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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喉结吞咽了下,眼神不着痕迹的从我脸上一瞥而过,才道:“那就要请您亲自与顾升董事长询问了。”
顾升,不是顾南轩?
我莫名的有种失落与放松并加的复杂表情,我也听过这个名字,是从陈道的嘴巴。似乎是顾南轩的哥哥。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个兄长的名讳每次进入顾南轩的耳朵,总能让他极为罕见的,阴戾了眼神。
当年八卦报道顾南轩谋杀兄长里的兄长,是否便是这个顾升?
“古先生,您认识顾升顾先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顾南轩先生,与您也相熟?”
我忐忑的问着,生怕原道这萍水相逢的恩人,居然也是顾南轩处心积虑安插来保护我的人。他说过不会再逼我,却还处处袒护于我。让我更沦陷在这囚爱的漩涡里,左右两难。
古先生却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深深咂了口烟雾噙在嘴巴里,随着那烟雾一点一点溢出,眼眸也便一寸一寸的冻结成霜。
他说:“所以,就算是我要保下的人,也不留情面?呵,倒是越来越霸道了。那如果,我并不买他的帐呢?”
男子喉结再次滑动下,似乎很怕听到这个答案。他摘下墨镜酝酿了很久,才能在那阴戾的注视中挺直腰杆,板了面庞。
“这恐怕,就不是佐少您能左右了得。我能等您决定,却不可能不执行董事长的命令。去不去,您且思量着,我在那边等你。”
说着,便转身离去。而古先生阴戾的看着那背影,却很危险的笑了起来:“开过去。”
“啊?古”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原来真的只是我以为。
一个喇叭都没打响,白先生便面无表情的踩足了油门,车子就那样硬生生的将男子撞飞了出去,那惊恐到嘴都合不拢的表情,是我见他最后一面儿。紧接着,他就被车子直接碾压过去了。
那一秒,紧张到好像要窒息。我恐慌的看着前面那几人也因躲闪不及,都被提上速度的车头给撞飞起来,再擦着车顶滚到后去,耳畔似乎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脆响声。我僵硬的回头,看见他们身下似是血还是什么东西的一片漆黑,手掩着嘴巴怎样也闭合不住。
他却静静抽着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风轻云淡。
“古佐先生“
“向。“他突然说道,侧身,捻着烟的掌心托着额头,眼眸透过夹隙看着我。眼神特别的邪气。
“一往无前的向,佐定天下的佐。你该叫我,向佐。“
“去掉那个古字,太生分。我不喜欢跟感到生分的人说话。”
弹飞了烟头,他慵懒的靠在车垫上。那笑容有几分闲适,微戚眉宇却渗透出一丝淡薄的愁绪。他说:“你别怕。“
“我只是要告诉他们,没有人够资格命令我。“
可能是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温和,更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帮人直接拦道的做法太无法无天,让我潜意识觉得他们活该,那时候,我心里没那样怕了。我只觉得这短短一夜像在数个噩梦里周转了一圈,想赶快回到家里,抿口温水,再仔细回忆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但十几分后,却依旧讶异了神情。因为就在我打算下车的时候,没曾想车子居然从我的小区门口,直挺挺开了过去,行向完全陌生的路线。
“古先生?“
他沉默着,似乎不想给我答案。我戚戚眉,低沉道“古先生,我有得罪过你,还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笑了,就那样突兀的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连同姓白的也莫名其妙的大笑出来。那种毫无缘由的笑声,让我感觉自己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个傻瓜!以为被人给救了,没曾想却是跳进另一个坑里!偏偏在此之前,我都很相信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车子停泊在我并不认识的别墅前,车门打开,我第一句话仍旧是这句询问。语气里掩藏着愤怒和恐慌的颤抖。
他淡笑着,似没听到:“下车。”
我抿了抿唇,往后挪动直到退无可退:“古先生,我好像并没得罪过你?“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寒冷,最后连嘴角都斜拉而下:“你是觉得,裴勇会对你善罢甘休?“
“什么意思?“
“他可以大张旗鼓骗你到朱政德的聚会下手,你以为,你那个不用费几千块就能让保安领到门口的家,能有多安全?“
我瞬间就呆愣了,我终于明白他们刚才到底在笑什么,居然在笑我蠢!我想,虽然对陈道我绝对生不出什么好感来,但他那句“你眼界太低,看不出谁在害你,谁又在真正帮你“,此时此刻,却算是真真的烙印在我心底里了。
只是,也许现在就以为自己已经恍然大悟,是不是太早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还是想先跟他道声歉。他却好像不愿意听到我道歉,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与让自己感觉到生分的人多交流。他转身就与白先生进了大门,连车钥匙都没拔。
这种解释清楚了,去去留留就任我行的态度,让心里的警惕程度降低了很多。毕竟在似曾相识的一暮暮里,从未真正害过我的顾南轩,可也从未曾留给我这样选择的权利。
但也正因如此,他好像从来都比别人,要更在乎我,更想得到我。他不容许我选择的霸道,便是对我专属的好!
我不自觉的笑起来,酸酸涩涩的。时至今日,短短半个多月,却好像已经发生了很多,物是人非。顾先生,在这凄冷的夜里,你是否还记得我的存在呢?
顾南轩喜欢简约,摆设单调而富有规律;这位古先生对住处的品味,则正好相反,他似乎很讲究身份的格调。这三层楼的别墅里,装潢设计用雍容华贵形容并不为过,到处都是金色和古木的暗橙。同时也很复古,顾南轩宅子里那台古旧的唱片机,他这里也有,就摆在檀木的桌子上面。
进去后还不等坐下,我便通红了脸把眼瞥向一边,轻啐一口。
这位古先生貌似也是“性情中人”许是想洗去疲倦,从卧室出来后浑身上下就仅剩下一条平角内‘裤了。精壮的肌肉裸露在外,被我紧搂过的右臂上,缠着几圈绷带。
他没在意到我羞怯的面色,很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一端。然后开始翻阅茶几上的企划书。眼神一丝不苟,就像我不存在一样。
那种多余的存在感令我愈发觉得尴尬,我犹豫下,便起身道:“古先生,今天的事,真的要多谢谢你了。不过暂时好像没有感谢您的机会,只能等以后再报答您。另外,被裴勇盯上,家是已经不安全,不过我姐妹的地方倒能容我留宿。您事务繁忙,我就不便打搅了。”
“回来。”
我怔了下,而后一言不发继续向外走。他好像在背后笑出声来,腿闲适的搭在扶手上,手托着侧耳,两只明亮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你可以回去,但是,这一路上发生意外的可能兴许比你留在家里还要高。到时候,就算你说是我的亲妹妹,我怕也袒护不了你。”
我立马怔在原地,感觉这个男人讲话总是风轻云淡,却有针针见血的犀利。他则转头看向了白先生,眼神变得有些阴冷:“白哥,告诉阿强多留意昌鼎的动向。尤其是南郊那几块地皮,让阿强抓紧把手续补办齐全。罗树算顾升信得过的手下,今天撞废了他,顾升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是。“
白先生面无表情的走出,我僵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合住了企划书,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起身从柜子里提出一口铁皮箱子。
“坐下吧。“
我坐下了,不明所以。他十分自然的牵起我的指尖,抬起,又从箱子里取出棉签沾了沾酒精,在我胳膊内侧被裴勇他们抓出来的血痕上轻轻擦拭。
很疼,但我忍住没出声,我静静看着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伤痕很专注。一个冷峻而邪气的男人认真起来,总是要比平常看起来悦目一点。
“想叫就叫吧。“他突然说道,一边把掺了药粉的纱布,用医用胶带粘在上面:”强忍不代表坚强,懂得宣泄的人,才会愈挫愈勇,变得更强大。而且,你不觉得柔弱的女人,更能让男人舍得宠爱?“
我潜意识点点头,又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最后只是强忍着刺痛,眉问道:“古先生对包扎伤口,似乎很在行?“
他换上了新的棉签,轻轻吹走撒在皮肤上的药粉,表情有些严肃:“身为一名军人,最重要的品格就是浴血杀敌,悍不畏死;但首要学会的本领,却是保护好自己和战友的生命。死就死了,但千万别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处理不到位,变成家里的父母,外面的女人,和国家的负担。那,是男人最大的耻辱。“
他好像都没发觉他这话有多沉重,轻轻摘去我唇角一根落发,便看着我的眉眼温笑道“今晚就不要洗澡了吧,伤口沾水,会愈合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