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贾府家祭

凤台伟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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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到了年底,经过去年的苦学,贾珩进展很大。贾代儒说:“贾珩你功夫已经有了,自古无场外的进士,你要参加来年的县考。”贾珩同意了。

    报考宛平县的县试,手续复杂。凡事应考童子试的考生,必须向本县的署礼房报名,填写性命、籍贯、年龄、三代履历。考生还必须五人联保,有一名本县的廪生做保,开具保结。目的是保证所报一切情况都真实无误,并且自家清白,非娼优皂隶之子孙以及无居父母之丧者。然后准备参加县试。要以同考者五人互结担保。最后还需俞县旗生出结作保,叫做认保。县试报名还很复杂。

    贾代儒亲自和贾政说了,贾政最为重视科举,贾珩能主动要求参加县试,他自然高兴。他就指定一名清客詹光代为办理。代儒是个老秀才,他亲自为贾珩做保人。

    腊月二十九日,贾府在宁国府贾家祖祠祭祖。

    国人有慎终追远的传统,过节总不会忘记祭拜先人,春节也不例外。供奉食物或鲜花以表心意,是普遍采用的仪式。国人认为,自己的祖先和天、地、神、一样是应该认真顶礼膜拜的。因为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时时刻刻的在关心和注视着后代的子孙们,尘世的人要通过祭祀来祈求和报答他们的庇护和保佑。元旦时必须祭祖,缅怀自己的祖先,激励后人。

    贾府的先祖吃苦受难才有了贾府今天的富贵,不光给他们留下了豪华的府第,无数金银财宝,更重要的还有世袭的官职。贾府后世子孙更有理由祭祀先祖。

    贾府先祖兄弟贾演、贾源两人封荣、宁二国公,那是了不起的荣耀了。不过这爵位并非世袭罔替,他们是减等袭爵。

    子孙爵位如今是:族长贾珍,三品爵威烈将军;贾赦一等将军。

    宁国府荣国府的子孙没有太出色的,读书不行,没有战功,官职并不高,在吃祖先的老本。

    刚进入腊月两府上下就忙着祭祖和过元旦的事情。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宁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次日由贾母有封诰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众人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便到宁府暖阁下轿。诸子弟有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府门前排班伺候,然后引入宗祠。

    贾珩进贾祠观看,一面细细留神打量这宗祠:宗祠位于宁府西边另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面悬一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特晋爵太傅前翰林掌院事王希献书”。两边有一副长联,写道: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也是王太傅所书。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面悬一块九龙金匾,写道“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也是御笔。

    五间正殿前,悬一块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傍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俱是御笔。里边灯烛辉煌,锦幛绣幕,虽列着些神主,却看不真。

    贾珩跟着贾政、贾珩、贾宝玉、贾环、贾兰一起参加祭祖。贾珩排位在宝玉前面,跪在烟雾缭绕的祖祠末尾,倒是将贾府近支的男丁都照了一次面。祭祖男丁计有:贾珍、贾蓉、贾蔷、贾菌,贾赦、贾琏、贾琮,贾政、贾珩、贾宝玉、贾环、贾兰等。

    只见贾府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贾珩、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垫、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众人围随贾母至正堂上。影前锦帐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居中悬着荣宁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像。

    贾荇贾芷等从内仪门挨次站列,直到正堂廊下,槛外方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女眷。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每一道菜至,传至

    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下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里,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媳妇,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与王夫人。王夫人传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贾蓉方退出去,归入贾芹阶位之首。当时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些空地。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珮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尤氏上房地下,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泥鳅流金珐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铺着新猩红毡子,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坐褥,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请贾母上去坐了。两边又铺皮褥,请贾母一辈的两三位妯娌坐了。这边横头排插之后小炕上,也铺了皮褥,让邢夫人等坐下。

    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宝琴等姐妹坐。尤氏用茶盘亲捧茶与贾母,贾蓉媳妇捧与众老祖母,然后尤氏又捧与邢夫人等,贾蓉媳妇又捧与众姐妹。凤姐李纨等只在地下伺候。

    茶毕,邢夫人等便先起身来侍贾母吃茶。贾母与年老妯娌们闲话了两三句,便命看轿,凤姐儿忙上去搀起来。尤氏笑回说:“已经预备下老太太的晚饭。每年都不肯赏些体面,用过晚饭再过去。果然我们就不济凤丫头了?”

    凤姐儿搀着贾母笑道:“老祖宗走罢。咱们家去吃去,别理他。”贾母笑道:“你这里供着祖宗,忙得什么儿似的,那里还搁的住我闹?况且我每年不吃,你们也要送去的;不出还送了来,我吃不了,留着明儿再吃,岂不多吃些?”

    说的众人都笑了。又吩咐他:“好生派妥当人夜里坐着看香火,不是大意得的。”尤氏答应了。一面走出来,至暖阁前,尤氏等闪过屏风,小厮们才领轿夫请了轿出大门。尤氏亦随邢夫人等回至荣府。这里轿出大门,这一条街

    上东一边设立着宁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西一边设立着荣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来往行人皆屏退不从此过。

    祭祀完毕,除夕当晚,贾母回到荣国府中聚宴作乐。荣国府二门内的花厅中,人来人往,大都是女眷、丫鬟、仆妇。满屋子里香气扑鼻,绸缎绫罗。仆人们在王熙凤的调配下尽然有序,鸦雀无声,尽心的端茶上茶。王熙凤果然能干。

    贾政、王夫人、邢夫人、李纨、贾宝玉、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等人悉数在场。众人围着坐在正中的贾母说笑,贾宝玉更是在贾母怀里,其乐融融。

    贾府内一向如此奢华,三日一小宴,十日一大宴,贾母平日里吃饭都是众星捧月。贾珩很少参加府里的宴饮,看到如此热闹场景,他想起平日自己院子,他和平儿、妙玉家,冷冷清清,连小厨房取的饭菜都是凉的,心里有些难受。大家族啊,表面的一团和气下隐藏着多少欺负人、算计人的肮脏事。