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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荣昌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许。我，青姐，紫曦还有菲儿四人坐在会议室里，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并非还沉浸在噩耗中没调整好情绪，只是打我们一迈进这大厦，那公司里员工的眼神便都是充斥着异样感的。我们坐在里面，那些白领高管便都隔着窗户直勾勾窥着我们，时不时交头错耳，发出意味深长的大笑声，好像我们是怪物，随意嘲笑不用忌惮。
真的很可笑，在他们的认知里，我们便是这个社会里最低贱，最好逸恶劳的那一种存在，甚至跟他们都不是一个人种。但实际上，哪个女孩好端端会想走这条路呢？
在他们笔画考卷，对未来壮志愁云的时候，紫曦尚被那个赌鬼父亲欠下的高利贷，逼得无时无刻都不在心惊胆战，还得一边攒钱供弟弟念书，考大学。
也许在他们顺顺利利的大学毕业，斗志激昂向各大企业投递简历的时候，我已经早几年便被那个渣男骗的一无所有，身无分文，无所依靠，连个暂住证都没有。诺大的北京城里，哪儿又是我的容身之所？
甚至就算菲儿，听说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继父强迫发生了关系。她母亲是个残疾人，没有腿，离了这个男人被活活饿死在救助站都有可能，所以明明知道这事儿，也硬是夜半听着自己女儿生不欲死的嚎哭声，也无能为力，甚至默许。张菲儿能做什么？她只能刺了那牲口一刀后转身就离家出走，但一个前半生都活在噩梦里的小女孩儿，她出了社会，有谁好心将她引上一条光明大道过？
所以她才对任何人都保留敌意，因为安全感在她身上从没存在过，我们都一样。
所以，凭什么打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们？我们是偏离了轨道的边缘者，但也并不甘于命运，我们只能自己去创造一片天空，想要在这世上呼吸的更加自由自在。所以这便是种罪吗？
我被这些赤‘裸裸剖析的眼神盯得有点厌了，我戚眉问道：“青姐，是这个点吗，还要等多长时间？”
青姐扫眼腕表，面无表情的说：“跟这样的公司领导会面，一丁点纰漏都是我们没法解释的话柄。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但赶早不赶晚准没错。“
听到这个解释，我心里舒服多了。有过谈判经验的人都知道，双方邀约谈判，时间便是个先兆的指示灯。对方准点赴约，态度中和；晚上一时半刻，那就已经是在摆谱，肯定会有一番激烈争辩。若等到你急躁了人还没来，那手上没能裁定胜负的筹码的话，你基本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手机搁在腿上，最后一分钟我基本是掐着秒看的。也果不其然，四点三十分，大门被准点推开，误差四秒之内。
我的神情倏然变得僵硬许多，我头都没敢回。顾南轩也仿佛只是将我当做谈判方的一员，他并未投递来多余的眼光，只是闲适的坐在对面。跟在身旁的陈道递来一片方帕。他便擦擦手指，平摊在桌上，两个肘尖自然的垫在上面，双手交握撑着下巴。
“单小姐，别来无恙。“
“咯咯咯没想到顾老板您还认得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顾南轩嘴角微勾，却并未接话。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衬得那张面孔更显深邃成熟。十指交握，他淡笑着，很自然就将视线移向了我，眼神平静到诡异。
而不知怎么的，阔别已近半月，我却是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匆忙就低下去。
“青姐，顾先既然顾董事已经来了，可以开始了吗？“
青姐狠狠剜我一眼，许是觉得我太不争气。去而很快又堆起满脸的笑，道：“董事长还没来，我们这些小的，自然不敢妄自失言。您说呢顾董事？“
荣昌的董事长也会来？
我难免讶异，虽然富荣华和北上艺苑的业绩都还不错，但是对于整个荣昌集团来讲，不过是早年还未上市时便创立的辅助产业。
而时过境迁，如今的荣昌集团主攻外贸、地产，以及投资。还有实力浑厚的大型运输产业链，囊括海陆空，获利盘十分巨大且雄厚。若非顾南轩提起，我想董事长恐怕一时半会都想不起还有这两个存在，怎么可能还为此亲自到场。
难道荣昌的董事长，曾与青姐早年有染？
我正想低声询问，青姐冲两个姐妹使下眼色，便讪笑着站起来。她意味深长的冲我使个眼色，便道：“顾老板，我想去门口迎接董事长，您不会介意吧？“
“请便。”
顾南轩平静的目送着她们离开。门被闭合住后，他的眼神便也随之很自然、却直勾勾的落在我身上。
曾今这样的眼神会令我感到脸红心跳，如今，却只有如坐针毡般的不适感。
“我也去。“
我起身站起，却在玻璃反射下看到他薄凉的直视。
“怎么，难道已经厌恶我到这种境地，连多看一眼，都是种心理障碍。“
我僵硬在了原地，他沉默不语。陈道冲顾南轩点点头便擦过我肩膀推门而出。整个会议室里，也就只剩下我与顾南轩两人。
空阔而沉默的氛围，让距离感越拉越生远。他似乎厌倦了我的沉默，起身站起，渡步在我身后。宽大有力的手，很自然牵起我的肘弯。不知有意无意，却恰好是摸到了我的伤口。
我下意识闪避开，他征了下，却反而更放肆的直接拥入怀里。鼻间温热的气息，喷的我耳畔滚烫。梦呓般轻轻说出的话，却令心儿那样酸楚。
“离开了我，你真的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