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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霸岭,时至黄昏。暴雨初停,晚霞满天。
胡汉的住处正在霸岭周边,此刻天色已晚,他归家心切,又因所住之地在山腰之上,便当即拜别李天。李天本欲让马夫送他一程,奈何胡汉执意不允,便也只好作罢。
待胡汉走后,李天见车夫人马都已疲累,临时决定找个客栈住宿下来,养养精神,等到天明启程。然周边并无一人,皆是一些小村庄错落道边,不见一个城镇一家客栈。
李天道:“唉,本来就打算在此驻扎一晚,刚才又因胡汉要走,给打了一个岔,我竟忘了我们要住宿一晚的事情。偏这胡汉走的又急,现在再去寻人借宿一宿,也不合适。得了,干脆在这附近找个农家借宿一晚吧!”
“这就叫好心没好报!”车夫拉长了嗓门说道。自打胡汉一上车,他就对这个胡汉混血不爽。要不是多了这个家伙,他此刻早就翻过了霸岭,赶到了岭下的无名小镇。可是现在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个舒适点的地方住都没有。
住农家小院,那住宿环境,车夫可不感冒。他虽然也是个小城普通市民,但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城市之中。论住宿条件、生活水准,他这个车夫比乡野农民要好过的多。
“得了,你就别再抱怨了!”李天道。
正说着,自远处来了一个黑影,骑着快马赶奔而来。天色昏暗,一时也看不真切,临到近前,李天终于看到了这个黑影的面貌。
此人腰身挺直,面容俊秀,年纪约在十八左右,身穿一件紧身紫色长衫,上面还刻着“紫叶”二字。
一见那相貌,李天当场惊呆!
明月?
飞龙观道童明月?
“你是明月?”李天惊道。
“明月?呵呵!我不是明月,我是明智!明月是我孪生弟弟!”这个自称明智的年轻人微笑道,随意一跃,便轻松地下得马来。看着身手,肯定也是一个练家子。
“哦?你们是双胞胎?”李天仍旧惊道,因为他知道,明月已经死了!
不知道现在的明智是否知道此事,虽然人不是他李天杀的,与他无关,但是如果明智不知,李天觉得有必要告诉他这个消息。于是,他又问道:“你可知明月的事情?”
明智眼中闪着冷漠之色,淡然道:“我知道。我收到过飞龙观李观主的飞鸽传说,说他伙同万毒门阴谋杀害观主,已经被打入观中地牢,又因他承受不了牢中酷刑,而中途丧命了。”
“唉,的确如此!”李天道。
“嗨,死了就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智耸肩笑道,见李天和车夫都很不解,便接着说道:“我和明月从五岁开始就浪迹江湖,我入紫叶山庄九翼飞为徒,他拜飞龙观李怀刑为师,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相见了。曾经我也去看望过他,但他因飞龙观名气比我这里大,对我爱理不理的。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见面了。没想到他不思练功,反思弑主,哼,这种人,不配做我兄弟!说实话,他的死,我连去都没有去!”
“哦!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提了。”李天心中感叹,这明月如此对兄弟如此,也难怪明智对他冷漠啊。同是一母所生,闹到这种地步,其实又何必呢!
“今天,我是奉我主九庄主之请,邀李少侠大驾光临敝庄的!”明智伸手邀请道。
“你知道我名字?”李天更加惊讶起来。
明智笑道:“那是当然!我知道李少侠一定非常疑惑,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切疑团都将在紫叶山庄尽数化解。跟我走吧!”
突如其来的邀请,莫名其妙的相识,这让李天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车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掌握了,更深知李天此刻的心情。凭借着久经江湖的直觉,他对此是一百个不放心。人心险恶,不可不防。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遇到这种天下掉馅饼的盛情,必须要搞清楚其中的缘由,否则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李天死不死,他倒是无所谓,反正钱已经得手了。他怕就怕因为这个倒霉的李天,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那就真是冤哉枉也了!
于是,车夫插话道:“还请少侠说明事情原委,否则恕我等不能跟随!”
明智万没有想到一个车夫也来质问他,还带着威胁之意,当即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讲话?”
一句话说的车夫哑口无言,为之气结。平日里也不需要他跟这些所谓的贵人打交道,都是雇主去直接跟他们交流。他只要做个跟随者即可,但是现在,他实在不敢相信李天这么个小子会有多大心机,会不跟随明智,因此心中一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口不择言起来。
不过车夫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李天。
“呵呵,明智少侠不要动怒。他一个粗鄙车夫,不懂规矩,还望少侠多多原谅!”李天说道,也跟着打探道:“贵庄盛情邀请我前往入住,这是我李天莫大的荣幸!只是在下无名小辈一个,实在不值得贵庄亲自派少侠前来迎接,个中缘由在下若是不搞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入贵庄,那真是诚惶诚恐啊!因此,还望少侠能够给个解释,也好让在下放心!”
“我道少侠是个孤胆英雄,原来也不过如此!”明智随口说道,说完又哈哈大笑:“呵呵呵,开个玩笑!少侠遇事沉着冷静,谨慎小心,实在是我辈的楷模!既然少侠不放心,我就跟少侠把事情说了罢!”
“呵呵,多谢多谢!”李天淡淡地笑道,已对明智有了大致地认识,心道:“此人不凡,说话暗藏机锋,又能正反话颠倒往复,变化由心。真要是进入了紫叶山庄,此人我要加倍防范。且听听他的理由先。”
说完,他回头向车夫报以一丝浅浅地笑意,以示感谢他的提醒。
明智说道:“没有道明原因,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临出发前,观主特意嘱咐,要我不要说出原因,给少侠一个神秘感。但是现在少侠既然执意要求,我也就只好说一说吧,不过为了不违背观主的意思,我只泄露三点信息,希望李少侠体谅则个。”
“行!没问题!”李天满口答应。
“好!第一点,观主也是受一女子要求,才如此行事!也就是说要保持神秘的,是那位女子。是她,想给你给一个神秘感!”
“哦”李天沉吟道,说到女子,他也就跟万花楼的老板娘熟一点,还有就是方雨轩。可是老板娘远在大风城,而方雨轩现在应该去圣殿城探亲了。难道还有第三个女子关注着我?难道是明智在此信口胡说?
“第二点呢?”李天问道,他还得要获取更多的信息来加以分析。
“第二点,这个女子是九天武院的学徒。”
“第三点呢?”
“第三点,她擅使的兵器乃是峨眉刺!”
“我明白了!”李天点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前往!”
车夫愣在那里,还是不大放心。
李天回头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在车上睡一宿,我绝不勉强!”
“那”
车夫挣扎了半天,想道李天半路上出手相救那胡汉的义举,又想到他刚才三问明智的情景,最后一咬牙,到底驾着马车跟了上来。
李天知道,这个女孩毫无疑问必定是方雨轩!也只有她那个女孩心性才会做出这种“浪漫”行为。要说明智信口胡说,可能性已经为零,因为他不光知道自己叫李天,又知道方雨轩的这些情况,在这个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的紫叶山庄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方雨轩一定是看到了我那个纸条,所以离开北仓后,调转方向,换条道赶超到我前头,等候在此,想给我惊喜吧?”李天美美地想道。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他没听方雨轩说过在这里也有亲戚,但是话说话来,他李天也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啊!
“得了,一切的谜底,尽在紫叶山庄知晓!”李天坦然道,重又坐上车夫的马车,跟着骑马的明智一起前往霸岭深处。做马车虽快,快不过骑马,明智只好放慢速度,慢悠悠地在前面引路。
天元大陆有一句话,叫“不入霸岭,不知霸岭深”跟着明智在山中小道行使,李天此刻终于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原型。
这霸岭属于丘陵地貌,山势低矮,连绵起伏。此山挡着那山,那山又挡着另一山,一眼看不穿两端。唯有沿着山道,在里面绕来绕去,方知霸岭的地大、山多。
霸岭官道很窄,但夜幕很淡,因此仍能看到模糊的白色路面。它沿着一座座山丘九曲十弯,或隐或现,像一条神龙翱翔天际,隐匿云端,偶尔现个一鳞半爪,叫人见到神格,欣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