债主打死韩厚植有什么用呢,难道那样钱就要到手了么?一根手指头也不动韩厚植,就推着韩厚植和靖平侯府为难。
单是这件事已经够让靖平侯和卢氏头疼的了,偏偏另外一个年轻尚未娶妻的庶子韩厚林又拐了个青楼头牌私奔了,老鸨子没赌场老板那么硬气,不敢跟靖平侯府对着干,可丢了头牌窑姐儿她也急啊,也心疼啊,便到靖平侯府前哭求了一番,弄得这件事尽人皆知。
因为两个不成器的庶子,靖平侯府是既丢钱,又丢人。
卢氏忍无可忍,“分家,分家!把这些败家子全分出去单过,这些庶出的孽种欠债还是不欠债,拐人还是不拐人,跟靖平侯府不相干!”她是嫡母身份,既有了这个念头,实行起来不难。韩家向来是诸子均分家产的,但卢氏怎么可能把家产拱手让给靖平侯庶出的儿子呢。她一面想方设法隐瞒家产,一面逼靖平侯改家里的规矩,又贿赂了几个族中的耆老,最后给几个庶子各人胡乱分了些东西,也不管他们出去之后能不能糊口度日,都给赶出了靖平侯府。
既然是要赶这些庶子出门,当然也包括韩厚朴。卢氏给了韩厚朴一栋小房子,几十亩薄田,命人把韩厚朴留在靖平侯府的行李全部扔到小房子里,又给了一个老得快要走不动路的仆人看家,“以后韩厚朴回京,不必回靖平侯府,直接住到这里便是。他若不服气,让他来寻我说话。侯爷这次分家清清白白的,不偏不向,族里的长辈都看着呢,也没话说,谅他韩厚朴也说不出什么。”老仆人颤颤巍巍的,把她的话一一记下了,要等韩厚朴回来的时候转述给他听。
住在云府的韩厚朴听到靖平侯府分家的消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