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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英夺位战规则更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天枢学府。
到得次日晨,就连天枢市中的大街小巷,早餐摊小桌边,都时不时出现一两句充满惊奇、兴奋的探讨声。
天枢学府之于天枢市,有如心脏之于人体,重要性毋庸置疑,和其有关的任何一点消息,皆会引来无数人的关注。
学府内部的校园论坛,此刻也已彻底炸开了锅,每一次刷新,都能刷新出不少和十英夺位战相关的帖子。
“上一届的天枢十英,会从今晚十二点起,以普通学生身份,参与进十英夺位战中,抢夺新十英席位?”
“嘶,这下子可真要热闹起来了!”
“话说,据我了解,这个十英夺位战,在此前已经进行好几天了吧,这时候,放全盛状态下的旧十英入场,是不是对之前的那些参与者不公平?”
“对呀对呀,方清然同学才经历一场大战,就又要和天枢十英们展开交锋了吗?
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
“呵,你们是大一的吧,显然是对我们学府的了解少了。
我们这儿要是讲究这种公平,就不会搞出什么凌驾于其他学生上的天枢十英。”
“建议楼上谨言慎行,小心学校上门给你加天枢点。”
“绝密小道消息:据传十英第十席莫悠,前段时间暗中晋级不熄境!
倾家荡产赌莫悠学姐为新十英一席必将血赚,我已经全部梭哈了!”
随着萧致远的一番话,天枢学府学生和教师们原本对十英夺位战呈下降趋势的关注度,直线回升,不知有多少人在翘首以盼着天枢十英正式入场参战的一刻。
英杰社社团驻地。
一间古典、雅致的书房内,两人执子对弈。
“夏学长,十英夺位战新规一出,貌似有不少学弟学妹,对我们这些位列十英的学生做派不满,口诛笔伐呢。”
坐于棋盘左侧,双手拢于袖中的青年,眯着眼睛,语含笑意。
虽为十英中的一员,他自身似乎确是半点也没受到这些言论的影响。
他在下棋,不过,他视线始终隐晦的集中在对面一侧青年,一直在暗中观察对方。
阳光透过窗沿,倾洒向对坐执白子的青年背部。
青年似是在思考,夹杂着一两缕灰白的满头白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微光。
他身着一席红绸的长褂,左手轻点着湘妃竹制成的旱烟枪。
烟枪红润如玉,白铜斗儿,象牙咬嘴。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丝垂暮之意,假若不看那张年轻的面庞,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
兴许是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谈,对方用烟枪轻轻敲了两下棋盘的边角,示意楚桉接着走棋。
楚桉也不在意,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跟着下了一步棋道:
“我听说,自昨夜后,余修他好像到现在还在为十二英杰的事生闷气呢?”
一说起这事,他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似又有了扩大的趋势。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一段时间没关注方学弟,没想到对方都不声不响的爬到了这一高度。
想到这,他眼底不禁又浮现出些许遗憾。
他是有兴趣把方学弟拉进自己社团的,甚至把社团长的位置让给对方坐也没问题,奈何自家这学弟对此一直都是兴致寥寥。
“余修……”
夏朝宗对这一名字起了些许反应。
他喟叹一声,对着烟嘴吸了口:
“这天下,能有什么是长久的?
就连神明都有陨落之时,更遑论区区一校社团了。
余修啊,是看不透,还是不愿看透,他心里清楚。”
他继续下了一白子道:
“我不是第一个天枢十英首席,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稍加沉吟:
“比如说,这次十英夺位战中,踩着我们英杰社十二英杰,杀出的那匹黑马方清然。
日后他若成十英第一席,振臂一呼,自然会有人围绕到他的身边,建立起一个新的‘英杰社’。”
“十英第一席?
夏学长,你这么看好这位大一的学弟?”
楚桉眉头微挑。
“打个比方罢了。”
夏朝宗头也不抬,信口一回。
端详片刻,亦没能看穿眼前学长心中所想的楚桉笑了笑:
“陪学长下完这局棋,我也该走了。
如今的学弟学妹们一个比一个可怕,不在参与十英夺位战前,稍稍做些准备,怕是要连人带位子要给踹翻在地咯。”
数刻钟后,棋局收官,他才动身出书房没多久,迎面撞上阴沉着一张脸的余修。
“余学弟。”
他仰仗着自己比对方年长两个月的年纪,占点小便宜。
“楚桉?”
余修斜睨来一眼,仿佛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英杰社的社团驻地,语调略微有所上扬。
“第七席,你到我们英杰社来,是想做什么?”
“虽不同院,但好歹我们也算是同年级的,何必叫得这般生疏。”
楚桉脸上笑意不减。
“没必要刻意强调席位的差距吧,第六席的余学弟。”
“只是怕以后想强调,都没机会再强调了而已。”
余修板正严肃的面庞,罕见地流露出一缕意味莫名的笑意:
“这次只要持有对应的号码牌,即能在十英夺位战结束后,跻身天枢十英之列,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你觉得呢?”
说着,他忽然像临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故作惊诧:
“楚桉,我好像听人说,你和那个现在引起全校热论的大一学弟方清然,是一个宿舍的舍友?”
“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
楚桉双手拢在袖中,面庞上的笑意隐约消散了些。
“入校时的随机分配罢了,这也值得余学弟你大惊小怪?”
“不,纯粹是见到你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而已。”
余修重新迈开脚步,路经楚桉身边的一刻,不动声色地侧过脸: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十英夺位战后,能以学长的身份,好好安慰下我们这位可爱的小学弟。”
“连天枢十英都不是的方清然学弟,也值得余学弟你去亲自出手?”
楚桉笑眯眯的眼神,逐渐睁开了一条线。
“他自然引不起我的兴趣。”
余修冷笑,毫不示弱:
“但你看,现在学校里,到处都在传,给一个大一级学生击溃全员的十二英杰,名不副实。
你说,我这个十二英杰之首,该不该站出来,替我自己,替我的社团,稍微辩驳一下呢?”
他穿过楚桉的身侧,脚步声回荡,只留有一句句余音:
“方清然学弟,天赋的确相当的出色。
但是,天枢学府中,从不缺天赋出色的人。
倚仗着一点天赋,便妄想,妄以为能在学府中横行霸道,未免有些可笑。
作为大三年级的前辈,教育下大一年级后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谦虚做事,谨慎做人,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楚桉没有言语,无人知道此时眯缝起双眸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离今夜的十二点更进一步。
这一日,不知有多少学生和教师,都活成了低头一族。
每隔几分甚至几秒,他们都要掏出手机,瞄上一眼屏幕中显示着的几点几分。
再没有一天时间的流逝,让他们感觉比今天更加漫长,更加令人煎熬。
他们恨不得立马原地穿越到十二点,见证十英夺位战正式进入到新阶段的那一瞬。
校园论坛中,有一个帖子,此时已经被盖了几万楼。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
从天枢十英的第一席到第十席,都列出了一连串的名字,任何学生都可以在上面给自己认为会登上新一届天枢十英十个席位的人投票。
迄今为止,十英中的第一席~第六席,全都是上一代的前六席,处于毫无争议的领先地位。
引发激烈讨论,乃至于互相问候父母亲族的,是从第六席后面的七~十席。
七至十席的天枢十英,对外展现出的境界,为焰炬极限~不熄境初段,和其他参赛者,没有明显差距,存在着很大的被取代、替换性。
“方学弟以一己之力,击败英杰社的三尊不熄境初段,有资格一步登上第七席,不是很正常吗?
在我看来这是非常合理的发展,毫无争议的好吧!
是不是因为方学弟长得太好看,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嫉妒心作祟啊?”
“我笑了。
你说方学弟好看,说他穿着时髦,我捏着鼻子认,但你讲他能就位天枢十英第七席,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呵呵。
你知道英杰社那三尊所谓的不熄境,和天枢十英后三席的差距吗?
先不说其他的,今年这次十英夺位战中的英杰社领头人物容师偃,他在去年夺位战,以不熄境的武道实力,败给了境界还低他一级的焰炬极限莫悠。
一年过去,他又败给了才仅有焰炬境的方清然,你觉得这种二度败给焰炬境,一整年毫无长进的货色,能跟天枢十英相提并论?
今年的十英夺位战中,剩下几个不熄境,甚至连这位容师偃都不如,方清然就算把这帮人全打败一遍,在我看来也谈不上有一丁点的含金量。
是个人都懂,武道之路走到越高处,同一境界间的差距,可能比人和狗都大,有哪个屹立在汇聚了全天枢域天才之巅的天枢十英,是好相与的?
依我看,今年十英夺位战结束,很可能席位跟过去比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这一回复丢下总结性的一句话:
“呸!楼上什么颜狗!”
校园里的老实人、乖乖学生都在帖子中为自己看好的对象展开口水战,不老实的,已经参与进了和天枢十英相关的各种地下赌盘。
他们眼中有光,他们坚信,梭哈是一种智慧。
悄然间,在万众的瞩目中,时间来到天枢夺位战第四日的二十三点五十分。
喧闹的天枢学府,前所未有得安静下来。
校园论坛也是许久再没一人发贴。
之所以此前从线上到线下都是一片宛如菜市场般的嘈杂场面,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对十英夺位战新展开,难以抑制的期待罢了。
浓夜下的境湖,一如既往平静。
湖心五岛周边,一共有十一道身影,悄然就位。
直播的画面中,依次掠过他们身影。
华发早生的青年,站在劈波斩浪的快艇艇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胸前仿佛有火焰熊熊燃烧,红色披风如火一般炙烈的男人双拳相对,一脸自信;
手插白大褂口袋,无精打采的墨绿长发女子仰头打了个哈欠;
单手背后,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不见一丝褶皱,身着灰色立领正装的古板男性眼眸中严肃与傲慢交织;
白西服格外亮眼,低头轻嗅着粉玫瑰芬芳的二十出头青年,唇角上扬出一抹莫名弧度;
……
十一点五十九分,天枢十英正式踏足湖心五岛。
登岛的那一刻,首席夏朝宗忽地停下了抽食旱烟的动作。
他手执烟枪的手,在空中随意一划。
“神通??天降甘霖。”
伴随着他的轻吟,越来越多生机盎然的绿色雨滴,自天而降。
直至,大雨倾盆。
滴答。
雨中的方清然低下头,看着融入自己手背的一滴翠绿雨点,眼神莫名。
他感受到,十英夺位战召开以来,体内积攒的疲惫,琉璃焰的消耗,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至最巅峰状态。
‘笼罩住整片湖心五岛的治愈、恢复之雨?’
他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夜空,任由雨水在发丝间,沿着面庞,淌入衣领,融进肌肤。
短暂的享受过后,他从血脉空间、随身储物道具中,搬出了一溜排能用于盛放的容器。
出于个人形象考虑,他满心遗憾的放弃了身化野人。
翠绿色的甘霖,整整降了半夜。
经历过一场场战斗摧残的湖心五岛,重新焕发起了第二春。
翌日。
看着一堆瓶瓶罐罐中,透明如白开水的液体,方清然突然感觉一阵揪心的疼,心痛到无法呼吸。
小心品尝过后,他强逼着某位夜袭的学生将这些通通喝了个干净后,转身离开这一令他伤心之地。
步行至连接三号岛、四号岛和五号岛的三岛交界河滩,他忽像是察觉了什么,脚步蓦然在原地顿住。
通往另外两座岛屿的方向,遥遥间,分别行来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