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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转过身来,“月姨娘,我娘嘴巴又笨,一惯都不会安慰人,你见了父亲,可得多多关心一下。”
因此,云曦装作随口说道,“我刚才陪我娘到外头散心,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看见三哥被几个官差从酒楼里赶出来,听路人们说他在酒楼里闹事,被罚了银子。唉,二哥还在大理寺里关着呢。三哥又惹事了,两位哥哥同时出事,父亲会不会焦急上火啊?”
三个姨娘,她的心是最大的,好好用用,倒也是个好帮手。
云曦微不可察的回头看了一眼月姨娘,见月姨娘虽然跟在她的身后同她保持一样的速度,便却是低垂眼帘,眼睫一直闪个不停,很显然,月姨娘又在心中算计着什么。
这份殊荣,在京中小姐们中可是绝无仅有啊。只可惜这位三小姐与二夫人的性格太软,二夫人打了大夫人后没了下文,要是这二位夫人撕起来,府里的局势不就要变一变了?也强过让安氏一手遮天。
并且,近些日子,二夫人与三小姐在府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二夫人打了大夫人,二夫人什么事也没有大夫人反倒关了祠堂;老爷打了三小姐,也被老夫人处罚了;还有,三小姐自从上回被太后请去做了锈品样子,回来后竟然赏下了马车与车夫。
虽说茶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且又邀请她到曦园坐坐,不说对她有什么大恩,只这客气的行为,就比其她的几个小姐强多了。
月姨娘心中又对云曦的好感上升了一层。
“如此,倒是多谢三小姐了。”
云曦浅浅笑道,“无事,我娘平时也不大爱饮茶,我这几日总觉得口里偏淡,也不想饮茶,茶叶呀,要及时饮用,放久了就失了香味鲜味了,姨娘既然到我那儿坐坐,不如就此带去吧。”
此时听云曦还要送她茶叶,忙笑着回道,“到三小姐那儿去就已经是叨扰了,怎么还要拿你的东西?”
正在踌躇不展的时候也是这位三小姐借了她二十两银子解了燃眉之急。
跟在她身后的月姨娘对这三小姐又生出几分好感,上回她娘家有事向安氏支银子,安氏不光不给,还羞辱了她一番。
“那就走吧,我那儿新得了些茶叶,姨娘要是不嫌弃,可以送些与姨娘。”云曦走在前面微笑说道,声音温和。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月姨娘欣喜的说道。
想着自己虽然生了个女儿,但女儿总是嫌弃她是个姨娘对她爱理不理,她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心中正发着愁呢,这三小姐竟邀请她到曦园去坐坐?
月姨娘在这儿已转悠了两个时辰了,离吃晚饭又早,去找女儿云香,云香却说身子不舒服,不让她去吵她,她是连院门也没有进,便被女儿赶走了。
云曦微微一笑,“月姨娘,这天还怪冷的,你在这外头呆上几个时辰岂不会冻着?我那小院子虽然不算漂亮,但也整洁宽敞暖和,不如到我那儿坐坐吧?”
月姨娘说她是受不了另外两个姨娘的吵闹而逃出来的,就不足为奇。
另外的三个姨娘住得更近了,那是房舍挨着房舍,这边主子在骂丫头,那边就听见了。
院舍之间隔得都不是很远,曦园与夏园之间,就只隔着一座假山。
而窄小的西园,却住着三位姨娘与一个平妻,外加两个小姐。
东园占了后院的大半地方,里面亭台楼阁各式各样自不必说,还有一片湖,却只住着安氏与她的几个女儿。
谢府分前院与后院,前院左边是谢锦昆的书房与谢家二位少爷的院子,右边一大排院舍是老夫人的住所。而后院又分了东园与西园。
对谢府的格局,云曦在这府里住了多年,自然了然在心。
可怜我的院子夹在她们二人中间,生生受着这份呱噪的煎熬。偏偏大夫人又在祠堂里思过呢,老爷又不管这后院的事儿,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我更不好去找她说了。于是啊,只好逃出来透透气,一走就走到了这里,原想着晚些时再回去,想必那时,她二人也吵够了,骂累了,却巧得很,遇到了三小姐。”
果然,月姨娘叹息了一声,说道,“是啊,这里离我的暖月阁很有些远呢,但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到东园去,翠姨娘与沈姨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吵起来了,两人隔着院子隔上半个时辰就开骂。
而看她一副走走停停的闲适样子,应该不是来看她母女俩的。
因为月姨娘现在站的地方离她的院子有些远。而夏园与曦园却是近得很,再说这里也没有什么景色,除了一堆假山石,就是一个快干涸了的荷花池。
“这不是月姨娘吗?起来吧,你怎么到这边散步来了?”云曦讶然的看着月姨娘。
月姨娘也看见了云曦,老远的,便走上前两步屈膝福了一福,“三小姐好。”
当然,那荷花池在这个季节没有荷花,只有一些枯黄的残荷耷拉在池面上,没什么美感。
云曦与夏玉言吃罢饭后回到谢府,她陪夏玉言回了夏园,往曦园走时,在西园的荷花池边上看到扶着小丫头散步的月姨娘。
……
这是他的图谋开始了吧?那她也得行动起来了。所以,手头的银子要越多越好!
“缺!”她刚才看了柳晴柔放在福生这里的信,信上说南宫辰虽然没了官职,却比以前更忙了,常常几天不回府里、
“你就这么爱钱?”段奕半是好奇半是取笑的问她。
段奕将谢询与赵典写的欠条递给云曦,云曦毫不客气的接了,这回的钱可是她自己的,跟钱过不去,那是傻子!
福生的脸上抽了抽,他在担心着万一曦小姐知道奕亲王一早就将她的酒楼占为己有了,会不会跳脚发怒?
“没有,她也聪明着呢,想着要找上一个靠山帮她威慑一些纨绔子弟,我一提出要求,她就答应了,况且,我还往酒楼里投了银子,以她爱财的本性,她不会拒绝。”
而醉仙楼的密室里,段奕正看着青一整理出来的秘信。福生走来说道,“主子,您今天同曦小姐说入主醉仙楼,她没有怀疑吧?”
他这么睚龇必报,京中谁敢惹他?
云曦也回到三楼的“尊”字号客房,同夏玉言在吃饭,她听到进来端菜的小图说起店门口这事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段奕的腹黑已超过了她的想象范围。
那几个跟着谢询与赵典来闹事的人,段奕也没有放过他们,他将那几人赶到店门前,命他们仿着说书人的口吻,将今天谢询与赵典闹事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对路人说明。
谢询与赵典被段奕赶走去拿赔偿的银子去了。
谢询,她就更不会同情了。在谢府里,他平时可没少对夏玉言与她恶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他的哥哥谢诚是暗地里阴狠,他却是明面上的跋扈嚣张。
赵典的好吃懒做害了他母亲也害了他全家,他今日还枉想毁了她的酒楼?被段奕罚是咎由自取!
楼上,云曦眸色清冷,她伸手撩着窗帘,望着一楼正厅里吓得面如土色的谢询与赵典,她没有丝毫的同情。
而地上软倒的两人心中却是一片哀嚎。他们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有看黄历啊,怎么就惹着了这位腹黑心毒的奕亲王?
众人一片欢呼。
段奕将欠条收在袖内,福生则笑着对还没有走的食客一拱手,“多谢诸位还信得过小店,今日全部二折价!”
谢询与赵典两人,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被人抓了手指按了手印。
“准!”
“有!”段奕又道,“让他们签字画押,限他们三日之内交清所有赔偿款!”
崔府尹伸手在桌案上一拍,“准了!此案就此结案,两方还有什么异议,到衙门里去说。”
“好,那么就每人再加……”段奕低头想了想,似乎想出的数字很是痛苦,“本王心善,一万两太多,就每人再赔偿五千两黄金吧。”
崔府尹只想快点了结此案,远离这个段狐狸,便点了点头,“当然要赔了。”
“还有,本王还没有说完呢。”段奕微笑着看向崔府尹,“崔大人,如果有人在店中闹事,至使本店的生意亏损了,是不是也要赔?”
一楼,段奕仍在据理力争的讨回损失。
云曦失笑,“也对啊,你们主子赚钱的门道怎么会跟你们说?”
青衣眨眨眼,“呃,小姐,这事儿奴婢不知。”
一直在楼上偷听的云曦惊愕得睁大了双眼,她扭头看向青衣,“你们主子是不是管着皇宫的内务府?怎么这么会算帐?这是妥妥的赚啊!”
段奕依旧笑意浅浅,“哦,谢公子,赵公子,忘记跟你们二位说了,本店的物品全部是按黄金计价的,不是白银。是九千四百两黄金!东西全部是海外运来的,所以贵了。”
他们两人的手头本来就紧,这下还要赔这么多的钱,不是会要了他们的命?原以为最多不过几百两银子,咬咬牙也能还上,谁知近万两了!
赵典也哭起来了,“王爷啊,哪有这么贵的牙签盒啊,十两一个?”
“王……王爷,这……这什么筷子这么贵?十两银子一双?”谢询听完要他赔偿的单子价目时,脸都吓白了,此刻说起话来舌头都跟着打转。
修长玉白的手指轻弹单据,他缓缓念道,“刚才,你们吵起来的时候损坏桌子两张,计两千两。椅子三把,计六百两。碗十二个,计一百二十两。盘子二十一个,计二百一十两,酒壶三个,计九十两,勺子五个,计四十两。牙签盒五个,计五十两。筷子九双,计九十两,刚才两桌菜未付款,计六千二百八十两,所有加起来共计九千四百八拾两。本店这几日都有优惠,后面的八十两零头就免掉了。你们二人只需赔九千四百两就好。”
段奕的手一招,胖掌柜福生将记录着损坏东西的帐目拿来递到他的手里。
谢询与赵典欣喜的扑到段奕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王爷,你让掌柜将清单写好,我们赔就是了。”段奕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他们可不敢惹,两人纷纷在心中想着,下回再干这事儿,可得将后面的大东家调查清楚了,免得又踩到老虎尾巴。
崔府尹欲哭无泪,但不管怎么说,心头的石头“咚”的一声,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只要奕亲王不要他抓人,让他干什么都行,当下笑道,“王爷仁慈呢。”又转身对谢询与赵典道,“你们还不快给王爷磕头谢恩!”
这是谁为难谁啊?
段奕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本王同尚书大人的交情也不错,谢三公子也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崔大人就不必为难他了吧?让他赔点钱算了。”
但谢询却将他死劲的摁住不让他多话,更拿眼神警告着他。
赵典没有钱,听到谢询说赔钱,他慌了神,本来跟着谢询来讹钱的,钱没讹到,还要赔,他哪有钱啊?
“那王爷您说让我们怎么办?只要不让我们坐牢,我们愿意赔钱。”谢询陪笑说道,钱的问题好说,不就是几桌酒菜么,能值几百两银子?要是被崔府尹带去了顺天府,父亲与老夫人还能饶了他?父亲打他的一顿棍子定然不会少。
段奕微挑眉尖,“玩笑?这们的玩笑开得可就大了。本王只怕会破产。”
谢询与赵典也跪下了,腆着脸笑道,“奕亲王,崔大人,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并不是有心的。”
“王爷,你说怎么判?是抓到衙门里收监狱还是让他赔偿?这几人也只是闹事,并无凶杀等恶*件发生啊。”
上回,谢尚书的一个女儿涉嫌杀人,被这奕亲王告到府衙,他硬着头皮将人抓了,就曾得罪过谢尚书,这回又抓他儿子?谢尚书还能再饶他?再说了,他前些日子还与谢尚书的大舅哥结了仇呢。
顺着段奕手指的方向看去,崔府尹只想晕倒算了,谢询?谢尚书的三公子?
“不用拿,就在这儿呢!崔大人,怎么判,您看着办吧,本王新开了家小店,诚信经营,怎奈有人眼红,想使些歪点子从本王的手里骗出些银子去。”
但在崔府尹的眼里,对方是怎么看怎么是一头狐狸。他赶紧扯出笑脸,“奕亲王报案,下官自当竭尽全力缉拿嫌犯。”
段奕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内,温和浅笑。
不知这回又让他抓谁。
上回上门去抓那个安强,害得他与东平侯府对干上了,衙门里的刘松还被挨了打,虽然不是这位王爷有意要害他,但跟他沾边的事,从来就没有一件好事。
还真是奕亲王啊,他的头又大了。
崔府尹走路的脚步一顿,这声音让他感觉似有无数根针在扎向他。
“崔大人,是本王报的案。”
偏偏这时候,他又听到店门口有人在说道,“听闻这里报案,说有人寻衅滋事,嫌犯在哪儿?”
谢询与赵典恨不得长个翅膀飞离了这里,计谋被人当场看穿,真是丢尽了脸了。
“那是两个纨绔子弟,常常在京中酒楼里赖吃赖喝的。这回啊,定是看中这家好讹钱了。”
“那几人可真歹毒啊,这样陷害这家酒楼,人家才开店呢,与他有什么冤仇要这样加害?”
“啊,原来馊肉是这么来的啊!”
青一却没有就此打住,嘿嘿一笑说道,“那肉的问题嘛,在下这时也给大家伙解释一下”。说着,他将另一个牛皮袋的盖子打开,走到一桌摆着肉食的桌子前,将那牛皮袋里的水倒了一点在上面,顷刻,一股馊味飘散开来。
“是啊,这人一直嚷嚷着酒肉有味题,可我吃起来味道真的不错呢,是吃过的最好吃的一家酒店。”
有人就愤愤不平的说起来,“将外面带来的酒水混入本酒店的酒水里,却说是假酒,这分明是在诬陷!”
那几人纷纷挑眉毛,“同我们喝的酒水不一样。”青一又拿起谢询桌上的几杯酒一并递给那几人闻,人们瞬即了然,“原来是外面带来的酒水。”
青衣将其中一个袋子上的封盖打开,递到另外几桌的食客面前。
酒楼中的食客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