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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茜说要提前感受一下外国的气氛,于是晚上拉着顾娅去了新天地。这是酒吧街,相当于北京的三里屯,是魔都外国友人的聚集地,这里的经营理念就是,来一个宰一个,来一双宰一双。
不过,有钱人也够多,所以即便贵死,人气还是很旺。
顾茜说要感受德国气氛,硬是拉她去了宝莱纳,两人点了一扎啤酒花了250,比德国正宗的贵三倍。顾娅觉得自己也够二的,才会花那么多钱,就喝这么一杯啤酒。
比起顾娅,顾茜淡定着呢。喝酒是其次,看帅哥是主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现在是夏令时,德国和中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尤里安说晚一点会打电话过来,所以顾娅捏着电话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各怀鬼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顾娅去上厕所,谁知,刚走开几分钟,手机就响了。
一条视频请求,顾茜凑过头一看,头像是个棕发碧眼的外国帅哥。她以为是尤里安,眼睛一亮,便顺手接了起来,用英语叫了一声,“嗨herinlaw。”
打电话来的人是尼尔斯,一下子被这个英语称呼惊到了。顾茜和顾娅是半血缘的姐妹,多少有点像,尼尔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不确定,只以为顾娅换了发型。
没办法,谁让东西方人相互看彼此,都有脸盲症呢。
尼尔斯问,“你在哪里,为什么四周这么吵,还那么暗?”
顾茜听不懂吭哧呼哧哈哧的德语,便用英语道,“?glish。”
尼尔斯有疑惑,但还是说了英语,“你是顾娅?”
顾茜笑嘻嘻地道,“我不是顾娅,我是她妹,我就是想看看未来姐夫的现场版。”
尼尔斯一挑眉,“姐夫?谁?”
她立即添油加醋地道,“你啊。我姐可喜欢你,她都告诉我啦。”
尼尔斯那是啥脑子,脑筋转几圈,上下一联系,立马就想明白了,便笑道,“我是顾娅的朋友,尼尔斯。”
啊!顾茜又震惊了,为毛老姐的运气那么好?男友帅到没天理,连男闺蜜也帅得惊动党。看来德国确实是个遍地是帅锅的风水宝地啊。
刚挂断电话,顾娅就回来了。见她手中捏着自己的手机在贼笑,顾娅忙一把抢回来,问,“你干嘛?”
顾茜道,“我要去德国!”
顾娅吓一跳,“梅阿姨不是让你去英国?”
顾茜哼了声,“我才不去。我决定了要去德国,明天你陪我去报语言班,我发愤图强学德语。”
顾娅不答应,苦口婆心地劝她,“你别冲动啊。你看我在德国挣扎得那么辛苦,千万别重蹈覆辙。”
顾茜却不以为然,“你最后不也搞定了。”
顾娅那是有苦说不出,为了这张签证,多少血泪填下去,才闯出的这条路,一大半靠的还是狗屎运。
“不行,你别任性。你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没有aps,德国大学不会接收你的。”
“那我就就从高中读起。”
顾娅摇头,“拿不到签证的。”
老被打击积极性,顾茜有些不开心了,噘着嘴,“你怎么知道?我自己去留学中介问。”
顾娅不解,“你为什么非要去德国?”
顾茜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什么?”
顾娅顿时哑口无言。
顾茜道,“你为了爱情,所以我也是为了爱情。”
“可是我已经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了呀。”
“那姐,你告诉我,你后悔吗?如果时间倒流回去,你还会去德国吗?你说真心话。”
顾娅一怔,她会后悔吗?仔细想想,好像还真不后悔,虽然一路走得艰辛,但是也有欢声笑语。最重要的是,因为托马斯,她认识了尤里安。
见她这说,顾茜立即叫了起来,“see!只要不后悔,一切都值得。”
顾娅总觉得自己该阻止这个任性的妹妹,可,张了嘴,却又失了声。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英国不也挺好吗?”
“不感冒啊,姐。我和你一样,喜欢德国文化,德国人的严谨,真的想亲身去感受一下。”
顾娅皱紧了眉头,道,“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喜欢的!!”
她爽朗地笑了起来,“姐,我不是你,所以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见说服不了她,顾娅只能无可奈何地耸肩,“好吧,你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不过,你得和梅阿姨说清楚,这和我没关系,我没怂恿你!!免得她又要怪罪我。”
闻言,顾茜伸手抱了她一下,“谁说没关系,你就是我的人生偶像。”
顾娅推开她,“得,你就坑害我吧。我等着被你妈的口水喷死。”
顾茜吐舌。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尤里安的电话来了,听到小鲜肉的声音,顾娅的心思顿时就飞了。
因为时差,两人好几天没通电话了,思念几乎泛滥。从意甲到魔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要对彼此诉说,真是情意绵绵啊。
顾茜在一边看着老姐煲电话,无限羡慕妒忌,百无聊赖地等了二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扯了下顾娅,不满地道,“你这样秀恩爱,让我这只单身狗情何以堪?”
顾娅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顾茜只好哪凉快哪呆着去,自己找乐趣。
顾娅和尤里安说了好长一会儿,眼睛一转,突然发现顾茜人不见了。再四下看了看,瞧见她靠着吧台,正在和一个老外说话。
国内的酒吧舞厅比较乱,蛇龙复杂的,顾娅自己也就算了,但顾茜刚过18岁。两人一起出来,万一要有啥事,梅阿姨肯定会责怪她。于是她赶紧和尤里安道别,挂了电话向妹妹走去。
顾茜和那人聊得正眉飞色舞,那是个荷兰人,反正两人的英语都不是母语,一样屎,所以聊得还挺带劲。
顾茜抱怨,平时在学校没人练口语,现在正好学以致用,顾娅觉得她说得没错,便在一边陪她。荷兰小伙是暂时外派来这的工程师,大概一个人太寂寞,有人说话很高兴,最后还热情地请两姑娘喝了一杯。
回家的时候,顾茜拉着老姐,兴奋地道,“说英语好炫酷,你看见没,大家都在看我。姐,我以后也要找个老外。”
顾娅无语,“……”
这话要被梅英听到,估计要将她乱刀劈死了。
***
顾娅斟酌半天,还是给滕洲发去了一条短信:有空的话,我父亲想请你吃顿饭,以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滕洲的回复不一会儿就过来了:什么时候?
顾娅小心翼翼地写:你是大忙人,你决定。
滕洲:今晚七点。
时间就这么约定了。
说实话,顾娅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以为在国内,他回到他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圈子后,就不屑再理她。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地应约了。
吃饭的地点肯定是在顾易的饭店,准备了一间包厢,一家人坐着等他。
滕洲很准时地到了,即便下了班,还是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就像是来参加一场重要会议似的。本来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很融洽,但他来了后,一下子鸦雀无声,主要是都被他的高冷姿态给震慑到了。
顾娅在心里暗叹,滕校长就是气场帝啊,妥妥的,走哪哪冷场。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出来圆场,而这个人只能是她。于是顾娅站起来,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请他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相互介绍了下,“这是我们学校的校长,滕洲。这是我爸爸,我继母,还有我继妹。”
滕洲心里冷,但面子上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缺,和大家打了招呼后,在位置上坐下。
顾易是做生意的,毕竟外面饭局多了,看得也多,处事自然圆滑。他倒了一杯茅台,起身递给他道,“谢谢滕先生对我女儿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滕洲没动,淡淡地道了句,“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一般人碰到这种劝酒的局面,就算是拒绝也不会太直接,不过滕洲不是一般人,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劝他的酒。
顾易有些尴尬,却也无奈,谁让是自己想巴结他呢。他忙换了一只干净的杯子,从茶壶里倒了点绿茶在里头,递给他道,“那就以茶代酒。我喝干,你随意。”
闻言,顾娅拉了父亲一下,暗自向他摇头。别人也许会给面子,但滕洲绝对不会,这人逼格爆表,笑容从来就只给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干嘛自讨没趣,撞一鼻子的灰啊。
谁知,出乎意料的,滕洲居然破天荒地把茶杯接了过去,不但如此,还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道,“对不起,我对茶多酚过敏。所以,不能多喝,请别介意。”
顾易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你随意。”
顾易忙着张罗点菜,滕洲正襟危坐,顾娅往嘴里塞冷菜,顾茜一脸好奇地打量滕洲,梅英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总之五个人各怀鬼胎。
这顿饭局还真是既诡异又压抑,偏偏还很重要,都没法找借口开溜,就只能暗自期盼时间赶紧过去。
顾易东拉西扯地找话题,或是直接、或是间接地聊及近几年餐饮娱乐的大好趋势。可惜,人家滕洲一直都兴致缺缺,这也难怪。他们两人的生意一个在重工业,另一个在餐饮业,可以说是完全扯不上边。而且,滕家的事业已经那么庞大了,又在欧洲发展得很好,不太可能还有其他想法,所以老爸这种胡乱拉投资的想法也很蛋疼。
这一顿饭基本就顾易在说,滕洲在听,至于听进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反正他藏得深,谁也看不出。
话题在生意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转到了顾娅身上,顾易道,“我们阿娅在德国挣扎了一年半,要么在纠结学校,要么在纠结签证。结果,这两个她搞不定的大困难,都被你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你可真是她留学生涯中的大贵人。”
闻言,滕洲冷冰冰的脸上才算有了点表情,转头望向顾娅。
顾娅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便在空中交汇,不过短短一秒,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滕洲道,“我一个人搞不定,德国各个局的负责人也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哈,没想到他也会谦虚。
顾易察言观色,见他接嘴说话,知道这个话题是他感兴趣的,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道,“当然德国人肯帮忙也很重要。不过,要不是阿娅遇见了你,他们也不会费时费心地鼎力相助,更不会破这个例给她签证。所以说来说去,最感谢的人还是你!”
滕洲莞尔一笑,笑容自负而又自信。
顾易继续道,“她一个女孩子18岁就漂洋过海,当时去的是新西兰。你别看她女孩子家家的,主意可大、可任性了。我们当时都不同意她去德国,结果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去了,我们远在国内,也没法阻止她。”
滕洲看着顾娅,嘴角弯出个弧度,“确实任性。”
“当时我说,如果你去德国,我就给你断掉所有的经济来源。可这丫头呀,就是个倔脾气,闷声不响地去德国,在美国转机时被警察逮了也不敢告诉我们。”
闻言,滕洲扬起眉头,似乎对此兴趣很大。于是,顾易又多说了几句。
这刚刚还在说生意,怎么画风一转,就变成声讨她了?顾娅拉了下顾易的袖子,不满地道,“爸,你就别提那些旧尘往事啦!”
顾易没理她,滔滔不绝地道,“我们当父母的,除了在资金上帮一把,其他也无能为力。但很幸运,她遇上了滕先生你。”
说到这,他转头对顾娅道,“阿娅,起来敬滕先生一杯,感谢他对你无偿的帮助。”
顾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滕洲在那边道,“我不是无偿的。”
她一怔,随即神色紧张地望过去。
滕洲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又道,“你要交我学费,并且支付税金。”
原来是这个,顾娅立即松了口气。
“税金?什么税金?”梅英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滕洲夹了一块鸭子在碗里,没回答。
本想找时间单独和爸说的,可没想到,无意在这饭局上被提起。既然梅英问了,就不能隐瞒,免得她有想法,所以顾娅只得长话短说地解释了下。梅英一听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不由皱了皱眉,但碍在滕洲面上,硬是忍下了不快没说话。
见场面有些僵,顾易忙插.进来打了个哈哈,“不管是有偿还是无偿,总之,这个忙是实实在在地帮了。所以阿娅,这酒你一定得敬。”
父亲说得没错,顾娅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茅台,举杯道,“谢谢你,滕洲。”
这话她说得倒是十分真心,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签证,没有签证,今后在德国的一切都是泡影。所以,她敬酒的动作豪气凌云,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顾娅一口闷了茅台,将空杯放在桌子的转盘中间,然后坐了下来。
滕洲伸手拿过她的空杯子,转向顾娅。
我不是喝干了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傻看着他。
见状,身边的顾易便用胳膊撞了撞她,提醒道,“赶紧给滕先生倒酒。”
哦!顾娅再次起身,举起茅台酒给他在杯子里满上。
滕洲拿着酒杯,在圆桌的转盘上敲了一下,仰头喝干,表示自己接受了她的敬意。
被他盯视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她低下头,埋头吃菜,顺便在心里头狂吐槽。之前她爸敬他,他说要开车,怎么现在他就不开了吗?
这男人啊,还真是傲娇到了一定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