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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难以形容郑君怡，未曾谋面时，我一直幻想她是太阳般耀眼与森月高雅，现在我明白，太阳是你需要才觉温暖，月亮是你可望不可即，那才叫镜花水月的完美无瑕。隔近了，月亮不过布满千疮百孔的土壤；不需要了，没有大气层的伪装，太阳的温暖原来是最恶毒的焚肉之火。
永远别带着幻想去看别人，除了脚下踩的，你拥有的，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怕了？”她问道：“我也不想这样对你，毕竟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阅历浅薄的小丫头。“
她笑着从包里抽出张东西递给我：“签了它，我就放过你，放心，合同里是有不利于你的条例，但只要你不想，它永远不会生效，相反，它是包含能让你借助郑氏力量，彻底将你这家小公司包装成优秀企业的资助。
“所以，我不过想给你彻底离开阿南一个理由。阿南毕竟是男人，没有我懂女人，我很早看出你并非他想的娇弱，你骨子里有很强大的韧性与倔强，那么拿着吧，你会出人头地的，只要你签了它。”
我看着那张合同，抿抿唇，随手接过用马克笔签署了名字，郑君怡大抵没想到会这般容易，眉眼都是戏谑的笑意。
她伸手来拿，我却抽进怀里，嘴角是同样的戏谑。
我说：“你利用顾南轩对我的信任，陷害我，逼走了我。那天之后我再也没主动联络过南轩，你放过我了么？”
她眉眼一怔，我则掏出火机，将刚签好名的合同又在她注视下点燃，看着火焰，看到郑君怡对我对顾南轩和对她自己，撒下的一切谎言。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开这家公司，又为什么停止了对顾南轩逃避？因为我很早就知道，郑君怡，你想要的是我死，而不是让我离开顾南轩；你做这一切也根本不是因为对顾南轩的爱，而是为填平你自己的嫉妒，你的自私！你明知道我根本不会签这合同，为什么给我？你不过在自欺欺人，想我签了它，想我是跟你想象中一样卑微轻贱，这样，你对我包括当年童沐瑶所做一切，看起来倒真是以爱之名声张正义了。“
我嗤笑声“郑君怡，你真悲哀。”
“够了！“
她避开掉下去的灰烬，狞笑道：“随你怎样讲，戈薇，是你自己放弃我的施舍，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现在，我给你时间cry。“
话落，她转身离去，一个男人却在门口与她撞个正着。
男人低头道声歉，便瞥着我道：“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郑君怡这样说道：”就在这里讲，要大声一点。“
她转身面向我，那种姿态和表情仿佛宣判死刑的仲裁者，戏谑而张扬，是种炫耀与戏谑；男人松松领带，讲出的话却让她面容猛地一僵。
他说：“小姐，北航那边的人刚才发消息说您让扣下的那些货物，已经通过检验给发出去了。“
什么？
我眉头微戚，我看见郑君怡狞然的笑容也一点点僵硬，到最后嘴角完全斜拉而下，她冷声道：“谁做的？“
“不知，听张科长说，是他们直属上司下的命令，可能是造成堵塞被某些高层乘客举报？总之他们是不敢违逆，所以让我跟您打声招呼。“
郑君怡脸色愈发难看，但撇到我时，又撑出傲狂气场，高昂下巴道：“不用在意，那里只是欲盖弥彰的一小部分，微不足道，大部分都囤积在连云港咯咯戈薇，虽然也是自取其辱，但你真不用赶过去询问询问吗？怎么，连抗争的勇气都已失去？“
我不语，我咬了咬牙龈，转身走在饮水机前，添满杯水靠在墙上。我保持沉默，时不时抬眸打量眼钟表。
该到了，但小月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这样想着，郑君怡却似已没离开的念头，她视线瞟向公司大厅，然后侧脸看着我笑：“戈薇，这一次，你大抵该会被打回原形，但我想你这样好逸恶劳的与人情妇，是不能再适应庸碌的底层生活。这样，你何不现在就将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拆卸下来，我可以高价回购，物归原主。“
我嗤笑声，淡淡抿着白开水道：“不知郑小姐是说画，还是说人？不管哪一个，你似乎都已不够资格是他的归属。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来我这里寻找被偷的心，不是么？“
她咬咬牙龈，生硬笑着：“好，继续嘴硬，我挺喜欢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是种狂妄而可怜的引人发笑，十分有趣。就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转身坐下，衔起支女士香烟点燃，那让我觉得可笑，她一边极致贬低我碾压我，又一边被我激的焦虑难耐；
不过几分钟后，她的下属扫眼亮起的手机，戚眉道：“小姐，连云港那边的消息汇报了。“
郑君怡嘴角高扬：“已经扣押了？“
“不。“男子似有些怯怕，掏出手绢擦擦额角，才道：”是说那些货物现在白队长他们拿不走，因为有一帮人来认领，要求当场检验，而且还带了媒体队伍佐以威慑是昌盛在苏省分公司的总裁。“
什么？
我瞪圆了眼睛，呼吸一窒。
是顾南轩？那刚才在机场帮我的人
水杯猛然荡起涟漪，正如我内心倏然的震荡。刚才，他说让所有司机原路返回，不准我再忤逆；我说我必须面对一切，对他连番顶撞，他便挂了我电话。
我想，他该是气急了，这世上没几个人敢这样顶撞他，更别说他本身也只是好意。男人放纵女人总归有界限，女人不知好歹屡番违逆，他这样地位的男人鲜还会有容忍的余地。我想，他该是不管我了，任我自生自灭吃够苦头，面对他许会更听话点；但是，就算我那样语气不善刚硬的顶撞他，原来他，还是无法对我冷眼旁观吗
顾南轩，为什么？为什么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你？
抬起眸，我看见郑君怡已经失去笑容，她尝试过，但嘴角扬不起半秒便宣告失败。最后她彻底阴沉了脸，夺过手机，戚眉想想，又扔进下属怀里。
“你打电话告诉陈副总，让他转告阿南就说父亲还有一礼拜零两天就会回国，让他督促酒店管理加快场地布置。对，另外跟他讲就说我刚刚得到消息，父亲与爸爸多年未曾谋面，分外想念，这次回国，很想去探望他老人家。”
我看见郑君怡眼眸闪过丝阴冷，道：“但他们父子关系特殊，所以一切还是依照他的意愿。他不同意，父亲便不去了；如果他因为某些事分心照顾不到父亲回国后会直接去探望爸爸。”
下属不明所以，点点头便离开；我心里像被塞进油桶又点燃火，却比刚才被她那样讥讽还要愤怒！我使劲克制情绪，但还是咬牙道：“郑君怡，你真的好毒。”
“但你不觉得，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你自己亲手把和他的婚姻关系越拉越远？为了我这样在你眼底微不足道的女子去威胁他，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她将墨镜戴回去，面无表情道：“谁又说过婚姻不算博弈？走进殿堂那天起，就是上了责任的枷锁。不到死去便斩断任何一方都算不负责任，另一方也有无可厚非力挽狂澜的权利。戈薇，你真的太轻贱无知，不然你不会问这种问题，你不会觉得为了你所谓的爱抢夺一个有妇之夫是无耻也罢，但怎能不觉得一个女人不择手段挽回她的婚姻，不是伟大？”
伟大
因为自己嫉妒与敏感，阴谋诡计逼死也许当年跟顾南轩半点暧昧都没的童沐瑶父母，为了逼我走，不惜将自己丈夫也当做棋子让他近十亿差点一夜蒸发，现在，在我公司纵火，对我围追堵截，这都不是自私与心魔，而是伟大？
就算我再十恶不赦，我也不会将一个犯人看作伟大。
我换个姿态靠在墙上，内心有点忐忑望着门外。
过了会儿下属回来，他冲郑君怡点点头，三人便都诡异寂静着，似乎是种对猜忌答案的角逐；两分钟后，他便戚眉望眼手机，露出喜色：“小姐，那边发来消息了，连云港昌盛分公司和媒体的人，都撤了。“
撤了
郑君怡眼眸一亮，我心却猛地有种涩涩的感觉，苦楚笑出声来。
我并不怪他，我有什么理由怪他？他本没有立场帮我，我更是反驳了他的援助，但他还是没丢下我不管。那么现在郑君怡为了彻底踩碎我既然能心狠到威胁他，面对郑锦州将股权转角给顾振邦打破制衡的可能，和我这家小公司与尊严的彻底破灭，孰轻孰重，我想谁也分的清楚。
但就是有那种涩涩的感觉，好像不甘心，不甘心他对我的感情，理所当然输给事业。
“呵呵戈薇，现在，你可是明白了？“郑君怡起身，浑身上下散发着胜利者的得意与淡然说：”阿南他是最优秀的商人，商人最强大本性是利益权衡后的绝对理智，你以为阿南他会把你看得多重要？他现在是有不惜代价来帮助你了？没有，他不过做做样子，让你看见，让你还会有那点可卑至极的奢望。而事实是妻子只有一个，事业往往能代表一个男人的一生。你，却不过是眼花缭乱商品里的一支，也许他动了点心思，但该抛弃时，绝对不会心软。“
“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多卑贱了？”
她讥讽的笑，很近距离盯了我很久，她才冷笑声，挥挥手让下属拿上她的包转身离开。走到玄关，却又驻足，回眸瞥向下属手中发出嗡嗡声的手机。
她戚戚眉：“接起来，大抵是问该怎样处理。不用等待，全部销毁，就说制材中有有害物质，我不想再看到一眼这老土到令人作呕的设计，山沟里邋遢的乡下女人也不该穿着它。”
下属点点头，接起手机走向转角，脸色也在那瞬间苍白。他冲已经走出大门的郑君怡唤声等等，然后便煽动嘴巴与电话那边沟通，半晌后，额头渗汗道。
“小姐，情况好、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了？
我心里一颤，我看见郑君怡攥紧了钱夹：“讲。”
“好是这样小姐，连云港那边的人说，昌盛分公司总裁刚离开不久，白队长接到一个电话，当即就把搜查队撤了，说是公安部副政委听到消息，觉得走私儿童非同小可，要亲自来巡视。白队长不敢跟他藏猫腻，只能说是误报匆匆把人撤走了；而据我所知，那位政委是昌盛旗下弘扬机构，几位老股东中那位医学界权威的亲弟弟“
他顿了下，喉结蠕动蠕动，才接着道：“但我觉得这不可能是顾总指使，应该真是影响恶劣惊动了高层。毕竟官商自古有往便务必有来，那么这个人情债，便是非比寻常的巨大！更别说他这样做，岂非无视了您刚才”嘱托“，这个中利害影响甚大，顾先生那样城府高深的人，不可能如此高昂的代价砸进这小生意里来吧。”
“你说够了？”郑君怡突然打断他道，我看见她嘴皮都在颤抖，片刻后，她似做下某种决定，更低冷道：“打电话直接联系昌盛连云港的总裁，让他自己！把那些该死的破衣服全给我烧掉或者扔进山沟里藏起来！要不然，昌盛集团的股票市场将会在半月内形成双顶，跌穿历年底部！他们所有持股人手中资产都将受到巨大损失！当然，也包括实体经济信誉的影响”
她深吸口气，昂起下巴俯瞰着我，对下属道：“能让阿南挑中担当总裁的人一定不简单，我想个中利害他分的清楚，是为了他们顾总好，所以这件事不准他告诉顾南轩也不必请示！事发后我自然有办法帮他隐瞒对，另外承诺给他我们在国内坐庄的股票号码，一旦有拉升，第一个通知他。赚多赚少，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心猛然一沉，她的面容在我眼中彻底阴狠的辩不清模样。我看见下属腮帮鼓鼓，一脸难做道：“小姐顾先生在欧洲四年，都是我帮他代为处理大小事务，我大抵也算了解他。他城府太深谙，没人骗的了他；而且，先生内心是比较冷酷霸道，您这样做，是触到了他底线。我担心先生他“
“把那该死的电话给我打出去！现在，快！“
郑君怡好像要疯了，刺耳的吼叫后，下属打个哆嗦立马走向角落。
她则快步冲我步过来，在半中腰便将钱夹砸向我脸，我躲掉了；她贴近后猛然撕住我的领口，我也戚眉攥住她手腕。她狰狞的盯视我数秒，却又主动松开手，转身对着玻璃门焦躁的梳理头发，看到眼角脱落的粉底戚眉戴上备用墨镜。
“郑君怡，你失态了“
“不，是失了理智。“我并不惧怕，我看见小月急匆匆从门外跑进大厅，便先将大门推开；然后冷淡的看着郑君怡道：”你在毁灭自己，还有你们的婚姻，根本不用我破坏，我想当年尚且年幼的童沐瑶也是一样罢，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对顾南轩，你毕竟是他妻子，你可以当我虚伪，但只要你不再对我另有栽赃，这单生意我不做也罢！所以，撤回你的命令郑君怡“
我戚戚眉，我真怕这的确是顾南轩的意思，更怕郑君怡这样暴躁的情绪真让他父亲将昌盛那%7的股权移交给顾振邦，那样，顾南轩就真被推进火坑了啊
小月跑进办公室后气喘吁吁对我点头，我却无心理睬只是看着郑君怡。看见她闻言后危险的皱起鼻翼：“这是施舍还是请求你在可怜我？“
“我才是赢家，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可怜。”她慢步走近，盯着我眼角半眯：“你以为阿南他会对我怎样？他并不会对我怎样，我们结婚七年，他为我做过多少惊天动地不惜代价的事情，你一件也不知。你只是籍着凭他现在能力，轻而易举可办到的事沾沾自喜，像井底之蛙看不清自己有多可怜。好啊，现在，我帮你看清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她伸手捻起我的发梢，我挥手制止想阻止的小月，冷眼以对；她笑笑，用指绕成圈，再猛地将这一根揪下，看它轻飘飘坠落。
“你就像这发。“她鞋跟覆盖上去，使劲碾了碾，好像要踩到粉身碎骨：”你长在谁头上，就让谁帮你撑腰，所以看起来还是高驻头顶，难以妄动。但现在，是你不知好歹，对我好心劝告不听，一次次挑衅我激怒我，让我一次便将你打落崖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呵呵古向佐算得什么，你触碰到我的底线，阿南也保不了你。现在，我能将你踩在脚底，像坨肆意践踏，你的脸，只配给我擦鞋，你这条贱命，只要我想，不比我脚下这根头发尊贵多少！“
我真是忍不住，差点狠狠一巴掌抽她脸上，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咬咬腮帮，强迫自己说话不打抖道：“好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郑君怡，你请回，我不送。“
“我为什么要回？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对，是让你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已经做到了；但作为余兴节目看你哭泣，也是十分有趣。“
她抓住我的衣领，她不知道她的笑在我眼里简直像精神病般恐怖。她一边大笑一边喊说：“哭啊！快哭啊！？你这种软弱无能的婊子，最擅长不就是掉出那博人可怜的眼泪？那么就哭吧戈薇，不用强忍着，我已经调查清楚，你调了七百万用作拓展工厂聘请员工，建设与建材都已签好合同，已经耗尽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那么这单生意终结，不仅是名誉的跌落，你公司本身将面对一笔巨额亏空和庞大的器材维护费用，对，还有长工合同的违约问题，你说是怎样的愚蠢与妄自非大，才能在一切尚未确定前做出这种让公司陷入泥潭的决策？“
“哭吧！哭吧戈薇！我就是想看你哭！你需要钱对吗？你掉出一滴眼泪我付给你一万人民币！我并不吝惜这些，这对我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出更高的价格买你的血！毕竟对我而言，你连被圈养的猪肉都不算呢！“
“哭啊你快哭啊？“
她一直这样唤着，我知道就算她不承认，做出威胁与意图收买顾南轩员工这两件事，对内心影响是十分巨大，以至于她现在几近崩溃的扭曲，只能用羞辱我来填补内心的压抑与后怕。
但某时候，她却懵住了。因为她看见，我没哭，我反而在笑。
是种看小丑跳大梁般能让人抓狂的笑。
她自己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僵硬，再褪去。她咬了咬唇：“你笑什么？“
“你这个失败者，你马上就要为自己的自大和不知廉耻彻底付出代价，你到底还在笑什么？！“
她越是这样，我反而笑的越惬意和戏谑，因为这样的她不管怎样奔溃，值不得我半分同情。
我看见小月皱眉掰掉她掐着我领子的手腕，然后对我小声怯怯的说：“姐啊不总裁，那个刚才插不上话我还没跟您汇报呢我们的东西已经全部运出关了，现在已经快到后贝加尔斯克了。”
运出去
我听到郑君怡这样重复两遍，她眉头倏然深戚，惊疑不定的看我：“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东西运出去了？“
我冷冷笑声，淡然的抿着水说：“航空部，货轮，我没计算到的铁路郑小姐，您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面面俱到，海陆空全部张机设阱，我好像去哪儿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摸摸鼻子：“但这样周密的您，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交通最基础的，公路？“
她脸色倏然惨白，倒退半步：“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