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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升起银盘一样的圆月,沈梦溪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朝上放在膝上,气沉丹田,吐息纳气。
可是体内的一股魔气一直在和他的灵力抵消对抗。
他轻蹙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从眉梢顺着脸颊滑落道下颌,最后溜进领口,他加大了灵力的输送,那股力量才稍稍被压制下去。
沈梦溪轻吐一口清气,轻轻擦拭额间的汗珠,在恍惚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渔舟上言紫姝侧卧于船板上,枕臂酣睡,沈梦溪轻轻抽出被她压住的袖摆,拾起地上的玉簪,把披肩的长发绾好,走到船头,拿过摇桨在水面划出细细的波澜。
渡船在桨的驱动下,缓缓向前驶去,在水面开辟出一条水路。
此时,身后窸窣作响,一个身穿淄衣的男子把一枚深棕色药丸塞进言紫姝嘴里。
沈梦溪扔下船桨,腾空跃起,手动成诀,地上的佩剑瞬间出鞘,往男子身旁刺去。
此时男子已经将药丸塞进言紫姝口中,让她咽了下去。
男人微微侧首,避开了沈梦溪的剑芒,却没能避免他头上的垂帘斗笠被剑风掀开,露出少年模样的脸庞。
沈梦溪看清那人的脸,定定地说:“怎么是你?”。
男子邪魅一笑,舔了舔锋利的虎牙,说道:“沈仙君居然还认得我这种无名小卒?”。
沈梦溪冷笑一声,说道:“成就不高,罪行倒不少,还不和我回去兴师问罪!“。
说罢,抽出那柄沐雨,往男子劲边刺去。
男子几番躲避后,体力也又些不支,微微喘气道:“天女被我喂下的天下最毒的攻心丸,一炷香内魔气攻心,气脉陨乱,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说罢,趁沈梦溪不注意就腾空消失在原地。
这时,言紫姝那边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差点没把她咳醒。
沈梦溪拉过言紫姝的手腕,替她把脉。
感觉她的脉象混乱,血躁气虚,心率不齐,看来攻心丸的毒素已经进入心脏。
燃眉之际,沈梦溪想起自己和回春阁的老医仙讨论过魔族的五毒之首攻心丸的医治药方。
当时,老医仙锊了锊山羊胡,蹙起眉头,沉思了半饷说道:“攻心丸药效极快,威力又强,要想完全根除倒是有个不解之解。”
沈梦溪当时问道:“什么“不解之解”,愿闻其详。”。
老医仙垂下头,目光里掠过些许凄凉,缓缓说道:“回春笔录里倒是记载了一个方法,不过至今无人尝试过,便是将中毒人的内丹换成未中毒的内丹。”。
。。。。。。。
突然那股力量毫无征兆地反弹,而且强度是之前的十倍。
沈梦溪的灵脉受道严重的冲击,五脏六腑都受到波及,一口鲜血定定吐在锦缎竹纹衣袖上。
那股魔气破了灵脉的防线在身体肆意横行,两股力量剧烈的抗衡,尽管沈梦溪神力都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魔气,竟然双目溢血,流下两行血泪。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白净羽的身音:“沈仙师,在吗?鄙人有要事相问。”。
沈梦溪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根本没法见人,只捎上一条白绫,便翻窗走了。
白净羽见无人应答,以为沈梦溪不在,没过多久便失落地走了。
沈梦溪用白绫蒙住流血的双眼,失魂落魄地游走在街道上,凭借仅剩的神力依旧可以辨认出方向。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路过,看见沈梦溪和官府的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拉住他的衣袖,大声喧哗道:“诶,你不就是那个奸杀犯吗?大家快来看看,杀人犯在这里!”。
话音刚落,人潮往这边涌过来,大家都带着浓厚的兴趣和凑热闹的心态来观赏传说中的罪犯。
言紫姝在街上闲逛,手上的香包在指尖打转转,口里还嘀咕道:“沈梦溪这个笨蛋,居然辜负姑奶奶我的一番好意,蠢货!”。
突然看见前面聚着一群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就朝人潮走去。
言紫姝被人墙挡住了,只能依稀看见一位欣长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的人对着他投掷手里有的一切,手里的扔完了,就去捡地上的碎石扔,口里还骂着一些诅咒的话,尽显丑恶嘴脸。
碎石锋利的锐角划破那人的衣服,甚至划破那人白皙的脸庞,渗出点点血渍。
言紫姝拼命扒开厚厚的人群,走倒人群最前面,看清那人的脸,虽然用白绫遮住了眉眼,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挡在沈梦溪身前,大声呵斥道:“此案尚未确定,你们怎么能伤害无辜?”。
那些人看见一个姑娘模样的人挡在前面,稍稍手软了一些,还有一位路人好心劝告道:“姑娘,离这杀人犯远一些,你还年幼,不知人心的险恶。”。
言紫姝听了嘴角抽搐,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我最亲最爱的师傅,我不许你们这么诽谤他!”。
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用力的双手死死控住。
她缓缓地回头,看见“沈梦溪”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脸上透出一股狠戾。
他冷冷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堂堂魔君需要你保护?”。
说罢,就在掌心聚拢一股魔气,伴随着一阵巨响,四下的人都被那股力量冲倒在地上,不是断了手就时断了脚,遍地是断臂残肢,流的血汇可以汇聚成一条小河。
言紫姝瞳孔微颤,咽了口唾沫,看见眼下一片血海,她用颤抖地声音说道:“这些人罪不至死,为何要这样?”。
“沈梦溪”眼底却是毫无波澜地说道:“确实没犯什么大错误,所以我也只是略施小惩罢了。”。
“略施小惩?”,言紫姝心里升起一阵寒意,这还是那个关爱苍生,性温善悯的沈梦溪吗?”。
“师傅,即便是他们有错在先,我们也应该淳淳善诱,而不是......”。
话音未落,言紫姝就被拽到“沈梦溪”身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雄浑低沉,定定问道:“你到底站在哪边?刚才一番信誓旦旦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忠徒呢,没想到....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
说罢,就甩开言紫姝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此时,魏崇左和白净羽听见动静也赶到现场,看见遍地的伤员倒在血泊中,都觉得不可置信。
白净羽走到言紫姝身旁问道:“紫姝姑娘,倒底是谁做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言紫姝两眼无光,朱唇轻颤道:“那人一定不是师傅,一定是我认错了。”。
此时魏崇左扶起其中一位伤员,问道:“是谁伤了你们?”。
那个伤员扶着从中间截断的手臂,面部因痛苦而扭曲,用尽全身力气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那个杀……杀……人狂。”。
魏崇左听了眉头一皱,瞳孔微缩,定定走到白净羽身边说道:“据说是沈梦溪。”。
白净羽听了,眉头轻轻皱起,对言紫姝问道:“真的是沈仙君干的吗?”。
言紫姝失神地摇摇头,赶忙辩解道:“师傅不会做这种事的!”。
魏崇左双手环抱,皱起眉头,冷冷地翻了白眼说道:“眼下还是先把伤员安置好,至于凶手……真相自在人心。”,说时,还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言紫姝。
彼时,扶桑喝下那瓶“春药”后,两人一齐冲向门口,拉动门环。
这时外面有人来来往往的声音,若是被人看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百口莫辩?于是两人又心有灵犀地把门锁上。
没想到门刚锁就传来卿勺的叫唤声:“秋槿?可以开下门吗,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秋槿对着扶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慢慢走过去和卿勺说话,拖延时间。
门“吱”地开了,卿勺把手里的蜜饯和酒举到她面前,笑盈盈地说:“这几天让你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
秋槿咧开嘴笑笑,接过东西,招呼她坐下,自己去里面找盘子装蜜饯。
卿勺在客房里踱步,时而看看花,时而逗逗鸟,突然她看见火炉上放着药壶,心想:“秋瑾这几日生病了吗,居然还熬了药。”。
她走到床边,看见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心想:“秋槿果然是生病了,居然连床铺都无心打理。”,于是,伸手就要帮她叠被子。
这时,秋槿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看见卿勺要去掀被子,赶紧放下盘子,拦在她身前说道:“诶.....别折,放那里我来。”。
卿勺不去理她,拽起被子的一角说道:“害,我们两客气什么?”,被子下扶桑的一条腿已经快让他暴露了。
秋槿这时趁卿勺还没发现,赶紧坐到床榻上,伸手就要脱鞋,边脱边说道:“不用折,我现在都喜欢待在榻上,不爱走动。”。
卿勺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突然她抓起秋槿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秋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秋槿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以为她已经知道扶桑的秘密了,颤颤巍巍地说到:“其实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卿勺这时蹙起眉头,目光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害怕我多想才没告诉我,但是我是你的好姐妹,生病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槿听见“生病”这两字,长舒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对,我就是怕你担心才......”。
这时,卿勺笑盈盈地去桌旁端果盘,端道秋瑾身边说道:“既然你不愿下地,我便陪你一起坐在榻上吃罢!”。
于是,掀开被褥,一个清俊的少年正朝她傻笑。
卿勺把手里的盘子都惊掉了,盘子里的金桔蜜饯散落了一地,她看看一脸无辜的少年,又看看一脸尴尬的秋瑾,脸上爬上一缕绯红,口里支支吾吾说道:“金...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